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大明的這些莊戶人家。每年除了掏出地租和皇糧之外,也能剩下一些糧食。尤其是佃戶人家盡管地租很高,但村民仍可維持足夠的生活水平,並且尚可有所積蓄。這種積蓄通常被儲藏起來,在村裡除交租以外,城鎮沒有其它手段吸收積累的財富。 農民儲藏的貨物或金錢首先是用作儲備以對付經常發生的災難,其次是供昂貴的禮節性開支。與個人生活有關的喪葬、結婚、聘禮、嫁妝、宴席等方麵,要知道咱們漢族講究厚葬,尤其南方這裡還講究高額的聘禮和豐厚的陪嫁。沒遇到這種情況,一般人家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拿出一大筆錢來。所以沒遇到這種情況,莊戶人家或者是比較貧窮的人家都會用立會的辦法來解決。 比如相差份額比較小的。可以通過立會出售一些物品、勞務和借少量的錢可以不付利息,短期地向親戚朋友借用。 這種補貼的辦法主要見於遇有暫時性虧空時,借債人的家境比較富裕。借出錢款人有能力在短期內還債。此類借貸可能延續數個月或者一年的時間內還清款項。當然這種相對較長期的信貸在分家後的兄弟之間常見或者有富裕的族人也有可能出現。 但是這種情況其實是最少見的。因為窮人能認識的隻能是窮人。他們雖然有各自的房子和財產,但無法長時間將大量的錢款借貸給別人,因為這些錢款也是他們維持生產生活的必要的物資。 一但需要大筆款項時,向個人商借並在短期內歸還常有困難。因此,兄弟之間或其他親戚之間的互相幫助便不能滿足需要這樣才產生了互助會。 互助會分為很多種最為常見的就是在豐年的時候。家族中的所有人都拿出一部分錢放在族中進行儲蓄。在家族中出現短時間出現需要大量錢款的人,便從這些錢中拿出來,然後再由借款人按每月還多少的份額還上,當然這錢要出利息的。具體管理這筆錢的人便是家族的族長和族老們。財產也不一定是錢,也許是族田,也許是糧食,甚至連族人的勞力都可以算在這裡頭。 但是在城市中這種宗族組織是很少的,所以就由需要錢的人出頭立一個會兒。由參加這個會的人集體出錢。 由若乾會員組成,為時若乾年。會員每年相聚數次。每次聚會時存一份款。各會員存的總數,由一個會員收集借用。 每一個會員輪流收集使用存款。第一個收集人即組織者。一開始,他是該會的借債人。他分期還款,交一定量的利息。 最後一個收集人是存款人。他最後收集自己那筆存款和利息。 其他成員則依次收集存款,從存款人變為借債人。收款次序按協議、抽簽或自報公議的辦法決定。每次聚會時,每一會員存款數目的計算往往由於各種因素而變得較為復雜,經常是由於某人需要經濟援助而發起組成的。參加互助會的會員被認為是對組織者的幫助。 按這樣的方法分錢的話,每個人似乎都輪流得到好處。但投資的機會有限,借一筆款並付利息。此外,由於收錢時間不定,收款人可能難以把收來的錢用於最適當的需要。 所以組織者對會員不能隻強調他們在經濟上會得到什麼好處,而必須說他自己需要經濟上的幫助。因此,會員通常隻限於某些有義務幫助組織者的人或一些為了其它目的自願參加的人。 通常這種互助會的目的是為辦婚事籌集資金,為償還辦喪事所欠的債務。這些也是籌集資金的可以被接受的理由。 但如為了從事生產,譬如說要辦一個作坊或買一塊土地,人們往往認為這不是借錢的理由。這種會就是為了應對婚喪嫁娶的,組織者便去找一些親戚,如:叔伯、兄弟、姐夫、妹夫、舅父、丈人等。他們有義務參加這個互助會。 但是城裡人手裡都有一些小錢兒,普通的婚喪嫁娶一般是沒有困難,很少有人立會的,但是城裡人需要錢的地方恰恰就是需要做買賣或者是開工坊於是便從前一種會裡就出現了第二種會的形式叫做搖會。 會員的人數從8~14人不等。在保持密切關係的親屬圈子有時較小。因此,會員可能擴展至親戚的親戚或朋友。這些人必須靠互利互惠。 如果一個人需要經濟上的幫助,但他沒有正當的理由來組織互助會,他將參加別人組織的互助會。被這個社區公認為有錢的人,為了表示慷慨或免受公眾輿論的指責,他們將響應有正當理由的求援,但這種互助會的核心總是親屬關係群體。一個親戚關係比較廣的人,在經濟困難時,得到幫助的機會也比較多。 組織者將對會員的任何違約或拖欠負責,他將支付拖欠者的一份款項。但由於他自己需要別人的經濟援助,因此他的負責是沒有實際保證的。” 張掌櫃這是看了看林夕和他身邊的兒子,看見兩個人的眼裡都冒出了蚊香圈兒,便知道兩人聽的有些迷糊了,便舉了個例子。 “比如我組織召集14個會員,每人交納100文。組織者總共得1400文。搖會每年開兩次會:第一次在7月或8月,那時蠶絲和早稻下來的時候,這時候大家手裡都有錢可以集資了。第二次在11月或12月,水稻收割完畢。在每一次會上,組織者償還搖會十四兩銀子本錢和三兩銀子的利息。當然利錢是誰拿取本金的錢誰出。而那些人也是分那些利息,而不分本金。這樣,在第十四次會結束時,他可以把債還清。當然這樣的方法隻有第一個人和最後一個人最有利,負擔最小,而最後一個人風險最大。一旦當中有人還不出錢來,那他的損失是最大的。” “之所以會稱他們為搖會兒是因為組織者和借款人每年交的錢和會員收的錢數均為恒定。 沒有收款的那些人為搖會的存款人。由於每一次會有一個會員收款,所以借款人逐步增加,存款人隨之減少。在每一在每一次會上存款人存款總數減少。 對每一個會員來說,存款總數,按照收款的次序逐步減少。 由於收款數不變,存款和收款數目之間的差即借債人付的利息或存款人收的利息。借債人的利率規定為年利4.3%。 但由於存款和借款以及兩種餘額混在一起,因此,會員之間以及每年的實際利率不同。 每次會的收款人根據抽簽的辦法決定。每個會員擲兩顆骰子,點數最高者為收款人。 組織者為每次搖會準備了宴席,由各次搖會的收錢人負擔宴席費用。 搖會的辦法比較復雜。但有它的優點: 其一參加會的會員對收來的錢沒有預計肯定的用處。減少會員交納的錢數,會員的負擔減少,從而也減少了拖欠的危險。其二用抽簽辦法決定收款人,每個存款人都有收款的均等希望。這促使需要經濟援助的人去交款。其三存款人交款數迅速下降彌補了他們延期收款的不足之處。其四豐盛的宴席吸引會員。有些人,把宴席改在冬天,每年一次,下一階段的收款人預先決定。人們發現春天收款極為困難,所以放棄了這種辦法。這種會的辦法比較復雜,普通農民很難理解它。 事實上懂得這種計算辦法的人很少,所以必須請裡長或讀書人來教。 為了解決這一困難,有人提出一個比較簡單的互助會辦法,叫徽會,因為據說這是從安徽傳來的。這個會的收款次序,及每個會員交納的款數,均事先規定每次會收款總數不變,包括收款人自己交納的一份。這一借貸辦法便於計算,每個會員能預知輪到他收款的時間並納入他自己的用款計劃。” 說到這裡,張掌櫃停下來喝著一口茶水,林夕雖然聽的有些糊塗,但他也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說的簡單點兒,就是大家一塊兒湊錢,然後交給一個人去使,那個人在分期還款,每月還多少錢的速度直到將這筆錢還完,而其他湊錢的人也有輪流使用這筆錢的機會。最後一個人能拿到一些利息。 張掌櫃看到林夕沒有提出疑問,然後就接著往下說。但是發展到後來,人們乾脆將其他環節都省略去了,隻要你向我提供借款,我向你支付一些利息,所以就隻剩下了第一個人和最後一個人,減少了其他環節。 你知道咱們這些走海的商人所需要的貨物量很大,難免就有錢不湊手的時候,還有一些海主不想自己承受這麼大的風險,就采取了這種,就借鑒了這種立會的方式采取入分子或者是投錢的方法盡量減少自己的投入。 廣州城中別的人不多,有閑錢的人家很多。所以開始投錢的人也很多,但是由於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抵押,出了不少亂子。最後由官府出麵組織20家比較有錢或者有信用的人家組建了一個商會,咱們家就在其中。 商會有著20家帶有鋪字名字的店鋪組成,每家在吸取存款的時候都繳納存款的1/10,放到商會中以作為海船出港後賠償儲備金所用。如果掙錢回來,海船要向商會繳納同樣錢財數量的利息。如果回不來,那就利用大家存在商會的錢,給這些出海的海主們予以賠償。基本上都能讓海主做到小虧,而不至於傾家蕩產。 而那些海主們如果缺少進貨的錢,也可以向商會申請款項進貨,但是這部分錢款商會要要利潤的一半兒。 商會是由官府做保的,每年拿出利潤的兩成,一份做慈善,一份作為廣州官員的額外補貼。” 張掌櫃望著林夕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沒有發現在南城的這些店鋪當中。其他的都使用什麼什麼堂或者是什麼什麼號,什麼什麼樓,隻有咱家這個店麵使用的是雜貨鋪的招牌嗎? 因為商會規定隻有帶鋪字的店鋪才允許經營這種收錢給利息的業務。 咱們家這家雜貨鋪就有這種存錢的業務,如果誰家的錢財沒有地方放,或者想利用閑錢掙些利息錢的話,都可以放到咱們的店裡的櫃上寄存,隨時使用都能來取,而且每個月能有三到五厘的利息。” 張掌櫃進一番解釋,林夕才知道自己家的雜貨店居然還有這種業務,吸收普通百姓的存款,每個月寄予高額的利息。這不是妥妥的銀行嗎?當然在大明不叫銀行叫帳局。 其實這種帳局也是剛剛出現要到清初八大皇商橫行天下的時候才開始逐漸正規,其主要功能其實不是幫著轉運貨物和銀兩,而是在各地放銀子給官員或商人用,收取費用來賺錢,和西方的銀行不同,帳局出現,主要就是金融服務為主,比如從杭州可以匯幾十兩銀子到京師,票號收費用,在京師的人可以領到銀子。 而山西的票號已經有銀行的部分功能了。票號是信用為主,是幾家巨富的山西大商人搞起來,在清朝中葉之後才形成氣候,和當時已經成熟的西方銀行業也並不相同。 現在廣州出現的這個商會其實就是早期的帳局。一方麵吸納資金,然後放出大量銀兩賺利息錢,是把各種早期的中國式的金融機構的功能都包含在內。尤其是廣州的這個商會居然主要是以保險為主借貸為輔的形式,不過也符合此時廣州海商的需要。可想而知,這個商會一定是很掙錢的。 此時大明海商往外運的最大宗的,當然還是生絲,茶葉。就是俗話說中華貿易三樣寶。 生絲、瓷器、茶葉在從唐朝開啟海上絲綢之路開始。直至清末,鴉片戰爭為止。這上千年的時間中國人利用這三個貿易神器大賺特賺。不但帶火了伊斯蘭世界,還讓到處都是沙漠的地方生活的阿拉伯人富的流油。 到了大航海時代,那些歐洲佬打生打死,在海上顛簸萬裡,打下大片的殖民地,用盡手段和辦法掠奪了大量的財富,除了大量的黃金湧入歐洲外,最少有三億兩左右的白銀湧入中國,除了少量白銀是因為套匯進入中國外,大量的白銀就是因為貿易順差因著這貿易三寶而來。 鴉片戰爭爆發的原因就是英國無法應對每年和大清貿易的巨額逆差,最後販運起鴉片來平衡貿易,而中國的禁煙使英國損失慘重,才爆發了中英的之間的第一次鴉片戰爭。其實那時英國人也是賭,他根本就沒有打贏大清的信心,隻是想展示一下武力,卻沒想到一腳就試探出了大清的虛實,結果把中華民族拖進了百年的沉淪。 其實明朝時期中國根本不缺錢,也不缺物資。明朝滅亡的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大明在濫發鈔票,把自己的寶鈔給玩壞之後,不得已進入了銀本位時代。隨著大明朝的商業漸漸繁榮,全天下的交易根本就不是那點白銀存量可以完成的。 到了明末,整個大明都處在白銀緊缺的狀態之中也就是劇烈的通縮之中。 隆慶開關之後幾十年,大明吸收掉了全世界2/3以上的白銀產量。 上到國家朝廷,下到市井的商販,都缺少流動資金。隻要市麵不是太亂,在這年代真就是有錢投資做生意就不會虧。要是沒有這樣商業繁榮的底氣,萬歷皇帝也沒機會搞出誇張的稅監製度。換到其他朝代,這樣亂收稅早就把工商業者的利潤給收沒了。換句話來說,這意味著大明的商業潛力根本就沒有被開發完全。 隻要大明的統治方式能夠稍微近代化一點,比如搞個中央銀行,給這些做小生意的商販投資放款,促進貿易,大明的財稅收入直接增加個三倍都有可能。 隻不過官僚經過張居正改革,以及看到張居正最後的結果。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樂見低效統治,少擔責任,而萬歷皇帝隻要能收到錢就好,也不想去動製度改革,於是朝堂上下就坐看大明湊湊合合的過下去。 因為銀子這個東西是非常重的根本不適合大規模大宗的商品交易。明代的一兩大概是35.6~36g之間。如果是1萬兩的話,就是356kg。可是哪一次拉一福船貨出去,不換個十幾萬兩銀子回來。可想而知現在明朝白銀的儲備量到底有多少?如果有個中央銀行發型銀元,光收鑄幣稅,不用多了,就5%吧,那都比大明每年的全國收入都要多。 張掌櫃這時看著林夕低頭不語,然後便望著林夕的雙眼說道:“11公子是為了石家雜貨鋪的事情來的吧?” 林夕一愣,立馬看向張掌櫃,張掌櫃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要知道。咱們這種可以吸收存款往外帶的鋪子是很掙錢的。所以每增加一家都是十分困難的。現在一共也隻有24家。也就是說,每增加一家都要經過商會的考驗了。第一關就是買鋪子。這些鋪子都是非常貴的,房子本身並不值錢,值錢的是買鋪子的這個資格,買下鋪子後,就等同於你有入會的資格了。每間鋪子大概需要5萬兩左右。這些是考驗參加的人的財力,所得的錢會放到商會中當做基金使用。 接下來商會所有的成員聚在一起進行無記名投票。必須超過超過八成的人同意才能夠獲準入會,這是第二關,第二關是考驗入會人的交際和人麵兒能力,必須有人給他擔保,或者交際麵兒廣,能夠獲得所有人的同意。 第三關是由商會的人給他指定兩種貨物。而且是大量的不值錢的貨物。讓他們在短時間內賣出去,這是看經營能力,這就是公子想問的過三關。 現在石家就進行在這第三關上。雖然我不知道商會給他們選的是什麼東西,但是這裡麵有人故意難為他們,這兩樣東西肯定是十分的不好賣。其實過這關也很容易找個人賠點兒錢賣出去。但是這條路以前被人使用過。早已經被商會卡死了,必須是賣給普通人,不能批發。” 林夕這時抬起頭問張掌櫃:“老掌櫃怎麼知道我是為石家的事情而來,而不是為了其他事情呢?” “能讓11公子這麼費心的?一定是來自姚姨娘的囑托。而石家過第二關的時候,我們家是投的贊成票的,當時過來走關係的就是公子的長兄長石公子,所以這次石家又遇到困難,而你又恰恰問這過三關的問題,小老兒怎麼會想不到呢?” 林夕不由的苦笑。看來這個問題真是不好解決。這已經不是賣東西的問題了,這裡麵涉及各種勢力的交鋒。除非林家能夠拿出全力支持,否則這件事情黃的可能性很大。 這是張掌櫃說道:“11公子這件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吧,雖然姚姨娘有疍家人的血統,畢竟是族親,咱們已經幫了他們一次,也算給足了他們麵子。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石家這一次肯定是要破家的,他們先後花下了已超過10萬兩的銀子了。石家的雖然有小富,但家底不會超過7萬,剩下的錢都要他們來承擔。如果公子實在過意不去,可以把他們的虧空填一下。如果小公子一定要插手的話,那恐怕就要經得老爺的同意了。” 本來林夕是不打算插手了,但是張掌櫃的這番話反而讓堅定了林夕插手的決心。 林夕又是一番苦笑,用眼睛看著張掌櫃身旁的張桐宏紅,張掌櫃立刻會意,林夕有話要說。 他便轉身對兒子說:“你到前麵去忙吧,我陪我陪著小公子。”張桐宏躬身施禮後便走出門去,隨手把門關上了。 林夕站起來沖張掌櫃深施一禮說道:“還請老掌櫃把裡麵具體的關係能和我仔細講一講。” 張掌櫃有些好奇。“難道小老兒講到這種情況下,公子還不肯放手嗎?” 林夕站起來沖張掌櫃做了一個苦澀的表情,然後說道:“石家現在的當家人是姚姨娘的一奶同胞的兄弟。” 張掌櫃頓時大吃一驚,因為根據此時的倫理關係林夕等兄弟都是記在林王氏的名下,他們雖然跟王家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王家卻是林夕等人的親舅舅家。 而他有血緣關係的親舅舅石鬆亭反而卻跟林夕兄弟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倫理關係是可以這樣講,可是那畢竟是血親舅舅,就從大小姚氏那裡論,林夕都不可能撒手不管。 張掌櫃原來是不知道這層關係,加上兩人一個姓姚,一個姓石,從來沒有往這上麵想過,這時看聽到林夕說出了真正的關係,張掌櫃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時張掌櫃站起身來,走到屋門口,打開門看看四下無人,然後轉回身來對林夕說:“這件事情寧可賠錢,讓你舅舅撒手吧。他是被人利用了。商會和利用他人都想拿他當槍使,無論這件事成與不成,稍有差池,他就是替罪羊,一個弄不好恐怕會連累全家大小的性命。” 張掌櫃看林夕還是沒有放棄的心思。便把他拽出屋子,拽到後院的空曠地帶。然後才小聲的對林夕說。 “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是有人想利用石家的關係建立一條和呂宋島那邊的大弗朗基人直接貿易的路線。”張掌櫃看著林夕那迷茫的眼神,於是就詳細跟他解說起來。 “在馬尼拉那邊有兩家華人跟大佛朗基人的關係比較好,有一個就是陳家他們全家信了夷教。還派家中的子女跟那些大佛朗基人聯姻。但是他們和這邊的海商談不到一塊兒去。雖然他們擔著馬尼拉的甲必丹管理在那裡所有的華人還負責收稅。海商隻和他們麵子情,具體合作是沒有的。 另外一家就是石家了,石家的當代家主。在馬尼拉港救了一個大弗朗機人的貴族。那個人敢念石家的救命之恩給了一間鋪子,石家發家,就是靠這間鋪子收購那些小海商運到馬尼拉港的貨物。等到大弗朗基人的商船來的時候,以比較優惠的價格賣給他們,他在中間掙些差價。他的那個鋪子就是一個大型的貨站雖然他們自己也運一些,但他們隻有三艘船都是4號和5號福船承載的少,而且他們由於身份的原因也拿不到便宜的貨,所以跑船上掙不了多少錢。” 林夕這是打斷了張掌櫃的絮叨,直接說道:“這裡麵到底有什麼問題?就是打通了廣州和馬尼拉港的直接貨運途徑,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小少爺,你別著急,我慢慢兒跟你說石家想做的生意其實是想在廣州和馬尼拉各設一個賬局。讓雙方的海商不用再帶著大筆的銀子跑來跑去。比如海商可以帶著貨物到馬尼拉,在馬尼拉卸載完之後拿著憑證回到廣州,在石家的鋪子裡拿去貨款。這樣即使傳出了問題,錢也不會出問題。同樣道理西夷人的貨也可以在馬尼拉裝船之後運到廣州這邊,有廣州這邊出個憑證,回到馬尼拉拿錢。這樣對海商的貨款是十分安全的。尤其是這個證據出現後,海上不必擔心自己拿不到貨款。所以畢竟有必定會有很多人往馬尼拉那裡拉貨。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 林夕聽著張掌櫃的話,頓時就明白過來了。石家這樣可以獲得很大的利潤,但利潤不是憑空來的,肯定會有人損失這些利潤的。林夕在想自己伯父前幾天開的那個會,至少九家商團和這個石家要加入的這個商會就會損失很大一筆錢。 林夕也知道張掌櫃說的危險在哪裡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石家必定要把銀子從馬尼拉運到廣州來,這一道上有多少海盜,尤其是以林家為代表的九家商團的海上武力,就不可能讓他把銀子運到廣州來的。 張掌櫃就是看林夕還是不放棄就說:“石家這件事情最難的並不是難在他獲取資格,而是難在他背後的勢力到底是誰?如果不能讓這邊放心的話,石家既是拿到這個資格,對他也沒有任何作用。” 林夕問道:“張掌櫃,現在商會這邊掌握了石家背後的勢力,是誰了嗎?” 張掌櫃考慮了一下,說道:“石家背後的勢力有三股。第一股就是。在馬尼拉的西夷人。第二股就是那些跑在海上的小海商們。第三股,確實讓大家一直查不到的。這股的力量最大。大家擔心的也是他。” 林夕這時向張掌櫃請教:“我如果幫他們過了這第三關,石家拿到這個資格,是否能擺脫背後勢力的控製?” 張掌櫃說:“隻要石家不從馬尼拉往廣州運銀子這件事情慢慢就會過去的。不過那樣要賠上12萬兩左右的銀子。” 林夕長嘆一口氣,對老掌櫃試探說:“我先幫他把第三關過了,把這個資格拿到手,實在不行把這個資格就賣給別人,應該有人願意花20萬兩銀子來買的吧。”張掌櫃聽到了林夕這個辦法仔細的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這個辦法的可行。 等林夕和張掌櫃商量完,已經到了中午,林夕在張掌櫃這裡混了一頓飯,然後帶著他的跟班兒由林月華帶路向他糟心的舅舅家的那個雜貨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