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內。 “老爺,您嘗嘗這新出的酒~” 一老者雙手捧著壇子,恭敬地遞給丙六。 丙六接過,給段承坤倒了一盞,事情匆忙,也不講究用的是茶盞還是酒杯了。 “是這個味道,如此就算成了!” 段承坤過於激動,猛的一掌拍在桌麵,將老者嚇得一個激靈。 “老黃莫怕,老爺這是高興,你隻管候著就成。” 丙六見老黃的模樣,出言道。 “老黃,你去賬房領一兩銀子,給夥計們好好改善兩日飯食,且回去看著大家夥兒將黃酒全濾出來,別忘了將壇子蒸煮下再用~” 段承坤心下大喜,不忘犒勞乾活的夥計,又仔細地安置一番。 等到將老黃打發走,段承坤將剩下的黃酒喝了,又吩咐丙六也嘗兩口。 “老爺,這酒和街市上賣的並無二致,如此咱們是要發了。” “走~” 段承坤抱著酒壇一聲吩咐,丙六雖不知是去哪裡,但還是快步跟了上來。 “老爺來了,小人這就去通報~” 小跨院的仆下人見到抱著酒壇大踏步的段承坤稍顯驚異。 “你莫要去了,怕老爺早進去了~” 丙六緊隨其後,隨口對那仆下人吩咐道。 “世侄快看,這新濾出的酒老黃給送過來了。” 段承坤聲音爽朗,掩飾不住的興奮勁兒。 也難怪他會如此,不說別的,哪怕此時的黃酒口感略差些,那也是金湯銀水。 周慎澄放下書本,起身接過段承坤遞過來的茶盞。 心中一陣無語,這首富竟這般不講究,自己上手將茶盞的水倒入壺中,連著茶葉還在茶盞內壁貼著,這活得不精致的,原來也不止自己一個。 “世伯,咱們這酒水,算是成了。” 周慎澄輕抿了一口,也明白段承坤為何會如此了,這不止是金湯銀水的意味,還代表著段承坤以後也是有秘方的。 “世伯,初次釀酒作坊上酒水已經出得如此好,終究是世伯會挑揀人,隻是眼下還差個東西~” 段承坤和聲說道。 “差什麼?” 段承坤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出言詢問。 “丙六,此事機密,你先去外麵守著,這跨院別讓人靠近。” 見周慎澄不再說話,段承坤擺了擺手,將丙六支了出去。 “眼下來說,咱們的酒水口感是好的,但下一批產出來,味道可能變換,終究是影響口碑。” 周慎澄眼見著丙六走遠,開口說道。 “市麵上的黃酒皆是如此,以前在哪裡喝到好的,都是將酒缸買來,慢慢的喝,若真能穩定口感,咱們的酒水定會暢銷。” 段承坤說著,眼睛裡閃著光芒。 “若要穩定口感,其實隻是差了一步罷了,此事機密,世伯看由誰來做比較合適?” 周慎澄看了看段承坤,顯然他是將之前說的步驟忘了一步。 “眼下酒坊的活計,全是跟隨我家二十年以上的,且都是簽了死契,終身為我段府家仆。若說可靠,也都是信得過的。” 段承坤仔細回想酒坊夥計的身份履歷。 “如此看這些人是好的,隻是他們親族兒女,可有是自由之身的?” “他們中,隻有黃三與何狗兒兩人妻兒不是我段府中人。” 段承坤聞言,瞬間明白了周慎澄的用意,心中不禁一陣佩服,小小年紀考慮得如此周全,倒比著他這生意老手還要老練。 “又有誰子孫上進,平日裡指著後世翻身,成為平民百姓的?” 周慎澄又一次發問了。 “家仆中有想著上進的子孫是好事~” 話說一半,段承坤便閉了嘴,隻托著腦袋,在那思索起來。 “酒坊中有個叫李球的,他人老實,兒子也上進,被我派去北邊管著賬房,聽人說他有三個兒子,有兩個想著讀書上進,前些年我知道後,花銀子將那三人的戶籍給辦了。” “眼下李球的三個孫子都是平民,也算李球他們父子二人沒有白跟著我一世。” 段承坤感慨著,雖然不知道感慨李球孫子的上進,還是感慨自己的良善。 “既如此,世伯需將此三人自最後的環節中剔除。” “慎澄,你既然問了,其中關竅我也是能想透的,隻是這李球是個老實的,他又念著給三個孫子自由的恩情~” “世伯當知,深恩如水,水隨波逐流,他日那李球的三個孫子長成後,往好的說,有官有商,李老頭能看著銀錢不掙?” “即便是李老頭本意不願,他的孫子、兒子豈能放過這摟銀錢的買賣?一句為子孫後代計,任他李老頭再是感恩,也是抵擋不住的。” 周慎澄見段承坤作沉思之狀,繼續說著。 “往那不好的來講,事情更是麻煩,三子空有自由之身,卻沒有來錢的門路,若是做苦力,倒不如跟著府上。” “可脫了奴籍,哪個又情願再次投身?到時不用那三人開口,李老頭自己也是坐不住的。” “慎澄果真如你大伯伯所說,聰慧!” 段承坤此刻思緒萬千,這周慎澄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不但有這般技術,而且處處想得周全縝密,比著他這生意老手也是不差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既然咱們已是說講到此處,回頭讓丙六通知老黃,將酒坊二十餘人的存檔全部找尋來,再同府中的存檔核對。” 段承坤思索了下開口道。 “如此,這最後一步,咱們隻要那三代皆在府內,且無親眷在外,子孫無上進的來做這第三步,如此可最大限度的將有意外露秘方人剔除。” “是如世伯所說,因著這最後一步是別家沒有的,一但咱們的酒水投入市場,憑著口感穩定,很快就能占領市場。” 周慎澄見段承坤理解了用意,聲音爽朗了不少。 “世伯,當日的方子我隻寫了前麵的,這最後一步得先將夥計固定下來再談,如今你已吩咐下去,我再留著耽誤時日。” “你隻將這最後一步的方法收著,眼下就是要用了。” “慎澄你可知將這方子全部給我意味著什麼?這黃酒利大絕非空穴來風,年賺百萬白銀都是少的。” 段承坤有點語重心長的意味,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的語重心長他是第一次,所以總感覺怪怪的。 “也罷,眼下你是心不在此,說多了也是無益,稍時我寫書信,讓你大伯伯速來,一是你與李家的婚事,二是這黃酒的生意。” “終歸都是要和你大伯伯商議,你隻記得,世伯不會虧待你的就是了。” 段承坤見周慎澄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很是無語,眼下黃酒的生產要緊,也不便再耽誤時日了,況且周慎澄聰慧,怕他隻是無心做這買賣罷了。 如此說罷,段承坤起身與周慎澄道別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