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合作愉快(1 / 1)

瘋癲與網文 風子顛 4191 字 2024-03-17

入院第206天。   叮鈴鈴鈴——   “下課。”   “起立。”   “老~師~再~見~”   譚既白頂著黑眼圈,將課本、小說與圖書館借來的課外書《上古物理學》往課桌一丟,抓起書包,三步並作兩步,趕上門外的老師:   “塗老師,我今天想請個假。”   “為什麼沒提前請?”老師停下腳步,轉過身。   “抱歉,昨晚那邊才來人通知我,當時很晚了,等我再去教師宿舍找你,其她老師說你不在學校,所以才沒提前請假。”   “讓讓。”   身後傳來腳步聲,譚既白連忙從教室門口閃身,給裡麵的同學們讓出通道。   “行,記住校規,別再脫院服了。”老師丟下一句話,繼續邁步。   譚既白跟了上去。   ……   拿到請假條,譚既白離開辦公室,將存根交給門衛,再出校門口,站在“精神疾病學院”的牌子旁向路上的出租車招手。   連續經過了五輛頂著“空車”燈的出租車,沒停。   直到第六輛出租車駛來,才有些扭扭捏捏地將身子靠過來。   譚既白拉開後車門,脫下書包,扔在身邊座椅,疲憊地朝司機一笑:   “師傅,去辛安路的菜市場公交站。”   司機是個中年女人,國字臉,黑框眼鏡,一身灰色工服,她抬手扶正車內的中央後視鏡,借機又瞟了兩眼譚既白身上的藍白條紋院服,抿著嘴想問什麼,臨時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隻好假笑地“誒”一聲,開動車輛。   行駛中,她一邊注意路況,一邊用餘光不住打量後座的譚既白,終於鼓起了勇氣,假裝漫不經心地嘆道:   “今兒個天氣不錯啊。”   “對,上星期還一直下雨,都以為不停了,難得大天晴,希望這太陽能多露頭幾天。”譚既白接話道,又打開書包拉鏈,將一件東西塞進腰裡。   “能吧,早上預報裡說了,明天也不陰呢。”   “師傅,信天氣預報不太行的,我有次對著電視記了下,報一個星期它能錯了仨。”   “哈哈。”   “我瞇會,師傅,到地了喊我一聲,謝謝。”   “誒——”   還好,說話挺正常,連上星期的事情都記得,不糊塗,應該不是逃出來的,但怎麼出個門,也沒人陪陪,話說,剛剛那應該是個病院吧,裡麵的醫生們心也真大……司機捉摸著方才“精神疾病學院”的名字,減輕了些戒備,轉眼又想到對方和自己兒子年紀差不多,正是大好年華,得了這種病,頓時一點同情之心泛起。   這年頭誰也不容易,更何況他們,俗話說,助人為快樂之本,等會,自己就不宰那麼多了,唉,還是好人吃虧……   一個路口紅燈前,司機在前一輛車屁股後穩穩停住,不動聲色,摁下一個按鈕,讓計價器的數字跳動減慢幾分。   她又略帶慈愛地看了眼後座,緊接瞳孔微微一縮,疑惑地盯著譚既白側腰的凸起……   武器?刀柄?刀?   心裡揣摩著,她開始去摸屁股坐墊下用來防身的大號扳手。   淦他爺爺的,這年頭好人做不得吶,雖說是一直沒拉到客才停的車,但怎麼說還是算自己發了善心,可憐這小子載他一程,早知道就不貪單了……   嘀——嘀——嘀——   聽到喇叭連續從後麵傳來,還不時夾雜幾句對自己爺爺的憤怒問候,司機這才發現紅燈轉綠,前方早已空空蕩蕩,於是連忙發動引擎。   因為發動得急,急得車內一顛,顛醒了譚既白,譚既白朦朧中一個大大的懶腰,腰間擠出了個東西。   咚。   東西砸在後座坐墊上的聲很輕,幾不可聞,但司機一直關注著後麵的動靜,還是聽見了,一瞧,腿一軟,差點踩了剎車。   槍!   沒看錯,不是刀,是槍,她爺爺的,看色澤、質地、分量還不像是玩具槍,絕對是她爺爺的真槍,和自己在射擊場花錢玩的差不離啊。   想到這一步的司機,驚得腦門冒出汗,因為一時不知是立即停車求饒,還是悄悄打電話給憲兵局求救,隻能先強行鎮定繼續開車。   另一邊的譚既白剛壓下一些睡意,反應了過來,一把拎起槍,胡亂塞到背後,也留意起了司機和外麵的路。   “師傅,哪條路了?快到了嗎?”   他打著哈欠故意問,卻也不敢再閉眼睡了。   怎麼辦?看司機神色,八成是已經發現槍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   更何況,自己穿著這身衣服,對方也不一定信。   到底還是太困了,沒辦法,誰讓昨天又失了眠,不知是不是習慣了奧氮平的藥性,以前兇猛的嗜睡副作用沒了,最近半個月還總失眠,數了一晚上綿羊也睡不著……   “快了快了,這是……殊普路,誒,這不之前有條路口翻修,不讓過了,可不是我故意多繞路坑你錢啊。”   “沒事沒事,就問問。”譚既白將頭轉向窗外,忽略過對方語氣中的緊張。   另一邊的司機鬆了口氣,又直罵自己方才昏了頭,竟想偷偷偏離路線開往憲兵局撈個舉報費,後麵那位雖然八成沒持槍證,但這不是當人家傻嘛?人家精著呢,最多是瘋,惹火了一槍把自己崩了。唉,趕明要快點將持槍證申請到手了,不然以後拉客心裡不踏實……   ……   ……   辛安路,公交站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出租車緩緩停下,走出了拎包的譚既白,還沒來得及關車門,就聽見出租車後輪呲地一聲、擦著火星開跑了。   譚既白撓撓頭,心想對方應該不會報警吧。   唉,早知道就把槍還給郭組了,雖說自己不再對手槍有陰影,私人持槍也是理想國憲法保障的權利,所有大區的居民超過25歲後,都可以購買槍支,保有槍支,但總體來說,持槍證的審批很嚴苛,自己還才18,記得上個月看到的一份《理想國男子漢報》報紙說,國內持槍人口占比僅達6%……   任由腦子胡亂思索,譚既白一邊拿出兜裡的紙,核對站牌。   沒錯,是辛安路菜市場公交站。   走上站臺,環顧一圈,發現車站其她人都是對自己衣服的好奇神色,但沒一個人靠近過來。   看來對方還沒到,也好,自己能補會覺。   他在站臺水泥澆築的長凳坐下,順著困意開始閉眼休憩。   不知過了多久。   “長順?幻肢?”   睜眼,發現麵前一名穿著便裝、麵容嚴肅、二十歲上下、戴著口罩的陌生女人正打量著自己。   人來了?   “對,是我的代號和癥狀,”譚既白坐直身體,回問道,“您是……徐瑤?”   女人伸出一隻手:“對,長順先生,希望今天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徐長官。”譚既白起身握住那隻手,旋即鬆開。   長順是自己取的代號名,當時懶得想,就隨便把名字換了一個同音字,一直沒改,再想改就不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