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跑》 慕言/文 《葉青竹·第八章》 ※※※ 葉青竹總算解開星盤之迷,如願以償得到青銅星燈。此燈熄滅多年,要想方設法找到光源,否則那麼多辛苦努力都白費啦!毫無意義! 作為傳功使徒,李玉蓮控火本事一流!他的手上肯定有光源,可以點亮青銅星燈。此人關押滅神獄,葉青竹決定前往探監,順著這條線索跟下去。 兩人離開燈塚,翻越秦嶺。秦靈兒取道前往西域,迎接聖女參加大典。至於光明宮之約則要推遲,重陽大典再說。朝廷旨在為難江寒月,為難明教,冤屈洗清,錦衣衛已經詳細記錄在案,而且十有八九開始緝拿兇手,光明宮之約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前麵就是路口了。”葉青竹指了指西側的路,灑脫地道:“沿著這條路可以直接進入河西走廊,而我則要往東,咱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秦靈兒眼睛紅了,胸口一酸,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你是聖教未來,現在手握神兵,非常有前途的後起之秀!江湖險惡,你保護好自己,行麼?”這些天,兩人朝夕相處,九死一生,彼此之間產生莫名情愫。對方言辭真摯,葉青竹不是冷血,自然有些動容:“你也一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兩人相互擁抱,灑淚而別。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地,難為情。”秦靈兒望著他的背影消失拐角處久久不願離去,剛分離就已經開始思念:“明尊庇佑,但願此去平安順遂!” 葉青竹獨自一人到達西安,通過城門入城,看到朝廷剛剛發布出來的緝捕公文: 告示 近日,明教重犯李玉蓮越獄!此人殺人無數,圖謀造反!朝廷震怒,百姓恐慌,特下令追捕!如有窩賊者,與犯同罪;知情報官者,賞銀百兩。 西安府 大明乾坤十一年 葉青竹有些慶幸:“還好看了官府公告,不然去黑魔崖就要撲空了。” 柳樹之下,白袍客抱劍卓立也在關注公文。大街走來一群巡捕房的人,敲鑼宣讀懸賞令。捕快們亮出李玉蓮畫像,燕額虎頭,臉骨嵯峨,逐一篩查進出百姓。白袍客持劍遁走,鬥笠拉得更低。葉青竹跟隨著他出了城門:“水墨畫,留步。” “書童?你也在長安城?”白袍客站立凜冽朔風,披風鼓蕩飛揚:“這麼長時間去了哪裡?” “哎!一言難盡。”葉青竹怫然長嘆,指指張貼官府緝捕公文方向:“聽說你投靠了青龍使徒?”李玉蓮野心勃勃,學習前任教主朱炎在李府裡豢養一群家童,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冷麵殺手!這個白袍劍客就是其中之一,正是當年朱炎身邊畫童。教主辭世,琴棋書畫作鳥獸散,書畫二童沒有想到在此遇見。 水墨畫環顧四周,附耳低語:“我們剛到。” 葉青竹不解:“官府下了通緝令,李玉蓮還敢來長安城?” 水墨畫對他特別信任:“我們借一步說話。” 明朝西安雖然有所變化,昔日風華依然有著蹤跡可循。水墨畫帶著葉青竹穿梭而過,去了鬼市。李玉蓮峨服高冠,腰間懸掛紫玉,暗光流轉,垂著穗子,隱隱有胸納天地之感!通過焚香沐浴,梳洗更衣,整個人氣質煥然一新!兩人來到身後,雖然背身而立看不清楚樣貌,然而僅僅在此一站便不怒自威,氣勢磅礴!水墨畫微微躬身:“您看誰來了?” “青竹,來了?”葉青竹僅僅隻是書童,李玉蓮也不如何激動,並未回頭,緩緩自語:“遙想當年,高景這老小子僅僅隻是看守金爐的燒火童兒!現在扶搖升起,當了黃金祭司……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黃金祭司家眷情況已經探聽清楚啦!”畫童不便議論魔教高層:“他的老家山西晉中高府有夫人陸氏,育有一子高滌塵。黃金祭司不在山西,而在河南邀請少林高僧參加聖教九九重陽大典。” “好大架子!”李玉蓮不可一世,氣焰囂張!畫童知道他的脾氣,沉默不語,垂手而立等待指示。葉青竹眼裡這個所謂的大英雄隻不過是假老練,色厲內荏,外強中乾!試問一個逃犯躲在暗無天日的鬼市不敢見人,充什麼大尾巴狼?!冷眼旁觀,出言提醒:“高景已然今非昔比!如今貴為祭司,聖教大紅人,不可小覷!” 李玉蓮一咬鋼牙,恨恨地道:“既然出手,斷然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給我捆了李府家眷!”他轉過身來指著畫童,眼若銅鈴,方臉棱角清晰:“這件事兒你去辦,青竹一起去!然後去少林寺放話給高景,如果想要一家老小活命就來洛陽,老子有話對他說。”水墨畫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眼睛閃過兩點寒光。 ※※※ 兩盞紅紗燈籠寫著“李府”二字,黑色匾額“麗日凝輝”四個燙金大字閃閃發光!下麵是梅蘭竹菊四幅畫,旁邊懸掛一副對聯:丹山鳳振雙飛翼,紫閣梅開並蒂花。華麗貴婦翹起小指吃飯,臉頰流露贊許表情:“一直以來也就隻有你的廚藝,最符合我的口味!這碗‘荷葉蓮子羹’粘稠如脂,緊密融洽,最為重要的是有種讓人沉醉的甜蜜,欲罷不能!” “夫人喜歡就好。”小婢玉簫斂衽,桌上蜂蜜在紅紗燈籠映照之下泛著瑩潤光暈。家丁高爵匆忙跑來,過玄關,穿天井,走穿堂,來到大廳躬身說道:“夫人,有客求見。” 貴婦緩緩抬起雙眸,雍容華貴:“來者何人?” 高爵回道:“他說叫水墨畫。” 婦人便是高景夫人陸離,自非等閑之輩,聞言心中咯噔一下,掐指一算便知此刻身居險地,危機四伏。高景手握重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看似威風八麵,實則隻是表麵現象。教主謝世,群龍無首,總壇勢力萎縮,教內派係林立,粗粗一算便有幾大派閥,相互製約,難以仲伯!即便總壇七彩旗都是教內教外勢力盤根錯節。白銀祭司江寒月審時度勢,銷聲匿跡,識趣地歸隱不理江湖事。高景資歷尚淺,其中任何一枝實力都在他之上!他被教中事務糾纏無法學江寒月逃避和遁走,苦思冥想,短時間也不能決定到底應該倒向哪一方? 最近江湖發生幾件大事:首先幾路勢力血腥爭奪《春秋山河圖》,拚個你死我活!其次,李玉蓮掀起軒然大波!此人老謀深算,對教主之位虎視眈眈,首先便會想到將黃金祭司招致麾下,利用他的權力為自己服務。高景無法躲避,憂心不已!見識智謀,心機城府,實在不是李玉蓮對手,非常頭疼! 這些苦惱,陸離作為枕邊人豈能不知?隨後高景外出,家宅空虛,負責李府安全的七彩旗調走,府邸隻剩老弱婦孺。李玉蓮手下突然來訪,用意再明顯不過。陸離想到高景混到這一步也十分不容易:“畫童來訪,八成沒有什麼好事。玉簫立馬帶著小少爺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高爵疑竇,喃喃地道:“夫人,這……” “還不快去!”玉簫領命而去。高爵忽而問道:“畫童……”陸離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歹也是聖教青年才俊,畫童不至於為難一個婦道人家,女流之輩。自己較之年長,雖然不會武功,人生閱歷畢竟豐富一些,隻要對他虛與委蛇,未必沒有斡旋餘地!必要時候還可以利用女人優勢,爭取他的幫助:“有請。” 家丁領命,轉身而去。須臾,大門口閃進來一條身影,站定入口玄關處。紅紗燈籠微光一灑,此人清秀臉頰明暗不定,唯有那雙黑色眼睛閃耀寒光!透過天井和弄堂,瞪視遠處大廳裡的陸離,朗聲說道:“畫童參見夫人!不請自到,叨擾了!”跟隨高景多年,她也見識過大場麵,端莊大方!隻是放在香茗旁的右手食指慌亂之中伸進茶碗,茶水灑出兩滴:“少俠客氣了,不知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遠處畫童更不多言,大手一招!一群青衣人手持鋼刀,勁裝疾服,魚貫而入!書童殿後,抱手而立。水墨畫幾個起落,穿過兩重天井和中間一處穿堂,來到大廳,湊近身畔。陸離心中不免發虛,冷汗直冒,聲音沙啞:“少俠何意?” 畫童直接刪掉先禮後兵的繁文縟節:“黃金祭司外出公乾,青龍使徒唯恐夫人和貴公子有失,派我前來保護,已經委托‘三江標行’護送你們前往王城同祭司相聚,得罪了!” 陸離不傻,此舉是以自己和不滿十歲的兒子為要挾,逼迫高景就範!她的心思九曲回腸,原本準備了一番應對言辭,根本無從施展!還待再說,畫童大手箕張,往她頭頂抓落。呀地一聲尖叫,高夫人還未回過神來,發髻一枝鑲著紅寶石的金簪子被奪去了,花容失色:“你……乾什麼?” 簪是由笄發展而來,用來綰定發髻或冠的長針。水墨畫文質彬彬,假意欣賞:“夫人切莫驚慌!隻是為了方便通知祭司,借您簪子一用!鏢車已在門口等待,請!”今日情形,兒子想來也難逃魔掌。陸離緩緩站了起來,在數條青衣漢子簇擁之下上了高府門口停駐的一輛馬車,旁邊整齊排列數十人,旗幟繡著一艘乘風破浪的巨桅大帆,寫著“三江”兩個大字。 玉簫將小郎君送上馬車,水墨畫贊嘆:“時而扮作俏婢,時而扮作公子……高夫人哪裡知道身邊玉簫就是慕容羽?” “我復姓慕容,單名一個‘羽’字,號‘玉簫’。原本就是一個人。”琴棋書畫,琴童位列四童之首!雌雄莫辯,善惡難分:“再說了,你不知道江湖有易容之術麼?” “那是皮相,關鍵還在心理。兩個身份如此懸殊,巨大心理落差不知你是如何調整過來的?” “大家都一樣!兩位祭司當年不也是童兒麼?人在江湖,精神原本就是分裂的!”慕容羽拿出那個盛裝蜂蜜的小瓶:“母子倆都喝了荷葉蓮子羹,我在裡麵加了一些蜂蜜。” “神仙蜜?”此物出自慕容世家。 “高景是山西人,高夫人是廣東人不是山西人,不吃麵食不喝醋,不然下毒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姐姐辛苦啦!” “姐姐?” 水墨畫汗顏:“說句實話,小弟也不知道您的性別。”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慕容羽向他拋了一個媚眼兒,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水墨畫心中一陣惡寒!葉青竹走了過來,有心拯救高夫人和小郎君:“七彩旗可能半路劫奪高府家眷,我不放心!還是跟著去洛陽,暗中實施保護。” 畫童同意:“這樣吧!琴童提前動身回去報信,你來押送高府家眷,我去少林寺。” 這座古城吸引四麵八方來客,吞吐滾滾白銀!晉商風流人物在這片繁華天地中,弄潮商海,縱橫馳騁!“三江”就是其中之一,山西有名商號,大門有副楹聯:經之營之財恒足矣,悠也久也利莫大焉。掌櫃徐老泉是出名晉商,“金錢鏢”殺人於無形!沒有人知道年輕時候他曾經是乞丐,丐幫八袋長老,後來開了標行,大賺一筆!方才成為商賈,富甲一方。因為兩個截然相反的身份,實在有雲泥之別!江湖上稱之為“錢丐”,同時由於他的特殊經歷,從小窮慣了,窮怕了!養成了視錢如命的性格,錙銖必較!他要親自押送,水墨畫非常放心:“拜托啦!我得去一趟少林寺,將這枝簪子交給黃金祭司。”馬車壓過老城門口青石路那些經年累月形成的深深車轍印子,緩緩出城。 當年晚上標行隊伍下塌喬家客棧,葉青竹也在隔壁要了一個房間,打算明天在一線峽穀附近行事。月臨中天,院子裡麵喂馬草料堆成幾個草垛,後麵閃出慕容羽身影,手拿碧紗燈籠,扮作姑娘而不是風流俊俏的濁世佳公子,玉頰微紅,眉彎鼻挺,微笑時候左頰一個淺淺梨渦:“青竹兄弟,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了麼?”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進屋一敘。”慕容羽將燈籠插在屋簷,走入室內。白樺林兩起兇殺尚未結案,葉青竹確實有著許多問題:“當時秦嶺一別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和朱雀使徒掩護,我們得以遁走。此後遭遇一群黑衣人圍攻,啞仆將他們引到界碑處。逃掉之後又在白樺林小木屋遇到埋伏,鬼仆慘遭不幸!” “令尊呢?” “家父好好地在藥穀,頤養天年。”慕容羽沖他眨巴眼睛,神秘一笑,千嬌百媚。 書童不像畫童,並未受到對方魅惑之術乾擾,依然保持斷案冷靜:“這麼說,鬼仆替了令尊,啞仆替代了你?” 慕容羽也不客氣,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當時我們父子受了重傷,隻能出此下策,金蟬脫殼!” “他們用的什麼武器?” “弩陣。” “錦衣衛?” “看樣子不像呀!如果是錦衣衛,應該使用鳥銃。兩位忠仆拚死拖住敵人,我們父子二人方才逃出生天,否則早就死啦!”慕容羽放下香茗:“青竹兄弟想必已經找到燈塚了吧?星燈在哪裡,可否讓我一飽眼福?”話音甫落,兇星當胸打來! 葉青竹早在秋楓山莊就知道慕容世家不安好心,說來說去其實也是為了魔教神兵。他在藥穀見識過兇星厲害,慌亂之中抱起綠綺,拔出琴盒中的青羽軟劍,飛舞劍芒!霎時化做一麵光幢,暗器竟被四下震飛!他也順勢滾珠一般到了門口。 慕容羽嬌叱一聲,青冥劍立劈華山,急砍而下!“青羽”與“青冥”本是一對佩劍,“青羽”是天界物,“青冥”是冥界物。原本是俠侶之間的鴛鴦雙劍,慕容羽雌雄同體,因此也就到了雙劍合一境界。在界碑處遺落綠綺,隨之失去琴盒中的青羽軟劍,他隻能用青冥軟劍與書童比試武功。 誰知一劍尚未砍下,光幢之中突又飛出兩道劍光。葉青竹不擅使劍,但與秦靈兒朝夕相處,偷學“燕返”一鱗半爪,並且虛心向她請教。朱雀使徒也不保守,傾囊相授!兩劍之快,如同閃電!慕容羽大驚變招已來不及啦!一劍刺入手臂,另外一劍挑飛“青冥”,奪地一聲釘在墻壁之上,兀自晃動不止!顯然書童手下留情,這一劍如果不是刺向手臂而是咽喉,豈不早已斃命?慕容羽倒退半步。這時光幢又已化做一道飛虹,向門外竄了出去。 慕容羽突然駐足,此時右臂已然受傷無法使劍,追上去也不是對手!再看葉青竹早已掠到小院門外,情急之下左手拔下青冥劍,反手一擲,標槍一般刺向書童。 葉青竹伸出食指和中指,居然夾住飛來劍鋒!藝高人膽大,很快消失門外幽林之中。 慕容羽剛想追出又縮了回去,手臂疼痛難忍!偷雞不成蝕把米,長長嘆了口氣:“好快的身手!” ※※※ 一線峽穀飛出“三江標行”一騎人馬,約略二三十人。馬蹄雜遝,車輪軲轆,卷起陣陣煙塵。徐老泉頭頂烈日,身後江湖好手紛紛小心警惕地護衛一輛馬車。丐幫幫主闞金波是他的左右手,擅長捉蛇、蟲毒與花鼓,胡渣滿臉,披頭散發,衣衫襤褸,打滿補丁,背負草席,腰掛竹板:“風平浪靜,看來有驚無險。” “一線峽穀,最易設伏,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哪有強盜那麼無聊來搶孤兒寡母?” “你知道屁!”徐老泉一聲喝叱:“這趟如若不慎,我們便會牽扯進魔教這潭深水中去。魔教教徒個個陰險狡詐,幾個護法更是如此,我們還是小心點。” 葉青竹不動聲色,靴尖指天,蒼鷹飛撲一般從峽穀高峰上滑翔而下,動作輕盈迅捷,隨後在對麵山腰上落腳,匍匐懸崖峭壁。此刻,他已沒有初出江湖時的傲慢與魯莽,少了武斷和銳氣,多了冷靜和沉著。此事棘手,孤身一人,倒也不能不小心行事。 “三江標行”一行人又走了半個時辰,馬匹陡然嘶鳴,人立而起!畏懼地往後退了兩步。眾人連忙抬眼望去,前方山峰高聳,白雲環繞。徐老泉行走江湖多年,鼻子嗅嗅,眉頭一鎖:“有殺氣。” 闞金波有些慌亂:“有……有人劫鏢!快,兄弟們,抄家夥!”此言一出,眾人更是亂作一團。 徐老泉道:“胡亂叫什麼呢?金波,你去那邊看看。” 闞金波向前沖去,一騎絕塵!跑了大約百步勒馬駐足,大聲說道:“三江標行,請問那條道上的兄弟?” 山腰裡沒有人說話。 闞金波氣急敗壞,恨恨地道:“何人在此,有種出來!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 葉青竹騰空而起,陡然拔出綠綺琴盒裡的軟劍,迅捷無比沖向闞金波身後,劍鋒在人群脖頸上一繞,寒風閃閃!一排打手身首異處,頭顱高高飛上天際,脖頸血水猶似噴泉一般,紅霧漫天,血濺七步。 闞金波大頭一甩,蚊蠅飛繞! 徐老泉伸靴一點馬鞍,飛身而起!空中一個盤旋,瀉落馬車頂蓋,不料劍光力道不衰,徑直飛向馬車。徐老泉慌忙掠下,劍光如影隨形!嘭地一聲,插在地上,兀自晃動不止!徐老泉退了兩步,胸膛起伏,驚惶不定。 馬車頂蓋之上,葉青竹負手而立,袍子在勁風中鼓蕩飄揚,劈啪作響! 徐老泉江湖經驗豐富,僅僅一眼就認出了葉青竹:“我道是誰,原來是書童呀!” “書童?”闞金波眉毛一豎,怒道:“如此濫殺無辜,書都讀到狗身上去啦?” “不去伴讀侍書卻在這裡當攔路虎,乾起了強盜的事兒!既然喜歡錢,老夫這裡有些散碎小錢足夠買書之用,多讀聖賢之書,別在這裡剪徑啦!沒來由地惹人笑話。”徐老泉摸出銅錢,拇指按定,四指虛托,仰手打出一枚“陽手鏢”。 麵對對方嘲諷,葉青竹不屑與人打嘴仗,還得手下見真章。真氣一收,隔空拔出“青羽”。叮地一聲,火星飛閃!長劍輕鬆挑飛銅錢。 徐老泉不得不小心應對,同時摸出三枚銅錢,除了再出“陽手鏢”,俯手還打出了一枚“陰手鏢”,並且一個旋身,肘下打出“回手鏢”。“金錢鏢”走位巧妙,“燕返”更加精確!葉青竹同時刺出三劍準確地挑飛了金錢鏢,劍光一灑,瑰麗飄忽!穩固防守基礎之上還有機會反擊,銅錢反打回去,兩條漢子和扛起大旗的人中鏢,一聲痛吼,倒地而亡!耀武揚威的旗幟隨之倒下。 徐老泉大怒!灑出一把銅錢,籠罩葉青竹周身數處大穴。第二次他發的三鏢包含“金錢鏢”三個技術動作,較之第一次發的那一鏢,無論力道還是精度和準度都要差一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第三次更差!完全靠數量取勝,基本沒有什麼準頭可言。 葉青竹敞袖鼓蕩如帆,將“金錢鏢”悉數收入,不待徐老泉反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射而出。金光點點,馬車周圍“三江標行”一乾人應聲倒地。闞金波中了一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翻身落馬,疼得再也站不起來。除了金錢鏢,徐老泉刀法平平無奇,如何擋得住葉青竹辛辣狠毒的劍法?叮叮當當,幾招之後便被製服。 “狗賊,你們做了多少斷子絕孫的事情自己心裡清楚!‘三江標行’藏汙納垢,你同強盜沆瀣一氣!我剛才殺的這些人都是山東招攬來的草寇,有一個算一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葉青竹有理有據,殺人之前早就調查了解得一清二楚:“賈雲乾女兒帶著幾件蟒袍,幾箱金銀珠寶嫁給蔣鐵山。為了這些賈雲遺產,你帶這群烏合之眾滅了清河縣蔣家滿門,就連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這樣的無恥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徐老泉麵色慘白,理屈詞窮,額頭冷汗如漿:“大俠饒命,你是讀書人呀!不能這麼殘忍。” “哈哈!殘忍,你居然跟我說殘忍?饒了你的性命繼續害人,才是對無辜之人真正的殘忍!”劍光閃過,血濺七步!葉青竹飛上馬背,拉轉馬頭,馬車一個大轉身,長劍在馬肚上一刺:“駕!”黑馬嘶鳴,甩開四蹄,拉車向東奔去。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車廂裡麵傳來陸離聲音:“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五臺山!夫人和小郎君現下處境危險,我有其它事情無法分身,隻能尋求清涼寺蓮花大師庇護。” 五臺山狀若蓮花,大師以此為法號。他是高景好友,陸離也很放心:“如此有勞公子啦!” “我同這個武僧交過手,本事還在錢丐之上,不用擔心!” 馬車絕塵而去,消失峽穀盡頭。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