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回 花三郎的拳頭,朝著沈雁回的麵門飛去,透過紛落的雪花,十分迅猛。沈雁回見狀,連忙抽身躲閃,花三郎跟著一腳,同樣快猛,沈雁回見躲閃不開,將手往前一擺,正擋住飛踢而來的腳勁,頓時被踢得連連後退,滑出老遠,才慢慢停了下來,手臂已微微酸麻。沈雁回看著來人,不敢分神,仔細打量著。 花三郎反倒沒有趁勢追擊,收回腳力,甩甩衣袖,拱手抱拳,“承讓了。” 沈雁回立在原地,莫名其妙的,心裡有些不忿,但又不清楚對方來路,不敢小瞧,抱拳回禮,卻不言語。 花二郎心思縝密,看見沈雁回有些不悅,自己多少理虧,於是道:“沈公子莫要見怪,我倆是聞名而來。聽說公子文武俱佳,昨天在相國寺以一敵十,大敗趙家門客幾十人,更是將為首的趙添重傷,打成瘸子。此舉也算是為民除害。”花二郎說著,躬身施了一禮。 沈雁回瞧見說話這個人不比出手那個,顯得文質彬彬,儒雅非常,倒也慢慢消氣,回了一禮。 花二郎點了點頭,忽然顯露出一些憂慮,“雖說是行俠仗義的好事,但也算惹禍上身了。” 沈雁回皺緊眉頭,問道:“會有什麼禍事?” “這趙添背後,財勢巨大,伯父乃是吏部的趙大人,這趙大人與當朝的宰相更是交情甚密,加上趙添曾在開封府當值,人脈廣闊,頗有心機。此番被你斷了一腿,如何肯善罷甘休。我看公子還是早早離了東京去避禍吧。”花二郎說著搖了搖頭。 沈雁回聽了花二郎的話,這才知道那惡少的背景,卻不擔心,微微一笑,“敢問兄臺這趙添算是惡人否?” 花二郎疑惑地看著沈雁回:“屬實惡人。欺壓百姓時常,為非作歹有時。東京府無人不知。” 沈雁回又問:“天子腳下,盛世華都,怎麼容得下這樣的人?非是作惡不過分嗎?” “趙添有權有勢,橫行霸道。強占民女,奪人田產,雖不是奸淫擄掠,但也十分相似。罪惡深重。” 沈雁回越聽越氣,橫眉怒目,說:“既是如此,你們卻不挺身而出,為民請命。如此畏畏縮縮,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說完,沈雁回邁開步子就走。 花二郎苦笑一聲,不再言語。三郎也騰出身位,讓沈雁回過去。 等沈雁回身影消失,花二郎才又開口道:“三弟,沈公子身手如何?與你比較,誰優誰劣?” “若徒手搏鬥,我虎鶴雙形在他之上,若刀劍相交,至多平手。” “他用劍?” “袍後腰間,懸一柄寶劍。” “是何門派可能猜出一二嗎?” “基礎紮實,有些行伍的技法,至於師承何處,短時間裡卻看不出來。” 花二郎聽著,嘆了口氣,又說道:“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看來與那些人打鬥起來,占不了上風啊。” 花三郎點點頭,說:“的確如此,而且這人少不更事,缺乏鍛煉,過於理想,卻不知道人心難測,世事難料。依小弟愚見,無論如何,是鬥不過那些人的。” “看來也不用我們為六郎出氣,此人已是福禍難測了,隻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言罷,兩人一前一後,轉身離去。 丁美蘭躲在巷尾,聽見了花二郎花三郎的談話,心裡有些意外,沒想到將趙添那個惡少打成瘸子的人就是這個姓沈的,早上相國寺鬥毆事件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趙添被俠客懲治,京都的老百姓們心裡十分痛快。丁二小姐自己也暗自欽佩這種俠義行為,不覺對沈雁回改變眼光,又轉念想到,此人是六郎的敵人,怎麼說也在亨泰酒樓吃了白食,雖是好漢,但自己出手教訓他一下也是合乎情理的。想到這裡,邁開步子,去追趕沈雁回了。 且說沈雁回,出了巷子,想起方才那兩個人,心裡氣憤,明知道趙添為害百姓,還能忍氣吞聲,又讓自己避禍,尤其是出手那人,虎猛鶴厲,武藝不凡,想來不在自己之下,卻對趙添惡行熟視無睹,不免有些小瞧他們。走了一會,定了定神,不再去想花二郎和花三郎。輕輕摸著腰上的寶劍,又有些愁眉不展,心裡嘀咕道:“先不管趙添怎麼報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下要弄明白一件事,那個清風道長在哪裡,一來自己腰間寶劍的主人是他,二來害的自己被懸紅追趕,卻要理論一番。”想到這裡,加快了腳步,不知覺間已到了州橋上。 沈雁回站在橋頂,環顧四下,依舊是炊煙裊裊,人行不斷,一派祥和吉瑞。他情不自禁深呼吸了幾口氣,頓時覺得心曠神怡,愁悶漸漸散去。 這時候,身後傳來銅鈴般的聲音,沈雁回轉身一看,竟是一個小姑娘,約麼七八歲,正背著一個比自己還大的竹簍,裡麵裝著蔬菜。 小姑娘看著沈雁回,眼巴巴的,“大哥哥,你可以買幾棵菜嗎?我爺爺今早生病了,我幫他來喊賣,換了錢好去買藥。你看你看,都是新鮮的菜呢!”說著從竹簍裡拿出一棵白菜。 沈雁回看著白菜,還沾著濕泥,的確很新鮮,又看見姑娘捧著白菜的雙手,通紅著,幾處凍瘡已經裂開,透著絲絲鮮血。頓生憐憫,伸手去懷裡拿錢。忽然,從橋下急匆匆跑上一個老者,嘴裡喊著,“小扇!小扇!” 那姑娘聽見喊聲,連忙朝橋下看去,嘴裡喊著:“爺爺,我在這裡,爺爺!” 說話間那老者已奔到沈雁回麵前,卻不看沈雁回,徑直走到那小女孩身前,咳嗽著說:“小扇,怎麼我一眨眼你就不見了?你哪裡會賣東西呢?快把竹簍給爺爺。” 小女孩嘟起嘴,心疼道:“爺爺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小扇會賣的,賣了錢就去給爺爺抓藥。你看,爺爺,這位大哥哥要買我們的菜呢!”說完指著沈雁回,那老者也順勢看向沈雁回。 沈雁回也看著麵前的老者,隻見他馱著背,不斷地咳嗽,正從小扇的背上卸竹簍。於是摸出一錠銀錢,伸手遞給小扇,小扇笑著,伸手去接沈雁回的銀錢,那老者見沈雁回取出的銀兩足秤,忙推辭道:“公子給的銀兩太大,我們化不開。” 沈雁回微微一笑,“化不開就不化了,你且拿去醫好身體,不必放在心上。” 那老者聽完,趕忙拉著小扇,跪倒在地,給沈雁回磕頭,連連感謝。沈雁回一看,急忙彎下身子,伸手去扶這爺孫兩人,剛一碰到那老者,隻覺得眼前一閃,跟著手臂一陣酸痛,隻見那老者的手指順著自己的臂膀,直指到腋下,再看麵前的爺孫倆,已然變了樣子,眼裡充滿邪魅和殺機。小女孩嗬嗬的笑著,老者慢慢起身,駝背也不見了。沈雁回這才發覺,自己著了道,四肢變得僵硬,已經沒法動彈。 小女孩笑著說:“爺爺,這人實在太笨了,根本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甚至可以直接從身邊點他穴道就行” 那老者站的直挺,“我也不知道是這麼個小娃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以為是哪路的高手,所以稍微計劃了一下。白白害你凍破了手,等錢貨交清,立馬請人給你醫好。” 沈雁回被點了穴道,但還能說話,不過他已不必開口,心裡已經知道,這爺孫倆,定是趙添的人。 小女孩看著爺爺,又說道:“橋上的人已經都嚇跑了,爺爺你快了解他吧。拿了賞錢我們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那老者從袖中摸出一把小刀,笑嗬嗬的走向沈雁回,“你別怕,我手活利索,沒什麼痛苦,在你心上就這麼一插,就好了。嘿嘿,別怕。” 沈雁回看著小刀慢慢靠近,忍不住哆嗦起來,暗笑道,原來自己這麼沒用,又想起家人,眼角流出淚來,慢慢閉上眼睛。 那老者也不耽誤,握緊小刀,朝著沈雁回的心門猛然插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間,匕首刃尖剛到心前,老者就感到腕口一震,匕首彈飛出去,掉到橋下。老者大吃一驚,往地上一看,隻有一根骨頭,還在打著旋。連忙回身戒備,卻發現身後州橋橋麵上,空無一人。又回身去看向沈雁回,瞬時驚出一身冷汗,隻見沈雁回身後橋邊護欄上,幽幽的坐著一個人,瞇著眼睛,口中正嚼著東西。 老者見這來人身法奇快,不知敵友,向後撤了幾步,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這一問,卻把沈雁回驚醒,定了定神,睜開眼睛,隻見要害自己的爺孫倆退到了對麵橋邊,正自莫名其妙,忽然背後有人哈哈大笑起來,跟著聽到四個字如驚濤駭浪一般沖進自己的耳蝸——無量天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