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蟬鳴不斷的炎熱(1 / 1)

從這天開始,我就開始頻繁地跑到隔壁去敲門,因為我能聽見她說話。   我想她一定是害怕我見過她之後就不會像這樣喜歡她了吧,所以我沒有說那些別扭矯情的話來讓她獲得安全感,我隻是會憑著聽見的東西去找她。但是她總是不會開門,她也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總是將自己的貞潔拿出來作為要挾我的手段。   我清楚她的想法,可是我無計可施,從三樓樓梯的窗戶可以爬出去,但是她們在的哪家屋子的窗戶外麵是鋼管,堵在窗戶外麵我根本爬不進去。本來我是打算呼叫開鎖師傅來幫忙開門的,但是我終究沒有打通電話,因為那樣一來,我總覺得會失去些什麼,或許是那些年代久遠的儀式感,我認為她願意讓我進去主動開門才是最好的結果。   那個隔壁的老太太提醒過我不止一次說隔壁沒有人,但是我認為她一定是老糊塗了,因為我能聽見她的聲音。   樓梯裡總會走下來一些居民,她們總是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   然而這確實是我第一階段計劃的目標,雖然它看上去似乎實現了,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這不重要,隻要它實現了就好。如果所有人都裝作不認識我的話,我想很快,我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可是後來,或許是那家人忙完手頭的事情了吧。當那一天傍晚的時候,住在那間屋子裡的那家人回來了。我悄悄地站在門口看過裡麵的模樣,但是很明顯裡麵沒有所謂的大學生。   可我依舊可以從隔壁聽見她們兩個的聲音,並且從她們的話語中我大概明白了她們兩個應該是借宿在她們家了。於是我當天晚上的時候過去敲門問了她們一下,那個個頭不怎麼高的肥胖男人說沒有什麼人借住在樓道裡,然後叫我不要過來敲門了,隨後就開著車離開了。   但是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卻還是能聽見她的聲音,於是我下樓,可是當我在樓下仔細聽的時候,我感覺她們還是在那家人住的房子裡。   於是漸漸的我明白了——她們應該是覺得那個小姑娘可憐,所以聯合在一起不讓我靠近她吧,因為她們覺得是我讓她住在一家人房間的過道裡受委屈。   於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我就再次過去敲門了。   但她們卻還是沒有開門。中午的時候,那家人報警了,我跟聞聲而來的三個警察解釋了很久,也和那個母親聊了一些,但她看上去似乎格外生氣,說我怎麼怎麼騷擾她們,也否定了她們屋子裡藏著什麼大學生的事實。看著她認真且生氣的表情,我想她應該沒有撒謊,但是我的確能夠聽見她的聲音,於是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找對地方。   那天,我聽著她們的聲音和外麵人說話的指示從一樓找到了六樓。當我每次敲門的時候她就會將之前的那些問題全都拋出來再問一遍,而我也依舊會不厭其煩的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哪怕答案是之前已經說過了的。   我感覺自己越來越疲憊,每次都是我剛剛回到房間躺下她的聲音就傳來了,而我則馬上就去隔壁的樓上找她,隻是她沒有開過一次門。   她似乎不在我敲的每一扇門後麵,也似乎在每一扇門後麵,我的腦袋越來越重,也漸漸的疲憊了起來,但是她似乎不希望我休息,總是會在我剛剛躺在床上的時候說話。   “這樣下去我會變成一個瘋子的,你難道指望一個瘋子做些什麼嗎?”   “我就是要讓他變成一個瘋子,這樣就不會有人跟我搶他了”   我漸漸的發現她和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她的區別,所以我明白了她極有可能是走偏了,可是在監控之下我不願意將那些私下裡應該說的東西擺到明麵上來,我不願意將自己的心刨出來給大家看。   於是我越發覺得裝監控的家夥喪盡天良,可是樓上的那個家夥每次都會嘲笑我,我也不是沒有再上去過,可是都是敲不開門。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之後,那天晚上,我再次站在了那家人的門前。當我剛剛輕輕敲了兩下喊了兩聲之後,那家人忽然就回來了。那個肥胖的男人似乎很生氣,他沖上來捏著我的脖子將我拽門外去,然後無論我怎麼說,她們都一定要見我媽。當他們把媽帶到樓下說話的時候,我聽見了她們兩個似乎在用很過分的語氣說我,這個時候,那兩個這兩天來到這裡的大學老師遠遠地喊道:   “你居然敢這樣說我們教授!”   然而他們也隻是喊了這樣的一句話而已,那對夫婦似乎還在對我媽說些什麼,太遠了我沒有聽清。當媽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她臉上緊皺的眉頭,她問了我一些問題,我稍微草率地應付了幾句之後就躺下了,那個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快十二點了。媽看上去還是很擔心,但是卻沒有再過多的過問我。   然而那兩個大學老師和她們兩個一起卻說了一整個晚上,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著,而且聽起來整個小區的人都被打擾著沒有睡著。   第二天天剛剛亮,我就從屋子裡出來了。她似乎也沒有睡,但是聽起來卻比我精神很多,當我坐到樓下那張有些破舊的藍色沙發上的時候,還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雖然我沒有睡著,但是我感覺自己其實也還算精神,至少能聽清她說話,而且也沒有那麼疲憊了,隻是對於她任性的行為的無計可施。   那個初中物理老師嗓音的人當我坐到樓下沙發上的時候喊道:   “來!教授!我們帶你走!”   但是我卻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拒絕了他們,輕聲說道:   “我一定要我女朋友帶我走”   那個早晨,我再次因為那個女孩的聲音上去敲了門,但是敲的是之前那個提醒過我的老奶奶住的房間。裡麵出來的那個大爺說讓我離開,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友善,這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他說這邊沒有我要找的人,然後就說讓我走。可是當他關上門的時候,我聽見了裡麵傳來的她和那個老大爺說話的聲音。   於是我走出來再次坐到了沙發上,媽似乎是聽到了我說話的聲音,下樓來看我來了。她的臉上充滿了擔憂,可是我沒有說實話,或許我還是覺得對別人說男女情愛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吧,哪怕他們都知道。   但是這樣說的話,我看起來就有些荒誕可笑了,畢竟我已經在很多家居民的門前說了好多本來就應該不好意思的話,現在這樣的惺惺作態究竟又能算是什麼呢?   或許從某些角度來說,我沒有發生變化呢。可是我明白的,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一定已經不是我自己了,但是我感覺不出來自己哪裡不對勁,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又軟又累。   媽和我說了一些什麼之後,在我的勸說下,回樓上去了。   當我聽見她的聲音再次打算去隔壁那棟樓的時候,那棟樓的樓梯口已經被鎖上了。於是我就在樓下喊她,我隻是喊了不多的幾句話——因為覺得有些難為情,她也沒怎麼答復。   媽聽見了就下樓把我往樓上拽,但是我上樓之後隻要聽見她的聲音卻還是會下樓。   媽他們看不上她嗎?為什麼要拽我呢?是不是其實除了我大家都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了呢?   媽今天沒有去上班,我沒問原因。   之後,她叫來了四姨來我們家玩。四姨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帶著幾歲大的妹妹。小天似乎已經做完假期工了,待在家裡,這麼說起來,這個暑假似乎馬上就要到頭了。   我聽見她的聲音,於是我下樓,四姨見了說也要跟著我一起下樓,我推搡著讓她待在屋子裡麵。當我站到那棟樓樓下的時候,我按響了鐵門上的門鈴,但是樓上沒有回應。我看見那群老人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遠遠地我聽見她們說要我按響什麼什麼號的門鈴,我按照她們的說法按響了門鈴,但是她還是沒有回應。於是後來,在那群老人家的指示下,我跑到了後麵的那棟樓裡去找她,因為她們指著那邊的樓說她搬到了後麵。於是我也漸漸明白了她們住在這裡的情況,雖然很少見,但是她們應該是輪流借宿在這周邊的居民的家裡吧。   我從那棟樓裡的一樓找到了六樓,然後又去那棟樓的隔壁樓的一樓敲到了六樓。   樓裡的人似乎都挺好的,當有人開門的時候也隻是露出討厭的表情,並沒有明顯的表現出想要趕我走的神情或者動作。但是無一列外的,她們都說裡麵沒有住其他人。後來,我聽見她們兩個說自己住在儲藏室,於是我就再次將那棟樓下和我們樓下的儲藏室全都找了一遍,但還是沒有找到她。   她就像虛無縹緲的夢幻,我聽著聲音,循著軌跡,但是卻抓不住她的身影。   如果裡麵沒有人我就道歉好了,隻是敲個門的應該不會有那麼大的問題。   下了一場小雨之後天就放晴了,緊跟其後的炎熱也一起降臨。媽那個時候又回來了,同時還帶著小姨。她們聚在一塊似乎在討論一些什麼,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個女孩的身上。中午當我打算再次去樓下的儲藏室的時候,我聽見她的聲音從對麵的樓裡傳來,於是那樣,我就再次跑到了對麵樓裡去找她。   媽每次都會在我溜出門跑到對麵那棟樓裡的時候過來找我,她每次都會問:   “你站在這裡乾什麼?”   而我也同樣每次都會回答道:   “沒什麼”   在我看來,我們都在裝瘋賣傻,因為我想她們一定是知道她的存在和她說話的聲音了,畢竟她說話的聲音不小而且很清晰,聽不見才比較奇怪。但是我沒有說明,媽也什麼都沒有再問,隻是臉上的擔憂變得越來越濃。   下午徹底放晴之後,氣溫就有些不講道理了,我的雙腿上也留下了不少蚊子咬過的痕跡。可我沒有停下,每次被媽拽回去之後,我都會喝口可樂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一會兒,然後再次聽見她的聲音的時候我就會下樓。   媽和小姨她們似乎在小心地討論著一些什麼,說著我怎麼樣怎麼樣的話,她們待在隔壁那棟樓的樓下。   我想她們一定是在說我怎麼怎麼樣厲害的話吧,畢竟這兩天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從外星文明到武器的定義。   傍晚的時候,爸坐火車過來了。   他看上去似乎很開心,晚上的時候帶著我們三家人去吃了頓火鍋。   吃完之後,我就匆匆忙忙在晚上趕了回來,當我還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的時候,我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於是那天,我坐在了她借宿的對麵那棟樓側麵的藍色沙發上,我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回應著每一句話。   我想或許慢慢的,她就會覺得無聊然後討厭我了吧,但是我想,自己一定是要見到她,哪怕最後隻剩枯竭的愛也好,還是什麼都不剩也好,至少讓我看看她的臉。   那天晚上我記得很吵,爸她們一定要阻止我去對麵的樓裡找她,一開始我不明白,但是漸漸的我或許明白了。   她們覺得我太心急了,連對麵的人都沒有見過就決定要結婚,談論生孩子什麼的,這樣做實在算是有些太過草率了。   是我自己亂七八糟的猜想也好,還是事實本來就是這樣也好,這都沒有關係,我想自己是一定要去見她的。於是爸見說不聽我,就和我一起坐到了我旁邊的椅子上。後來我拗不過他回到了房間,其實這沒有關係,我說話她可以聽得見,她說話我也能明白。我聽見幾個姨和爸媽在樓下說起了什麼,過了一會兒,媽忽然上來告訴我說要搬走,理由是因為我經常在這附近敲門的緣故,所以讓房東討厭了,所以房東才叫我們搬走。   可是我不願意,和她們大吵了一架,但最後還是被爸媽她們給我拽走了。我捂著腦袋,感覺自己的腦袋很痛。小天她們騎著僅有的電動車先走了,而我和媽三個人走在夜晚的馬路上,我看見爸一邊吸著煙一邊流著眼淚,媽臉上滿是擔憂的表情。那天晚上,我們住到了在當地買下房子的四姨家裡。   但我依舊可以聽見那些人嘲諷我的聲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四姨家樓上似乎也住著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當我剛剛躺到床上的時候他就開始和那個給我裝上攝像頭的討厭的家夥一樣嘲諷起我來。可我已經習慣了,我隻是擔心會給四姨家裡帶來不好的影響,畢竟他們家裡有小孩子。   我很害怕她因為我離開而變得討厭我,但是當我躺在四姨家裡的時候,我再次從樓下聽見了她們兩個的聲音。心裡變得稍微踏實了一點之後,我下床穿好鞋決定再次下樓去找她。然後我就和過來阻止我的爸媽小姨他們又吵了一架,但他們沒有拗過我,在糾纏了一會兒之後,爸媽她們跟著我下樓了。   我在樓下找了一遍車子,然後又跟著聲音跑進了旁邊的那棟樓裡麵。爸跟在我的後麵,他嘴裡的香煙味道讓我變得有些困倦,我領著他從一樓走到了六樓,但是我沒有敲門,因為那會兒已經晚上十二點了。後來在爸的勸說下,我回到了屋子,他給了我一副藥,小姨說是治療精神的那類藥物。我口上說著自己很正常,也反抗著不要吃藥,但是當我看見爸眼睛裡的擔憂的時候,我還是將藥吞了下去,我躺下,巨大的疲倦帶著困意沖進腦袋,然後就那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那天是我這一周左右睡的最好也是時間最長的一覺,雖然隻是不到四個小時。   第二天,爸媽她們帶著我一起去了當地一個看上去像是求神問佛的地方。   那是一間本地的小土宅,偌大的屋子裡擺著一張桌子,幾個蒲團,在桌子後麵掛著的,是一個我不知道的那位神明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