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化作點點燦爛金光消散,隨後迎接惡魔的是灰暗的劍刃。 惡魔豎起利爪格擋,而赫墨手中利刃長驅,從惡魔利爪的間隙之中紮進,直逼惡魔的心臟。 裁決所劍術常常使用的一招,將劍刃從敵人的武器間隙之中紮進,敵人隻能退後脫身,這樣赫墨就可以乘勝追擊。 這一招的前提是自己的武器長度大於對麵,而惡魔的利爪大概能看成十柄長短劍,顯然遠趕不上刺釘劍的長度。 若敵人選擇同樣向前揮動武器,那也隻不過是一波樸實無華的互捅罷了。 不過如今的赫墨靠著共鳴術的加護,敵人的選擇就隻能是後退,大開大合的惡魔利爪隻會被枯骨抵擋,無法寸進。 嗯,簡而言之就是耍賴,隻準我打你,不準你打我。 惡魔的利爪像是鐵鉗一樣緊緊鉗住了劍刃,赫墨一時間隻覺得自己手中好像是傳說之中的石中劍,對自己的所有動作都無動於衷。 被白綢侵蝕過的惡魔力量遠勝於僅是新生魔鬼的赫墨,可惜一開始他們之間就不存在角力這個選項。 刺耳的“嘶嘶”聲響起,白綢連帶著惡魔的手掌被灼燒的變得一片焦黑,空氣中彌漫著腐爛混合著焦糊的氣味,令人作嘔。 惡魔不得不鬆開了刺釘劍,後退脫身,而赫墨攜著長劍再度發力,劍刃帶著風聲仍保持著向前突進。 有一具殘缺的屍體擋上前來,主動撞上了赫墨的劍刃。 赫墨忽然發覺周圍已經站滿了身披白綢的怪物,它們麵無表情的看著陷入包圍的獵物,靜等著獵物的垂死掙紮。 那具屍體抓緊了赫墨的刺釘劍,故技重施,即使被灼燒的焦黑痕跡不斷蔓延,可仍沒有鬆手的意思。 赫墨另隻手從琴盒之中拔出了最後一柄刺釘劍,乾凈利落的斜揮,從屍體脖頸處斜砍下。 敵人的胸腔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隨後赫墨掙脫了製栓,聖銀的刺釘劍順著那道裂口再度揮下,徹底將本就殘缺的屍體徹底分作兩半。 “……”赫墨靜站在原地,環視了一圈,將那些凈是蒼白的麵孔盡收眼底。 恍惚間赫墨似乎回到了那個晚上,周圍同樣是無數麵無表情的人,明明不久前他們還是同伴,可下一秒背叛便接踵而至。 應該被拋棄的人從一開始就被決定好了……鮮血染紅了視線,看不清前路。 遠處有火光升騰,即使是在城區裡十三協的人仍使用了大批的燃油和火焰噴射器,兩害相較取其輕,用損失遏製更大的損失。 深淵生物脆弱的平衡結構在高溫之中被打破,無數白綢在火焰的劈啪聲中燃燒萎縮,最終化作飛灰,赫墨似乎都能聽見它們痛苦的尖嘯。 像是記憶中那場大火,葬送了數不清的人,他們臨死前的哀嚎至今縈繞在赫墨耳畔。 再度浮現的白骨擋住了襲來的惡魔,利爪透過骨骼之間的間隙,可最後停在赫墨金色的眸子前再無法前進半分。 惡魔剛想退卻,卻發現白骨變作虛無的燦爛金線,不再阻擋自己,而赫墨冷眼看著那利爪離自己越來越近。 可惡魔失去了借力點,身體不受控製向前栽倒,厚重的肉翼打開,拍打著想要穩住自己的重心。 赫墨迎身向前,像是個無懼的懷抱一樣擁惡魔入懷,隨後金線再度凝實,森森白骨化作牢籠將惡魔與赫墨關在其中,無從逃脫。 刺釘劍貫穿了惡魔的胸膛,在刺耳的嘶吼之中赫墨轉動劍柄,攪碎了那顆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隨後轉為橫揮切開了惡魔的半邊身體。 惡魔胡亂的揮舞著利爪,想要反擊。 另一柄刺釘劍緊接著順著惡魔的下巴向上灌入,白骨化為金線,將惡魔推了出去,赫墨一腳踹在劍柄之上,劍尖擊碎了顱骨,從惡魔頭頂透出。 即便如此,惡魔仍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地上的白綢向著惡魔身上攀去,將破碎的血肉粘合,像是有位技藝精湛的入殮師,用著手中針線將屍體復原。 “……”赫墨捂住了自己的腰間,漆黑的鮮血順著衣擺緩緩落下。 她並不是全身而退,剛剛惡魔的掙紮並不是無用功,利爪險些貫穿了她的腰際,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周圍的怪物聚上前來,阻止著赫墨再向惡魔靠近,就像是為惡魔爭取著時間自愈。 對麵也玩賴,怎麼還帶重賽的。 赫墨將共鳴術的範圍擴到最大,森森白骨好似鐵壁,將怪物與女孩隔絕開來。 很遺憾黑血裔的自愈能力並不強,做不到幾個呼吸間傷口愈合這種事,赫墨隻得將外套脫下,撕出段布條後像打包行李一樣將自己的傷口草草綁上。 嗯……起碼比起以前赫墨不用擔心傷口感染或者破傷風了,而且黑血裔那標誌性的稠血隨便包一包就能止住。 受傷還隻是小問題,更壞的是赫墨能感覺到周圍的靈性開始漸漸枯竭了。 共鳴術的本質還是煉金術,付出與獲取,付出靈性,以獲取奇跡的展現,但靈性並不是無限的,而是作為第五元素存在於空氣之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煉金術的最終傑作——賢者之石便是將原本將無形的靈性捕捉且凝華為固態的存在。 倫敦作為一座蒸汽高塔之都,靈性本就稀薄,即使這一整條街道的靈性隻供赫墨驅使也不堪夠用。 而共鳴強度越高的共鳴術消耗的靈性也越發龐大,比如赫墨的共鳴術,過多的靈性被浪費在塑造固若金湯的骨骼,即使那過分的堅固赫墨用不上。 “你就這麼著急去死?”有熟悉的聲音自赫墨身後傳來,一隻白皙到近乎病態的手握住了赫墨的手腕。 赫墨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好像和這隻手的主人好像還蠻熟的。 “呃……渡憂?”赫墨偏過頭,沒什麼表情的冷淡小臉映入眼簾,“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手腕上的黑線某種意義上也算我的人偶之一。” 渡憂並未收回手,反而握的更用力了些,另一隻手抓住了赫墨的衣領,玳瑁色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赫墨。 “我給你的人偶為什麼不用?” “呃,我覺得還不到時候。”赫墨一時語塞,她也能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打個響指自己就能脫離險境,可自己還要堅持站在這裡。 不過如果是審判官大人的話……他肯定會選擇留下的吧。 “喜歡逞英雄?”渡憂皺起眉頭,“可你是魔鬼,整個下城區死乾凈了也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你生氣了?”許久的沉默後,赫墨試探性的問道。 “沒有。”渡憂鬆開了赫墨的衣領,“你死了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