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一帶是屬於西班牙人的地盤,林家的商船很少到這邊來追捕海盜。 但萬萬沒有想到,這裡會出現林家的戰船,而且是兩艘。 他十分清楚。如果隻是一艘,有可能是到馬尼拉去做買賣的。但是如果兩艘一起出現,那絕對是追捕海盜的戰船。 已然朝著這裡行駛而來的林家戰船上麵不停的有人在跑動。甚至他都能看見戰船上那露出的黑漆漆的炮口。 一個手下已是慌慌張張的詢問說:“二當家現在怎麼辦呢?” 海盜頭目看著那兩艘福船順風而來,又望向周春樹領著船員,一副負隅頑抗的模樣,當即便是下達指令說。“撤。” 雖然他很想從這艘商船搶到物資,但卻深知海上可不比陸地。他們憑著這種槽白船,根本不是林家艦隊的對手,隻有被對方碾壓的份兒。 “得救啦。”周春樹看著鐵鉤被海盜丟棄,卻不理會鮮血從體中湧出,而是高興地看著逃離的海盜船,同時感激的望向那即將到來的福船。 在南洋之上,林家所屬的九家商團亦是充當著大明商人的保護傘。遠要比明朝官府更讓人感到可靠。 兩艘福船由遠而近。但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從他們船隻旁邊擦身而過,卻是繼續向北。已然是要追擊那海盜船。 身穿一身短打的的林長申正站在甲板上,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浮起了嫉惡如仇的怒容,看著那幾艘船逃竄的海盜船,卻是毫不猶豫地手一揮。福船轉舵向那幾艘海盜船追蹤而去。 林長申腳下的這艘福船舍棄了傳統的載重性能,加厚了船板並且加固了龍骨。船上的三根桅桿上麵,有兩根桅桿上掛著西洋式的船帆。有一根桅桿上掛著大明傳統的船帆。 船上不僅裝載了有林長石帶回來的那艘荷蘭炮艦上卸載下來的六門12磅的銅炮。每艘船上各有150名由林海平親手訓練出來的預備軍官。 每條船上還有30名熟練的水手。由於這艘船經過改裝,所以它的載貨量有所下降但是其速度和火力,於一身的海上王者絲毫不次於西夷人的那種武裝商船。 這次林長申帶他們出來就是進行海上訓練。他們要學會如何操作帆索和如何觀看海圖計劃航線。他們之所以選取這條航道,就是因為他們的船上裝載了一些海鹽和林家製出來的白糖把它們販賣到馬尼拉去。同時負責清剿海盜和尋找上次襲擊英島的幕後黑手。 呂宋島的北部像是一個橢圓形。普通的土著比較傾向於東邊,而海盜則是通常盤踞在西線。 這會兒,這夥兒倒黴的海盜正是向北逃竄,打算從北麵繞行一下,然後回到他們的老巢。隻是他們已然是遇上了麻煩,卻根本無法擺脫後麵的三桅福船。這個海上的利器已經是緊緊地咬住了他們。在海上的戰鬥,從來都不看人員和士氣,而是船體和重炮的比拚。 海盜首領看到被三桅福船給咬住,卻是當即下令四下逃竄,以及覓得一線生機。隻是為首的那兩艘福船卻沒有離會那些小魚小蝦。兩艘福船也沒有分開追殺那些海盜。而是兩艘船成一前一後的向他所坐的這艘船追擊過來。顯然是盯上了他們這艘載著100多號海盜的海盜船。 在這個海域,可謂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蝦。剛剛他們主宰著周春樹商船的命運,現在卻是被別人所主宰了。 “放炮。”林長申看著跟那艘槽白船越來越近,已然是處在射程之內。當即便是揮手下達指令說。 由於林長申在馬尼拉的華人聚集區把鹽處理掉。並把那些雪白的糖賣給了西班牙人,他們給一個很好的價格。 因為馬尼拉除了銀子便沒有什麼其他特產。而船又不能空著回去。所以林長生就在馬尼拉當地采購了許多的糧食。 卻不想遇到了這幫可惡的海盜。在馬尼拉賣貨經商期間,那裡的華商說這片海域有海盜出沒,還將一艘商船連人一起燒了,他就大為氣憤。現在正好遇上自然沒有理由放過這幫窮兇極惡的海盜。而且聽那些西班牙人說,這些海盜背後是荷蘭人支持的。 李狗子已經是一名炮手,在聽到命令後,當即便是來到了炮臺上。隨著一聲令下,船頭的四尊大炮在校準射程和角度後,便是點燃了引線,發出了咆哮聲。 四枚十二磅重的炮彈朝著前麵的槽白船呼嘯而去。三枚炮彈沒有擊中目標,在平靜的海麵揪起了三道十幾米的白色水柱。這三道水柱分布在那艘槽白船的右側和後側。 最後一枚炮彈則砸斷了槽白船的主桅桿。在一個主要借助風力行駛的大航海時代,桅桿是船體速度的關鍵。一旦失去了桅桿,速度必將是大大的降低下來。 這時候,海盜已是懸掛起了一麵杏黃旗,乖乖地落帆投降了。 “眼前這幫海盜肯定不是什麼好貨子。”林虎生對林長申說:“六少爺,不如用炮將船擊沉算了。” 林長申踹了他一腳,說道:“在海上的規矩不能破,今天我們是上風把對方趕盡殺絕,難道咱們就沒有下風的時候?到時候你一樣會被別人砍的腦袋?” 林虎生被踹了一腳後,便領著他那隊人準備收繳這幫海盜。 那個海盜頭目被綁到了甲板上,隻是看到主事者竟然是一個長得好像是大姑娘一樣的二十多的青輕人主事之後,臉上不由得微微的愣了一下。 “見到我們六公子還不跪下?”李狗子顯得狐假虎威的對著海盜首領嗬斥說。 “林六公子!”海盜頭目更是驚訝地望著林長申道。 林長申也十分奇怪的問:“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我聽說過海龍王林海平有一個六兒子,長得跟女人一樣。十分漂亮。這個人叫你六公子,你們又是林家的船隊,所以我就大膽猜了一下。” 林長申一時注意到這個海盜頭目的氣度不凡,看著他這麼快便猜到自己的身份,已是疑惑,打量著他說:“我看你氣勢不凡,不像一般的海盜,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大明雖然養了一幫狗官雖然大部分都該死,但你們林家的確是好官。雖然我們皇上被大明殺了,但是我們這些人絕對不會服從大明那個朱家的狗皇帝。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林軒宇,字歸故。”海盜頭目顯得神色復雜的說道。 聽著這位海盜頭目如此大的口氣。林長申不由得重新審視這位有幾分大將之風的中年男子真不是普通的海盜。 大明朝雖然從建國開始,造反的農民也有,兵變的士兵也有。但是稱皇建製隻有嘉慶年間的在廣東造反的飛龍國張連。 與此同時的海南島,瓊州府城呢內的一所客棧中的一間客房裡的床上躺著一個,腦袋上包著白布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破著裂口。而且兩隻眼睛已經高高的鼓起兩隻眼睛隻剩下了一條細縫了的身穿中衣的年輕的公子。 他的身體旁站著一個身穿家丁服飾的人正輕聲的呼喚在床上昏睡的公子。 “公子。” 床上的人聽到了書童的聲音,並且搖晃著他的身子,隻是他卻像是失了神魂一般,仍然被腦海中的謎團困惑著,不明白這世界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書童低頭望著被揍成豬頭的張容獻,睜開了他那仿佛沒有睜開的眼睛,顯得神情恍惚的自家公子。不由得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當時他就不同意公子惹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隻要安安靜靜的等著院試完畢,參加鄉試該有多好? 可是公子已經有些得意忘形了。仿佛自己一切看著不順眼的東西都要被踩一腳,破壞掉,否則不能顯示自己高人一等一樣。 但是,書童無法左右自己主人的想法和行動。隻是把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自家的公子。 躺在病床上的張容獻終於聽到可靠的消息。原來是陳學正為著林長圭強出頭,是他跟著宋知府拍了桌子,事情才發生了變故。 “陳學正。”張容獻嘴裡惡狠狠的念出這個名字。 在明朝的官場中,並沒有太強烈的上下級關係。 海瑞是怎麼出名的?還不是見上官不拜?有了海筆架的外號,結果,海瑞不僅沒受到打壓,反而從教喻升到了知縣。 其實他卻不明白。這貨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烈的正義感了?為了一個軍戶的子弟,竟然敢揚言要參自己的上官大人,難道這是一個傻蛋不成,他對陳學正亦是恨得咬牙切齒, 張容獻突然又對床邊的書童問:“宋知府,有沒有將那個打我的家夥給抓起來?” “沒有。”書童猶豫了一下,老實的搖了搖頭說。 張容獻剛欲發怒,結果疼得他直咧嘴,伸手卻不敢碰腮幫的。 書童知道他是想要問原因,當即苦澀的說:“宋知府說,這構不成犯罪。你當時確實是在妖言惑眾?並念在你是初犯沒有造成較大後果。而且也受傷頗重的情況下,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張容獻聽到這話,當即就要暴走,不過又是扯到了嘴,這次疼得他的眼淚都要飆出來。 “我怎麼妖言惑眾了?” 書童同情的望著他,無奈的說:“林長圭明明是榜首,你當時對大家說他一定會落榜的,還說是代表知府大人給眾學子解釋一下所以確實是在妖言惑眾了。” 看來這一頓揍真的是白挨了,這讓他極不甘心,良久見書童在床前沒走,還用眼睛望著他。於是有些氣憤的說道。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書童又是猶豫了一下,指著門外說:“賭坊的孫掌櫃在門外等候多時了。” “他來做什麼?”他臉上一寒,當即不悅的問。 書童望著他,吞吞吐吐的說:“賭坊這次賠了數千兩,現在賭坊就隻剩下一個空殼了。暫時還在勉力的維持。如果再沒有銀子存入就要歇業了。” “怎麼回事兒?” 張容獻當即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可是他們張府的重要產業之一。而高升賭坊在孫掌櫃的掌握之下一向經營良好。 “怎麼突然損失如此巨大?” “這次府試案首不是林長圭嗎?當時賭坊的賠率很高,而且孫掌櫃收了很多的單子,又沒有做對沖。” 書童猶猶豫豫的說著,同時小心的留意他的反應。 張容獻心裡頓時一寒,他猛然想起,還真有這麼一回事。那是自己賄賂宋知府之後到賭坊去視察。掌櫃請示自己。在這些案首的人選當中哪些人做對沖? 當時確實是自己自信滿滿的跟孫掌櫃說林長圭必定會落榜,就沒有讓孫掌櫃的做對沖。因為對沖雖然會讓對方減少損失但是會讓賭坊少賺錢的。 “讓他進來吧。” “公子,公子,你要救救賭坊啊。” 孫掌櫃跟著書童走起來,見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家足智多謀公子當即如同死了爹娘般的痛哭起來。 張容獻心裡頓時一陣煩躁,對著他喝道:“我還沒死呢。哭什麼哭!” “公子,你一定要救救賭坊,小的都是按你的吩咐去做的呀。”孫掌櫃抹掉臉上的眼淚,委屈地小聲說。 “說說怎麼回事?”張容獻將臉一沉,想了解更具體的情況。 “我聽到你說的話後,以為林長圭竟然跟案首無緣了,所以就沒有約製他的盤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並沒有進行對沖,想著彌補上次林長旭來賭坊賭錢的損失。” 孫掌櫃說到這裡,瞧了瞧自家這位笑麵虎一眼。看他臉上沒有怒意,便繼續說。 “隻是沒想到林長圭中了府試案首。我們輸掉了數千兩白銀的。” “誰贏了?”張容獻咬著牙狠狠的問。 “百餘筆到了那都是十兩以下的。是一些下注壓冷門的賭徒和那些來府試的學子壓著玩兒。這筆大概有一千七百兩。” 孫掌櫃小心地望著他說。 對於這些都是賭坊正常的損耗,這都是底下掌櫃報賬時的小心思,先報喜後報憂。張容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有更大的一筆在後麵藏著。 “還有一比是單獨下注足足贏了四千兩。”孫掌櫃又是小心的說。 “到了哪裡?”張容獻心裡一疼,沉聲問。 “陳學正的府邸。”孫掌櫃咬了咬牙,便回答說。 “你說什麼?”他驚訝地坐了起來,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確實是那個陳學正大的府邸,我們的人眼看銀兩是他的仆人運送進去的。”孫掌櫃很肯定的點頭說。 “怪不得怪不得四千兩啊四千兩。”張容獻突然想起來。原來人家能夠翻盤,竟然有著他的一份功勞。 為了四千兩,別說是跟宋知府拍拍桌子,哪怕是掐架都敢吧。平白幫人伸張正義,自然是沒有人敢。但有著四千兩的誘惑,那就另當別論。 為了這筆錢財,陳學生如何能不拚命呢?自己送給宋知府送才是一千兩白銀。他都敢冒風險把林家兄弟踢出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