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刻為傳送門的生成而停留,四月拽起癱倒的艾弗裡沖進了傳送門。身後的銀騎士遲疑了一下,也堅定地跟了進來。 在廝殺的大廳之上,高臺靜靜矗立,沒有人注意到,王座的背後藍光一閃而過,迅速熄滅了。 “不是…等等…四月,四月!”被拽著大袖狂奔的艾弗裡上氣不接下氣地在曠野中奔行。四月仿佛聽不見艾弗裡的嚎叫,以正常人百米沖刺的速度拉著艾弗裡逃跑。 艾弗裡的體力其實已經撐不住了,全靠四月拽著跑。這具身體似乎不是一個運動健將,至少不如前世他那久經鍛煉的肉體——作為科研人員,一個能夠跑半馬的身體是必須的。 讓艾弗裡更摸不著頭腦的是,銀騎士竟然也跟了過來,而且以相同的步調跟著他們倆。其實隻要全力沖刺,他很快就能沖到兩人眼前,將他們刺個透心涼。 不過四月卻一直沒有回答艾弗裡的問題,手扯著他身上的麻布卻也沒有打滑,說明她對逃脫胸有成竹……希望不是因為漠視自己的生命所以才不出汗吧。艾弗裡這樣想道。 此時已近黃昏,碩大的太陽沉在無邊的曠野盡頭,橙紅色的圓日以詭異的大小占據了半個地平線,仔細觀察,還能看見其周圍漂浮著弧形結構體構成的不連續圓環。 這種科幻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魔法世界的?在這一瞬間,艾弗裡很想罵娘。不過因為被四月弄得喘不過氣來,所以艾弗裡決定等停下來之後再罵。 沉默,沉默是黃昏的奈何橋。 就在艾弗裡已經恍惚地看見孟婆在奈何橋上招手的時候,眼前驀地出現了一道光門,四月帶著他近乎以沖撞的方式進入了光門之中,“吱吖”一下跌倒在地。 紅衣主教趁此機會大喘幾口氣,正當他準備一邊罵娘一邊把剩下的氣喘完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噔噔噔的聲音,披風騎士從光門中撞出,踩在了木質的地板上。 烈烈披風飛揚、灼灼甲胄閃光,這一刻,他如英雄般登場,卻讓艾弗裡如墮地獄。 “四月!”他慌忙轉頭看向身後,卻發現四月軟軟地趴在地上,聽到艾弗裡的呼喊也沒有迅速起身,隻是懶懶地扶了一下麵具,這才支起上半身子來。 此時,銀騎士已經逼近過來,仿佛下一秒就要長劍出鞘,將艾弗裡頭顱砍下。 艾弗裡此時渾身顫抖,心中充斥的並不是恐懼和絕望,而是死裡逃生的興奮和活下去的希望。既然有機會逃生,他可不會坐以待斃。 該怎麼辦呢?艾弗裡大腦迅速運轉,周圍的一切也變得清晰起來。這似乎是某棟房子的閣樓,或者是地下室,但散發著腐朽氣味,應該是地下室,門在背後大概十米左右,爬起來再跑過去需要三秒,但願門沒鎖……後側右手邊三步有一把木椅子,也許能擋下一擊,再然後該…… 混亂的思緒奔湧而過,他壓榨自己的思維,尋找逃脫的方法,至於其他……他已無力顧及其他。 溫暖的觸感從左手傳來。 艾弗裡回過頭,看見四月盤腿坐在吱吖作響的木板上,而右手覆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之上。 “你的表情很嚇人哦,老師。”麵具之下眸光閃爍,艾弗裡卻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去麵對她的關心,不過他非常希望四月能站起來為自己對抗危險,這份焦急甚至影響了他的理智。 “危險已經解除了哦,老師。”四月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但隨後又有一縷釋然。 “多半是你那一巴掌乾的好事,我就不該同意讓你來擔任老師的保護者。” 一個溫潤而低沉的聲音從麵前傳來,那位追殺者在艾弗裡身前蹲下,一邊摘下頭盔一邊說道。 青絲飄揚,頭盔下方是一位俊秀的青年,大概二十歲上下。他有著冷硬的下顎線條,高挺的鼻梁,湖藍色的眼睛,除開沒有金發外活脫脫是一個標準歐美型男。 “我…你…?”愣了幾秒,艾弗裡那按慣性高速運轉的大腦總算急停轉向,理解了麵前的事情。四月是我的學生,所以四月叫我老師,銀騎士叫我老師,所以銀騎士也是我的學生? “沒有人比一個在地上世界沒有身份的影劍士更適合擔任老師的保護者。”四月毫不留情地反駁道,“你要是覺得和老師走得很近不會給老師帶來麻煩的話,你可以自己來。” 被嗆了一嘴的銀騎士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而是站起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說道:“老師您好,初次見麵,我是亞羅·貝特,碎月城騎士團一團團長,您的學生。” “嗯,哦…” 艾弗裡轉頭疑惑地看了看四月(被麵具女瞪了一眼),又轉頭看了看亞羅·貝特。 好家夥,你們合起來演我是吧! 難怪在高臺上亞羅的架勢那麼鬆散,也難怪四月不攔著他,反而放任他跟著。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jpg 都是我的學生,打那麼激烈乾嘛!瞧給為師嚇得,快來人,給為師換條褲子,接著奏樂,接著舞! 丁泉那是滿腹的槽都憋著不能吐啊,萬一被他倆發現了自己不是艾弗裡,那可不得被切成一塊一塊的,搞不好還會被關起來,用什麼切除腦葉的治療法來“喚醒”艾弗裡·格爾特……想想就害怕。 艾弗裡這幅憋不住了的樣子落在兩人眼中,卻又是一種樣子。 “喂,四月,老師是不是被你養壞了?之前在秘境裡可不是這樣的。”型男看著艾弗裡那副怨鬱的神色,麵部肌肉扯了扯,似乎是想要露出嫌棄的表情但又按回去了。 “別瞎說。”戴著麵具的四月倒是完全不掩飾眼神中的嫌棄與無奈。“老師他經常會這樣,據說是因為秘境開拓導致的間歇性精神失常,但他有叮囑過我,一但他發生這種情況,就給他看這個,有助於恢復老師的理智。” 四月的手上出現了一本褐色的精致牛皮本子,看著有三四百頁的樣子,封麵上並沒有刻上名稱。 “這是?”丁泉接過筆記,心中的疑惑無止境地蔓延。 是什麼樣的人會“間歇性精神失常”,需要用看筆記恢復?筆記是怎麼讓他恢復的?筆記裡會有小說裡那種能夠洗腦的魔法嗎?這本筆記究竟是留給誰的?是艾弗裡嗎?還是…我? 但無論如何,這本筆記都非看不可了。 在兩位學生希冀的目光下,丁泉翻開筆記的封皮,首頁以金粉印著四個大大的漢字:洄遊日誌 丁泉悚然一驚,合上封皮,確認似的詢問四月:“四月,你看過這本筆記嗎?” 麵具下傳來四月清冷的聲音:“…沒看過…我是尊重老師隱私的人…絕不會未經老師同意就偷看老師的筆記!” “哦…” 丁泉有些失望,這樣就不能確認是不是全世界都在說中國話了啊……但卻覺得四月的聲音並不似平常冷靜,甚至有些顫抖。 於是他心念一轉,隨手翻開一頁的同時仿佛隨口般問道:“筆記的第二十四頁中間有一處油漬,是你弄的嗎?” “誒誒誒,不是我啊,老師,我不會邊翻筆記邊吃燒雞的!”四月連忙否認道,頭搖得活像一個撥浪鼓。 亞羅疑惑地瞥一眼四月,似乎是對自己這位同學的智商表示懷疑,但被四月一眼瞪了回去。 “那麼你就是看過嘍?” “吚!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翻你筆記本的!隻是有時候太好奇了實在忍不住……求求你別罰我去守深淵…我什麼都會做的嗚哇!”令人意外地,四月表現得十分害怕,丁泉原本以為她會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呢。 她這種表現似乎也讓銀騎士大開眼界,亞羅對四月的目光中那最後一絲認可也消失殆盡了。 唉,四月高冷的人設才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不過怕老師這一點即便是我也深表認同。雖然很好奇深淵到底是啥能讓四月如此害怕,不過丁泉需要盡早確認四月是否能讀懂其中的內容,以此來確定他的“扮演”方式。 “我並不在意你看我的筆記,不過我挺在意你能讀懂多少?”艾弗裡的話讓四月精神一振,腰背頓時就挺直了。 “哎呀嚇死我了!”四月拍了拍她那並不富裕的小胸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老師你想檢測我的語言水平就直說嘛,繞那麼大一圈可把我嚇壞了……” 眼見四月要跑題,艾弗裡瞪了她一眼。於是乖巧的四月迅速回歸,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老師您有注記的地方能看懂,其他的大塊內容一點也讀不懂,老師您用的可是某個史前文明的文字,方方正正的,我是看不懂啦!” 如此看來這本筆記多半不是這個世界的常規產物了,丁泉對日誌的內容愈發地好奇起來,一個類中世紀的“主教”,怎麼會用漢語寫字? 丁泉的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向兩人交代自己要花一段時間看筆記後便迫不及待翻開了《洄遊日誌》。 此時四月和亞羅識趣地從地下室離開,留給了他獨自閱讀的時間。不過四月臨走前交代他最多一個小時就會開飯,他隨口應諾。 【 《洄遊日誌》 目錄 序言 第一輪日記 第二輪日記 … 第四十三輪日記 第一次洄遊 … 第十三次洄遊 The Fourteenth cycle … 】 呦?居然有序,而且目錄提供的信息很有意思嘛,丁泉翻開序言部分。 在不知不覺間,丁泉已經對自身和這個世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像麵對科研難關時一樣,他為澎湃的熱情和揭秘的渴望所引導,踏上新的旅途。 【序言】 “如果你看到這部日誌,那麼恭喜你,你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