隨後嶽子銘來到坐在地上的鄧昆麵前，稍顯得意地說道：“鄧副科長，數日未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共黨潛伏間諜‘蟋蟀’。” 　　鄧昆漫不經心地看了嶽子銘一眼，沒有去接他的話。 　　嶽子銘又笑了笑，說：“鄧副科長，沒有什麼提前要說的嗎？” 　　鄧昆輕嘆口氣，說道：“願賭服輸，無話可說。” 　　嶽子銘收起笑容，對一名特務說道：“帶走吧。同事一場，不要動粗。” 　　那名特務點了點頭，走過去慢慢將鄧昆扶了起來，逼迫著他向馬路西麵走去。 　　嶽子銘又對另一名特務說：“你現在去茶樓告訴老姚，讓他給科長打電話，吩咐二組去綢緞莊抓人。” 　　第二名特務也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組長。” 　　———— 　　下午。 　　二組組長周嵩閑著沒事，點燃一根煙剛吸了兩口，突然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周嵩拿起了電話：“行動科二組。哪位？” 　　電話中雷科長的聲音響起：“是我。老周，你現在立刻集合二組的行動人員，去東四馬路的明喜綢緞莊抓捕幾名共黨分子。你們組的小鄧負責在那裡監視。” 　　周嵩想了一下，說：“明白了，科長。裡麵有幾名共黨？” 　　雷科長說：“估計是三個吧。注意安全。” 　　周嵩還想著多問幾句有關這次行動的情況，不想雷天野那邊很快就把電話掛了。 　　周嵩輕嘆了口氣，這時鄭三多問道：“組長，是有行動嗎？” 　　周嵩點了下頭，說道：“東四馬路。明喜綢緞莊。抓捕共黨。” 　　鄭三多說：“事好辦嗎？幾個人？” 　　周嵩說：“三個。估計難度不大。” 　　鄭三多說：“有兩個請病假了，兩個不在崗。現在能乾活的，算上我一共七個。” 　　周嵩點了點頭，說：“夠了。小鄧也在那裡。你去集合人手，馬上出發。” 　　數分鐘後，保密局的三層辦公樓樓下。 　　周嵩對手下的數名組員說：“共黨個個都是亡命之徒，記住，誰也別逞能，一切行動聽我的命令！三多，你跟後車，我坐前車。” 　　大約二十分鐘後，行動科的兩輛吉普車來到了東四馬路。 　　周嵩命令手下將吉普車都停在了一處小巷裡，八個人全都下了車，周嵩對鄭三多說：“我和小安先去找鄧瑞了解下情況。我給信號了你們再動手。” 　　鄭三多說：“知道。組長放心。” 　　周嵩和小安來到綢緞莊對麵擺煙攤的小鄧近前，假裝是來買煙的過路客人。 　　“來盒老刀。”周嵩拿出六百塊法幣遞給了鄧瑞。 　　鄧瑞把錢收了，從煙攤上取了一盒老刀牌香煙遞給周嵩。 　　周嵩拆開香煙，取出一根含在嘴裡，翻了幾下衣兜，假裝找不到打火機。 　　“不巧了。借個火使使。”周嵩對鄧瑞說。 　　鄧瑞笑著點了點頭，從衣兜裡取出半盒火柴遞給周嵩。 　　周嵩用火柴慢慢把煙點著，吸了一口香煙，又慢慢把火柴遞還給鄧瑞。 　　“什麼情況？幾個人？”周嵩小聲問道。 　　鄧瑞低聲回答：“一個共黨的聯絡點。老板三個小時前出去了。一個夥計十幾分鐘前也出去了。現在店裡隻有兩個夥計。” 　　周嵩點了點頭，又抽了兩口煙，說道：“夥計可能知道的不多。那個老板人呢？” 　　鄧瑞說：“老板姓佟。姚副組長跟著。能讓咱們動手，估計已經被抓了。” 　　周嵩想了想，說：“知道了。你別動，繼續盯著。” 　　他隨後把香煙踩滅了，對旁邊水果攤前的小安說：“去通知三多。現在動手。” 　　小安向周嵩點了下頭，向鄭三多等人的藏身處走了過去。 　　很快，鄭三多等七人持槍沖進了明喜綢緞莊。周嵩從腰間也取出勃朗寧1935手槍，打開了手槍保險，慢慢走到了綢緞莊的門口。 　　綢緞莊裡有幾名客人被嚇得躲在了角落，前臺一名夥計已經被銬了起來，內院裡一處房間突然傳來了手槍開火的聲音，一共是五聲槍響。 　　過了一會兒，鄭三多帶著二名特務首先從內院走了出來，隨後綢緞莊另一名夥計的屍體也被抬了出來。 　　鄭三多對周嵩說：“這家夥反應太快了。打傷了小常。” 　　周嵩看到那名夥計胸前兩處中槍，心中的感觸十分復雜，但他隻能假裝無動於衷。 　　“小常，你先去車裡處理傷口。其他人裡裡外外好好搜一搜。三多，你把這幾個客人看住了，誰也不許走！” 　　隨後周嵩來到那名夥計身前，對他說：“你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那名夥計怒聲說：“狗特務，人民不會放過你們的！” 　　旁邊一名保密局特務立刻一腳踹在了蹲著的那名夥計身上，將那名夥計踹倒在了地上。 　　周嵩對那名特務說：“好了。不要和共黨分子一般見識。” 　　十幾分鐘後，二組組員並沒有在綢緞莊搜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沒有找到發報機或其它武器，隻找出了佟掌櫃自己的幾封私人信件。 　　周嵩把幾封信拆開來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價值就交給了鄭三多，然後說：“你把這四名客人和這個共黨先押回去。屍體交給警察處理。我和小安留下來再看看。記住了，六點左右派車來接我們。” 　　鄭三多說：“好的。明白了。那我就先回處裡了。” 　　周嵩向他點了下頭，對自己現在的處境越發迷茫了。 　　晚上回到保密局後，周嵩隻是做了一些份內的工作，沒有去多打聽、多問。他知道整個事件的復雜真相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花點小心思可以搞明白的。 　　針對鄧昆的審訊是從第二天上午開始的。 　　———— 　　八月二十八日。星期六。 　　下午臨下班前。 　　顧處長的秘書餘彬秀來到了行動科二組的辦公室：“周組長，處長找你。” 　　周嵩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說：“現在嗎？馬上就要下班了啊。” 　　餘彬秀笑著說：“你想不去啊？小心處長扒了你的皮！” 　　周嵩隻好不情願地向門口走來，說道：“哪敢啊？他我可得罪不起。” 　　二人出了辦公室，走了沒有幾步，周嵩問餘秘書說：“好事還是壞事啊？” 　　餘秘書回答說：“我不知道。反正你別大意。好事到你這裡都會成了壞事。” 　　周嵩笑了一笑，不好再說什麼。 　　餘秘書又說：“明天我和朋友去‘東來順’吃飯。你有時間嗎？” 　　周嵩說：“不確定。中午嗎？” 　　餘秘書說：“是啊。我上午去找你吧。周末能有啥事。” 　　周嵩說：“好吧。估計應該閑著。” 　　隨後二人來到了三樓顧處長辦公室的外間，餘彬秀說：“你進去吧。我要收拾東西下班了。” 　　周嵩向她點了下頭，轉身來到了辦公室的裡間。房間內隻有顧維新一個人。 　　顧維新很客氣地對周嵩說：“周組長，這兩天辛苦你了。坐。抽煙嗎？” 　　周嵩坐在房間內的沙發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先是摸了摸衣兜，然後向顧處長笑著點了點頭。 　　顧處長從桌上的煙盒內取出一根香煙，周嵩站起來接到手裡，拿起桌上的火柴把煙點著，抽了一口後又坐回沙發上。 　　顧維新笑著說：“美國貨。駱駝。味道不錯吧？” 　　周嵩說：“是不錯。乾醇，不烈。” 　　顧維新又喝了一口茶，說道：“你喝茶嗎？我這兒是碧螺春。” 　　周嵩說：“不用了。一會兒我就去吃飯了。” 　　顧維新點了點頭，隨後說：“鄧昆的事你知道了嗎？” 　　周嵩先吸了一口煙，然後說：“知道了一點。一組不是在審他嗎？” 　　顧維新說：“是塊硬骨頭！一天一夜了。沒有結果。” 　　周嵩稍顯驚訝地說：“不會吧？什麼也沒招？” 　　顧維新說：“除了承認自己是共黨間諜‘蟋蟀’，其它的什麼也不說。” 　　周嵩沉默了片刻，說：“聽說和他接頭的被一組打死了？” 　　顧維新說：“槍戰之中，死傷難免。不過就算這個佟掌櫃活著，我估計和鄧昆一樣，審不出結果。” 　　周嵩想了一下，說：“抓到的那個綢緞莊夥計呢？” 　　顧維新說：“是個小人物。沒交代出什麼來。送到第一監獄了。” 　　周嵩說：“還有那四個客人呢？” 　　顧維新說：“那二男二女都是清白的。昨天已經放了。” 　　周嵩又沉默了十餘秒鐘，問道：“那這個鄧昆處裡打算如何處置？” 　　顧維新說：“我找你來，正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