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7章(1 / 1)

石榴花又開 靜靜雲逸 4731 字 2024-03-17

7、眼看著魏林軒掉落在機井裡麵,石榴淒厲尖銳的哭喊道:“軒哥”,人也似乎嚇傻了,她心裡知道魏林軒不會遊泳,急切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山澗,渾身顫抖著來到機井旁。   沿著機井窄窄的臺階一點點下去,石榴覺得自己的腿抖的厲害,顫顫巍巍的來到機井深處,看著水麵翻滾的浪花,巨大的漣漪就如同無盡的深淵,魏林軒不住的拍打著水麵,他想呼喊救命,可是井水卻不斷的灌進嘴裡,耳朵裡,眼睛裡,他的頭時而浮出水麵,時而沉入水中,他試圖遊到臺階旁,卻是越掙紮跌落的越遠。   “軒哥,軒哥”石榴站在臺階上,拚命的伸出手想去抓住魏林軒,卻是沒有任何的用處,魏林軒拚著最後一點力氣喊道:“石榴,快,快去叫人”,說著,便沉入了水中。   看著被深水吞噬的魏林軒,環顧周圍光禿禿、布滿青苔的井壁,嚇傻的石榴這才從撕裂般的痛楚中回到現實,她好像想起什麼,瘋一般走上臺階尖聲喊道:“救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等石榴從機井的臺階上來,看到一位扛著鋤頭的山民經過,石榴猶如遇到了救星,眼睛裡滿是恐怖,雙眼也噙滿了淚水,因為驚嚇那張瘦削的臉顯得格外蒼白,她用嘶啞而又顫抖的聲音,語無倫次的說道:“大伯,快,機井,機井救人啊!救救我哥啊!”   說完,人也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聽到機井有人落水,山民丟下鋤頭便來到了機井旁,又看著周圍沒有任何可以搜救的工具,急忙對著石榴叮囑道:“你在這裡守著,我馬上回去叫人”,說完,一溜煙便往旁邊的民居跑去。   石榴再次回到機井旁,已經看不到魏林軒,她無助的大聲呼喊著,不多時,山民帶著一幫人帶著工具便跑了過來,場麵一度陷入混亂中,機井旁圍滿了人,吵鬧聲、喧囂聲、哭喊聲,在機井旁回蕩著。   混亂中,石榴不知道何時爸媽、林生哥和他那一幫小夥伴都來了,隻聽魏母尖利而又慘烈的的喊道:“林軒,,林軒,我的軒兒啊!”。   “媽媽”石榴抱著魏母放聲痛哭著,魏林生也急於跳水救人,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拉住了,隻聽那人嚴厲的說道:“你這時候跳下去不是救人,是添亂懂嗎?”   魏父緊緊盯著水麵,石榴注意到他臉色陰沉的可怕,他握緊的拳頭,青筋乍現,不住的顫抖著。   一直到了深夜時分,機井旁大家都用手電筒照射著,刺眼的光芒灑落在山澗,許久,才聽到有人喊道:“救出來了,救出來了”。   魏林軒的身體終於從機井內打撈出來放在布滿石塊和青草的地上,由於是在山上,離鎮子醫院太遠,有懂醫學常識的人急忙過來,跪在地上給魏林軒做簡單的急救措施。   魏母和石榴幾乎是撲倒在魏林軒的身邊,看見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嘴唇發紫,渾身濕透,歪著腦袋靜靜的躺在地上,魏母捶著胸口慘烈的哭道:“軒兒啊!我的孩子啊!你們一定要救救他啊!他才剛滿十九歲啊!我的軒兒啊!”   魏父抖著手從褲子口袋裡麵掏出香煙和火柴,他想點燃香煙,手卻抖的厲害,怎麼也點不著,索性將香煙和火柴用力攛了一下丟在地上。   “哥,軒哥”石榴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從眼中滾落,連一向頑劣的林生看到這個場麵,也是緊張的一言不發。   良久,那個給魏林軒做急救措施的人嘆息著說道:“哎!這孩子可惜了,可惜了啊!怕是不行了,想辦法趕緊送醫院吧!”。   這時,不知是誰找來了一副擔架,魏父幾乎是將大兒子抱在擔架上,魏家幾口人、李昌遠和張伯大家幾乎是跑著將擔架抬下了山。   等到到了醫院的時候,天已蒙蒙發白了,沖進醫院的門診室,向來持重的魏父也不由大聲喊道:“醫生呢?醫生在哪裡?快來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   大廳內值班的醫生迅速圍上前,急忙把魏林軒送進急診室實施搶救措施,石榴眼看著急診室的燈忽閃忽閃的,緊張的無以復加,魏父則是不停的踱步看著急診室。   很快,急診室的燈光熄滅了,這麼快的時間急診就結束,大家心裡都暗叫不好,醫生推著魏林軒緩緩走出來,大家急忙跨上前,看著推車上的魏林軒身上蓋上了白床單。   醫生停下來,表情肅穆、神色凝重的宣布道:“病人落水時間太長,已經失去生命體征了”。   “不,不可能,你救救我兒子,他還那麼年輕,剛剛參加完高考啊!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魏母不禁嚎嚎大哭起來。   石榴慘白著一張臉,她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就這麼走了,她跪倒在醫生麵前,拉著醫生的褲腳,梨花帶雨的哭道:“醫生,救救我哥哥,您在看看,哥哥怎麼可能搶救不過來,他的錄取通知書還沒有到啊!醫生,您在救救他,救救他啊!”。   “哎”醫生嘆息著將石榴扶起來,搖著頭惋惜的說道:“節哀吧!孩子,我們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再次聽到醫生這麼說,石榴呆若木雞,空曠的眼裡滿是絕望和無助,魏林生看著這個唯一的哥哥,沉思不語,魏父步履蹣跚的走過去看著掀開白床單,看著魏林軒靜靜的躺在那裡,不禁老淚縱橫。   忽然,魏母從地上站起來,踉蹌著來到石榴身邊,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她臉上,一些壓在心頭許久的話,幾乎是剎那間從口中沖出:“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林軒要不是帶你到山上怎麼會出事?他是那麼的年輕啊!你克死了你的親生父母,現在又來禍害我的軒兒,你怎麼這麼惡毒啊!你還我的軒兒,你還我的軒兒”。   石榴靜靜的站在那裡,任由著魏母打罵,旁邊的人急忙過來拉開魏母,聽著她惡狠狠的哭罵道:“你滾,你這個喪門星,你害死了我的軒兒,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走,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住嘴”魏父拚盡全力喊道,冷冰冰的看著幾乎癲狂的魏母,又看著她瞬間安靜下來。   “克死親生父母?”聽到魏母的話,石榴猶如當頭一棒,不是魏家的女兒?那她是誰?難怪林軒哥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難怪魏母很早前就說過她不過是一個外人。   她腦子裡麵一片混沌,她麵無表情,兩個辮子也被拉扯的散落在肩上,劉海淩亂的貼著額頭,她不時抽噎著,渾身都在抖動。   “我的兒啊!”魏母再次撲倒在兒子的身邊,撫摸著魏林軒冰冷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痛聲哭喊道:“我的軒兒啊!你讓媽媽以後可怎麼活啊!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眾人看著這痛徹心扉的一幕,不禁都有些動容,一旁的李昌遠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老魏,帶孩子回家吧!難道你就這樣讓孩子躺在冰冷的推車上往那邊去嗎?”   魏父這才回過神,抹了一把淚水,他的臉色灰白,唇邊的胡子叢生,整個人精神一下子就垮掉了,他輕輕抱起兒子,一如林軒小時候那樣,可隻有石榴看到魏父那哆嗦的手,還有額頭上的青筋,但是他還是那麼堅定的抱著兒子,麵無表情走出了醫院。   石榴去攙扶魏母,卻被她一把推開,魏林生隻好上前去扶住母親,跟著眾人回家去了。   石榴呆呆的朝家中走去,每一步都走的那麼痛苦艱難,她自始至終都沒辦法接受,昨天還和自己在山頂聊天的哥哥一下子就沒有了,這怎麼可能?林軒哥還有很多話都沒有告訴她,還沒有告訴她那個關於“我們”的事情。   “林軒哥”石榴眼中飽含淚水,喃喃的自語道:“軒哥,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你還有那麼多的話沒有告訴我,你怎麼可以食言,怎麼可以輕易的撇下這個家就走了,你說高考是你的生命,你的生命此刻還在路上,難道你就這樣舍棄嗎?生命到底是如果,還是終結,還沒有給出答案,你怎麼可以這樣就放棄,林軒哥”。   魏林軒的葬禮如期舉行,還好年邁的外婆已經被小姨接走了,姨夫從BJ知道消息也連夜趕回來了,魏家在小小的庭院內搭建了藍色的靈堂,石榴身著麻衣跪倒在靈堂的前方,不時往火盆中丟著冥幣,她的臂彎上纏著白布條,黑絨布的鞋子,看著靈堂上魏林軒的照片,那張洋溢著青春的笑臉,整個人似乎也跟著林軒死掉了。   村裡不少人都知道了魏林軒溺水身亡的事情,不少人都過來吊唁,無人不為這個年輕的孩子感到惋惜,嘆息聲充斥在石榴的周圍,她機械般的不時給來客跪下,站起,跪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站起,她的眼睛乾澀,似乎已經流不出多餘的淚水,嘴唇乾裂發白,不時有冥幣的灰燼飛在臉上、身上,頭發上。   整整兩天沒有進食了,她也絲毫感覺不到饑餓,她不時抬起頭看著魏林軒的遺照,耳邊似乎還有魏林軒曾經給她念過的那首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千裡,兩小無嫌猜。,,,,,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猿聲天上哀”石榴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這句話居然成了一句諫語,就如同石榴此刻的心境,林軒哥走了,石榴的心也跟著走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沒有林軒哥的日子會是怎樣?自己是否還可以從容的走下去。   魏父給林軒選的墓地就在自家田地的邊緣上,背靠著山巒,可以俯視整個村鎮的全貌,那裡綠樹成蔭,鬆柏環繞,石榴和林軒一起收割小麥似乎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埋葬魏林軒那天下著大雨,狂風肆虐,當魏母看著兒子的棺材被抬出家門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沖上前,撲倒在棺材上,哭喊道:“軒兒,我的軒兒啊!讓媽媽跟你一起走吧!孩子,你一個人在那邊要怎麼過啊!我的孩子啊!老天爺,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不時,有巨雷響徹雲霄,更大的雨滾落在棺材上,魏母似乎毫不在意,她滄桑的臉上滿是雨水和淚水。   李嬸舉著傘急忙將她攙起,大聲說道:“她嬸子啊!讓孩子安心走吧!你這樣作踐自己,孩子看了也不瞑目啊!”“快走吧!”魏父重重嘆了口氣,搖頭沖著抬棺材的人擺了擺手,眼看著抬棺人慢慢消失在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