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墨將琴盒摘下，扔到一旁，如今已經沒有多餘的刺釘劍需要琴盒攜帶了，繼續背著琴盒隻會影響自己的行動。 　　“火焰會壓製這些絨毯草的活性，讓它們變得遲緩且無力。”渡憂將短刀重新納回袖口之中，“但壞消息是如果你我動作再不快點也會被燒死在這裡。” 　　“絨毯草？”赫墨終於算是知道自己砍了這麼長時間的東西是什麼了，“可我記得通識課上的絨毯草沒有白色的……而且也不會將惡魔的屍體作為養料。” 　　“你自己都說了，這是來自深淵的異化種。”黑線順著渡憂指尖淌下，凝固成漆黑的纖細劍刃，好似走什麼詭異風的藝術品，被渡憂握在手中。 　　“順便一提你是黑血裔，長時間的高溫會讓你的鮮血凝固，到時候你可真就成手辦了。” 　　“你不是饞我身子很久了麼？那不是正好。” 　　以前渡憂經常拿“做成手辦”這種話威脅赫墨，但很遺憾，日常下的赫墨就是個沒什麼理想的鹹魚，被拿捏的死死的，天天被渡憂指使著乾這乾那的。 　　而赫墨大抵都能猜到些渡憂的共鳴術了，無非就是喜歡收藏屍體的傀儡師，在騎士小說裡也算是蠻常見的反派類型了。 　　“鮮血留在身體裡不利於防腐，會很難處理，沒幾天你就會變得破破爛爛的了”渡憂聳肩，“我不喜歡破破爛爛的手辦。” 　　“我又不是收垃圾的，到時候就隻能忍痛把你丟掉了。” 　　赫墨仰起頭，不再去接這個糟糕的話題，靜靜聽著一直縈繞在耳邊的心跳聲越發厚重。 　　“這種絨毯草最大的特征就是會把養分集中，孵出一隻巨大的怪物，據說在深淵的最深處，這些絨毯草的規模需要以公頃計算，怪物的嘶吼聲宛如轟雷。” 　　渡憂明顯也察覺到了那心跳聲。 　　“能接觸到深淵的隻有暮之城的魔鬼和惡魔。”渡憂說道，“甚至散播這些東西的人可能是另一個守夜人，總之這件事和我們的同族們脫不了乾係。” 　　“不過這裡的絨毯草能吃的隻有人類和劣等種的屍體，孵化的時間也遠遠不夠，也並不是毫無勝算。” 　　“你的共鳴術大概還能維持多長時間？”渡憂按住赫墨肩膀。 　　“呃，這附近的靈性枯竭的太過嚴重，省著點用的話大概還剩二十分鐘左右。” 　　更多的黑線從渡憂指尖流淌而出，攀上赫墨的身體，係住了手腳腕和身上大部分的關節。 　　這種感覺很奇怪，赫墨因為討厭束手束腳的感覺所以不會穿守夜人的西服外套，而是直接在襯衣外套風衣，而如今又重歸束手束腳的感覺，倒不至於影響活動，隻是不怎麼舒服。 　　“現在呢？” 　　赫墨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的靈性變得充盈起來，隻不過是在渡憂的方向。 　　女孩好像一個水庫，隻不過這水庫裡積攢的是彌足珍貴的靈性。 　　所以其實渡憂是一塊人型自走賢者之石？ 　　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再屬於自己，無論是腰間的陣痛還是略酸痛的手臂，這些大大小小的疼痛都消失不見，隻剩握著劍的手觸感仍那麼真實。 　　“足夠了。”赫墨搖搖頭，將“渡憂是賢者之石成精”這種想法從腦海裡揮去。 　　“好啦，你被強化了，快送。”渡憂瞇起了眼睛，嘴角揚起。 　　森然聳立的白骨化作點點金光消散，保護女孩的鐵籠終於消失，於是眾多白綢覆身的怪物終於得以機會露出爪牙。 　　隻不過肢體還完好的剛剛被赫墨砍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奇形怪狀的，有的乾瘦的仿佛是節肢動物，還有一些乾脆是殘肢扭曲而成的聚合物。 　　所有怪物步履蹣跚的撲來，導致赫墨還蠻想笑的，這是什麼殘奧會現場嗎。 　　早已將傷口愈合如初的惡魔拍打著雙翼騰空而起，這次它沒有再貿然靠近赫墨，扭曲的利爪舉著刺釘劍，利劍宛如飛逝的流光，被巨力拋射出來。 　　聖銀的刺釘劍上挑，將飛來的流光攔截而下，劍刃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銀弧，被赫墨接在手裡。 　　唉，這人還怪好的嘞。 　　忽然赫墨的手被黑線強行拉起，舉起刺釘劍，隨後便有猙獰的骨鋸帶著尖嘯聲與刺釘劍撞擊在一起，金鐵交鳴之間擦出耀眼的火花。 　　下城區的惡魔並不全是由人類墮落而成的劣等種，還有身負共鳴術的存在。 　　惡魔一直在黑暗之中隱藏著自己的存在，找書苑 ｗww.ｚhaoshｕyｕaｎ.ｃoｍ 直到抓住機會發動致命一擊。 　　“啊？”赫墨茫然的暴露在自己視野之中的惡魔，對方的下顎如蛇一般張開成扭曲的角度，鋒利的尖齒帶著腥風向女孩的頭顱咬去，大抵有一口吞下的趨勢。 　　黑線再度拉拽，不亞於惡魔攻擊的巨力在赫墨腰間爆發，生生將赫墨險境之中拉離。 　　剛剛縫合好的傷口開裂，粘稠的鮮血緩緩淌下，下一秒就被蜂擁而至的黑線重新縫合。 　　“你輕敵了。”渡憂將赫墨拉回自己身邊，“甚至連對方破隱產生的靈性波動你都沒察覺到。” 　　“我就算不輕敵也察覺不到那種東西吧……” 　　惡魔的手臂完全畸形，骨刺肆意橫生，看不出任何“手”的痕跡，大大小小的鋸齒宛如一柄猙獰的骨鋸。 　　如果剛剛不是渡憂將赫墨的手臂拉起，大概現在的赫墨會是一具破破爛爛的無頭屍體。 　　惡魔的身體像是野獸一般弓起，再度隱藏進黑暗之中，尋覓不到蹤跡。 　　“從現在開始，別離我太遠。”渡憂皺起眉頭。 　　“但我覺得我們的時間不剩多少了。”赫墨警惕著四周，兩柄刺釘劍交錯，形成十字。 　　刺釘劍沒有護手，如果作為格擋的話很難稱得上是合格的武器。 　　“我們需要速戰速決，不然等白繭孵化後，勝算隻會更低。” 　　“不用你說。”渡憂瞥了赫墨一眼，揚起手，最後有無數黑線自女孩指尖淌下。 　　那堪稱鋪天蓋地的黑線織成一張巨網，在火光映射下仿佛是漆黑的海麵，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