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邊有什麼，我們都隻能從那裡離開。” 　　站在門口的墨丘利左手舉著半截火把，右手的左輪垂向地麵。 　　凈焰消失之後，對眾人情緒的影響也已經慢慢褪去，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心思，場麵一時沉寂了下來。 　　“就這樣貿然出去會不會有些魯莽，我們對外邊的情況一無所知。還有那五個先一步離開的幸存者——也可能是加害者，他們的去向我們也不清楚，那些人有可能現在就埋伏在外邊。” 　　出聲回應的是拉斐爾，他和阿瑞斯還有哈迪斯都沒有近期的記憶，對門外的地宮也沒有任何的印象，因此看上去更加的憂慮一些。 　　“關於這座地宮……” 　　有些出乎露娜意料的是，墨丘利並沒有反嗆回去，反而開始細致地向拉斐爾三人講述起地宮的結構，以及小鎮斯普林菲爾德的大概情況。 　　‘看樣子墨丘利的情緒已經徹底安定下來了。凈焰對他的影響意外地有些大，是靈魂基礎薄弱的原因，還是他研修的知識削弱了他的情緒抗性……從他之前蘇醒的速度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會更大一些。’ 　　露娜一邊分析著墨丘利的情報，一邊比對著他說的內容與自己了解的情況有哪些差異。 　　“…… 　　我知道在哥倫比亞有無數的斯普林菲爾德，門外的這個，隸屬於大都會新艾伯拉肯——現在東海岸的人也會叫她大蘋果城。 　　開車三個小時，或者坐一個半小時的火車，你就能從都市叢林中抽身，享受原汁原味的殖民地早期風貌——或者你也可以用開拓鎮來形容這裡。 　　一座附帶小型教堂的中心廣場，四條主乾道外加其他的七八條街道，就是這座小鎮的全部了。 　　斯普林菲爾德大概一共兩三千的人口，大部分都居住在周邊的村莊和農牧場裡，鎮子上的常住人口勉強能有五六百的樣子。 　　作為最近幾年還算熱門的短途度假地，類似治安所、醫院、電報局這樣的基礎設施，鎮子裡也還算齊全。 　　甚至前幾年，還有人在鎮子周邊修建了一座附帶跑馬場和獵場的高爾夫莊園。 　　……” 　　墨丘利所說的內容露娜大都已經有所了解，她雖然是第一次來斯普林菲爾德，但卻不是第一次聽說這裡。 　　她知道鎮子的南邊有一個附屬村落叫做拉各斯卡特，一個姓氏為珀爾的學者家族隱居在那裡。他們對外經營一些藥草培育和售賣的生意，自己的老師算是那裡的熟客。 　　除此之外，來這裡幫老師跑腿之前，露娜還跟她的師兄打聽過這邊的情況，那個懶散的家夥並沒有說太多，隻是額外提及了這裡有一家海盜開的地下酒吧，以及鄭重告誡自己離鎮子上那座教堂遠一點——裡邊軟禁著一隻被流放的“瘋狗”。 　　等到墨丘利說完這次集會的背景，阿瑞斯三人終於對現在的處境有了初步的了解。 　　“按照你的說法，如果凱蘭特商會經常在這裡舉行集會，那是不是說明鎮子上還有他們的聯絡點。從你之前說的情況來看，這座地宮隻是單純的被用來當作一處隱蔽的集會地點來使用。”這次開口的是哈迪斯，他依舊在把玩著那枚硬幣，看起來隻是單純的個人習慣而已。 　　墨丘利點了點頭，回答道：“沒錯，之前提到的那座豪華高爾夫莊園，就是凱蘭特商會修建的。此外他們在鎮子上還有一家俱樂部，我記得是在王冠街十五號，也沒準是十七號。” 　　“我不太了解學者們的具體情況，但是看起來這種集會似乎並不被法律所允許。”哈迪斯繼續說到，他的用詞很謹慎，“這是不是意味著集會的組織者沒辦法在本地安插太多的人手，我是指可以直接接觸到集會的這部分。他們在這裡的產業不小，肯定有大量的本地人雇工。” 　　“關於你的第一個問題——私人研習真正的神秘學，名義上是被禁止的。各個正牌教會的審判機構和政府部門的宗教警察，就是專門負責抓捕私人研究者的。 　　但是，「知識即力量」。 　　每一名學者都擁有製造災害的能力，因此隻要抓捕的過程稍有不慎，從突襲變成正麵對抗的話，那就一定會造成大規模的損害。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都隻是停留在監視階段而已，隻有少數學者因為作惡多端才會被認真緝捕。 　　甚至於你去跟宗教部門備個案，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城市裡生活，學派就這麼來的，隻不過名義上不能繼續招收新學生罷了。 　　畢竟，比起相較於大部分學者搞研究所帶來的危害，抓捕和殺死他們的代價往往要嚴重得多。更別說很多時候，還沒等你策劃好如何行動，你的目標很可能就已經先一步把自己搞死了。 　　死於自己的研究，對於學者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當然，前邊說的是針對一般的學者而言，類似你們這樣的愛好者、我們這樣的學徒以及剛剛跨過門檻成為學者的這部分，他們還是表現得足夠敬業。 　　而最強大的那部分學者，或主動、或被動，都居住在遠離人煙的地方。因為僅僅是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嚴重的災害了。” 　　說到這裡，墨丘利停了一下，將手中的火把重新插回墻上的凹槽之後，轉頭繼續說到。 　　“至於後一個問題……凱蘭特商會在斯普林菲爾德的人手分成俱樂部和高爾夫莊園兩部分，加起來最多一名資深學者、四到五名普通學者以及十來個學徒。其中大多數都集中在高爾夫莊園那邊，負責集會的俱樂部部分，最多也就一兩名普通學者加上六七個學徒。” 　　“之前的那個……那團火焰也是學者搞出來的嗎？看上去和凱蘭特商會的人好像不是同一邊的，那是什麼水平？”哈迪斯稍頓了一下，繼續問到。 　　墨丘利搖了搖頭，說到：“我不清楚。狄安娜說過，能操控凈焰的至少是能引起上位汙染的，如果他是學者的話至少也是一位專家，更有可能是一位大師。” 　　他看出哈迪斯似乎對學者階等並不了解，就順便給三個愛好者介紹了一下野生學者對於學者階等的劃分方式。 　　然後他將視線轉向露娜，問到：“狄安娜，對於那位焰中人，你有什麼了解嗎？” 　　這次露娜並沒有選擇有所隱瞞，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開口回答道：“火焰中現身的並不是某個實體，而是通過凈焰間的聯係投射過來的‘擬似化身’。能做到這一點的至少是一位高階教授……呃……也就是大師學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的這位應該是冠號‘神秘’的那位……呃……支配者。” 　　“冠號？”拉斐爾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露娜皺著眉看向這個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娘娘腔的家夥，認真地說到： 　　“「永遠不要將你不理解的語句誦念出聲，特別是在裡邊夾雜著一些怪異詞匯的時候。」 　　支配者級別的學者以及那些擁有神格的存在，正確誦讀他們的名字同樣也是一種儀式。 　　大部分時候是‘通神術’——也就是讓你與那位存在建立溝通的渠道，類似於電報或者電話。 　　極少數情況下會是‘請神術’，比如‘河穀之子’們所侍奉的五位‘舊主’之一，尊號是‘汙染者’的那位墮惡與敗德之神。找書苑 www.zhａoshuyuａn．com 　　隻要正確誦念出祂的真名，祂便會立刻在你的身旁顯現，在這個過程中你無需支付一絲一毫的犧牲。 　　因此，為了方便稱呼和體現尊重，每一位支配者都有各自的‘冠號’，而那些獻給神祇的就是‘尊號’。 　　至於另一種‘稱號’，則跟水平無關，隻是單純的名氣大所產生的代稱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封號’，也就是三大正教各自發布的通緝令中，對‘罪惡的逃犯們’所用的稱呼——當然，能被通緝的隻會是高階學者，這代表隻要他們不主動跑去大教堂之類的聖所裡惹事，教會的人看到了也隻會裝瞎子。” 　　墨丘利接過話題，止住了露娜的發散，重新把討論的方向帶回當下，說： 　　“這樣看來，不管那位的立場如何，短時間之內我們應該不用擔心再跟祂對上了。那攔在我們前邊的，最多也就是凱蘭特商會剩下的人手了，一兩名學者和七八個學徒嗎？還是有些棘手啊。” 　　“還記得之前襲擊阿瑞斯的東西嗎？那毫無疑問是在汙染中迷失了自我認知，最終崩解而成的‘怪誕者’。”露娜指著飄忽的火光中，天花板上那條若隱若現的裂隙，“從它出現的位置來看，整個二層應該都已經淪陷了。” 　　“你是說整個二層都是之前的那種鬼玩意兒？”親身經歷過的阿瑞斯怪叫了一聲，可憐兮兮地問到，“對你們來說那玩意兒厲害嗎？” 　　墨丘利搖了搖頭，惡趣味地回了一句：“不厲害，一對一的情況下我可以留下全屍，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