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好長時間都懶在家裡的夏季來說,昨天的打工的確是累到他了,這天早上他很不像話地賴床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弟弟和媽媽都已經去上班了,桌子上還擺放著他們留給夏季的早餐。 夏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隨後刪掉了昨天聯係他做兼職的那個人的微信。 我將手機放到一邊,坐起來,感覺腦子有點暈暈的,桌子上飄來肉夾饃的香味,屋子裡麵很安靜,這讓我心裡稍微舒服點了。或許他們覺得無聊所以已經放棄了吧,也可能是因為我昨天打工無話可說了吧。總之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大家怎麼會將時間全都花費在我的身上呢?那樣子想的我不是太過自戀了嗎? 但是這些都沒有關係,總之無論是因為什麼,看樣子我都可以好好地度過這個早上了。 手機上的教學視頻也差不多快要看完了,吃過早餐之後像前幾天那樣,我坐到了桌子旁邊,當我拿起筆的時候,頭頂不出意外的傳來了那個男孩的聲音—— “嘿嘿,裝逼犯” 我的心裡稍微抽動了一下,但稍後就是無奈。你說我裝的話那就把攝像頭拆了啊,留著方便我裝逼是吧?另外你說其他人都覺得沒有意思然後不理我了,你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還在堅持呢?就那麼想要從我的臉上看見因為長期被罵而出現的悲傷的憤怒的表情嗎?直播間裡估計沒幾個人了吧? 十點左右的時候,視頻上的內容就已經全部看完了,我關掉手機稍微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確是記住了一些有用的知識。隨後就是將沒有記下來的知識在本子上標記出來方便之後的記憶,這個過程一直持續到媽中午帶飯回來,她今天給我帶的是青椒炒肉。 “工資發了嗎?”,媽看著狼吞虎咽的我忽然問道。 我微微一愣,嘴裡的動作稍微僵了秒,點點頭回道: “發了” “多少?” “不是昨天說過了嘛,一百塊” 媽的身上都在冒熱氣,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在散熱的電腦一樣,我看見了她額頭上不停滾落的汗珠。她離開的時候,身上的溫度似乎就已經降下來了,整個人看上去輕飄飄的。 我打開手機,發現錢包裡的錢沒有到賬,於是我給中介發信息問道: “我的工資沒有發,你能幫我問問嗎?不小心把人家微信刪了” 對方回信很快,而且同樣很快地就幫忙找到了發布兼職的那個人。 本來也就一百塊錢,而且他們還有簽到,晚上下班也有簽到,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大概很輕鬆就會被解決。但是似乎我猜錯了。對方固執地說我昨天提前離開了,並將我和他昨天的聊天記錄拿出來看,說是早退就不會給我發工資。我拿出了簽到的記錄和打車的記錄,但是對方依舊還是咬定我昨天一定和鬧事的那夥人一起離開了,而且也表示不願意相信那些記錄。看見他的回復,一股莫名的火焰從我的胸口燃燒起來。這件事情讓中介也搞得頭暈目眩,對方不願意加我的微信和我好好聊,隻願意通過中介向我傳遞信息,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個胡攪蠻纏的人。 周圍的聲音因為這件事也重新響亮起來了—— “哈哈哈,臭傻逼,叫你標新立異不合群” “哈哈哈哈哈哈,錢要不回來嘍,快去找媽媽吧” “誒,這孩子,將來是個麻煩啊”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這不就是白乾了嗎?” “就是啊,就是白乾” “就光是個花瓶,還什麼證明了時間” “那家人太壞了” ...... 我不清楚這究竟有什麼好看的,哪怕我真的是長的很漂亮也應該沒有理由一直盯著看吧,而且還是同時這麼多人。 我重新給中介發信息,並將打車的信息和簽到的內容重新再發了一遍。 畢竟也就一百塊錢,大不了就當作去那邊觀光了,而且還是演唱會現場,算是長了長見識。但是對方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不願意發放工資的同時還在否認我昨天的勞動,並且最氣人的是他們不願意提前發放身份證讓我乾到了晚上,最後卻給我來了一句我提前離開了,所以我執意要拿到那一百塊錢,非要說是為了什麼的話,大概就是為了我那奉獻出去的一天生命。 中介:“你為什麼要刪小英的微信,錢不是還沒有拿到嗎?” 我:“因為我已經乾完活了啊,留著也沒用,這不是什麼大事吧,而且講道理,我是今天早上九點多鐘那會兒刪的他的微信,他昨天晚上就應該給我發工資才對,一直拖到現在反而還怪我是嗎?” 我將手機放下,看了眼桌子上吃剩下的包子,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中介:“人家說你早就走了” 中介發過來一張我和做兼職的那個人的聊天記錄,上麵顯示的是我在傍晚八點那會兒要求退還身份證的事情。我再次將打車的記錄發了過去,同時附帶著昨天聊天內容後麵的截圖。 我:“他們根本就沒有還給我身份證,而且不是有簽到記錄嗎,你查查不就知道了?” 但是這次中介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很快回復,過了很久之後,他回復我說要我等等,說是那邊在忙。 於是我想大概錢是要不回來了吧。 我:“好” 像是想象的那樣,他之後就沒有再給我回信了,我也一直到最後都沒有重新再加上那個叫小英的人的微信。當然我清楚這件烏龍是由我自己鬧出來的,要是昨天加入那幫人的話,或許我早就回家了,也不用花費冤枉錢打車;要是今天早上沒有急忙刪掉他的微信的話,或許也不會鬧得這麼僵。然而事實上沒有“要是”,我的不幸是多種事件的不利結果疊加起來所形成的,而那些不利結果,全都是由於我的蠢笨以及自負。 當我從這場爭論中脫身出來的時候,卻忽然意識到外麵的聲音都一齊消失了。 我的心情很糟糕,但是心裡的那個天平開始逐漸變得平衡了,我想自己一定是做出了正確的決定,至少在剛剛那件事上,在我的眼中,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對於外麵的譏諷與笑聲,我也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的做法的確是一種抗爭,而不是所謂的軟弱。 今天比起以往似乎還要格外炎熱,我看向窗外,天空的那片藍色在我的眼中格外明亮。蟬鳴還是依舊的吵鬧,細聽還能聽見某家養的鳥輕輕的啼叫。 我昨天似乎沒怎麼睡好,畢竟晚上回來那會兒都已經淩晨三點多鐘了,再加上目前我也的確想不出要做些什麼的原因,收拾完之後,我就躺到了床上。 外麵很安靜,隻能聽到鳥鳴和蟬叫。 當我馬上就要睡覺的時候,我聽見外麵傳來某輛車駛來的聲音。它似乎停在了我家旁邊,在對麵那棟樓的樓下。有人開了車門,然後聽見了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像是前幾天那個女人的聲音說道: “就是這” “什麼什麼?”,一個有些沙啞又比較低沉的中年男性的嗓音,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我初中的物理老師的嗓音,他的語氣裡帶著笑意。那個女人似乎在跟那個男人說些什麼,我聽不清,我翻了個身,希望這樣可以擺脫那些聲音。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們說—— “假的啊?” “假的假的,肯定是假的,裝什麼裝!”,那個嗓音提高了幾分音量,像是生怕我聽不清。 “真的是假的吧?” “假的,怎麼可能還時間不存在,開玩笑!” “那他裝什麼逼啊!” 我再次轉了個身,將臉麵向後麵的那麵墻壁。 怎麼可能是假的?時間肯定是不存在的! 但是我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我很困。她們似乎還在說些什麼,但是我已經聽不清了,我漸漸的睡著了。 我大概隻睡了不到二十多分鐘吧,或許我壓根就沒有睡著,我隻是打了個盹而已,因為她們的聲音一直出現在我的夢裡。 “快點下來啊!”,那個尖銳的女聲穿透我迷迷糊糊的睡眠將我弄醒,我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 “就是,不是說你能證明時間嗎?那就下來啊!”,那個男性嗓音這樣附和道。 為什麼要一直逼我呢?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你們究竟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些什麼呢?為什麼要一個接一個地來找我的麻煩呢?假如你們真的是來找我的話,直接上來敲門不就好了嗎?站在人家的樓下大吼大叫算什麼?是覺得我被罵了這麼久不值得尊重還是隻是覺得我這個家夥說話很搞笑所以覺得在麵對這些問題的時候也不在乎尊重? 我開始有些生氣起來了,腦子迷迷糊糊的,像是被棉花糖黏在一塊。我猛地坐起,聽見那個女聲說道: “來跟我們走啊!” 我下床,穿上拖鞋之後帶著鑰匙走出了門,外麵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樓梯裡隻回響著我踩到臺階上的聲音。我站在門前,左右扭動著脖子卻沒有看到什麼人,一陣風吹過,熱浪迎麵吹來,將我的頭發吹起。我的眼睛看向前麵,那個本來以為會是那輛車和那兩個人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其他的車輛也看不出有人在裡麵的樣子。 跑的真快,不是叫我下來嗎?為什麼我出來你們就不見了呢?果然隻是覺得我有些意思所以想逗我玩玩吧,還是說是覺得我說的話不可靠所以在我下樓的時候離開了? 我晃晃腦袋,吹來的微風讓我的腦子稍微輕鬆了一點,我看向旁邊,在我們這棟樓的最左邊放著一些長凳和椅子,我想那些地方大概就是那群老人和中年人坐著聊天的地方吧。我朝那邊走去,坐在了長椅上。長椅後麵是一顆說不出品種的樹,它的陰影零零散散地印在我的身上,有些敷衍地遮住了灼熱的陽光,我拿出手機,打起了遊戲。 我忽然聽到有一個女生的聲音說道: “好帥啊他真的” 我看向對麵那棟樓的二層,看見掛在外麵的黃色的被子,她卻沒有再說話。 我的心裡忽然湧現出一股挫敗感,就像是前功盡棄的那種感覺。但是我相信自己還沒有輸,我隻不過是按照我之前寫在本子上的那樣,當有人反駁我的時候,我走下樓去給予相應的回應罷了。既沒有聽哪個女聲說的走下樓去跟他們走,也沒有因為他們打擾了我的睡覺而下樓去跟他們理論。 然而我知道,這些話已經失去力量了,我似乎連自己都已經說服不了了。 這邊有很多蚊子,我隻是坐下玩了一把遊戲而已,但是我的雙腿卻已經傷痕累累了。小腿上被咬了好多個疙瘩,手臂上也是。 我站起來,走回了房間。從冰箱裡拿出了之前沒有喝完的可樂,往杯子裡倒滿之後,我帶著可樂回到了椅子旁邊。我看著桌子上的筆和書發呆,心裡似乎響起什麼東西墜落的聲音。我微微晃動腦袋,將不著調的想法全都甩出了腦袋,然後打開手機玩起了遊戲。 那個開車來這邊的雖然沒有見過但大概覺得是戴著副眼鏡的老師模樣的人或許已經開車離開了。樓上的那個人看見我玩起遊戲的時候嘲弄地哼出一聲,我將筆往後麵推了推,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並將手機的音量調大,他卻依舊冷哼一聲。 我沒有再聽見隔壁那家男孩的笑聲,我想他們大概是從之前的情緒中走出來了吧。 我想自己現在就像是在直播遊戲一樣吧,我玩的不算太差,但是偶爾也會弄出一些下飯的操作,每當我搞出一些好笑的操作的時候,樓上的那個人就會說: “哈哈哈哈,傻逼”,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楚。 當我玩的比較好的時候,他就會在留下一句“好厲害啊”之後恢復沉默,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要一直持之以恒地看我,又是出於怎麼樣的目的將錄像直播。但是假如他之前能像我玩遊戲的時候那樣好玩,我們說不定能成為朋友。對麵的樓上偶爾也會傳來那對兄妹的聲音,他們和樓上的那個男生不一樣,他們似乎很喜歡我,隻是會說一些誇我的話,或者有些調侃味道的話。每當我玩遊戲的時候哥哥就會在一邊誇獎道: “玩的好六啊” “哥哥真厲害”,那個女生就會在一邊附和著說道。 但是這樣就好,或許假如隻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裡的話,我應該可以忍受所謂的攝像頭,像明星的樣子讓我稍微還是有些開心,畢竟我和大部分人一樣普通。可是現在,我和媽以及小天住在一塊,我自己無所謂,但是假如連他們的生活都因為我像是被人監視的話,那我究竟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能夠道歉? 就這樣我玩了一個下午的遊戲,一直到傍晚媽帶著吃的回來的時候,我都還在玩。 “我自己可以做飯”,事實上在她第一次帶飯回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這樣說過了,但是她似乎還是不放心的樣子,說道: “得了吧,你做的黑鍋飯哪能吃啊?” “那你可以給錢我自己去買啊,這不是一樣嘛,省的你一天兩頭跑三次” “算了算了,還是我回來帶點吃的吧給你” “你上班的地方離這裡很近嗎?” “不近,但是給你帶飯的時候我剛好休息,所以沒關係” 媽她總是說著這樣一些模棱兩可的理由每天兩次都會給我帶飯回來,我看著她疲憊的臉龐,微微有些失神,同時心裡的愧疚也越發泛濫。 媽她肯定也能聽到那些人的聲音吧,她知道我的事情嗎?看起來像是一直不知情,但是會不會她隻是假裝出這樣一副表情,為的就是讓我安心呢?我本來出來打工的理由是擔心留在家裡會給奶奶她們添麻煩,但是現在,我是不是已經給媽添了麻煩了呢?而且就算她真的不知道,難道身為知情人的我就要覺得無所謂嗎?難道不論出於什麼理由就監視別人的生活的他們是正確的嗎? 我的心裡忽然有什麼落地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楚,那是我的天平摔壞的聲音。 可是我要怎麼樣才能在全國人的監視之下反抗呢?大聲地叫罵讓他們覺得我是個無聊的人就會放棄了嗎?還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照做就會放棄呢?我思考著,覺得自己的腦袋悶悶的。 我以前的想法是隻要我想辦法把矛盾全部集中到我身上就好了,無論她們是否都知道,隻要讓那些說話的人覺得她們不知道就好,這樣一來,她們就沒有理由譏諷媽她們了吧。 人類就是這麼一種神奇的生物。 但是我現在忽然意識到我錯了,在這個想法裡,我潛移默化地已經接受了被人裝監控破壞我隱私的事情了,而這,才是最惡毒的。 在我吃過飯之後,媽才去上班,小天要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才會回來。 洗完澡之後,我沒有像之前那樣躺在床上玩手機,沒有開燈,屋子裡有些暗。我坐在椅子旁邊,拿起了筆,稍微頓了一下之後我寫道: 關於時間,首先我要說的是,時間一定是不存在的。其次關於時間,可能很多人都會覺得它一定存在著吧,畢竟我們在慢慢變老,在慢慢長大,你們都會說這些都是時間在我們的身上留下了痕跡,可是事實上不是這樣的,我們長大變老,是因為我們的細胞在不斷更新,在不斷進行生命活動,鐘表的指針走動也不是時間施加了什麼魔法,而是因為內部機械結構的緣故。時間啊,它是是我們神話自然的第一步,也是我們脫離神話自然思想的最後一步。我們的文明要是想要更近一步,就必須有一個人來證明它不存在,我已經累了,不要再來煩我了。 我止筆,沒有像之前那樣心裡湧出愧疚,我沒有感到腦子悶悶熱熱的,臉也沒有發燙,握著筆的那隻手也沒有滲出汗水。樓上傳來一聲冷哼,他笑道: “笑話,傻逼” 隔壁的那個孩子重新大聲地笑了起來,笑聲裡還是那樣的情緒。原來他們還在看啊,我內心無奈地苦笑,但是我想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對那個孩子的性格塑造產生不良的影響,於是我接著寫道: 我不出來說話的理由是因為自卑,因為我患有一種疾病——成長認知障礙,也就是我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像一個大人,我沒有告訴父母。 隔壁那個孩子的笑聲停了下來。外麵響起經常說話的兩個老人的聲音,大都是在說我裝逼和裝病,對麵樓上會傳來那個女孩和男孩說話的聲音,我聽見他們說道—— “他好帥啊,還這麼厲害” “什麼啊,這傻逼,社死啊” ...... 夏季放下了筆,向後躺到了床上,他沒有開燈,他將耳機取下,將手機的音量調大之後外放了一首喜歡的歌。房間的窗戶開著,待在屋子裡能聽見外麵的蟬鳴。 外麵的老人似乎又坐在椅子上開始說話了,哪裡明明蚊子那麼多,但是隻要集中注意力到手機的音樂上就好了,像是它們不存在那樣。老人的自尊心其實不比年輕人少多少,讓他們覺得自己遭到了無視的話,她們大概就會停下來了吧?還是會和樓上這個臭小子一樣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呢? 夏季就這樣一直躺到了媽媽回來的時候,今天媽媽回來的比較早,說是提前做完就回來了。媽媽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跟兄弟兩個聊了很多。 八點那會兒,外麵傳來了什麼車停下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停在了我家樓下,隨後我聽見了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和之前那個沙啞的聲音不同,他更像是我初中班主任的聲音,另外一個人聽起來更年輕一點,像是某個學校的大學生一樣。我聽見他們說: “哎呀,就是他嗎?” “是他,喂!那就跟我們走吧” “你不是會證明時間嗎?” “下來吧” ...... 所以你們就不會敲門是嗎? 我看了小天一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發現他像是沒有察覺到,我稍稍舒了一口氣。然後低下腦袋玩自己的遊戲。隔壁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再次發出了笑聲,這次,我終於聽清了那個孩子語氣裡的情緒,就像是在小時候,一個經常欺負其他孩子的孩子某天欺負了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孩子,然後那個孩子找到他的表哥來欺負他時那個喜歡欺負人的孩子的心情。 “6” 樓上的那個男孩在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之後就沒有再吵過了,我聽見他將什麼東西拿到桌子上的聲音,那個東西敲在桌子上,發出像是玻璃球砸到桌子上那樣的聲音。對麵樓上的那對兄妹也沒有再說話,外麵也沒有聽見老人說話的聲音。 那兩個開車來的人一直在聊天,但是我聽不清,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我想他們大概是在聊監控的事情。我想象著他們看著監控的內容,同時說著“為什麼給人家家裡裝監控啊”一類的話。 我忽然有些反胃,假如現在沒有監控的話我想自己會乾嘔兩下。 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某個人有多麼多麼惡心。同時我也開始疑惑起來,剛剛那個男孩不是拆掉監控了嗎?還是說其實他沒有關掉監控,隻是拿了顆玻璃球。又或者像我猜的那樣,在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給我裝上監控,而這個男孩覺得有趣所以也裝了一個監控? 我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大,於是我向後躺了下來,喘著粗氣。我將被子亂糟糟地擺到身上,隨後將手機丟給了小天。 “你玩遊戲嗎?”,夏季問道。 “不玩”,夏天擺了擺手。
第9章 入火(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