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順娉的心事(1 / 1)

空餘狠 妃籍風 4512 字 8個月前

閨閣女兒時的趙順娉過得不太舒心,上有聰明博學的大哥,下有嬌俏可愛的小妹,夾在中間的她,並沒有受到爹娘的過分疼愛,好在爹娘在衣食住行上對姐妹二人並不會厚此薄彼。   姐妹兩相差四歲,幼時逢年過節的日子,親屬聚在一處,趙順娉總會聽到一些誇贊大哥小妹的言語,甚少提及到她。   姨母說:“大郎,真真是讓人臉上有光,我家二郎旬假回來時就說,師旦又得先生誇說畫畫筆法嫻熟、畫工出眾。”   舅母說:“二娘這麼小的人兒,人還認不全乎,今兒見著她舅舅就一個勁喊‘舅舅’。   可把她舅舅樂壞了,忙問她‘沒曾想二娘還記得舅舅吶,真是乖巧’。   誰知二娘咧嘴一笑,‘你和娘娘…像,是舅舅’。   哈哈哈,這孩子哪記得他,卻知道和娘長得像的人是舅舅,可愛的緊。”   趙順娉的容貌七分隨了母親的相貌平平,大哥小妹長相都隨了父親的俊俏容顏,好的是兄妹三人都遺傳到了趙家祖傳的白皙皮膚。   心思細膩的趙順娉自知容貌不及兄長和小妹,於是笨鳥先飛,勤學詩詞、苦練女紅。   十二歲時,父親過世,母親傷心過度力不從心,大小家事也是她打理的井井有條。   隨著年歲增長,也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趙順娉出落的亭亭玉立,不再糾結小妹在人群中的秀美多姿,她學會了泰然處之,得到的稱贊也越來越多。   “大娘不過十五,就會描鸞刺鳳,這帕子上的花兒繡的栩栩如生,這花樣子也畫的極好,好一雙巧手。”   “娉阿姊,性子一頂一的好,要是我的阿姊就好了。“   “府城南大家趙家有位小娘子,在家行一,及笄之年待字閨中,長身玉立窈窕淑女,持家亦有道,當為佳婦。”   王家是官宦之家,往上數有三代人都在朝為官,得知自己能嫁入這般的人家時,趙順娉喜出望外。   王家二郎王慶平,字常安,為人敦厚老實,趙順娉溫婉賢淑,成婚後夫妻二人算得上是舉案齊眉,婚後沒多久趙順娉就為王家開枝散葉,生了一子一女,成了親友們艷羨的王二娘子。   此刻走在通往趙宅前院路上的趙順娉,一陣冷風夾裹著枯枝上的積雪刮過她的臉龐,澆滅了她剛才在內院想要迸發,而又無處宣泄的怒火。   拿出隨身的帕子擦乾臉,瞧見帕子上繡的活靈活現的並蒂蓮花,趙順娉隻覺得刺眼,厭惡的扔到地上,看著帕子上的蓮花漸漸被地上的雪水侵染,不免想到少時的自己真是太可笑,什麼描龍繡鳳、持家有道,就是綿延了子嗣,在沒了娘家依仗的時候,也變得毫無用處。   隻要回想到月餘前王夫人把她叫去,明裡暗裡說的那些話就惡心。   那日王常安休沐在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眼瞧著要吃晚食了,趙順娉被王夫人叫到內室說話,言語間暗示要給王慶平納一房妾室多子多孫,當時她隻覺得匪夷所思。   王大郎英年早逝,留下遺腹子,自己也育有一子一女,如今家裡哪裡需要什麼納妾添丁。   王夫人見旁敲側擊說不通,開始直言:“順娉,老爺在金國身陷囹圄,二郎打聽的也同你說了吧,兩國怕是要再起戰火,也不知新帝會不會遷怒我們王家。   難得的是,現有一黨項族女子瞧中了二郎,她父親在晉王府裡做大管事,在晉王那裡也很是得臉,如若我們王家真被遷怒,有了這門姻親,也有人能周旋一二吶。”   “母親,兩國交戰與我們王家毫無乾係,父親為了國家出使至今未歸,為朝廷效力,隻有功,哪有過可言。   再則說這女子,身份不俗,正頭娘子不做,怎肯到我們家做妾?”   趙順娉一針見血指出王夫人話裡的漏洞。   王夫人隻知道這息婦平日裡寡言又溫順,哪知她如此聰慧,一語道破,隻得訕訕道:“她,她是個寡婦,還有一個孩子。”   趙順娉一臉震驚的看過去,王夫人又趕緊說:“順娉,你放心,她有言在先,那孩子隻是暫居我們府裡,以後大了是要給她先夫頂替門楣的。”   趙順娉更詫異了,王夫人自從王大郎去世以後,就加倍關愛王常安,此刻為著捕風捉影的事情,居然要為他納一個寡婦。見王夫人似鐵了心要促成此事,趙順娉隻得道:“母親,納妾之事,常安可同意了?”   王夫人搖搖頭,“他還不知,我想著這事,你這便應下,他自然也不會說道什麼。”   趙順娉無可奈何的開口:“母親,不如此事先說與他聽,倘若這女子是……息婦也不說什麼了,左不過多個人伺候,可這事……母親,還是問問常安才好,總不能委屈了他吧。”   把這事推給了王常安,趙順娉篤定他不會同意納一個寡婦,誰料想去了大半個時辰的王常安,回來後卻愁容滿麵的嘆道:   “哎,姚家大表哥被人哄騙私自造曲吃了掛落,被關進了府衙要徒五年。   大舅母求到我們家,想用爹爹的官階去抵罪。”   趙順娉遞給他一碗茶水,“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曉啊!這事後來不是說有了法子嗎?這和母親要給你納妾有何牽扯?”   把茶水一飲而盡,王常安砸吧砸吧嘴,“嘖,這茶真是越來越難喝了……”   看著自家夫人不善的臉色,默默把茶杯遞回去。   “我也沒想到這法子就是那王府的管事,他能把大表哥救出來。”   “砰!”   趙順娉氣得把杯子拍在茶幾上。   “那和你有何乾係,讓姚家大表哥納了她啊!哼!說不得他還能得一美名——‘知恩圖報’。”   王常安走到自家夫人身邊,拉著她拍桌子的手邊揉邊說道:   “夫人,你消消氣,為什麼是我,我也很納悶。   我自知相貌平平,官職低微,娘卻說她看中了我的人品相貌,我才不信,明顯就是忽悠與我。   娘還說她嫁妝頗豐,說她進了門嫁妝一半都會交由娘打理。”   聽到這趙順娉有點明白了。   王夫人娘家姓姚,原本也是書香人家,祖輩亦是有人做官,隻是如今已淪落為商賈之家。   王夫人待字閨中時,過得是半展書卷,沉吟遐想,立持如意,庭院賞花的愜意日子,嫁入王家以後,也隻是多了一項相夫教子。   有精明強乾的王大人掌管家中經濟大權,王夫人管管內院小事,也是得心應手。   王大人出使金國後,有他留下的管事和人手各司其職,王夫人的日子也按部就班的過著。   沒有王大人在家人情往來,同僚之間周旋走動,光靠那點俸祿和產業,是養不起這一大家子主子奴仆的。   隨著王大人出使金國的時間越長,家裡逐漸入不敷出了。在賬房管家‘有心’的提醒下,王夫人也終於發現了這個問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善俗物的她做不到開源,隻得在節流上下功夫。   王大人出使金國的第三載,王夫人就以“老爺在敵國身陷囹圄,我等怎可錦衣玉食乎?”為由縮減了全家用度。   過慣了優哉遊哉日子的王夫人,這大半年過得是縮手縮腳,突然有人告訴她,隻要給兒子納一房妾室,就有一大筆銀錢入手,還能救自家侄兒於水火之中,她真的很難不心動。   姚家把這事求到她跟前時,她雖然也心動,卻沒有立馬應下。   為著給娘家侄兒脫罪,讓自個兒子納一個寡婦,王夫人怕被王家族人知曉了秋後算賬;可直言給晚輩說銀錢不湊手,她要臉麵也是說不出口。   又過了月餘,傳來了兩國又起爭端的事,她才找著由頭說了此事。   趙順娉知道婆母不善經營,想到其中關竅,也不免嘆息,甩開王常安的手,走到桌邊坐下,才開口問道:“那你是應下了?”   見自家夫人半晌沒言語,忽的來這麼一句,王常安急忙辯白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答應!哎!隻是娘一個勁的哭哭啼啼,很是磨人。”   趙順娉見他一個勁表明立場,完全沒有體會到婆母的真實意圖,心中不免想到自己的兒子,‘柏兒,你可千萬別像你爹爹啊!’   納妾這事王常安沒有應承,舅舅一家輪番上陣找他說項,直到他丈母娘仙逝才消停下來。   趙順娉明白這事不會完,母親離世,大哥生死未卜,娘家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了,又傷心又氣悶,還無處可說,想起剛才對小妹的言語,又生出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