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然抿唇。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相見,也不敢去想。 這是很縹緲的事,因為倆人都有拋不開的身份和立場。 季安然搭在言罕肩膀上的手變的無力起來,最後她選擇默默的收回。 人總要有希望,不是嗎? 季安然勉強擠出來一抹笑意,“又不是小孩子,說的話怎麼這麼幼稚?見麵肯定會見的。我們是異地,又不是陰陽兩隔。” 還好房間暗淡無光,不然言罕會看到季安然此時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明明是安慰的話,說完後卻讓本來就沉重的氣氛變得更加壓迫起來。 兩人麵麵相覷卻看不到對方的麵容,不說話讓氣氛異常詭異。 季安然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伸手摸了摸鼻尖,逃避的開口起身。 “我先回去了,明晚可能會有晚宴,到時候我們晚宴見。” “安然,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啊?” ———— 第二天中午,季安然小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太陽剛升起來,太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季安然頂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依舊懶散的坐在椅子上,毫無形象的打了好幾個哈欠,好看的鳳眼閃著淚光,讓俊美的麵容增添了幾分柔態。 坐在她對麵的言玄不經意的看了許久,半晌回過神來,側頭轉移了視線。 他語氣不急不燥:“這太陽哪裡是剛升起?都高照了,我甚至特意遲一些來的,你這……昨晚是乾什麼去了?” 提到昨晚,季安然不動聲色的伸手撐著頭,一本正經的回答:“讀書寫字到深夜。” 言玄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咧嘴笑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失態,他馬上收回了笑意,輕咳一聲。 “咳,時間緊湊,我們也不多閑聊,我來找你是想說今日迎接和晚上宮宴的事。” 季安然也沒接話,輕挑眉間示意言玄接著說。 言玄見季安然表情變化不大,感覺事好商量,微微的坐直了身子,“父皇的意思是,今日的迎接你就不用去,晚上的宮宴你也不必來,裝病幾日。” “目的?” 季安然漫不經心的看著言玄,精致的鳳眼懶散而傲慢。 其實她也猜到了他們的目的——主要就是想打壓季國的威風。 迎接、宴席怕隻是開胃菜而已。 看他們的樣子,就算白淩帶上一整個軍隊,想要把季安然名正言順的帶出言城,怕根本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言玄意味深長的看著季安然,“其它的我不能多說,希望看在這六年你的玉食錦衣情分上,當幫個小忙,可否?” 季安然含笑,把撐頭的手放下,難得的坐直了身子,饒有興趣的瞇眼看向對麵的人。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很久,久到言玄又對季安然的鳳眼愣了神。 終於季安然先開了口。 “我好像沒有選擇。” 言玄回過神來,對著季安然挑眉。 似乎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回復,依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對方,留下了一句:“放心,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壞事。” 言玄並沒有多說什麼,下一秒,起身離開。 季安然看著言玄的背影,鳳眼深邃不透光。 片刻後,她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後打了一個哈氣準備補覺。 白淩死活還用不著她操心。 ———— 往日言國皇城不止城內熱鬧非凡,就連城外都是馬車、人群聚集,來往出入的人都是擠著進,擠著出。 但,今日皇城外僅有三三兩兩的馬車進出,甚至來往的人都是快步離開。 他們此時的行為極其反常,似乎怕遇到什麼東西。 往日熱鬧非凡的城內更是安靜的詭異。個個家門緊閉,甚至到了飯點都沒有看到一點煙火氣息。 六月天比較燥熱,城門下陰涼處站著兩人。 一位溫文儒雅身穿藍紋白衣,麵容俊俏,嘴角帶笑。 一位狂傲不羈,頭戴金色鑲嵌的發冠,身穿白紋淺紫衣袍,有幾分姿色的五官卻因為咬牙皺眉呈現幾分怒意。 “還要等多久,消息準不準確的,怎麼半天看不到季國的軍隊?” “急什麼。”言載急躁的樣子讓言玄瞇眼,“倒是你等下見到白淩,少說幾句,別忘了父皇囑咐你的話。” 言載也不怕他,但表麵也不能與言玄直接撕破臉。他壓下心裡麵的浮躁,表達不滿的冷哼一聲,接下來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知等了多久,前方空曠的草原行駛來一輛高大的馬車。 四匹純黑的駿馬拉著一輛黑色透亮的馬車行駛在寬大的官道上,十分耀眼。 馬車死氣沉沉的披著黑色外殼,上麵的車窗緊閉。車身不添加任何點綴,駕車的人太遠看不清楚麵容。 看駕車的人不像馬夫,倒像是一位侍衛。 車後空空蕩蕩的竟沒有一人跟隨,看怎麼詭異。 言玄和言載幾乎同時愣神,身體不自覺的不寒而栗。 等他們兩人回過神的時候,詭異的黑色馬車已經來到了麵前。 四匹黑馬仰天長鳴,跺著腳緩緩停下。 駿馬脖間微微凸起明顯的血管,黑馬的肌肉線頭尤其的好看。它們在原地踩著地,甩動著脖子。不急不躁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它們長途跋涉了數天。 言玄僅一眼就認出,這個四匹高大的駿馬都是十分稀少且難求的純黑汗血寶馬。 能乾出把汗血寶馬來拉馬車這種有損天物的事,除了白淩以外,整個大陸還真找不出第二人來。 言玄望著四匹高大的黑馬,又望了望純黑打造的馬車,他開始對傳言中的白淩好奇起來。 言玄轉移視線朝車門看去,隨後上去走了幾步,準備去迎接車上的人。 駕車侍衛沒有下車,他安靜的退到一邊,順手打開了車門。 因為沒有開車窗,馬車內部昏暗無光。 言玄隱隱約約的隻看清裡麵坐著一個身穿紫紋黑袍的男子。 開車門後,莫名的壓迫感太強,加上裡麵光線很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言玄努力的看,也隻能勉強看到男子羊脂玉般細膩的下巴還有那張紅潤的薄唇。 言玄又走近了幾步,發現裡麵的人根本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他內心不滿,但還是表麵含笑,輕聲細語的用最近幾日學來的散裝季語問道:“來者可是季國的白淩將軍?” 問完又片刻的安靜。 來往的人本來就少,因為安靜,氣氛變得詭異。 言玄甚至嚴重懷疑自己。 是自己說錯了?早知道就不逞能,他應該帶個會說季語的太監來的。 在言玄進退兩難的時候,馬車內傳來磁性好聽卻冷漠疏離的言語。 “言太子不會說就不要說,省的本將聽了半天,還要去想是什麼意思。” 言玄臉上的笑意僵住了,袖口裡的手不由自主的緊握著。 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太子?而且,他明明打聽過,白淩不會言語呀! 一句話的功夫,言玄敏感的察覺到,白淩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為什麼?他和白淩並沒有交情,為什麼白淩對他有明顯的敵意? 言玄臉上的笑有一些掛不住,他強撐著尷尬,目光打量著馬車內部的白淩:“白將軍的言語說得真好,父皇為將軍設宴,不知將軍能否下車移步皇宮復宴。” “宴會本將會去,至於下馬車就不必了。你們言國什麼規矩本將不懂,也不想懂,麻煩言太子前方帶路吧。” 因為兩人的對話,言玄察覺到了來自馬車內部傳出的寒意。 他更加確定了。 白淩對自己是很明顯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