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哥兒,以前有什麼不是,您多擔待,黑叔是個泥腿子,啥都不懂~”東邊的鄰居見著周慎澄陪笑著。 周慎澄點頭囫圇地應著,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澄哥兒,以前你娘外出,嬸子還管你飯來著,現如今出息了,可別忘了嬸子~”西邊的鄰居遠遠地招呼著。 澄哥兒聞言,一陣摸不著頭腦,急急忙往家趕去。 “澄哥哥,你家現如今不在這裡,娘讓我在這裡等你,領你去我家。” 說話的小孩,年齡與周慎澄相仿,隻是身上衣著華麗,自是比著周慎澄不知鮮亮多少倍。 “你是~”周慎澄一時竟不知道眼前的錦衣少年是誰。 “我爹是周戒鹹,我叫周慎諭,是你的族弟。”少年落落大方。 “我家怎的就不在這裡了?”周慎澄疑惑著。 “澄哥哥可能不知,如今族裡說要給你家翻修房屋,暫時地你和大娘先住我家的小院兒。” 周慎澄聞言沉默了,原先族裡隻說撥來田畝,不曾聽說要給他家修繕房屋,隻是眼前,周慎諭還是個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否能問出個什麼。 內心一陣的無語,周慎澄跟著周慎諭一路走去。 沿途的街坊見到周慎澄和之前的鄰居一樣,無不是求包涵,勿忘了情意。 “慎諭,這些人為何如此客氣?” “可能是聽聞澄哥哥中了秀才,難免要和氣些吧。” 周慎諭倒是見怪不怪,他平日裡出來,也不少人這樣,對他客氣有加。 “大伯伯最近在忙些什麼呢?可有幾日不曾見過了。”周慎澄試探著。 “澄哥哥是說我爹嗎?” 畢竟之前兩人不熟,突然間彼此按輩分稱呼家人,有點不太適應,諭哥兒需要確認下。 “今日父親忙著收別人家的宅基地呢。” 看見周慎澄肯定的眼神,周慎諭平淡地說著。 “什麼?” 周慎澄仿佛聽錯一樣,那少年的語氣,像是買棵小香蔥一樣隨意。 “大娘,澄哥哥回來了~” 周慎澄正想詢問什麼,見周慎諭向前疾步走去,也不再說什麼。 “好,我兒回來了。” 周慎澄聽著聲音似是自己的母親,隻是這衣著,似乎華麗了些。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隻是這婦人與我母親相似的地方多罷了。” 如此想著,竟被婦人拉起了手來,周慎澄隻得抬頭去看。 這一看不打緊,原來倚門相望的婦人,正是自己的母親。 “母親,你何時搬至此處?”周慎澄不解地問道。 周慎諭見狀,也沒有多話,隻是行禮告退。 母子二人自是一番言語,將其中內情,細細地說了。 周慎澄聽後不再言語,隻是沉默了許久。 “母親,你原來的衣服呢?”周慎澄隨口問道。 “澄哥兒回來了~”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母子二人的對話。 周戒鹹進入了院內。 “他大伯伯來了~”周季氏急忙招呼著。 “大嫂子~”周戒鹹喊了周季氏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大伯伯~”周慎澄躬身行禮。 “哎~澄哥兒今後不必如此客氣,一個家裡住著,倒顯得生分了。”周戒鹹聲音爽朗,顯然心情不錯。 “大伯伯,剛從母親口中知曉了因由,隻是無功不受祿,慎澄受之有愧。” “哎~快別如此說,你如今學業小有所成,他日高中之時,同窗前來道賀,泥墻草屋終究是影響別家對族中的印象。” “翻蓋屋舍原也是用不多少的銀錢,隻是澄哥兒啊~”周戒鹹停頓了些。 “大伯伯不要有所顧忌,自當直抒胸臆~”周慎澄見狀,連忙打消他的顧憐。 “隻是按族中的規矩,你家的情況是可以由族中修繕三間瓦房的。” “我想著你終究需要繼續讀書,原來房子周匝環境噪雜,這對你的上進是不利的,豈不是耽誤家族前程?” “不如直接將你左右鄰居的地基收回,這樣房屋連成一片,環境清雅,不受鄰裡影響。”周戒鹹和聲解釋道。 “左右鄰居的地基?大伯伯這樣著實是太大了~”周慎澄感嘆道。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是大院落,即便他是自幼喪父,家中庭院也是小一畝的地皮。 左右鄰居占地各一畝有餘,若是三家連成一片,少說也是三畝有餘。 “澄哥兒你們母子隻管安心在這住著,一切事情自有族中和我為你們打點。” 周戒鹹見澄哥兒似有推辭之意誠懇地說著。 “我也是出於私心,有件事想麻煩你~” “大伯伯快請說,隻要慎澄能做到,定會全力以赴。” 周慎澄內心是疑惑的,現如今的他真不知有什麼是需要人家求他的。 “我有一子,你曾見過的,與你年齡差不多大,但是天分不好,想著你住的近點,遇到功課上不懂的,好向你請教一二。” “大伯伯若是如此說,我就暫時在這住下,慎諭族弟也可常來與我作伴。” 周戒鹹聞言,心下一喜,此事算是成了。 送走周戒鹹,周慎澄母子二人似乎都有話要講,卻不知從何說起。 “澄哥兒,你看,你大伯伯的院子,多寬敞~”周季氏打破沉默。 “嗯嗯,母親喜歡這院子嗎?” “母親從未想過這輩子還能住這麼好的房子。”周季氏眼裡閃著光,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以前我做姑娘時常聽村裡的老人說“一分人才一分福,十分的人才住瓦屋”,可你外祖母的村子裡,最大的富戶,也沒有這麼敞亮的房子。” “母親這是真的喜歡了,兒年幼,多年來著實是苦了母親了。”周慎澄誠懇地說道。 “今後若兒出息了,定不讓母親似之前那般勞累。” “我兒這是說什麼呢,做母親的總是想著養育兒女的事,你看那屋簷下的麻雀,老雀兒還不是一樣的喂養小雀兒。” 周戒鹹聞言看著母親笑了笑,兩世為人,他懂為人父母的心。 “母親,如今咱們有了田畝,以後再不用去給人漿洗灑掃了,咱們母子侍弄那三畝水澆田也夠生活的了。” “也是,因著我兒出息了,今後我也不用再來回奔波了,今日你大伯伯送我來時,順帶著拿了很多東西。” 說話間周季氏滿臉的驕傲。 “有春季播撒的一些菜種子,臨近村口的地方,他家有一塊大約二分的田畝,說是離村近,種糧食免不了被雞鴨糟蹋,不如讓我撒些種子,省得去集市拿錢去換了。” “如此也好,這樣咱們吃些青菜也方便點兒,隻是咱們家失了田畝多年,不知母親還會種嗎?” 周戒鹹聞言心中一震,周戒鹹這是大手筆啊,積攢這些東西,如果隻靠母子二人,恐怕不比普通人中舉輕鬆什麼。 “俗話說“莊稼活,不用學,人家咋著咱咋著”,這麼多年,我做夢都盼著有地,如今有了,又怎麼會忘了怎麼種呢?” 周季氏言語輕快,顯然心情不錯。 “隻是有一件事兒,需問問我兒~”忽地周季氏像想起了什麼,聲音充滿了探尋。 “今日,你的外祖父托季三哥來了一趟,說是多年未見,想咱們娘兒倆了~” “母親是怎麼想的呢?” 按原主的記憶,應該是恨外祖那方的,隻是母親辛苦,他終究是要考慮母親的意思,血緣擺在那裡。 “我,我不知道怎麼做~”小聲地說著。 “季三舅舅來,可曾說是什麼因由嗎?” “季三哥講,原來父兄也沒有要聯係我的意思,隻是近日多戶人家去家裡拜托他們來咱們這兒給你說親。” “給我說親?”周慎澄聞言,老臉一紅。 “母親,我年歲仍小,應以學業為重的。” “母親知道,隻是你年齡也是不小了,眼下若是能定了親,母親也是心安了。” 周季氏眼神中透出一絲光亮,仿佛已經看到周慎澄子孫滿堂的樣子。 “母親不要多想,若是外祖他們想要給我說親,這事就免了,若是母親想念父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可讓他們來相見,隻是~”周慎澄停頓了下,下麵的話,他不是很好說出口。 “隻是什麼?” 既然允了父兄前來,還會有什麼說法呢? “隻是外祖和舅舅前來,母親自去招待就行了。” 周季氏聞言一陣沉默,澄哥兒這是不願與父兄相見,又怕自己傷心。 原是父兄有錯在先,如今兒子願意讓自己招待他們,已然算是不錯的了。 “哎~這事真要是較真起來,我兒你做的沒錯兒,隻是,你現如今已經快十四歲了,按說,明年就能成親了。” “我原想著趁著你中了秀才,周遭人也高看你我一眼,將你的親事定了,這樣將來我到了那邊兒,你爹問起你來,不至於沒臉見他。” “母親這是說什麼呢?爹爹自是希望我能早日成家,隻是當下兒年齡尚小,說親一事,不急於一時。” “而且,當年外祖舅父打的什麼主意,咱們母子都是清楚的,這麼些年,他們也不曾和咱們往來。” “他們今日的說法,不過是借著母親的手,將來在兒子處分一杯羹罷了,怎麼真會給咱們介紹好的?” “若人家小姐當真世上少有,他們碰見了,又何必介紹給我?隻怕是想著,咱們將來好了,他們可分粥而食,若是不好,依著這原配的夫人秉性,咱們也過不和順。” “總之他們出麵介紹的,咱們不應承就是了。” 周慎澄耐心地給母親解釋著,隻盼著母親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話雖如此,我兒的婚事,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