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很快,相信那個離開了座位的乘客已經變成了列車的部分。 這下子根本不敢再離開羅斯半步了。 十個列車車廂,全部走完之後,白晨已經汗流浹背了。可是羅斯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白晨達到了鍋爐房,看見鍋爐房裡麵已經填滿了煤。不用說,羅斯也知道這種龐大的工作量交給白晨隻會耽誤列車到點兒。 “今天就到這裡,列車早就到站了,列車長也要休息,羅斯也要休息。” 羅斯在最後用剩餘的血漿澆在了自己的頭上,打了一個粗重的血汽鼻息之後,他就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一點沒有要管白晨的意思。 透過玻璃向外望,這裡是一片荒原。曠野之地,毫無生氣。 舉目可見繁星,但那些終究不是活物,也不該是。 “我應該下車嗎?列車會知道我做了什麼嗎?” 下車,很危險。但白晨還是摸著列車鍋爐室邊空蕩的門框下了車。 在茫茫的黑暗裡,即使白晨是偽人,也無法看得太遠。黑暗中更令人絕望的是有一層濃重的霧氣,吸入一口就感覺令人窒息。 連異世界的汙染都這麼嚴重? 調整完自己的呼吸,把他控製在一個可以接受的難受範圍內,白晨扛著黑山羊慢慢走進黑霧裡。白晨拿出陰陽硬幣,強行把陽麵掰到了陰麵,硬幣的邊角也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裂痕。 滾滾黑霧被白晨撥開了一塊小小的層級零空間,雖然很少,但至少足夠埋葬黑山羊了。 四手並用,效率遠比兩隻手挖掘要更高,但詭核層級裡的土質不是一般的硬,即使是一個成年的詭核生物,挖掘出三尺也需要幾個小時的準備。 如果是人類,在這裡埋屍也需要長久的規劃。 入土為安,是人類的傳統。但是詭核生物的傳統,不知道是否是掘屍。 好在白晨早有想法,可以用陰陽硬幣這個籌碼來單獨劃開一塊空間。 隻要白晨不想讓別的東西進去,諒他是誰也進不去。 填完土,還覺得不夠,白晨找了一塊半米多高的石頭,在較為平整的麵上刻下“吾共事者黑山羊之墓”。 “安息,走好。” 白晨雙手合十祈禱兩秒,毅然決然走出這塊同樣充滿死氣的灰黑色空間,來到迷霧深處的列車邊上。 隻有在這個閑暇的時候,白晨才能管中窺豹,看到列車的一部分。 首先是列車車頭和鍋爐室的鏈接部分,連接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金屬鉤子,而是拉著血絲的白紅色筋絡,甚至有著微弱的脈搏。 在列車下的輪子上,粘著一塊無法被偽裝的猩紅肉塊,一直延伸到列車的縫隙中。 車頭的模樣更加恐怖,根本就是一張沒有麵皮覆蓋的生物上下顎部,密集的尖牙咬合,蓋住了更深處,可能還有舌頭尚未伸出,亦或者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可能會延展出來。 車頭和車頭邊蜂巢一樣的斑點,其實大小不一的空洞,時不時有黑色的餘煙飄出,而鍋爐室內還在繼續燃燒著,散發著令人作嘔光暈,勉強照亮了部分霧氣。 這可能是方圓千裡內的唯一光源。 天空沒有太陽,陰雲和星空變換交替,等到兩個小時的無眠,失眠了的白晨看到了烏雲蓋住許久的月亮。 月亮背後,還有一輪紅月。 兩個月亮上演著一出互相遮掩的循環戲碼。 徹夜無眠,隻為了看這兩輪月亮你追我趕,最後天也沒能亮起來。 永夜巢都的永夜,白晨睜著疲憊的眼,算是見識過了。 “乾活了!” 羅斯的踢開列車的大門,向著白晨大聲咆哮。聲音透過兩層車廂,精準地投放在白晨的耳膜裡,宛如置身於一聲驚雷中。 白晨發愣地靠著墻坐著,聽見這聲咆哮,立馬把一根煤炭丟進鍋爐。 火星炸裂,火焰自動燃起,將煤炭烤得火紅,最中間甚至呈現澄澈的黃色,從橙紅到紅依次漸變,不過多時,最初的那根煤炭已經燒成了飛灰。 列車啟動前的胃口,絕不止如此。 白晨揮動大鐵鍬,一根一根把煤炭投進去,足足七八根下去,列車終於發出了“刺耳的汽笛鳴叫”。 根本就不能說是汽鳴……而是聲音淒慘,有十萬冤魂在復刻死亡前的慘烈。 最為突出的是分不清性別的歇斯底裡的慘叫,一直嚎到有些嘶啞。 等到滾滾的濃煙飄上了天空,列車終於傳動它全身的肌肉組織,帶動著千足蟲一樣的輪組,向前奔騰。列車的車頭,張開了那深淵大口,肆無忌憚地散發著腐敗又發酵的恐怖氣味,朝著層級的最邊緣出發。 列車的嘴中,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類上半身“坐”在舌頭的位置。它隻有嘴,也隻有作為舌頭的用處,但它顯然不會說話,隻會噴湧黑煙,發出惡鬼一樣的嘯叫。 列車頭部的縫隙原本是黑煙透出的地方,這下好了,張開了嘴,它可以肆無忌憚地亂排亂放。 一路上,濃濃的黑霧都被它車頭的血盆大口破風破浪,硬生生撕扯開了一道口子。 難以想象,這是列車在睡覺被吵醒後發的起床氣。 白晨覺得有些無聊,扒著車窗上了列車的頂端,列車的頭部白晨沒敢踏足,隻是朝著列車的後麵慢慢走去。 劇烈的風在耳邊翻飛,還帶著來自白晨身後的厲嘯,走出十幾個車廂,白晨發現最後的一節車廂忽然脫軌,陷入無限的黑暗中。 “脫軌了?” 【“你仔細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在追著列車跑……不是列車必須在這個點發動不可,而是它沒得選,隻能在這個點跑。”】 圓圓的紅月完全擋住了蒼白的皎月,一個周期結束,另一個則開始。 這是詭核世界‘一天’的開始。 如果在遠郊,隻能和黑霧作伴狂奔。 在黑霧深處,有著無數手指的無盡大手就像大海上的巨浪,淹沒了路途上的一切,在它身前,擁有神奇力量的跨界列車也得快馬加鞭,疲於奔命。 “那是什麼東西?” 白晨嚇得腿腳一軟差點跌下列車,好在他及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沒有真的在站立的時候徑直倒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看到一節列車車廂脫軌,經脈在空中飛揚似彩帶。 而那些大手伸出更多的手,包裹住了一節車廂,慢慢消失在黑霧裡。 壁虎斷尾求生,列車同樣如此。 和狼與屠戶的故事一樣,狩獵者不會放棄更大的獵物,但它可以被暫時滿足。不出半晌,那些大手又回來了,眼見與列車越來越近,又一節車廂被拋棄。 故事重演,列車的速度好像也在慢慢下降。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輪到第三十五節車廂。那一節車廂裡可是有好寶貝和爆炸性好寶貝的貨箱,可不能就這麼沒咯。 現在,已經輪到……第四十八節車廂了。 將近二十分鐘一節的速度,不出五六個小時,黑山羊的努力將會毀於一旦。 就算他死了,白晨也要把他的計劃進行下去。 “等等……我是乾什麼來著?我特麼是負責添煤的,遭了!” 白晨表情猙獰,馬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逆風朝著車頭跑去。 但是,風力很大,舉步維艱。 連麵皮都被風給吹鼓了起來,如果不是偽人臉前的團塊遮擋住,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暗罵一聲,白晨手扒在車廂上,準備翻身如猿猴飛躍,直接鉆進車廂,但是狂風直接讓他掛在車頂的手指給刮開了。 隻是半秒的猶豫,緩過神來的白晨已經在地上如籃球一樣彈了兩三次,而且和列車的車廂來了次親密接觸,即使有手臂阻擋,也割掉了一大塊肉。 死亡的浪潮,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