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外圍的雜役弟子們都知道有個拚命乾活然後泡在藏經閣中的家夥。 　　“你看他穿著灰衣服呢。” 　　“雜役弟子，怎麼天天有時間往藏經閣跑？” 　　蕭歲手裡捧著一本書，站在書架前麵，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 　　一個時辰之後，蕭歲將書放回書架，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向著內事堂走去。 　　這一日便是道院分發靈粹的日子，按照慣例，內門弟子每月十塊，外門弟子每月五塊，雜役弟子每月一塊。 　　一塊靈粹中蘊含的靈力等同於一塊靈石，是景朝太學專門為了道院弟子花費大價錢專門提純靈石而來的，其中的雜質要比普通靈石少上很多，對剛入門的學生打基礎再合適不過了。 　　景國官屬的十六條大型靈脈源源不斷地生產著靈石，每年的產量高達數十億顆，世家大族也也保持著許多中小型靈脈。 　　世家的傑出弟子往往會送入官方的道院進修，為的就是靈粹這種隻由朝廷壟斷的技術性資源。 　　這樣一來二去，關係自然日漸緊密。世族的新血難免對道院有著情感，等他們成長到家族的中流砥柱之時，天然便親近道院背後的官方背景。雙方密切合作，達成了皇族公孫氏和豪族“共天下”的政治格局。 　　而數量最多普通散修若是想要擁有足夠的資源來修行，則必須得依附一方勢力，甚至簽下數十年的長約，不可避免地被納入到世族和皇家構建的體係中，成為景朝體製的一塊基石。 　　這也是為什麼景朝中央和世家大族能夠牢牢把持權力的一個原因。 　　順利領到靈粹後，蕭歲走出了內事堂，回到宿舍給妹妹寫了封信。 　　雜役弟子全年隻有十天假期，所以蕭歲隻能用書信和妹妹交流。 　　“......哥哥在道院一切安好，等情況穩定後，明年哥也爭取讓你入學。” 　　吹了吹浮墨，蕭歲把信放入懷中，等明天一早就找專人給蕭雨瞳送去。 　　在身體中運行著道術書中的靈力路線，蕭歲端坐了一會，陸陸續續便有雜役弟子進來，他們看到蕭歲後隻是微微頷首，並不做打擾，已經將他自動歸類到苦修士那種人了。 　　普通學生在麵對學校裡的卷王時，往往麵子上都會尊重，但是多多少少便有了些疏離的意思。像蕭歲這樣刻苦的弟子還有幾個，但大都被雜役弟子中形成的小團體排除在外。 　　用餐完畢，夜幕降臨，大部分雜役弟子因為一天的勞累沉沉睡去，少部分則點了燭火挑燈夜戰。蕭歲則一人來到廊前，沐浴著月光練拳。 　　打完一整套拳後，蕭歲計算了擂臺選拔的時日，決定先將本月領到的靈粹吸納完畢，打好道種境的基礎，最後空出幾天速成一門低級道術。 　　說做就做，蕭歲盤腿坐下，將泛著熒光的晶瑩靈粹握在手心，引導著其中的靈力緩緩流入經脈、匯聚到丹田之中。 　　內視丹田，米粒大小的光球內是一朵還未綻放的金色蓮花，一絲絲流入的靈力像是春雨一般滋潤著它，花瓣逐漸變得鮮艷，以極慢的速度綻放著。 　　金色蓮花貪得無厭地吸吮著靈氣，即使是提純過後的靈粹也無法滿足它的吸收速度，半個時辰一晃而過，手中的靈粹已經由淡藍色成了黯淡的灰白。 　　一個時辰過後，蕭歲看著手中化為粉末的靈粹，不由得陷入沉思。 　　說好的一枚靈粹夠雜役弟子吸納大半個月的呢？ 　　難道內事堂給我發了靈粹的殘次品？ 　　抱著一肚子的疑惑到了第二天睡醒，蕭歲仔仔細細地詢問了一個入院一年的老雜役弟子，發現手中分配到的靈粹並沒有半點問題，而是自己吸收靈氣的速度有問題。 　　按照老弟子的說法，吸納靈粹是個極為艱難緩慢的過程，每個晚上隻能吸收十分之一不到。 　　吸納之前甚至還要花費半個時辰的時間去慢慢引動靈粹，類似電腦剛剛商業化時那種龜爬一般的開機。 　　“不要氣餒，吸收緩慢是正常的事。你想想，景朝的開國先輩們當時可沒有我們現在的這種條件，他們麵對空氣中極其稀薄的靈氣、如同砂礫頑石般粗糙的靈石照樣堅持了下來。” 　　那個弟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以為蕭歲修行太慢受到了打擊，寬慰般地拍了拍蕭歲的肩膀，臉上露出“加油兄弟，我相信你”的表情。 　　蕭歲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異常，嘴角向下扮出一副苦瓜臉，用力地點了點頭，拍著胸脯表示自己會追隨前輩的腳步決不放棄的。 　　“哈哈哈，很好，新來的都學學，遇到挫折算什麼？我們都需要這種迎難而上的進取精神！” 　　這幅場麵正好被巡查的執事看見，執事欣慰地誇贊了幾句，又順著話頭勉勵起其它的新弟子。 　　每回分發靈粹的時候，道院的執事們便頻繁到弟子之間轉悠，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拉幫結派在私底下勒索同門的靈粹，而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被道院允許的。 　　王朝體製下，雖然本質上還是弱肉強食，但外表必須遵循著最基本的儒學規範，要是道院培養的同門之間為了一點點資源打來打去，又怎麼能為大景所用呢？ 　　執事勸誡完畢，找書苑 wwｗ.zhａosｈuｙuａn．com 雜役院便開始了新一日的工作，勞勞碌碌的雜役弟子們陸續走出宿舍，像是工蟻一般撒向整座道院，為正式弟子能夠心無旁騖地修行而工作著。 　　道院的初級典籍等公共資源對所有弟子一視同仁，每名雜役弟子都有提前分配好的工作量，隻有完成了每日工作之後，剩下的時間才可供個人的修行。 　　蕭歲剛剛洗漱完畢，走出宿舍，卻發現院門處圍了不少人，都在看熱鬧。 　　“喂，那是內門的青衣吧？怎麼會來我們這裡？”不斷有人眼尖看到院門外等待著的內門弟子。 　　“請問學姐找誰？我能為你效勞嗎？”有人試探著問道。 　　李雨晴搖了搖頭，並不理會，直到看見蕭歲走出宿舍，朝他揮了揮手：“蕭歲，這裡。” 　　“聽說雜役院的考核提前了，這裡是五塊靈粹，希望你能夠通過，早日加入外門。”等到蕭歲走近，李雨晴拿出一個包裹塞到他的手上，裡麵是晃晃蕩蕩的晶瑩靈粹。 　　這五枚靈粹總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蕭歲點了點頭，將包裹接了過來，和李雨晴告別：“我還要完成今日的雜務，等我到了外門再敘吧。” 　　你們倆是有一腿嗎？還是你上輩子拯救世界了？ 　　五枚靈粹，是內門弟子月例的一半，需要雜役弟子整整工作五個月才能領到，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給了一個入門沒幾天的雜役。 　　兄弟，你出本書吧，我們跪著學。震驚、嫉妒和哀怨的目光從吃瓜群眾那裡落在了蕭歲的身上，有人掐了掐自己的臉，才確信眼前的一幕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