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工(1 / 1)

因為早上要趕公交的緣故,夏季這天起的格外早。當他醒來的時候,媽媽和夏天都還睡著。   “嘿嘿嘿,傻逼”   我聽見了隔壁那個男孩的聲音,我看向旁邊的那麵墻,像是要穿過它們看見說話的人。   “嘿嘿,還打工,真傻逼,現在誰要你啊?哈哈哈哈”   屋子裡有些昏暗,外麵的燈光照進來讓這片黑暗發亮。老實說我不喜歡跟孩子計較,但是想想也知道他們的父母一定是在家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的父母不好好說說孩子?我知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高位者對低位者的一種欺淩,但是隻要好好溝通,我想這件事就能得到解決。   我穿好鞋悄悄地走出門,然後站在了隔壁那家人的門前。我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敲了敲門。裡麵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我再次敲了敲門之後向後退了一步,不一會兒,一個個頭挺高又有點胖的中年男人開了門。他微微低下腦袋問我:   “怎麼了?”,他的眼神裡閃爍著疑惑。我呼出一口氣,隨後輕輕張嘴問道:   “大叔,能讓你們家孩子說話的聲音小一點嗎?”   “我們家孩子?”,他眼神裡的疑惑越發明顯,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樣,感覺不像是在作假,而且聲音聽起來也不怎麼像我聽見的那個大叔的聲音。   於是我開始懷疑自己找錯人了,畢竟我隻是聽見聲音而已,或許那個孩子他住在樓下或者樓上,但是假如真的是那樣的話那他們的聲音怎麼會那麼清楚?同時我覺得自己的行為或許很糟糕,看起來就像是我在欺負小孩子一樣,直播或許還在被人看,這要是被他們看見,我不知道自己會被罵的多慘。於是我稍微低下腦袋,隨後擺擺手說道:   “抱歉,大叔,我找錯人了”   “哦,嚇我一跳哈哈”,那個人回應了這樣一句,隨後關上了門。   我回到屋子,發現媽已經醒來了。   “乾什麼去了?”,她坐在床上,看著我問道。   “出去散散心嘿嘿”,我摸了摸後腦勺。   “今天咋起這麼早?”   “今天要去上班啊”,我向前一步坐到了床上。   “乾什麼的?”,她看著我的眼睛,我微微躲閃。   “布置場地”   “多少錢?”   “不知道多少錢,不過聽說光補貼就有一百塊錢呢”   “去哪裡?”   “豆小”,我將手機插上充電器放到一邊。   “現在就要過去?”   “不是,等一會去”   媽又稍微問了幾句之後就重新躺了回去,她最近似乎累的厲害,剛剛躺下不久就睡著了。   時間走的很快,不一會就到六點了。   比起第一次坐公交的激動我想自己更加擔心路上會碰到認識我的人吧。不過或許是得益於這些日子待在家裡一直都不得安穩的緣故吧,現在的我覺得這些都已經開始變得無所謂了起來,反正隻要低著腦袋玩手機當作沒有聽到就好,他們覺得無聊就自己會放棄同樣無聊的調侃了。   天還沒怎麼亮,朦朦朧朧地感覺像是要下雨。在公交車站等了十多分鐘之後,我坐上了公交。   “上車的那個男生是他嗎?”   “就是他”   “哇,真的啊”   “切,神氣什麼呀”   ......   幾個女生在我上車的時候忽然說起話來,她們的聲音從車廂後麵傳來,我朝那邊看去,視線被擁擠的人群遮擋。我看著旁邊買票的人,她們似乎都是用手機支付,我有些慌張。   當輪到我付錢買票的時候,售票員看著不知所措的我說道:   “第一次坐嗎?下個支付寶,用支付寶付錢就行”   但是在她的說明下,我擺弄了半天卻都沒有找到門道,公交車門關上,朝著前方駛去,我的心裡逐漸慌亂。售票員也不生氣,而是叫站在我旁邊的女生幫我付,隻是那個女生似乎沒有聽清一樣沒做反應,售票員也沒有再說話,我感覺自己的臉上似乎在冒熱氣。   “嘿嘿,這傻逼,不會買票”,車廂後麵傳來一個男聲,我看向後麵,視線被密集的人群遮擋。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溫溫熱熱的,臉也覺得很燙,手機的操作對我而言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很難,公交連續過了兩站,我卻都還沒有弄好。   “好了?”,這個微胖的中年女人看著我笑了笑問道。   我點點頭,然後買了票,臉上的溫度卻還是沒有降下來。我站在門邊,看向玻璃窗外,路上的風景在我的眼前飛過,我將左耳的耳機拿下來裝到了右耳上,並重新點了一首新歌。耳機裡響起音樂,我的腦袋開始逐漸冷靜了下來,心情開始好轉了起來。   因為公交車上出醜的緣故,當我本來以為第一次坐地鐵也要經受一些糟糕的第一次的時候,卻很順利地坐上了地鐵,因為地鐵買票和坐公交買票是一樣的,而且在電影裡我也看過不少,勉強算是輕車熟路。   當我走進地鐵的時候,已經沒有空位子了,於是我站在靠右邊門那裡不太顯眼的一個位置。地鐵裡很擠,我抬起頭就隻能看見堆在眼前的書包。當地鐵發動的時候,我聽見了靠我左邊一對女孩的聊天內容——   “看見他了嗎?”   “哪啊?”   “那邊啊”   “哇,真的是他”   “切,有什麼好神氣的”   “就是”   ......   之後上地鐵的女生見了我往往都會說些這樣的話,其中夾雜著一點求偶的意願以及對我將他們無視的惱怒。而男生們則都是差不多像樓上那個男生一樣說些譏諷的話。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我的處境就像是那種漫畫裡格外受女生追捧的那類人吧。一方麵受到很多女生的愛慕,一方麵遭受很多男生的嫉妒,所以在他們看來其實我完全沒有生氣或者傷心的理由吧,畢竟這件事是完全可以當作自己的一種榮耀。事實上,我的確可以大概理解他們的心情,無論是那些男生,那些女生,那些老人,那些大叔,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可以理解並不代表我可以忍受,就像很多人明明討厭吃番茄,但還是會為了身體健康去吃它一樣。我可以理解他們的流言蜚語是一種失敗者的哀嚎,也明白她們的議論是少女悄悄隱藏的小心思,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我的生活!甚至給我裝攝像頭完全踏足我的個人隱私!   坐了兩個小時的地鐵之後,我到了發布兼職的那個人說的集合的地方。當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了,雖然兼職上說隻要三十個人,但是似乎不止三十個人。穿著白色短袖的領隊收走了我們的身份證然後要我們站成三排,我本來以為他說要我們帶身份證是為了做一些證明什麼的,像是為了確定來的人就是接受要求的人這樣一類事,但是現在看來,他們似乎純粹就是害怕我們偷跑。   我們工作的地方是一起演唱會的會場,說是有什麼大明星要在晚上的時候開演唱會,兼職信息上還說有機會進場內看演出。   外麵正在下雨,雨勢很大,我慶幸自己聽媽的話帶上了傘。   領頭的那個人將我們這支三十多人的隊伍帶到了場地的外麵,隨後向我們大致交代了一下要做的工作。   大致來說,我們負責外場的打掃以及搬運一些場內要用的東西,像是熒光棒,手冊,還有雨衣,同時還負責外場的檢票。   除了我們之外,還看見了另外一堆人,他們似乎是另外一個領隊帶來的。我們的領隊說他們負責內場的治安還有一些跟我們完全不同的事情。當我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我聽見了他們稀稀疏疏的聊天聲還有笑聲,   “是他嗎?”   “就是他”   ......   “他是不是沒聽見我們誇他?”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無視我們”   ......   他們的聲音似乎也帶動了這邊的隊伍,一時間,整個場地內響起了以我為中心的嘲諷和議論。而身為中心的我,則是低著腦袋聽著耳機裡的音樂刷手機,像是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一會兒,他們的聲音就停下來了。   我本來以為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比較輕鬆地度過這樣的一天,但是我似乎錯了。又或者說在這件事情上,我經常猜錯。   當我在場內乾活的時候,我聽到看臺上傳來幾個男生的聲音——   “哈哈哈,臭傻逼啊,居然來這邊乾活,不是說自己是什麼富家少爺嗎?”   “就是說,隻會吹牛”   我看了眼他們,但是卻找不到說這話的人,隻能看見他們每個人都在看臺上走動著擺放雨衣。   “看什麼看,臭傻逼”   我收回視線,低下了腦袋,將一個熒光棒輕輕地放到了雨衣上。雨勢漸漸變小了,看臺上的聲音也漸漸地消失了,說那些話的大概也就兩三個人,當我不做反應,讓他們覺得自尊心受損的時候,大部分人就會自然而然的閉嘴,我相信,這絕對不是什麼懦弱。我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在小雨的氛圍裡麵,我們的忙碌有著異樣的溫度。   “帥什麼帥啊”   “就是,也就那樣,怎麼那麼帥都不見他當什麼明星啊”   ......   場地內還有一些負責場地布置的工作人員,他們似乎也知道我的樣子,會說些這樣那樣的有些譏諷味道的話。在雨衣之下,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忽然我大概明白了,既然他們每個人都在看直播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很多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呢?那麼這件事光是想想就足夠讓人毛骨悚然,幾乎一個國家的人都在看一個人私生活的直播,都在監視一家人的生活現狀。然而這些信息混著他們的笑聲和說話聲在我的心裡卻沒有沉澱成恐懼的樣子,反而一起燃燒起來變成了一股烈火,從我的胃裡燒起,似乎馬上就要將我點燃。於是我抿了抿嘴後說道:   “哪怕世界毀滅,時間也是不可能存在的,時間怎麼可能存在嘛......”   這時我忽然想起來自己沒有待在家裡他們聽不到,就在我有些慶幸自己突如其來的中二發言沒有被人聽見的時候,我聽見了看臺上那幾個男生說話的聲音——   “哈哈哈,臭屌絲,你知道什麼時間啊?還在騙人”   “就是,臭屌絲”   我微微一愣,摸向了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也就是說是我的手機被做了手腳了是嗎?所以他們現在依舊在看我是嗎?不過這樣也是,看臺上怎麼可能清楚地看清我在乾什麼?又怎麼可能聽清我在說什麼?所以其實他們一直都在看這場罪惡的直播是嗎?   我將手從口袋裡拿出,晃了晃腦袋,頭上的雨水就都灑到了我的身上,我朝放著熒光棒的地方慢慢走去。   他們分組的時候是八個人一個區域,而同時我們組內又分成了兩個人一組。我的那個搭檔在上廁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我想他大概是覺得我討厭所以去找其他人了吧。   裝熒光棒的箱子旁邊站著我們的兩個領隊,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大叔還有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我走到他們旁邊,問道:   “還有熒光棒嗎?”   “嗯,哦,有啊,在這個箱子裡麵”,這個上了年紀的大叔說著拍了拍身邊的箱子。我翻開盒蓋,看見了裡麵的熒光棒。當我拿著一袋子熒光棒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聽見那個中年大叔輕輕說道;   “他又說了時間不可能存在......”   我轉身,發現他們還是站在哪裡,卻似乎在聊一些其他的什麼事情,但是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轉身,帶著一袋子熒光棒回到了我負責的區域,那個搭檔還是沒有回來。   我感覺自己的胸口上堵著什麼東西,像是很久之前就堵在哪裡,隻是在今天忽然被我察覺,像是某塊膏藥,像是某種膠帶,它們封在我的胸口,讓什麼東西進不去,讓什麼東西出不來。我的嘴巴似乎不再聽我的使喚了,就像是它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我張嘴,然後嘀咕道:   “時間啊,我在好久之前就發現它已經不存在了,在大學的時候,一個人兩年的時間一直都在研究這件事情,一個人做實驗,一個人完善理論,一個人推論,連周末都沒有,我真的好累啊,而且我十五歲就明白了,哈哈哈,我果然是個天才”   “臥槽,這傻逼......”,我聽見了那個之前譏諷過我的那個聲音說道,語氣裡沒有了原來的那種輕浮,多了一些驚訝。   他們一定是給我的手機做手腳了,隻是是什麼時候呢?又是什麼人呢?還是說有什麼辦法可以遠程遙控我的手機,同時能夠使用攝像頭呢?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的正反兩麵,雨水落到屏幕上留下痕跡。我看著手機背後的攝像頭,微微有些失神。   “哈哈哈,臭傻逼,才發現”   “就是,時間怎麼可能不存在?”   “時間一定存在哈哈哈”   我不知道現在的他們是隻給我的手機上裝了攝像頭,還是既操控了我的手機又裝上了攝像頭。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要怎麼做,要大聲吼著和他們對罵嗎?還是選擇繼續我所謂的抗爭?心裡的那個天枰開始不再平衡。我再次張嘴,說道:   “去年八月完善理論之後,我的腦子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我本來以為完善了理論之後會得到什麼成就感,然而事實上並沒有,就像是感冒了一樣,我昏昏沉沉的過了一周,後來把所有理論都燒了之後才慢慢地變得清醒了過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燒掉了所有的研究和理論果然就輕鬆了很多啊,幾千字的論文我又記不下來,沒關係,肯定會有人來證明我是對的,哪怕不是我,要想人類的文明繼續進步,就必須有個人來證明時間不存在,可是我已經把所有的理論都燒掉了,幾千字的論文我又背不下來......”   “臥槽,這傻逼來真的......”   “哈哈哈,怎麼可能呢,時間一定存在”,那幾個男聲這樣說道。   “那個男生好累啊”   “就是啊”,有幾個女聲這樣說道。   我感覺心裡像是藏著一頭野獸,它翻騰著,嘶吼著,像是馬上就要撕開我的身體跑到外麵來了。   中午領頭人幫我們安排了午餐,這是我選擇這份工作的一個理由,因為他們包兩餐。   下午,我的工作是負責二看臺的檢票口。   我向保安他們借了一副口罩,然而事實上,這樣收效甚為,他們依舊可以認得出我。可是我依舊戴著,因為我明白,我戴口罩不是為了讓其他人認不出我,我隻是像鴕鳥那樣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了而已,我隻是巧妙地編織著謊言欺騙著自己而已。   在檢票口有四個人,我和另外一個誌願者,以及兩名保安,保安站在門口,我們站在檢票口。入場的時間是下午四點,所以其實這個下午我們很閑。在閑坐在臺階上的時候,我聽見一個保安說道:   “對啊,他怎麼都燒掉了啊,這傻逼”,我沒有回頭看向他們,因為我知道像之前一樣一旦我回頭看向他們就會裝出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表情,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是這個樣子。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那個保安接著說道。   “就是”   “不過我們的社會上就是需要這樣的人,你說呢?”   “也是”   天空已經放晴很久了,地上一點也沒有下過雨的痕跡,炎熱的模樣可見一斑。夏季的臉通紅著,他坐在門口的臺階前麵,看著手裡的手機。下午四點之後,觀眾一個接一個地來了,夏季他們也開始忙了起來,本來夏季以為這個工作很輕鬆,就是幫忙看個地方,讓觀眾能找到售票口的同時防止有人搗亂而已。實際上他不僅要幫忙做說的那些事情,同時還要負責指路,幫忙處理身份不識別之類的很多問題。一整個傍晚忙得不可開交。   本來我們的工作就這麼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但是到了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忽然有一群人從內場走出來罷工了,他們嚷著像是——   “你知道他們發多少工資嗎?什麼補貼一百塊,工資就是一百塊!”   “資本家流淚啊,怎麼敢的,我們忙了一整天連內場都進不去!”   “裡麵那些人就可以在內場,憑什麼我們就不行,忙了半天工資那麼點還不讓進去是吧?”   “工資那麼低還不準我們進內場,什麼黑心商家,把身份證還給我們”   ......   這樣一類的理由,要領頭人歸還身份證,他們不乾了。抵抗者們擠在休息室裡,領頭的那個微胖的小夥子聲音最大,說是如果他們不還身份證的話就要報警。雖然我對於他們說的那些事情表現得很無所謂,但我還是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就這麼回去的問題,畢竟這次事情要乾到結束就到了淩晨一點多。   我打開手機,在手機上看了一下發現那會兒已經沒有地鐵和公交了,又稍微翻看了一下發現那個時間點是沒有順風車的,打車要走的話要花費一百二十多塊錢。我一邊抱怨自己為什麼現在才發現這件事,一方麵思考著要不要和他們一起,但是我想著自己乾了一天,要是和他們就這樣鬧的話,多半拿不到工錢。   於是我沒有加入他們,他們似乎最後還是報了警,理由是進來外場的門被封起來了,而且領頭的壓著身份證不還。警察們將他們帶到了場外,然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跟著過去看熱鬧,而且我想自己和領頭的好好說一下,不一定就要鬧得大家都不開心,領頭的似乎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但是我錯了,當我給領頭的人發信息過去的時候,他的態度很惡劣,一直重復希望我可以乾到晚上結束,並且不願意發放我乾了半天的工資,哪怕我說自己不要工資了,他們也不願意發還身份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當你以為自己已經將所有可能的結果都掌握,並覺得都能接受的時候,它往往會給你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而且一般來說,這個結果你沒法接受。   晚上結束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鐘了,當我下班的時候,連路上的車輛都看不見多少了,那個時候已經沒有公交和地鐵了。打車的費用像我想的那樣,比工資還要高。領頭的說明天會陸陸續續發放工資,也幸好我的手機裡還剩下點錢,剛剛夠給車費。   當我晚上回去的時候,小天已經睡著了,隻有媽還醒著。   “賺了多少錢?”,我悄悄地關上了門,沖她笑了笑。   “一百”   “不是說還補貼一百嗎?”   “補貼就是工資”,我走進了屋子裡麵,看見她的手裡拿著一套衣服。   “這......算了算了,你能出去好好工作就好,明天還去嗎?”   我搖搖頭。   “我給你買了一套新睡衣......”,她說著將那套衣服拿起來遞給了我。   “媽,我困了“,我打斷了她的話同時擺擺手。   “穿上睡衣再睡”,她固執著將衣服塞到了我的手裡。   “啊?好麻煩啊”   “麻煩什麼,怕這點麻煩以後做什麼大事?”   “誒,那好吧”   穿上睡衣之後在媽的要求下拍了張照片。我感覺自己真的累壞了,拍完照之後就重重地摔到了床上,然後就那樣睡著了。   對於那個夜晚的記憶,我隻記得那天晚上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