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可置信的看了應直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孩子在他麵前從來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長到這麼大好像從來都沒有反對過他。 “你還敢朝我動手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誰把你拉扯到這麼大,是誰成天起那麼早給你做飯,是誰成天為了你上學去掙那點錢……” 她還沒說完,就被應直硬生生打斷。 “我沒忘,這些我一直都記得。”應直的聲音裡帶著咯吱咯吱的磨牙聲,臉因為極度的痛苦而扭曲,“但是我沒忘的是但是我沒忘的是你們對我這樣那樣的安排,你們把我的時間安排成了你們想要的樣子,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隻要我有任何的不滿意,都會招來你們的一頓毒打,我從小到大都是在你們的壓迫裡、在你們的毆打和怒罵裡度過的,我直到現在十八年了,沒有一天是為我自己而活的,我一直都活在你們的陰影裡。” 他每說一句話,拳頭都會握緊一分,說完的時候甚至都能看到他手臂上爆突出來的血管。 “我這一輩子就像是一隻提線木偶一樣,過著你們想要的生活,我從來都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從來都不敢聲張我的愛好,從來都不敢讓你們知道我的希望,我怕你們一旦知道了我的想法,就會用盡一切辦法來我殺我活下去的唯一一點動力。” 說著,他一步步走上前,伸出一隻手扼住了女人的喉嚨。 “我本來天真的以為你們會不遺餘力的支持我的夢想,可是你們呢,知道了我想乾什麼之後卻毫不留情地嘲諷我,讓我放棄理想用那十多年的時間去換一個甚至比不上理想的渺茫的可能性。” “你們以前在我麵前還會裝一裝那種很愛我樣子,還會在我達成了你們期望的時候給我買想要的東西,現在好了,本性暴露了吧,隻要我達不成你們的目標,就是一頓罵或者一頓打,現在鬧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恨不得把我肢解了才算解氣啊?” 女人被他捏住了脖子,整個人開始掙紮起來,原先充滿憤怒的眸子裡第一次出現了驚恐和緊張。 “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了想要考到你們想要的成績,還專門換了座位,每天除了問我同桌題就是問我同桌題,有些時候我真怕他會被我問煩了,然後從此再不理我。”說著,應直直接在女人的肚子上麵狠狠捶了一拳,“我好不容易考到了你們想要的成績,你們卻一點一不願意誇我,隻知道問我那些題為什麼都錯了。” 說到氣處應直滿腔的怒火像是找到了什麼突破口,一股腦的全部被他發泄在了麵前的女人身上。 就在女人快要被他打的失去意識的時候,坐在辦公桌後的那名中年男人才反應過來,想要伸手去攔住怒火中燒的應直。 應直見麵前的人沒了動靜,一把直接把她甩到了墻上,然後還不解氣的踹了她兩腳。 應直正想再上去給她兩拳的時候,一聲住手成功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直接讓他看向了正在跑來的那個人。 中年男人已經從辦公桌後跑了過來,想要攔住暴怒的應直。 應直沒有多餘的動作,拽過中年男人的手臂一個用力直接把他扯到了自己麵前,然後狠狠的照著他的肚子砸了一拳。 中年男人雖然體格上比這些還未成年的孩子強不少,但是長時間的不加鍛煉和晚睡早起的生活方式早已經讓他的的身體羸弱不堪,甚至麵對暴怒的應直事都沒有什麼力氣反抗,隻能任由他把自己拉過去,朝著臉就是一頓輸出。 一拳拳錘在他的臉上,在他本就因不經打理的臉上留下了不少痕跡,整張臉也變得萬分通紅。 好在他雖然生氣,但並未因此失去理智,下手的時候並沒有多重,隻是看起來模樣比較淒慘而已。 他看著躺在地上低聲呻吟的中年男人,不解氣的朝著他十分突出的肚子又踹了兩腳,差點把那人肚子裡的早飯給吐出來。 “老子*不就是想空閑時間打個球放鬆放鬆嗎,你別人都不管就喜歡來管我是吧,這麼閑的沒事怎麼不去外麵找擔糞嘗嘗鹹淡呢。”應直朝著他的方向啐了一口痰,然後走到了那張辦公桌旁斜靠在上麵下“這鬼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誰愛過誰過吧。” 周圍的班級也都聽到了外麵走廊裡的大聲叫嚷和呻吟,此刻一個個都探出頭來朝外麵張望著,還有些膽大不怕事的直接從班裡走了出來,湊近了想要一觀全貌。 等到走近發現挨打的並不是學生之後,人群之中瞬間湧起了一陣喧鬧的聲音,然後十幾名學生之間跑遠的腳步聲和眾人的驚呼聲。 祁正沒有去管他們,而是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再三確認了裡麵的東西之後稍微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一旁的窗戶旁輕輕拍了拍上麵的玻璃。 他似乎是在確認什麼事情,在玻璃上狠狠敲了兩下之後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做完這一切,應直采抬起頭看著房間裡另一個呆若木雞的人。 那名被一起叫道辦公室來的學生此刻已經完完全全的被應直的一頓操作給嚇到了,整個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半晌之後,他才顫顫巍巍的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指著應直,嘴唇囁嚅幾次都沒法出聲來。 不過這種情況似乎早在應直的預料之中,畢竟任誰都不會想到會有一個看著很正常的學生會突然暴起把自己的親生母親和教導主任給打個半死。 這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外,但又好像在預料之中。畢竟在這所學校高壓的管理製度下,恐怕已經不存在幾個精神狀態依舊正常的學生了,隻不過大多數人都把自己的心事藏在心裡而已,真正能像應直這樣把自己內心情緒給發泄出來的在這所學校裡恐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了。 應直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左眼十分俏皮的眨了一下,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等下如果有人來問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如實回答就可以了,必要的時候可以編造一下你來辦公室的原因,說不定還能幫你躲過一次處罰呢。” “那你怎麼辦呢?” 那名男生艱難地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自認為算是和善的笑,但是依舊掩飾不住他眼底的害怕和落寞。 “別跟我說話哦,要是他們聽到了再把你也算到我的同夥裡可就不好了。”應直伸手直接按住了他想要繼續發問的嘴,笑盈盈地看著麵前的同學,“今天外麵的風還是很大的嗎,小心把人給刮跑。” “這跟風有什麼關係……”那個學生嘟囔了一句,然後聽從應直的建議,緊緊抿上了唇。 “當然有關係了。”應直摸了摸自己的臉,透過窗戶看向外麵蔚藍色的天空,“我打算讓風抱住我。” 那個學生似乎沒太聽懂應直在說些什麼,隻是緊抿著唇低頭去看自己的腳尖,似乎是在害怕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看看在墻根下低聲呻吟著的兩人,抬起頭弱弱的問了一句。 “我可以去把他們給扶起來嗎?” “這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要是想把他們扶起來的話問了我也沒什麼用處。” 那名同學聞言猶豫著走到了那個中年男人身旁,攙扶著他的胳膊把他給拉了起來。 還不等教導主任站直身子,就有幾名人高馬大的老師跑了進來,把應直圍在了房間裡。 房間正中央的男孩沒有什麼特別激動的反應,就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樣,甚至都沒有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 就在幾名老師一步步朝著應直逼近的時候,對麵的男孩卻突然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笑容,將右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 隻是看清了他右手上的東西,諸多老師就頓時愣在了原地,不敢向前走了。 他手裡拿的是一把足足有二十公分的刀子,刀刃上還泛著令人汗毛倒立的冷光,看樣式應該就是一把隨處可見的水果刀。 “你們可以靠近我一下試試,我雖然對付不了你們五個人,但是爆發一下說不定我還能帶走一兩個墊背的,這樣的話我也不算虧。” 眾人看的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麵麵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沒有人敢賭,他們肯定這個孩子恐怕為這一天已經蓄謀已久了,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用出來的手段。 過了好一會,其中一個老師才敢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應直聽見之後朝天哈哈大笑了許久,直到快要笑暈過去下停下來,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那個男老師,“我想要的東西很簡單啊,我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生活,我想要一段無憂無慮的青春,我想要一段在回憶起來的時候不會認為這段時間是我的恥辱的校園時光,這是你們當著我的麵親手把這些當場挫骨揚灰了啊。” 一時間,整個房間以至於整條樓道上都聽不見其他的聲音,隻有應直那振聾發聵的笑聲還回響在他們的耳畔。 “算了,這些東西就算我想要你們也給不了我,你們還是把外麵那個女人給架進來吧,如果昏過去了的話記得把她給弄醒。” 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重新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他可是你的母親,你不應該也不能這麼對他。” “你想多了,我就是跟他說幾句話而已。”應直無所謂地笑笑,笑意不達眼底,“哦對了,為了防止你們靠近,記得讓她站在門口那個位置就行了。” 他的母親就那樣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被架進了這間房間,用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孩子。 她剛要張口,就被應直粗暴地抬手給打斷了,隻能呆呆的站在那裡,看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說實話,我這一輩子活到現在也就見過那麼幾個人,但是能讓我恨到極致的人確實沒幾個,你確實厲害,用十六年的時間竟然能夠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說實話我是真佩服你。” 說著他自嘲的笑了笑,比劃著朝眾人亮了亮刀子。 “你給了我生命,說實話我本來應該是感激你的,但是呢你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一個母親該有的樣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以至於我很多時候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女人的嘴唇翕動了兩下,似乎是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來,隻能生硬地抬起頭,用泛紅的眼眶對上了應直的眼神。 應直見狀嘖了一聲,露出一抹冷笑。 “你就別裝慘了,這十六年我過得可比你剛剛受的那兩下慘的多。從送上小學四年級開始好像就一直在後悔出生在了你們這個家庭,我當投胎的時候為什麼會眼瞎了選下你們這個家庭呢?” “對,我真是眼瞎了,選了你們這一對該死的父母。” 他越說越激動,雙目似乎染上了淡淡的紅,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瘋狂的樣子。 隻是這時,幾聲刺耳的境地聲響起,瞬間讓在場的所有人表情一鬆,手上的動作頓時都舒緩了下來。 隻有應直母親一個人的表情變得很是驚恐,害怕下一秒警察就會沖進來抓走應直一樣。 應直本人則是不怎麼在乎,對此隻是淡然一笑,眉眼彎彎的看著麵前鬆了一口氣的人,然後抬起自己右手,用力地插進了自己的眼窩裡。 巨大的疼痛瞬間從臉上襲來,讓他緊閉上了雙眼,隻是手上的動作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攥著刀子在眼窩裡剜了一圈之後又拔了出來,直接丟在了地上。 一個帶著血的球體瞬間落入了他的手裡,頭上則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 他朝著眾人一笑,然後將手裡的東西扔在了女人身上,轉身用力地撞破了辦公室裡的窗戶直接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