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木屋是周玉帆在省城寸土寸金的鹽市口經營的一家書店,以此糊口,自食其力。黑客什麼的,反而統統都是副業!吳釵隨意地在原木書架之間瀏覽,揀了一本弗洛伊德《夢的解析》,在空調下麵一排長凳一端坐了下來。 很久以前,她就讀過這本書啦!不過是中譯版。譯文版的作品總是難以避免混入譯者思想,隻有讀原著才能真正領會作者思想。當然,讀原著需要很好的外語功底,而這恰好是她的長項。吳釵看了一會兒書,緩緩起身將書放回原處:“周玉帆呢?” 服務員李梅十分熱情,坐在收銀臺後麵:“您跟我們老板很熟?他不在。” 吳釵挽著她的胳膊:“遇到這樣的老板,將書店生意全部扔給你,可是辛苦你啦!” “還好吧!” 吳釵和李梅聊天也沒閑著,繼續在原木書架之間瀏覽,清一色外文書籍鱗次櫛比,英文版居多,也有西班牙語和法語,還有阿拉伯語、拉丁文,甚至日語、韓語等小語種……她希望能夠找到一絲線索,最終目光定格在了木質墻壁懸掛的幾張濃墨重彩的麵具上:“這是……京劇臉譜嗎?”似乎是,又不盡相同。 “不完全是,這些都是周玉帆自己的作品。按照他的說法,從京劇裡汲取營養進行的超現實主義再創作。”李梅似乎特別崇拜才高八鬥的老板,神秘地說:“據說,他曾經在一張人皮上麵作畫。” “人皮?搞笑吧。”吳釵自然不信,將手中一件類似關公的紅色麵具重新掛上墻壁:“活人皮,還是死人皮?如果是活人皮,是不是他還殺過人?” “也不是真的人皮啦!”李梅見玩笑開得有點大,有種戳穿牛皮的尷尬:“那是一種特殊材料製成的紙張,摸上去平滑細膩,跟女子皮膚差不多。” 吳釵好奇:“可否一覽?” “不在小木屋,我也沒見過。”李梅似乎也隻是道聽途說:“老板將畫兒製作成了一張麵具,轉送他人。” “原來如此。”吳釵望著原木書架上的黑膠唱片,悄聲問道:“你們這裡還出租音像製品?” “是的,音頻和視頻等影音資料也是書籍的一種。” “現在是互聯網2.0時代,移動終端唱主角,電腦都要逐漸退出歷史舞臺,鼠標和鍵盤都成了老古董……網絡什麼視頻不可以看,難道還有人買光碟?” “我們老板懷舊,而且是電影狂人,這些都是他的收藏。”李梅指著原木架子:“不僅有黑膠唱片,連錄像帶都有,真不知道誰家還有錄像機?” 原木架子放置的一卷七八十年代的老式錄影帶引起吳釵注意,沒有盒子裝,卷標都沒有貼,順手將帶子抽了出來。她在XJ長大,別說錄像帶這類老古董,VCD幾乎都不在記憶之中。要不是看過恐怖片《午夜兇鈴》,她都不知道這個東西便是那個年代的錄像帶。她的腦海霎時浮現《午夜兇鈴》女記者淺川看到錄像帶時的驚恐表情,電視屏幕的熒光飄灑美麗臉龐,有種驚悚的美感!淺川那個表情很美,也太深刻,不能忘記。那可是真恐懼。《午夜兇鈴》那盒恐怖錄像帶畫麵相繼出現腦海:梳頭女人、老式穿衣鏡……最後便是來自枯井進而爬出電視屏幕的貞子。吳釵有些害怕,不會看了錄像帶不出一個星期受到詛咒,死了吧?去,胡說八道!這是在行醫治病,懸壺濟世!她擺脫掉胡思亂想。 李梅聳聳肩膀,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現在這個年代電腦都沒有了光驅,大家看電視劇都靠點播,VCD都被淘汰啦!更加不可能有錄像機,怎麼放?” “我有辦法。這卷帶子,我買了。” 南派三叔小說《盜墓筆記》,吳邪也曾經收到過神秘錄像帶,也有女人梳頭等畫麵,甚至看到自己在療養院地麵爬行。那麼,這卷錄像帶又是什麼內容?好奇心是人類天性,吳釵未必就怕這些恐怖東西。她是心理學家,知道恐懼心理特征和科學解釋,也有看恐怖片的經歷,反而有所期待,離開小木屋,驅車回到小洋樓。 錄像機不好找,這裡是例外。 房東是醫學院兩位年逾古稀的老教授,退休之後跟隨兒子去了比利時。他們是那個年代家庭音響發燒友,在九十年代初花了六千塊錢買了組合音響,邀約許多朋友來家裡唱卡拉OK。那時候他們還年輕,還是弄潮兒,喜歡趕潮流。可是,社會發展速度之快超出他們預料。數碼產品瞬間更新換代,那套所謂的豪華組合音響還未撐過2000年就被淘汰,轉眼成為一堆廢鐵。如今放置客廳角落,盡管兩位老教授擦了又擦,但是基本沒有動過,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有沒有錄像機? 吳釵緩緩起身來到這堆機器前,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對於用慣了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的人來說,這些機器太龐大,太沉重,也太古老!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根本無從下手,搞了半天才想起首先應該打開電源。 打開插線板。不僅電視機,旁邊的功放和音響等幾乎全亮了,也許是老化、生銹和受潮,好半天方才有所反應。熱了一會兒,吳釵找準錄像機口子將帶回來的帶子塞了進去,盤坐在電視機前麵壓下按鍵,隨即傳出帶子轉動的聲音。 電視發出一段噪聲,畫麵劇烈晃動。 吳釵動手調整,畫質漸漸清晰,接著一片漆黑。 由於一直沒有聲音,吳釵不禁湊上前去確認機器是否出了故障,也不知道線插得對不對?很快屏幕出現雪花。宇宙所有異常波動,通過這個雪花點都可展示出來。因為宇宙誕生那一刻,大爆炸產生的熱量從最初超高溫X射線,隨著溫度慢慢降低,波長被拉伸,繼而變成微波,最終成為無線電波,無時無刻不在宇宙當中飄散。人類天線捕獲以後,在電視上呈現出來的就是雪花點。這是我們觀察和監測宇宙的一個望遠鏡,同樣可以通過它來接收外太空來源未知的信號。偽紀錄片《宇宙探索俱樂部》唐誌軍老師解釋很文藝,說是“宇宙誕生時的餘暉”。 吳釵這邊電視閃了幾十秒,便出現了扭曲畫麵,看不清楚。家裡沒人,客廳沒有開燈,隻有電視屏幕的光照亮臉頰,霎時間吳釵感覺就像《午夜兇鈴》淺川記者在接受某種不知名詛咒。正在遐想連篇,電視屏幕逐漸清晰,開始出現針頭大小閃閃爍爍的光點,同時傳來一聲地動聲。這個聲音聽起來十分詭異,不像是從小小擴音器發出來,因此讓人產生一種房子正在搖動的錯覺。畫麵從黑色變成白色,始終沒有出現自然色彩。截至目前,抽象意識一直被大量使用,如同熟睡中人的頭腦。 緊接著開始入夢,錄像帶出現畫麵,並非什麼詭異和恐怖的影像,可是仍然讓她瞠目結舌。 首先是女人拿著篦子梳頭。吳釵覺得好癢,伸手抓了抓頭,手指不由自主地卷繞起了頭發,不料竟有幾根毛發掉落下來,連忙停止動作。那個女人由辮發綰成簪發,素衣高髻,塗抹胭脂,戴上黑眼鏡,霎時間變成另一個人,朝拜巍峨大雪山……頃刻間,黑暗再度吞噬白雪皚皚的山峰。 視線由監控探頭切入,廢棄站臺和地鐵隧道出現神秘青麵客,臉頰冷硬堅固泛出古銅色澤,原來罩有麵具。 這張麵具眉尖上挑,雙眼斜長,眼球極度誇張呈柱狀向前縱凸伸出;雙耳向兩側充分展開,飛揚如同鳥翅;鼻翼呈牛鼻狀向上內卷,紋路如同剪刀;口闊而深,口縫深長上揚,微露舌尖,神秘微笑。最為奇特的是額頭鑄造數十寸高精美額飾,仿佛鳥的尾羽,直指向天欲同天神溝通……這件泛出幽光的青銅麵具玄奧之處在於它的神秘和神性,讓人忍不住要去探尋真相,竟是如此不可思議。 通過蒙太奇手法,畫麵平滑而流暢地切換到了第一人稱視角,耳畔傳來沉重呼吸聲,仿佛在奔跑。地鐵隧道也是充滿了幾何學悖論,仿佛是某人潛意識深處,有點像在玩虛擬現實遊戲或者看VR電影。水晶機車奔馳而過,鐵軌中央俯臥無頭屍體,呈現“隻”字形,幾乎已經被碾壓成了一根人棍。 背上胸下,無頭無手,頭顱、雙手、雙肩均被碾成碎片與身體分離,不知去向!剩餘肩膀以下身軀和雙腿包裹長可及膝同時布滿怪異花紋的白裙,小腿腿肚凹陷,有五根平行的壓痕,腳踝帶鐲。 整個死狀,古怪莫名,神秘難測。 最為詭異的是白色裙子上的圖案,鮮艷而繁復,主題紋飾為兩組倒置的變形鸛鳥紋,頭向腳端,上組為兩鸛鳥,下組為三鸛鳥,鸛鳥之間有兩相背的鉤狀紋飾相隔,上下鸛鳥之間有呈V形帶狀網紋緊密布列…… 顫抖畫麵沒有連續性,變化十分唐突。吳釵漸漸被奇怪的窒息感和壓迫感籠罩,甚至可以聽到心跳聲,感覺到血液在血管兒中流動,似乎還有其他不明事物刺激五官…… 屏幕再次出現雪花。 不用多說大家也明白了,錄像帶內容和吳釵昨日夢境完全一致,布滿雪花的畫麵,斷斷續續的粗糙影像,仿佛初學攝影一般的構圖,既稚拙又復雜,完全沒有電影符號學的脈絡可尋。如果要解釋,隻能歸結於夢境或者記憶。 周玉帆那間小小書店怎麼會存儲夢境?他錄製的?還是……波斯貓?雖然不是什麼詛咒,卻像一個圈套。吳釵久久回不過神,頹喪地關掉錄像機,一雙眼睛定定地望著電視屏幕。這卷帶子成為吳釵治療周玉帆關鍵線索,必須要找到後者問清楚! ※※※ 神跡文明博物館,外觀造型模仿古代祭臺,錐尖直指蒼穹,看上去仿佛火箭發射基座。白色奧迪停靠環境優美的生態停車場,吳釵拉開車門,走了出來。 錄像帶那具無頭屍體死狀詭異,她一直搞不清楚何以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當走入青銅館二樓藏品“人身形牌飾”前的時候,仿佛一道電光霍然劈入,腦海一片通透!終於知道了無頭屍體形態乃至白裙血紋出處。 這裡陳列許多神秘青銅器,“人身形牌飾”隻是其中之一,不會給人留下多麼深刻的印象,可是現在吳釵看來毛骨悚然!這件青銅器通高兩尺有餘,整體造型頗似一具無頭無手之女性人體,上部如穿衣袍之人身,下有雙腿,同錄像帶那具神秘無頭屍體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還有更奇怪的。 青銅人身形器雖然古老,仔細一看依然能夠依稀辨別一些紋飾。吳釵掏出放大鏡細看,紋飾之中也有五隻鳥喙長及等身的變形羽人,同無頭屍體完全一致。 “這……怎麼回事?”吳釵緩緩回憶錄像帶,同那具無頭屍體,兩相對照。古牌同死者半截屍體何其相似,繁復花紋都是全然一致!這似乎不能算是巧合。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小吳醫生,你對神跡文明也有興趣?” 吳釵遊目四顧,看到來人,訝道:“周玉帆?!” 整個事情來龍去脈,別說吳釵,周玉帆都是一頭霧水!車禍發生以後,神秘無頭屍體到底是楚雪瑤還是冰兒?警方至今沒有一個準確屍檢結論,因為公司製作機器人的時候提取了楚雪瑤細胞,根本無法從技術上進行DNA鑒定。從生物學理論上說,兩者就是一個人。 從邏輯上推斷,警方覺得死者就是楚雪瑤。機器人有殺人動機,不想被銷毀,不想前往主題公園,想要自我拯救,偷偷逃走不是第一次。她是覺醒的人工智能,隻要能夠通過運算邏輯自洽,自圓其說,通過精巧算法躲過機器人三大定律限製殺人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周玉帆認同這樣的觀點,死者是楚雪瑤可能性確實更大!接下來的時間裡,警方布下天羅地網追捕機器人,可是這一次再也找不到冰兒下落,徹底人間蒸發!周玉帆沒有放棄,跟隨無頭屍體這條線索找到神跡博物館,居然同吳釵不期而遇! 吳釵簡單做了溝通,一五一十地復盤整個事件。周玉帆怫然而嘆,實話實說:“別說是你,我在那家酒吧喝酒之後也做過類似的夢……” “一個人反復做同一個夢或者不同的人做相同的夢都是不正常的。”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盤帶子從何而來?不知什麼時候,它就已經躺在小木屋原木書架上麵啦。” “我問李梅,她也不知道。” “十有八九是客人遺留。” “別有用心的書客,同樣波斯貓也有問題。” “噓!”周玉帆將食指放置唇邊,做了一個噤聲手勢:“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們稍後再聊!成嗎?” 吳釵確實準備啟齒,隻能作罷,暫時將腦海中的疑問放置一邊:“你發現了什麼?” “無頭屍體臨死前將自己擺成如此怪異的造型模仿青銅人身形器肯定有原因,也許是某種宗教祭祀亦或指引後人到此進一步探尋秘密。” 兩人在放置青銅人身形器的基座下麵,果然找到一串青石項鏈,不是博物館文物,而是客人遺留。雖然是在網絡遊戲虛擬時空,然而楚雪瑤曾經確實擁有青石掛墜,更加證實她是死者的推論。周玉帆倍感沮喪,而且線索暫時斷了:“無頭屍體指引我們到此,原來為了黑色石頭,走吧!” 兩人離開博物館。吳釵發動汽車,駛離生態停車場:“這段時間,你跑哪裡去啦?在忙什麼?” “我在上海出差。”周玉帆回憶起了另外一件怪事。 ※※※ 花石集團上海公司辦公室,周玉帆加班到很晚,敲下最後一行代碼,眼睛發花,脖子僵硬。長期伏案工作,低頭盯著屏幕,受傷害的不僅僅隻有眼睛,還有不堪重負的頸椎。周玉帆活動身體,不停地踮起腳尖,拉伸脊椎,同時揉捏手臂,拍打酸痛肩膀。窗外是上海灘華麗夜景,黃浦江都市風光和長江口壯麗景色盡收眼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三顆千噸鋼結構圓球懸掛塔身,其次是如同巨大開瓶器的環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大廈卻似吉他撥片,隨著高度升高每層扭曲一度……遠處,流光溢彩的外灘如同萬國建築博覽會,燈火似彩練環繞,星月爭輝。 其中一座摩天大廈有著高貴沖雲冠,建築外觀有花石公司巨幅霓虹廣告,如同一場華麗極樂之宴:中國古典女性短襦長裙,身旁是書生和錦衣衛,最後出現公司圖騰,那塊黑色石板logo,傳來周教授富有磁性的聲音:“歡迎您!進入神奇‘英雄世界’……”隨著電視大紅大紫,周文錦正式進軍娛樂圈,甚至成為廣告代言人。慕言反感文人庸俗化,可是無法勸阻早已誌不在此的父親,收束他無法平靜的心態。大型霓虹廣告並未出現周文錦身影,亮麗的古典美人成為引領時尚的風向坐標。 英雄世界,花石公司最具價值和影響力的旗艦品牌。這款遊戲底層架構龐大,基礎出奇地紮實和牢靠。設計之初就預計了數以億計的使用者,如今全球超過兩億人在消費和分享這款遊戲。絕大多數網民依靠它才能入睡或者依靠它才能從夢中醒來,早已將植入夢境的網絡遊戲當作現實,真正的現實反而變得可有可無,索然無味。——夢境是酒,現實是酒糟。這樣的世界,動人心魄! 周玉帆看了一會兒夜景,收回疲憊不堪的目光,接起桌麵響起的夏天電話。 “你怎麼還在公司?” “係統還有兩個bug需要修改。” “你呀!改不了碼農的命。”夏天怫然而嘆:“Party都要開始啦!” “知道,已經改完啦!” “趕快過來,我介紹上海公司幾個高管給你認識。” 今晚在郵輪上公司有一場商務活動,所有人都已離開,整個開放式辦公區漆黑一片,唯有他的桌麵,後現代感十足的銀質臺燈射出亮白光輝,有種詭異而驚悚的感覺。顯示屏光亮灑滿周玉帆臉頰,掛了夏天電話,電腦上的聊天窗口不停跳動,閃爍不定,收到一條名叫rabbit的陌生人發來的信息:“樓下有您快遞,注意查收!” 周玉帆來到樓下,一個頭戴兔子麵具的快遞小哥將筆遞了過來:“周先生,麻煩您簽個字。”周玉帆簽字拆開快遞,裡麵是“邀請函”:“周先生也要參加今晚在郵輪上舉辦的party?” “是呀!公司商務活動,網上好不容易才定到票。” 快遞小哥敲敲兔頭:“我也要去。” “怎麼用這樣的麵具?” “我屬兔,如今在復旦大學念書。” “大學生?!”周玉帆望著他身上的黃馬褂:“怎麼當了快遞小哥啦?” “假期勤工儉學嘛!”對方自嘲:“算命的說我二十出頭將會黃袍加身,讓我興奮了很久,結果成了快遞小哥。” “在上海修鞋匠都是博覽群書的哲學家,自食其力沒有什麼丟臉的。”周玉帆豎起拇指:“你很棒!” “謝謝您!一會兒郵輪上見。”快遞小哥騎電瓶車一溜煙去了。 秦皇島碼頭有一群來自澳大利亞的外國女孩兒,膚色各異,不僅有白人和黑人,還有黃種人,甚至伊朗人和印度人……等待郵輪間隙,她們席地而坐,唱起澳大利亞歌謠。有對來自拉美的母子加入其中,母親白發蒼蒼,帶著一對二十來歲雙胞胎兒子,揮舞雙手和著節奏跳起桑巴舞。大家還沒上船,氣氛就已掀起高潮。 周玉帆和公司的人一道順著人流登船,飽覽大上海夜色。甲板聚集許多旅客,這樣大型沙龍或者派對並非僅僅隻有花石公司員工,還有其他陌生人。夏天忙著介紹,周玉帆微笑應對,不時用手中紅酒杯同對方觸碰,三三兩兩地聚集聊天。這個時候出現一位黑衣女郎,手提非常有質感的黑色皮革旅行包,金屬商標是一隻看頭似尾的大象,閃閃發亮,奪目生輝。女子素衣高髻,弱柳扶風,嶄新的旅行包拎都拎不起來,仿佛放了千斤巨石,也不知裝了什麼東西?非常沉重。 那群來自澳洲的女孩兒見人就用蹩腳中文問好,起初在碼頭的時候讓人覺得活潑可愛,此刻嘰嘰喳喳,非常鬧騰!欄桿旁邊也有一個東北大漢,帶著幾乎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兒子來到上海旅行。他對周玉帆滿是戒備之意,生怕擠走了父子倆位置,高大身軀擋在兒子身前:“能看到嗎?”兒子點了點頭。周玉帆晃了晃手中高腳紅酒杯,月光之下酒精液體散發迷人芳香,識趣地走開了。 岸邊萬國建築博覽群看多了也會麻木,人群逐漸散開,旅客越來越少。夏天同花石上海公司幾名高管進了船艙喝酒;那群澳洲女孩兒下船;東北父子似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不知去向……除了周玉帆沒有人注意到那個黑衣女郎,趁著月色悄悄地將黑色大象牌旅行包扔進了黃浦江。 ※※※ 周玉帆講到這裡,直接跳過當天晚上下船之後的細節:“第二天扔進黃浦江的東西被人打撈上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打開旅行包,頓時驚呆啦!我看到了新聞也是一股涼氣從脊背直透頂心,渾身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吳釵問道:“那個大象牌旅行包裡,到底裝的什麼?” “盡管新聞畫麵經過特殊處理,但是仍然可以依稀辨認。那是一具並不完全的屍體,幾塊用以沉屍江底的大石整整齊齊碼放,將其夾在中間。準確地說,包裡隻裝了半具屍體,屬於上半部分。我壯著膽子望去,總共包括一個頭顱和兩條手臂,似乎被什麼東西碾壓過,血肉模糊碎成肉渣!這樣的狀況之下重新拚湊完整非常困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分辨清楚死者樣貌也是無從談起,即便請來經驗豐富的法醫,隻怕也無法確認死者身份。對方顯得非常專業,小心翼翼地將一塊塊碎肉收揀到了一處。為了避免包裹流出血漿或者屍水,用透明膠帶仔仔細細地捆好裝入旅行包,做得乾乾凈凈,一絲不茍!盡顯職業殺手風範。” “這樣的風範,讓人毛骨悚然!”吳釵將錄像帶聯係起來:“成都臥軌,為什麼選擇拋屍上海?” “某種神秘宗教儀式。” 吳釵想起無頭屍體身上花紋:“到底什麼宗教儀式,讓人如此大費周章?” 周玉帆指向身後:“答案就在我們剛才去的神跡文明博物館。” 吳釵望了望後視鏡:“那你找到答案了麼?” 周玉帆亮出那串青石項鏈,如同鐘擺一般在眼前晃動,看上去還真同網絡遊戲中的青石項鏈有著幾分神似:“這就是答案。”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