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已時三刻,嬴政還在政務殿處理政務。 按例來說,這個時間段應該在後宮某位嬪妃那裡享用午餐,或者到偏殿獨自享用午餐,但是今日,這位秦王似乎沒什麼胃口。 “大王。” 最近一直隨侍在嬴政身邊的趙高,悄悄走了進來,見嬴政正在審閱奏折,於是小聲地呼喚了一聲。 “扶蘇在學堂表現如何?” 嬴政依舊在審閱奏折,嘴上卻掛著一抹笑意,淡淡說道:“前段時間,蒙恬傳信來告訴寡人,想讓扶蘇去他軍中歷練,寡人覺得他年紀還小就拒絕了,現在想想,寡人三歲逃亡,九歲歸秦,十三歲即位,十六歲.....” 說到這裡,不由啞然一笑:“那小子記得比寡人還清楚呢!” 趙高訕訕著陪笑了兩聲,這才恭敬說道:“長公子在學堂表現很好,不過.....中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長公子似乎很欣賞那個燕國使者之子。” “嗯?” 嬴政微微一愣,不由道:“他們怎麼碰到一起的?可曾泄露了寡人的身份?” “不曾。” 趙高搖頭道:“據下臣探到的消息,是右丞相王綰之孫王勤與李長史之子李由鬧了矛盾,雙方約定比箭,結果王勤要荊俊舉箭靶,荊俊說不願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就跟王勤打賭,各自舉箭靶,互射三支箭,連中者贏!” “王綰之孫與李由之子有矛盾麼.....” 嬴政沉吟了幾聲,神色淡然地道:“結果如何?” “結果王勤連中三箭,神乎其技!” “這麼說,王勤最後贏了?” “雙方沒有輸贏,也沒有勝負。”趙高答道。 “平局?” 嬴政一愣,有些詫異地道:“那小子的箭術與王勤不相伯仲?” “據下臣探到的消息,荊俊根本不會射箭,但靠著一則杜撰的小故事激勵自己,說什麼‘狹路相逢,勇者勝’,硬生生的逼著王勤認輸,最後還是長公子從中斡旋,才沒有讓禍事發生.....” “哈哈哈,看來寡人送那小子去學堂沒白去,這聰慧若用在正途上,絕不在甘羅之下!”嬴政朗聲大笑。 趙高有些尷尬,心說問題不在這啊大王,但嘴上卻試探著問嬴政:“大王,是不是要乾涉一下?” “乾涉什麼?” 嬴政斜睥了趙高一眼,答非所問地道:“那小子不是一直仗著自己的小聰明行事麼?想來這件事他能搞定!” 說著,又想起什麼事似的,正色道:“燕國使者那邊可有動靜?” “據探子來報,燕國使者荊軻,辰時去了李長史府邸.....” “什麼?!” 嬴政下意識拍案而起,忽又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於是緩緩坐了回去,道:“李斯那邊應該沒出問題吧?” 趙高自然知道嬴政關心的不是李斯,而是荊俊父子,於是躬身答道:“沒有。他們並沒見麵....” “嗯.....” 嬴政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沉吟道:“王綰與李斯之事,寡人心裡有數,你就不要畫蛇添足了.....荊俊和扶蘇那邊,派人盯著就行!” “諾。” 趙高應諾一聲,正打算離開政務殿。可沒走幾步,又想起大王還沒有吃午飯,便準備轉身回去詢問大王要不要吃午飯,卻駭然聽到了嬴政漫不經心地一句嘀咕。 頓時間,趙高臉色大變,哪還顧得上詢問什麼大王吃不吃飯,連忙裝著沒聽見似的,快步離開了政務殿。 ....... 與此同時。 荊俊正一臉鬱悶地被淳於越請進學堂。 倒不是說淳於越有意跟一小輩計較,而是扶蘇想知道荊俊的才學。 畢竟荊俊之前總結的‘至理名言’,連他這位學有小成的王長子都總結不出來,一時生起了一絲好勝之心。 當然,這種好勝之心隻在學問,無關其他。 算是友好的學術交流而已。 卻聽扶蘇笑著朝荊俊道:“足下莫怪扶蘇失禮,實在是扶蘇好奇心作祟,不知足下能否為扶蘇解惑?” “我若說不能,是不是要將我趕走?”荊俊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願地道。 扶蘇啞然一笑,擺手道:“足下誤會了,扶蘇絕無此意,你若不想為扶蘇解惑,扶蘇也不會將你趕走。”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去了。” “呃....” 扶蘇嘴角一抽,心說我不要麵子的麼?但還是沒有強求荊俊,隻能無奈地目送荊俊轉身離開。 然而,扶蘇不在意荊俊的失禮,淳於越卻非常在意,當即一拍書案,怒道:“哪裡來的鄉下小子,怎麼一點禮數都沒有?莫不是仗著讀過幾本書,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哈哈! 有好戲看了! 淳於越的話音剛落,臺下的眾二代就興奮起來了,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拉仇恨。 “淳於老師,我看這小書童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看他那眼高於頂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是大儒呢!” “就是!小小書童,不知天高地厚,敢不給淳於老師麵子?!” “我看哪,他根本就沒讀過什麼書,難怪如此不知禮數.....” “夠了!” 眼見眾二代越說越難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扶蘇當即一拍書案,怒斥眾二代:“爾等好歹也是將相之後,焉能如此沒有教養?是不是要本公子稟明父王,責令爾等父母好生管教?!” “長公子,我們.....” 王勤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最終卻被一旁的馮安世拉著低下了頭。 然而,還沒等扶蘇繼續開口訓斥眾二代,正準備離開的荊俊,忽地仰頭大笑,隨即轉身看向淳於越,收斂笑容道:“淳於老師可讀過《掄語》?” “嗯?” 淳於越微微一愣,頓時臉色一沉:“夫子之學,老夫豈能沒讀過?” “好巧,在下也讀過。” “哦?這麼說,你是要老夫考校你了?” “隨便。”荊俊淡淡開口。 淳於越心中狂喜,暗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別怪老夫以大欺小。 他這個人,你可以說他情商不高,但絕對不能說他學問不行,否則他肯定要跟你死磕到底。 卻聽淳於越若無其事地道:“汝既然讀過《論路》,當通曉夫子之言,那就說說,‘君子不器’,作何解釋?” “意思是真正的強者,從不屑於用武器殺死對方,當用極致的力量打死對方才算是仁慈!”荊俊隨口說道。 “臥槽!” 不知誰又吶喊了一聲這兩個字,全場震驚。 扶蘇更是目瞪口呆,腦瓜子嗡嗡地響。 父王,我好像要長腦子了.....
第24章不好意思,我學的是掄語!(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