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密談(1 / 1)

命運協奏曲 焚香熏檀 6130 字 8個月前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沒有反應回來,隻是朝著那個破碎的玻璃洞口呆呆的站著。   眾人被這一變故嚇得都回不過神來了,一時間竟都愣在了原地,直到半分鐘之後有人尖叫了一聲才把都有人給拉回到了現實。   那個女人看著被扔在自己身上的一顆紅白相間的球體,遲鈍的腦袋反應了片刻之後忽然尖叫一聲,然後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幾個男老師急忙跑到被撞開的窗戶旁往外看過去,卻看到應直麵朝著他們露出一抹無所謂的微笑的樣子。   他的衣擺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在空中瘋狂搖弋著,像是水中不受控製的水草一樣。   應直隻感覺自己似乎真的投入了風的懷抱之中,周圍彌漫著好聞的名為“自由”的氣息,雖然身上的疼痛感讓他幾乎快要昏過去,但是那種失重感就像是無數次夢裡夢到的一樣,就好像下一步他就能踏上通往幸福美滿的生活的階梯。   似乎這十六年以來,生命盡頭的幾分鐘是他這輩子唯一真正活過的時間,也是他真真正正的能自己掌握自己行為的時刻。   在夢寐以求的失重感和暈眩感之中,他最終還是因為右眼眼眶之中傳來的那種劇烈的疼痛而失去了意識。   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就像是陷入了某種慢動作狀態一樣,所有人動作都幾乎要在停留在那一瞬間。   樓下的幾名剛從警車裡出來的警察就差一點伸出手來去接他了,隻是這一切都像是在祁正的眼睛裡停留在那裡一刻一樣,就連聲音傳過來的時候變得甕聲甕氣了許多。   隻不過他雖然已是能夠隨意活動,整個人卻像是中了魔一樣完全沒有辦法挪動自己的身體,努力半天卻也隻能看著自己的雙手以一種極慢的速度向前伸出。   祁正知道,自己恐怕是救不下來這個孩子了。   他眨了眨眼,最後索性直接閉上了雙眼,不去看那即將要發生的慘劇。   隻是還不等他閉上眼睛,對麵的樹杈上竟然閃現出一個透明的身影,旋即那道身影在一瞬間變的凝實,踩著樹枝一躍而起抓住了那個孩子。   他的動作雖然緩慢,但是相比於祁正長年坐在教室的身體來說,確實要快上不少,而且鐘同距離他更近,僅僅是幾個身位的距離,足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下這個孩子了。   那道半透明的身影抱著正在快速下墜的身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直接撞進了廊道裡,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撞在了墻上。   鐘同輕咳幾聲,抬手在麵前揮了揮,驅散了彌漫在麵前的煙塵。   “怎麼樣?”祁正急忙湊到鐘同身邊,將鐘同給攙了起來,“他沒什麼事吧?”   “狀況不太好,你要是想抱住這個隊員的話最好現在就叫救護車。”鐘同搖了搖頭,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的狀態我不太好評價,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也隻能就他一命,接下來的一劫他能不能度過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怎麼說的就跟他要渡劫升仙一樣?”祁正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繞過去走到了那個人身旁,“他不就是跳下來了嗎,能有多大事……”   聲音在他把麵前的身影給翻過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剩下的沒說出來的話就像是硬生生卡在喉嚨裡了一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祁正的瞳孔在這一刻瞬間放大,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用力揉了揉之後再次抬眼看向那張臉,不過睜開眼睛之後還是那張帶血的臉龐,沒有任何的變化。   祁正幾乎是下意識的掏出了手機按下了救護車的電話,隻不過還不等他撥打出去就已經聽到了那聲由遠及近的警笛。   祁正轉頭朝著樓下張望了一下,發現已經有兩輛畫著紅十字的救護車停在了樓下,從上麵跑下來幾個白大褂。   想來一開始樓上剛發生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撥打了這個電話了,而且已遠離這裡也不算遠,用不了兩分鐘就趕過來了。   祁正默默將手機重新塞回到了衣兜裡,看著那隻完好的眼睛,輕輕拍了拍應直的額頭,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紙將他臉上模糊的血跡擦乾。   至於眼睛上的傷口他沒去碰,畢竟他也不會什麼處理這種創傷的方式,貿然動手說不定會引發傷口感染,所以還是不去碰的為好。   那隻眼睛半瞇著,瞳孔因為意識的模糊已經開始有潰散的狀態了,看上去已經是處在了生死的邊緣了。   “他的這個狀態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到了醫院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祁正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之後站起身來,朝著鐘同搖了搖頭,低聲呢喃:“我沒什麼辦法了,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請得動那個人,要是他能來看一眼的話說不定應直就真的沒什麼事了。”   “你剛剛說什麼?”鐘同看了一眼小聲嘟囔著什麼的祁正,“你能就他?”   “我試試吧,有個人應該可以,但是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把他給叫過來。”祁正搖了搖頭,掏出手機給七號發了條消息,“那個人是救贖靈途的褻瀆者,就一個生命垂危的升華者恐怕都不是什麼大問題,隻不過我跟他不是很熟,應該沒辦法把他給叫過來。”   鐘同聽完也沒什麼表示,隻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他要是熬不過來就是他的命中注定了,能活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祁正贊同的點了點頭,抬起頭看到樓梯口慌慌張張的跑上來三個白大褂,正站在樓梯口氣喘籲籲的張望著,看樣子是打算繼續往上爬。   “這邊!”祁正朝著那邊的醫護人員招了招手,然後指指躺在地上的應直,“在這裡呢。”   三人見狀顧不上爬上來的累了,小跑到應直身邊檢查起了他的狀態。   “還有氣,我剛剛試探過了。”祁正拍了拍為首那人的肩膀,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醫師說了一遍,。   醫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看地上躺著的應直,開口問道:“你沒對他做什麼吧?”   “給他翻了個身,還把臉上的血擦了一下,就這麼多了,應該沒什麼事吧。”祁正撓了撓頭,思索了一下,“傷口附近我沒碰,我怕會感染,暫時就沒別的了。”   “還好還好。”醫師長舒一口氣,繼續檢查了起來,“你倒還有點自知之明,沒去打腫臉充胖子,給人家做什麼急救。”   “不至於不至於,我雖然很擔心他,也不至於在他身上去搞那些自己不懂的急救操作。”祁正笑了笑,轉身準備帶著鐘同離開,“接下來就沒我們什麼事情了,我們能走了吧。”   檢查完之後的醫師站起身來,跟另外幾個人一起把應直抬上了擔架,沒再去看祁正二人,帶著應直就轉身下了樓。   眼見醫師已經下了樓,祁正原先和善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而變得越發的嚴肅。他垂下眸看著地麵上已經暈開的血跡沉默了半晌,偏過頭側眼看著鐘同。   “你剛剛在上麵,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他出現這麼大的事情?”   他在一開始看到有人跳樓是沒有什麼很大的情緒波動的,但是知道看清了跳下來的是應直並且在見到了他臉上的那道可怖的傷口之之後下遊呢那種驚濤駭浪般的心情。   要知道,祁正平時由於本身就比較沉默,再加上成天不是睡覺就是請假,導致他平日裡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屈指可數,絕大多數都停留在點頭之交的程度,至於像應直這樣能夠交心的朋友就更少了,甚至可以說隻有應直一個。   直到對方想要輕生的念頭時他就已經很震驚了,更別提看到對方臉上的那道骸人的傷口時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雖然震驚,但震驚之餘更多的是疑惑。   要知道平日裡應直雖然嘴上會經常吐槽對生活的厭惡,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表現的很樂觀的,並沒有任何的自殺傾向,究竟是什麼才能讓平日裡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應直誕生這樣的念頭呢?   鐘同看著祁正有些落寞的身影,長長嘆了一口氣之後走上前拍了拍祁正的肩膀,然後依靠在墻邊,拍了拍一旁的地麵。   祁正瞬間明白了過來鐘同的暗示,順勢坐在了地上。   看著祁正神色陰晴不定的臉,鐘同張了幾次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來,組織好語言之後才緩緩張口將方才頂層發生的事情一件件娓娓道來。   ……   聽完鐘同的陳述之後,祁正原本又不怎麼好看的表情瞬間有陰沉了幾分,抬起頭看著頂層辦公室的方向死死看了好久,最後輕輕搖了搖頭,撐著墻壁站了起來。   “你去乾你該乾的事情吧,我去自己呆一會。”   “哥們,要是心情不好就別硬撐看,來兄弟懷裡哭一場就好了。”鐘同再次拍了拍祁正的肩膀,安慰了兩句,“你要是不開心就跟我說一聲,咱倆去外麵喝兩杯。”   “我沒有不開心,我隻是在想些事。”祁正搖了搖頭,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思緒逐漸飄離,“我在想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又在想啥呢,看起來就跟快哭出來了一樣。”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祁正抬起手來向上指了指,“我隻是在想他們到底想乾些什麼。”   “你是說誰?”鐘同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你是說學校高層還是上層建築,還是說……神明們?”   “都有。”祁正嘆息兩聲,深深吐了一口氣,“他們究竟在乾些什麼,他們又在想乾些什麼?”   “誰知道呢……”鐘同一攤手,身影開始逐漸模糊起來,“這些事情我也想不懂,讓我去想這些事情就算了,這方麵我還真的沒什麼思緒。”   祁正點了點頭,目送鐘同的身影逐漸恢復了之前的透明狀,重新去到校園裡收集那些飄散在空中的負麵情緒。   “學校高層……上層建築……還有那些不顧世間人死活的神明啊,你們究竟在乾些什麼呢?”祁正呢喃著,低頭去看那層血液。   冬天的溫度極冷,剛才流淌到地上的血液此刻已經有不少凝結在了地上,即便沒有凝結也有很大一部分變成了那種粘稠的狀態,輕輕一碰就能拉出很長的絲來。   他低頭麵對上那灘血液,想要對著液麵照出自己的模樣,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   廊道裡的空氣被外麵狂嘯著的冷風一遍又一遍的吹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帶來新的冷空氣。   冷風就像是在空氣裡藏了無數把刀子一樣,隻是刮在臉上就能感覺到那種疼痛,鉆進肺裡的時候也會在氣管裡一下一下撕裂著,就像是有一隻滿身是尖刺的蟲子在氣管裡爬一樣。   外麵的天很陰沉,天空被厚厚的雲層壓得很低很低,明亮的陽光也被它給遮擋住,顯得這座學校又一種鬧鬼的感覺。   祁正拖著身子走回了教室裡,沒有聽老師在講臺上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是指偏過頭看向窗外。   窗戶外的悶雷聲聲作響,像是用鼓槌激烈的捶打在了人們心頭一樣,一時間竟有些可怖。   宛如遊蛇一樣的閃亮線條在雲層裡蔓延,似乎是在昭示著蒼天的怒火,又像是要在這片大地上降下屬於懲罰的雷霆一樣。   下一刻,一聲驚徹天地的雷聲在他們的耳畔炸響,幾乎要將所有人的耳朵給轟成聾子一樣,將窗外棲息的飛鳥全部驚起。   那顆被雷劈的大樹,晃動了一下,無數的葉片從上麵簌簌落下,轉瞬冒起了一股煙氣。   還不等人們有什麼反應,窗外就響起了密密麻麻的雨點聲,劈裡啪啦地打在樹葉上,瞬間就將還沒發展起來的小火給澆滅了下去。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幾分鐘的時間裡就發展成了讓祁正看不清外麵的大暴雨,還夾雜著幾聲幾乎近在咫尺的炸雷聲。   “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祁正自嘲的笑了兩聲,看著外麵的模糊光景思緒逐漸飄的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