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脫身(1 / 1)

“他家?”伯參將想了一會,道:“石家,似乎是疍戶出身?”   “他們家下官仔細打探了身後並沒有什麼官員支持,隻是一些海商和西夷人。這次隻是被那些商會利用,想打通和馬尼拉的直接航線。”   說到這,徐天成笑了笑,道:“所以我等才需要參將大人的協助,派兵把石家人看住,否則一旦那些石家人覺得發覺行頭已經內定給他。仿校麥家人當年的舉動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這說的也是。”   伯參將也好,徐天成也罷,石家在他們眼裡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螻蟻般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太過上心,如果石家不是有疍家人頭人背景手底下有四五千青壯,上萬的疍戶,恐怕連這幾句話的功夫也不必耽擱了。   一般的和買珍珠總數加起來也不過幾千兩到萬把兩不等,看著不嚇人,但不將人弄的家破人亡,弄慘一些,以後派差役,和買貨物,誰怕你?誰會真的破家給你上貢?   選定的行頭家族,每隔幾年就要拿出一隻雞殺一殺。破產幾乎是一定,會不會破家,也是看實際的情形,需要的話,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都不會心慈手軟。   在平安湧的一個寬大的竹樓,竹樓底層是個龐大的廳堂,足能容下三百人。   盡管是白天,廳堂裡依舊燈火輝煌。所有登過在岸的所有單戶每一戶出一個當家的男人。按照保甲每人齊刷刷地坐在乾凈整潔的木地板上。   在眾人的麵前擺著一條長長的幾案,案上擺著三十個白色瓷碗,對應由主持祭奠的徐大人由封閉的木箱中。出的三十個候選人,碗口盡皆向上。每個碗的後麵各插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候選人的姓名及其所在的保甲等內容。   主持會議的是徐天成,徐大人和各個保家的甲長。   甲長之所以在這裡,因為從這30個人選出15個人當做行家,再看15個行家中所屬哪一家的人數最多,便由甲長當這個行頭。   看人員都已到期,徐天成便把那天有孩童發出來的那些珍珠泡的陶瓷罐拿了出來,然後把它嘩啦啦的倒到一個木盆裡,在眾人的監視之下看見那些珍珠已經被壇中的朱砂水浸泡的有些變色了。這些就是所謂的選票了。   各方關注的投珠選舉開始了。有投票資格的人員按行次序,挨個走到長案的左邊開端處,現場領取一粒珍珠,在眾目睽睽之下,有選擇地丟入所中意的候選人前麵的白瓷碗裡。   一時間,叮叮當當的珍珠撞擊瓷碗發出的清脆的撞擊聲,聲聲不絕於耳,有專人站在瓷碗的邊兒,若有蹦出碗的珍珠子,撿回丟入。徐天成帶著六個甲長坐在長案後麵監管白碗。   幾人坐成一個橫排。排在開頭的二目微閉,誰也不看。排在最後的馬甲長瞇縫兩眼,伸手拿過葫蘆,旁若無人地仰脖喝酒,將酒葫蘆一下接一下地灌進口裡,喝得咕嘟嘟直響。   所有人都上去走了一圈兒。盆裡的珍珠還剩下了一小半兒,所有的白碗盡被封住,然後由徐天成帶來的差差役三人共同數豆子,首先由眾甲長挨個的打開白碗。出麵,將豆粒數最多的十五隻碗推到最前麵,按序排好。   所有的人無不驚呆,因為白碗的排序竟然是石鬆亭所在的第三家居然有九個人,這下子連數都不用數了直接定下了石鬆亭亭為行頭所有目光皆盯過來。   石鬆亭傻了,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連聲叫道:“這不可能!”   這不不待有人念出名次,徐天成狠盯一眼,鼻孔裡重重地“哼”出一聲,一拂袖子,大步走了。   望著徐天成的背影,胡扒皮陡然爆出一聲長笑,亦大踏步走出。所有人目光,無不異樣地盯向他,有跟著走出的,有留下看熱鬧的。   “蒼天哪!”石鬆亭欲哭無淚,兩手捂臉,不無痛苦地蹲在地上。   林夕陪著外婆坐在家門的院子裡,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外婆給他講小時候的故事,外婆講自己剛出生的時候,就被媽媽用布背在身上,跟著父親一起出海打魚采珠。   而自己的哥哥弟弟們經常在船篷上跑來跑去,滿船的亂跑,那些不會爬的,不會走的小孩子則被一根布條拴在媽媽的腰上。滿船的亂爬說起那時候的日子外,林夕的外婆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福的微笑。   外婆一共有六個兄弟,四個姊妹,可是活下來的隻有她一個人。隨後又談起他這些兄弟姐妹的結局。這些孩子不是早夭,便是得病死了,或者是出海便一去不回了。   林月華正和幾個小女孩兒拿著他們各自的小銅鏡在院子裡照來照去。被鏡子反射的陽光不時照在林夕的臉上或者眼睛。   林夕時不時的拿手遮擋,照在眼睛上的陽光,外婆也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女和孫女在院內玩耍。   這時瘋跑累了的林月華拿著她的小鏡子來到林夕的麵前坐下。   姚石氏拿出手絹兒擦著林月華臉上的汗水說道:“先歇一會兒,過一會兒再玩兒。”   林月華拿著他的鏡子小心翼翼的對姚石氏:“外婆,我這鏡子可是寶貝。”   姚石氏敷衍的說道:“對,對,對,我們華丫頭的所有東西都是寶貝。”   林月華看著姚石氏不相信的樣子,便把自己的小鏡子拿出來。對著陽光把影子反射到對麵的墻上,指著反射的光影對外婆說:“你看我的鏡子反射陽光裡麵還有字呢。我姐姐他們的鏡子裡反射的光影裡就沒有字,所以我這個鏡子是寶貝的。”   姚石氏和林夕定睛觀看,果然在那影子中有一些稍微深色的光影能夠看清楚,是一個一個的漢字,林夕從小丫頭的手上接過那麵鏡子,對著影子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鏡子的背麵,果然鏡子裡反射的那些字就是鏡子後麵的這些花紋和文字。   這麵銅鏡不僅可以照人,當光打到鏡子正麵,反射到墻上,在鏡子反射的光斑中會出現鏡子背麵的圖案,好像透光一樣神奇。   這種鏡子林夕恰恰知道,小丫頭真沒說錯,這件鏡子真的是寶貝,甚至可以稱作是國寶。這種鏡子叫做西漢透光鏡。   林夕知道這種鏡子也是因為他在電視上看到的一個科普節目,說的就是這種透光鏡。這種銅鏡透光的秘密一直都困擾著人們,直到在周總理的關懷之下,上海的一家科研部門才找到了銅鏡透光的秘密。   經過研究透光鏡都是西漢銅鏡在鑄造的,又通過研究西漢時的銅鏡和以後朝代銅鏡的結構和大小的區別,終於找到了它的秘密。由於西漢時鑄造的銅鏡背部花紋呢有厚又薄,而且還是凸麵鏡,所以有應力殘餘就造就了這種銅鏡透光的現象。   簡單的說吧,就是為了抵抗銅鏡內部受力不均,雖然鏡子正麵看起來非常光滑,但其實和背麵對應著產生了淺淺的花紋,盡管隻有零點兒零一毫米,但這種細微的差距經過光照反射在墻上就形成了模糊的花紋圖案,這就是透光鏡透光的秘密。   但隨著漢以後銅鏡逐漸被做成平麵鏡,那這種歪打正著的青銅瑰寶也就消失了。   而小丫頭這個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銅鏡。肯定是西漢時候製作的,因為在那之在之前沒人知道銅鏡透光的原理,也就無從仿造,所以每一麵透光的銅鏡都是不可多得的,從西漢時期傳承下來的瑰寶。   林夕把這片銅鏡鄭重的交給小丫頭,並吩咐道:“這可是真正的寶貝比你撿的那幾塊黑石頭一點兒都不差,你一定要保存好,沒準兒將來能當做嫁妝壓箱底兒呢。”   這時候院外來了個人,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   “嬸在家呢?我家來海娃侄兒,卻病這兒了,燒得直說胡話。您有空給看看?”   姚石氏聽說話聲就知道是東頭的馬可小,這個人,這個人在幾年前也是條漢子。後來出海去討生活把胳膊打廢了一條,海上的土匪不帶養閑人的,於是得了一筆散夥費洗手不乾了。   幸虧不知道他在哪裡學會侍弄牲口的手藝,雖然說南船北馬,但是南方也有很多牲畜用來拉車的。所以靠著這門手藝他也算能養活自己和他的一家老小。   姚石氏可是這方圓幾裡的名人,早些年間為了養活石鬆婷,可是主業賣婆給富貴人家的丫鬟小姐賣一些事物,胭脂水粉之類的,另外還有一些副業無論是保媒拉纖,還是看病療傷全由老婆子一手包辦。   這十裡八村還就隻有她一個人會這些東西這些主要是在姚家當妾時,他那個秀才丈夫交給她的。   雖然醫生也有很多,但某些婦女病是不適合男醫生看的,而那些為富貴人家服務的藥婆,要價又很高,所以便宜又方便的姚石氏便攬下了這些買賣,還兼職給一些小孩兒治療一些常見病,可以說是全職的婦幼醫生了。   馬可小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才硬著頭皮來的,一邊進院一邊訕著笑說:“我侄子,早上來時還好好的呢這不到晚上就突然發起燒了滿嘴說胡話。想請石大娘給看看?”   他邊說邊搓著手,局促不安的看著姚石氏,因為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給人看過病了。   姚石氏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又都是同村的鄉親雖然不是一個家族,但是老婆子一聽這話就點頭說:“你等我一會,我回屋拿點藥物。”   說罷進屋穿上了一件外衣拿了自己的百寶箱,風風火火地出來說:“走吧。”   林夕怕老人家出什麼問題,便吩咐林月華在家中等著他跟著姚石氏一塊兒出門來到了馬家。   進了門之後來到了堂屋,看見地上鋪著被褥,躺著個半大孩子,呼吸急促,看唇上的絨毛這孩子應該不大,不到十五歲的樣子。他嘴裡不時嘟囔著一些讓人聽不清楚的語句,嘴唇乾的都爆起了,一層層的皮。   姚石氏伸手一摸,“這麼熱!”趕緊把被掀開,發熱的人不能捂,能把人捂死,先用酒搓一搓。”   姚石氏打開百寶箱從裡麵拿出來一個瓷瓶,然後往手上倒了一些,兩手使勁搓了搓,一股烈酒的香味兒便在房間中彌漫開來,林夕拿起瓷瓶聞了聞,一股沖鼻的酒味兒撲麵而來。   林夕大概估摸了一下,這大概也是有四五十度的酒水。姚石氏把病人的頭臉,脖子,腋下,前後心,手心,腳心都得搓到。   當解開衣服才發現這孩子為什麼發燒了。隻見肚皮上纏了一條破布條,左側有血液滲出來,再解開布條,傷口上胡亂塞了一團棉花,都凝結成了暗紅色的硬塊。   姚石氏用酒濕潤了一下,輕輕揭開,發現傷口是一個三角形的傷口。在身體的側麵肋骨的下方,緊貼著肋骨。傷口不時的向外留著一些黃水兒周圍紅腫著。   姚石氏心下了然,原本她聽說孩子說胡話了,肯定挺嚴重,就打算辛苦一下,好多要點錢,她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一打眼就看出這是箭傷。   這年頭走海的商人碰見各種情況也不奇怪,可是這麼點的孩子中箭卻不多見。想到馬家以前的身份,這孩子八成也是個小海匪。隻是年紀太小了,哎!真是可憐啊!   林夕站在旁邊看著兩個人也大概猜明白了這個孩子的來歷。他抬頭看了一眼。見馬可小也憂心忡忡地看著孩子的傷口,絲毫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便動了惻隱之心。   林夕走到外婆麵前說:“外婆,你歲數大了,乾這些事情累的慌,我也跟師傅學了一些簡單的醫術,不如我來替你處理,哪裡有不對的你在出聲指點?”   姚石氏也知道林夕醫術的,聽到林夕說話才突然間想起,然後站到一旁。林夕在姚石氏的箱子裡翻找了一下,發現有些常用的消炎藥,還有一些刀傷藥。   林夕甚至在姚石氏的一箱裡發現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這個東西讓林夕吃了一驚,這個東西就是鴉片,而且是熬好的熟鴉片。   林夕讓馬可小去找兩頭大蒜了,在一個碗中把蒜瓣兒砸成碎末,蒜末放在那裡靜置著,然後從外婆的醫藥箱中拿出了兩把小刀,並用酒沖洗之後劃開了他身上的傷口,傷口不深,並未傷及內臟。   主要是傷口中未處理乾凈,發炎了。有可能是耽誤的時間比較長,所以造成了他高燒不退,林夕將傷口裡的東西清理乾凈,並用酒水沖洗傷口,那個孩子抽搐的表情都猙獰了,但是還是沒有醒過來。   林夕將放置了一段時間的蒜末,包在紗布當中,擠出汁液塗抹在孩子的傷口上,然後把剩下的那些蒜末包在沙布上並配合著藥箱裡的刀傷藥敷在孩子的傷口上,並包紮完畢。   過了一會發現這孩子呼吸平穩了許多,摸摸頭好像也不那麼熱了,也不知是傷藥好還是搓酒起作用了。總之沒白忙活,於是鬆了口氣。   林夕對張可小說:“我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的造化,每隔半個時辰用酒搓他的腋下,腳心,還有額頭。如果明天能醒過來,那他這一關就過去了,然後找人經常給他換一下刀傷藥就可以了。”   今日由於是選行頭的日子,石家裡人特別是姚石氏憂心忡忡。   林夕由於身世的原因,心思十分細膩的,兩世為人,親進人隻有小姚氏這個娘親,所以他在石家的身上用的心思自然也是多些。至於林家,他始終有有一種融不進去的感覺,好像林家是個公司一樣,他隻是在林家的打工仔。   林夕看到石天玉跑過來,他滿臉惶急,到了姚石氏近前卻是停住了腳步,喘息定了,才壓低聲音說話,他聲音雖小,卻是帶著顫音,而且那種惶急和害怕的感覺卻是十分明顯。   “不好了。”   “不要慌亂。”姚詩詩冷靜的製止了孫子的話語,先傳幾口氣,把氣轉移喘勻了,再慢慢的跟我說清楚些。”   石天玉又穩了穩,接著說道:“奶奶,出大事了。就在剛才有人傳信過來,說是今年的鋪行官買定了有咱家當行頭。”   “家裡情況怎麼樣?”姚石氏仿佛對自家得到這個行頭,絲毫沒有意外的樣子,而是繼續問的自己的孫子。   “家裡已經是一片亂糟糟的,不少族人跑來跑去的,象一群沒有了頭緒的螞蟻。”   要是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他低聲對孫子說:“趁現在沒人注意,馬上把你的兩個姐姐,還有你的月華妹子都帶到這裡來,我和你表弟就暫時先不回家裡去,恐怕咱們家有人盯著你,要快去快回。”   姚石氏轉身對林夕說道:“你現在馬上帶著你的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馬上離開平安湧,以後就再也不要理石家的事情!如果石家過不去這道坎兒,你就把你的兩個姐姐安排個人家嫁了吧!”   林夕剛要說話姚石氏手勢製止說道:“這根本不是你一個孩子能辦到的事情,隻要你能保下你的兩個姐姐,就不往你身體裡流的石家的血脈。”   林夕隻好沖姚氏點了點頭,林夕這時也明白自己留下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自己隻有出去才能夠利用林家的影響力起碼能保住石家上下性命。   姚石氏這裡和林夕的話還沒有說完,遠處石天玉便帶著三個穿著比較破爛的身影來到了林夕的身旁。   因為看到來的三個女孩子林夕稍稍放了點心,可接著還是感受到了一陣巨大的壓力。沒有想到,自己曾經感嘆過的這種惡政,就這麼突如其來的降臨到了石家的頭上。   林夕的惶恐和震驚隻有一瞬間,以他的性格和定力,眼前這點事還不至於叫他手足無措,幾個瘦小的身影很快掩入人群之中。   過不多時,臉色通紅和走路都虛浮的周逢吉和梁宏一起走了出來。看到張瀚在外頭站著,兩人一怔,酒意都消了一些。   姚石氏看著已經走遠的四人對著孫子說:“走回家去,你父親在您參加會議之前應該給你吩咐過一些事情,你現在回家之後便帶著你父親給你選的人,馬上去乾那件事情。”   姚石氏帶著石天玉回到石家的時候。她一個近六十歲的人,不知經歷過多少挫折苦難,此時卻因為官府確定行頭和買之事,滿心絕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不能掉一滴眼淚,否則石家就會麵臨滅門之禍,自己必須要堅持到自己的兒子回來。   石徐氏就在正堂屋裡坐著象個孩子一樣哭泣起來,石家裡的幾個族人婆子站著勸說石徐氏寬心,可這些人也一樣知道大難臨頭,她們這些人都是在石家的族人。   石家敗了,她們根本也是無處可去,就算有幾個置了自己房子和產業的,覆巢之下不會有完卵,池魚之殃她們也禁受不起,在勸解石徐氏的同時,這些婦人們自己也在抹淚。   石家男子們則是蹲在簷下,哀聲嘆氣,看到姚石氏過來,各人下意識的站起身,臉上有些期翼,更多的還是漠然。   畢竟是婦道人家,遭遇大禍毫無辦法,隻能坐著垂淚。姚石氏看到石徐氏兩眼已經哭的紅腫,整個人都不大清醒的樣子,知道她幫不上什麼忙。   石天玉隻得上前寬慰道:“娘,不值當如此,咱家就算敗光了又怎樣,兒子一樣能掙出這一份家業來,最不濟,咱把家當全給他們,咱們投奔舅舅或姑姑他們去。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不行咱們全家都到馬尼拉去。”   “哦,哦,你說的對。”石天玉的豪言壯語實習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不過被兒子一提醒,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娘家。   徐家也是大家族家底遠比石家厚實的多,這兩年哥哥常進全經常寫信來。   石徐氏突然才醒悟過來,對著石天玉道:“連夜走,取出家裡的金銀細軟,馬上坐船出海,不要去你舅舅家,直接往馬尼拉港去找你哥哥,要麼回瓊州去找你兩個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