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臨下班前。 　　顧處長的辦公室內。 　　顧維新對周嵩說：“可靠情報，梁凱在後天，也就是星期天下午3點到4點之間，會陪同楊參謀長去兵團野戰醫院看望受傷的黨國士兵。這是一個解決他的絕好機會。” 　　周嵩點了下頭，說道：“是興安大路上、白山公園北邊的那個野戰醫院嗎？” 　　顧維新說：“是的。大點的野戰醫院就那一個。你去通知常三吧。” 　　周嵩把時間又重復了一遍，說：“好的，處長。那我去了。” 　　回到了一樓的辦公室，周嵩看了下墻上的掛鐘，對一組的一名組員說：“小何，明天上午九點左右開車到東三馬路去接我。有事要辦。” 　　小何說：“好的，組長。我記住了。” 　　周嵩想了一下，又說：“方便的話把槍帶上。” 　　小何說：“嗯。明白。” 　　晚上周嵩回到家後，在二樓另一間雜物房找出來一個小木箱子，打開後從裡麵取出一根藏著的金條，在看到箱底的那枚嶄新的四等雲麾勛章時，腦海中不免勾起一些昔日故事。 　　這枚雲麾勛章是獎勵他成功刺殺日軍特務河野政孝的功績，他一直小心保存著。不過周嵩那天也身中兩槍，隊友小文也死在了日軍的槍下，若是沒有偶然碰上此事的中統行動組組長程克仁的援手，周嵩估計也是難逃此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也是生死之交的程克仁，竟是有近一年沒有和自己通過話了，去年十月和程克仁打電話時他還在寧波，這家夥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呢？ 　　命運難測，周嵩一點也不確定自己還能否再看到長春冬天的太陽？ 　　———— 　　九月十一日。星期六。 　　上午九點多。 　　東安屯附近。 　　周嵩在下車前對組員小何說：“行了。你回去吧。別人要問起來，別說你和我來過這裡。” 　　小何說：“好的，組長。我明白了。” 　　周嵩又步行了十幾分鐘，然後來到了常三開的乾貨鋪子。 　　他這次沒有和夥計瞎聊天開玩笑，直接說道：“我是保密局的。找你們常老板有要事。” 　　那名夥計說：“老板在裡邊院子。您這邊請。” 　　周嵩來到了裡院，常三已經聞聲迎了出來。 　　“周組長，貴客吶。您裡麵請。”常三笑著說道。 　　周嵩隻是笑了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進屋後常三依舊給二人把茶倒上，說道：“是為了那件事？” 　　周嵩點了下頭，從衣兜裡拿出一個折疊過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說：“梁凱的照片在裡麵。” 　　常三拿起信封，把照片抽出來仔細看了看，說道：“一表人才哪。有點可惜了。” 　　周嵩說：“需要把我的意思再給你重復一遍嗎？” 　　常三說：“不用了。隻是把他打傷，而且不傷到要害。我明白的。” 　　周嵩點了下頭，說：“不要忘了照片事後一定要燒掉。” 　　常三點了點頭，又問道：“時間、地點呢？” 　　周嵩說：“明天下午3點到4點之間。興安大路上的兵團野戰醫院門口。” 　　常三說：“白山公園北邊的那個野戰醫院？” 　　周嵩說：“是的。到時楊參謀長也會出現在醫院門口。可千萬別打錯了人。” 　　常三說：“不會的。這不是砸自個兒招牌嘛。” 　　周嵩又從衣兜裡拿出用手帕包著的二根金條，慢慢解開了手帕，把二根金條依次放在了常三的眼前。 　　常三把二根金條分別放在手心裡掂了掂，然後笑了一下，把二根金條放在了桌子旁的木盒子裡。 　　周嵩慢慢喝了兩口茶，說道：“老常，交情歸交情，我還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件事你要是沒用心辦或辦砸了，我手底下這關你怕是過不去了。” 　　常三笑了笑，說：“您周組長的手段我哪兒能不曉得。江湖上沒了信義還怎麼立足！” 　　周嵩也笑了笑，說：“好吧。你早點兒準備。有哪些手槍我先看一下。” 　　常三說：“好的。您跟我來。” 　　周嵩被常三帶進了一間偏房，他用鑰匙打開了房間角落裡的二個大木箱子，二個木箱子裡各放有八、九把手槍。 　　毛瑟C96手槍和勃朗寧1900式手槍周嵩是不會考慮的，因為體積偏大，柯爾特1911手槍有點偏重，勃朗寧1903式手槍成色太舊，他挑來選去果然沒有合適的。 　　周嵩說：“老常，沒有花口擼子嗎？” 　　常三說：“那個太緊俏了。平時也不好搞的到。” 　　周嵩說：“我就是想要一把小一點的。貴多少都沒有關係。” 　　常三想了想，又從角落裡找來一個小木盒子，打開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遞到周嵩手裡。 　　“德國瓦爾特PPK手槍。本來是新38師的一個軍官訂購的。這家夥玩骰子輸了錢又不要了。子彈很難找，隻有十顆。”常三慢悠悠地說著。 　　周嵩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退下彈匣後又拉開槍膛瞧了幾眼，說道：“不錯。我要了。什麼價格？” 　　常三說：“便宜價給你。一根金條。” 　　周嵩想了想，說：“十顆子彈都給我？” 　　常三說：“可以。你看下那槍口上的螺紋。可以裝消音器的。” 　　可以消音的手槍周嵩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地問道：“你可以搞來消音器嗎？” 　　常三搖了搖頭，說：“隻能從德國去搞。有路子也折騰不起。這個消音器不會比手槍便宜。” 　　周嵩尷尬地笑了一下，極度興奮的心態又回落了一小半。 　　周嵩把彈匣又裝回手槍握把，對常三說：“還有那三顆子彈也給我吧。” 　　常三從小木盒裡把另外三顆7.65毫米子彈取出遞在周嵩手裡，周嵩又取出自己的那一根金條交給了常三。 　　兩個人來到了偏房外，周嵩等到常三把房門鎖好，對他說道：“行了，老常，不用送了。你忙吧。” 　　常三笑著說：“那您走好。” 　　周嵩最後又說了一句：“希望後麵這半個月不用再見到你吧。” 　　常三說：“您放心。明白。” 　　———— 　　九月十二日。星期天。 　　下午2點左右。 　　國民黨第1兵團野戰醫院東北方向約三百六十米處。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m 興安大路上的新民旅社三樓。 　　常三對一名手下說：“大頭，你在這看著。誰也不許上去。” 　　這名手持匕首的漢子說：“好的，幫主。” 　　常三把一旁的梯子搬了過來，對另一名簡單蒙著麵的手下說：“二勇，我們上去。” 　　蒙著麵部、手拎捷克馬四環步槍（也稱作VZ 24步槍）的辛二勇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常三踩著梯子先上到樓頂。隨後辛二勇手握槍托簡單偽裝過的馬四環步槍，左手扶著梯子也爬了上來。 　　兩個人找好了位置，辛二勇半蹲著先用步槍作了概略瞄準，常三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野戰醫院門口，說道：“不到四百米。一點點西風。應該不難吧？” 　　辛二勇先把VZ 24步槍弧形表尺上的滑尺向前推到數字4的位置，又調整了姿勢，仔細瞄準了十幾秒，然後說道：“這個距離打固定目標，一槍準中。又說不能打到要害，要想打胳膊、打腿那肯定沒戲。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 　　常三放下望遠鏡，對辛二勇說：“你小子凈耍貧嘴。要是再近個兒一百米我可就自己乾了！” 　　辛二勇說：“那樣兒最好。要不是你救過我一命這活兒我才不接呢！” 　　常三苦笑了一下，說：“小子，算你狠！時間還早，你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好好表現。不然回頭兒我讓你娘收拾你！” 　　辛二勇慢慢背靠著墻坐了下來，說：“老常，你本事兒！我是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