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戊,和那自稱是軒轅問天的山雞坤哥,正騎著馬往寨子趕回去。 坤哥突然抬頭看:“陳戊,停一下。” 陳戊停下馬也跟著往天上看,隻是看的有些不真切,隱隱覺著天上有群人。 “坤哥,你在看什麼?” “看天上的神仙。” “天上真有什麼神仙?” 坤哥用那羽毛指了指:“喂,陳戊你是沒有眼睛嗎?你看那兒不就是有座山嗎?” 陳戊順著看去,果真瞧見有座山頭坐在雲層之上。 陳戊激動的說道:“媽呀,坤哥,天上真有神仙啊?!那座山又是什麼來頭。” “是靈山啦,一群金身佛呆的地方。” 陳戊翻下馬來,順帶把坐在懷裡的坤哥也拉了下來,摔在地上。 “陳戊,你抽什麼風?” 陳戊倒是一臉虔誠,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朝著天上那靈山恭敬的拜了拜,嘴裡還念著:“佛祖保佑,阿彌陀佛。” “喂,陳戊,你看清了,那天上的正有人打佛祖的臉啊!” “啊?” “你平常抬頭能看見那天上的靈山?” 陳戊搖搖頭,坤哥指著天上。 “你看那靈山周圍密密麻麻的人,這顯然是有人找靈山的麻煩啊。” “啊?找他們的麻煩乾什麼?那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直接找神仙的麻煩。” 坤哥瞇著眼,沒有回話,陳戊也跟著仰頭看天。 確實,那雲層像是被什麼劃開一樣。 “阮澀明,境界又漲了?倒是你的修行之路,一路順風順水啊。”坤哥小聲說道,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阮澀明?就是那劍道天才?” “嗯,你看那天上黑點,就是阮澀明。” “那人是阮澀明?誒嘿嘿,坤哥你說我站在這兒喊話,他能聽見不?” 坤哥白了他一雞眼,撲騰兩下翅膀,飛到陳戊肩膀上。 “你不是對佛那麼虔誠的嗎?那阮澀明是在用劍砍靈山的眾僧。” “這個怎麼說呢,我虔誠多半是受我爺爺的影響吧。” 坤哥聽後原本鎖住的眉,舒展開來:“原來是這樣啊。” “坤哥,你剛剛說什麼?說那阮澀明砍那靈山的眾僧?” “嗯哼,我的眼睛就是尺,你還不相信我?” 陳戊憋著紅臉,神色有些激動:“坤哥坤哥,你說我像阮澀明那樣每天雞鳴就開始習武,晚上稀星時刻休息,跟他一樣練,我能不能成為他那樣的高手?” 那山雞看見陳戊如此激動,竟一時間有些恍惚,這個樣子挺像一個人的,突然將他的思緒牽扯到以前: 山崖之上,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在崖邊閉著眼睛練拳,嘴裡麵還念叨著:“不怕,不怕。” 就算是寒風吹那孩子的臉頰,一件麻衣都要濕透了。 一俊秀劍客沖著那腿抖的小子喊道:“喂!小子,別練了,回家去吧。” 那孩子搖搖頭,執著喊道:“不,不行,我要練拳。”好像是在給自己一個答復。 “坤哥坤哥,你說,你說我能不能成為那種高手啊?” 陳戊的話把坤哥思緒又拉了回來,坤哥搖搖頭說道:“算了吧,小子,別練了,回家去吧。” 陳戊聽後像是心裡麵咯噔了一下,自顧自說道:“也是,這麼多年了。” 陳戊沒有再看天上的劍俠,佛門僧徒,牽著馬繩慢慢往回走。 坤哥見陳戊這番模樣,瞬時不知所措,搖了搖腦袋,又看了幾眼天上,那天上也不見如來,倒是一群金光眾僧叫喚的厲害,當然其中也有在勸架的。 坤哥邁出小雞腳,踩出幾步之後揮動翅膀,飛到陳戊肩膀上。 “陳戊,你聽沒聽過威遠這個名字?” 陳戊垂著頭,軟綿綿地說道:“未曾聽聞。” 那坤哥倒是莫名起了勁兒:“威遠你都沒有聽說過?那可是武夫的天花板。” “那麼我怎麼沒聽說過?這麼厲害的人物,在江湖上流傳的故事那肯定會被我聽見啊。” “陳戊,想不想聽威遠的故事?” “他有什麼很奇妙的經歷?還是有什麼很厲害的拳招?” “威遠的拳法可是兇狠的不得了,他可是獨自上山戰山君的。那山君你知道嘛。”坤哥輕輕拍陳戊的頭。 “山君嘛,我肯定知道啊,老虎嘛。” “喂,陳戊那可不是一般的老虎,那可是一片山林的老大,一隻白色的彪。” 陳戊聽後神情一振。 “威遠吶,他爺爺還是武狀元,他們住在胡市,他爹倒是不爭不搶,可能是威遠爺爺的光芒太耀眼了,他爹便顯得平平無奇。 威遠小時候家裡還算殷實,日子還算滋潤,他爹沒有開始就他習拳,反倒是關他在小茅屋裡麵讀書,熬更守夜,好像更希望威遠成為文狀元。 有天,胡市黃家人中一青年,主動上門,嘴上說著向威遠的爺爺請教,背地裡麵卻在給這個武狀元下套,騎虎難下。 比武當天,擂臺之上,站著威遠爺爺,和挑戰之人,臺下觀眾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比武之時,那黃家人拳腳狠毒,直逼藥害,也是逼的威遠爺爺怒從心起,最後找住機會一拳打在胸口之上,那黃家人便倒地不起,不停吐血。 黃家人見狀離開沖了上來,將受傷之人圍住,所有人都摸不清頭腦之時,黃家人有人喊道:‘武狀元打死人了!’ 黃家大部分人攔在威遠爹和學徒麵前指著鼻子罵。 幾個人接著就向著威遠爺爺沖去,終究兩拳難敵四手,威遠爺爺也被掀翻在地。 不知什麼時候,一人拿著木棍翻上擂臺,狠狠打在威遠爺爺的腿上,木棍應聲而斷,斷的不隻是木棍,還有武狀元的腿。 威遠爹,帶著家裡的徒弟,早已經來不及了。 威遠將一切都看在眼裡麵,僵在原地。 威遠回到家中看在躺在床上的爺爺,和跪在地上的爹,有些不解,為何一場簡單的比武,會這樣。 從那天以後,威遠開始練拳,無論刮風下雨,每天就在爺爺屋前麵的院子裡麵,再也未出過家門。 杵著拐杖的老頭,對威遠的指導隨著一天天過去越來越少,威遠的拳法也越來越厲害。 有天威遠看著往昔的武狀元站在一旁沉默這看著他,他的目光沒有波動,自從瘸腿之後,武狀元的愈發的寡言寡語。 看著他暗淡的目光,威遠突然說道:“爺爺,我的拳法如何?” 武狀元突然一笑,反問道:“你爹的拳法怎麼樣?” 威遠聽後,沉思一會兒,認真說道:“我爹的拳,不夠硬,不夠快,不夠狠,不夠淩冽。” “威遠,你給我站直了!”老武狀元突然望著威遠吼道,抓起拐杖,一瘸一瘸急切的沖向威遠。 威遠害怕老武狀元摔倒,連忙伸手去扶住,而武狀元拿起拐杖,打在威遠的身上。 似乎覺得不解氣,扔掉拐杖,兩拳狠狠打在威遠身上。 “爺爺,您這是乾嘛?我說的有錯嘛?我爹的拳就是不夠果斷,不夠狠!” 武狀元聽後愣在原地,一瘸一瘸的走向躺在地上的木棍,威遠快步跨出,去把木棍撿起來,雙手遞給老武狀元。 落寞的老頭兒,看見威遠堅定的眼神,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威遠的肩膀,從那天以後,老武狀元便很少出房門,半旬過後,便臥床不起。 威遠依舊在那個院子裡麵練拳,拳風的聲響越來越大,但是老武狀元的耳朵好像越來越不好。 後來冬天的一天夜裡,老武狀元沖著窗外,院子裡麵的威遠,喊道:“威遠,這麼久了,練拳的聲音怎麼依舊沒變化?” 不一會兒,老狀元杵著拐杖,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走到院子中間。 威遠看著顫顫巍巍的老狀元:“爺爺……” “沒事兒的,我這身骨子硬的很,就是腿有點瘸罷了。” 老狀元把拐杖丟給威遠,指著他說道:“你給我上一邊兒去,我來給你打一套,你那拳最近聽起來怎麼軟綿綿的。” 武狀元慢慢邁出右腳,擺好架勢,起勢。 他僅僅是打了一套,習武最基礎的拳法,遊蛇一般,剛柔並濟,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瘸子。 武狀元打完之後,汗水濕透了衣服,他指著威遠說道: “怎麼樣,這拳比你那花架子好得多吧?” 威遠點點頭,笑著把拐杖遞給武狀元,他看了眼威遠手中的拐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隨後扔了出去:“這東西,以後用不著了。” 老狀元一瘸一拐地走回屋子,躺在床上,說道:“威遠,還是這床上舒服啊。” 次日,老武狀元微微笑著離開了。 威遠和他爹披麻戴孝,看著過往的客人,有人到靈堂前留下淚水,有人到靈堂前嘻嘻哈哈。 威遠一眼就知道那便是打斷爺爺腿的人。 威遠冷著眼,瞬身至那人麵前,掐住他的脖子,一隻手便拎了起來。 那人笑嘻嘻的臉,被拎起來時,就開始一會兒紅,一會兒紫。 “你天生愛笑?要不然這輩子就到這兒吧?” 威遠眼神兇狠,透骨。 就這麼,黃家人當著這麼多豪門的麵,丟了臉麵,威遠家肯定接下來又會被敲打,確實黃家人這些年已經積累下了不少的東西。 隻是那天一向求和的威遠他爹,竟然隻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蠢蠢欲動黃家人,冷聲說道。 “別動,希望各位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那天晚上,威遠和他爹守夜,說了很多事情。 後來的日子裡麵,威遠家遇到很多麻煩的事情,無論是在生意上,還是在生活中。 但是一切都是關關難過,關關過。” “那麼後來呢?威遠後來怎麼了?” “後來啊,胡市幾家人聯合起來搞威遠家,那時候威遠恰好被送去山間寺修行。 等到威遠回家之後,自己的爹也如同自己的爺爺一般,杵起了拐杖,回家看到這一幕的威遠,廟裡的修行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 不顧家中阻攔,直接登門黃家,手拿生死狀,挑戰黃家家主,黃如龍。 那時候,黃家家主正在辦六十歲大壽,隻聽一聲哀嚎,自己的門衛被踢到了自己的腳邊。 威遠不客氣的走進起來,笑著沖著黃如龍問到:“黃老狗,今天六十歲,按照規矩,你這是得把自己的壽棺給準備好。” 一旁突然竄出來一人,是威遠兒時的玩伴,拉著威遠的手就想往外走。 威遠一把甩開,惡狠狠的看著他。 “威遠,今天我六十歲,你怎麼還不請自來啊?” “這狗窩,我威遠本來不屑來的。” 威遠指著黃家家主:“嘖嘖嘖,人模狗樣的畜牲。來,這生死狀敢不敢簽?” 一張紙飄在了黃如龍麵前,黃如龍氣的整張臉都在發抖:“來人,拿筆來。” 黃如龍簽了生死狀,大家見狀,都自覺的離開了黃家,院子裡麵隻剩下威遠和黃如龍。 黃如龍手握大刀,麵對氣勢兇狠的威遠。 大戰一觸即發,黃如龍大刀耍的不賴,角度刁鉆,直逼下盤。 威遠一拳,直接將大刀震斷,黃如龍也連連後退。 待身形站穩,眼睛裡麵藏著不可置信,隨後從懷裡麵摸出一紅色藥丸,塞進嘴裡麵,片刻之後實力大漲。 具體兩人打鬥發生了什麼,隻有兩人才知道。 當晚威遠帶著傷走出黃府,黃府滿門縞素。” “確實,要是我的話,我也會把黃如龍狠狠打死。” “陳戊,你覺得故事到這兒威遠厲害嗎?” 陳戊想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知道,因為我不知道黃如龍實力怎麼樣。” “那麼別著急,威遠的故事我還沒有講完。 威遠從那以後身上散發的戾氣越來越重,就算是山間野獸見了他也會繞道而行,其中就有被他收拾一頓的那白色的彪。 威遠把那彪打的服服帖帖,它從此再也沒有輕易下過山,據說那彪當時險些喪命,但也是因禍得福,好像入了道。 威遠打死黃如龍的兩個月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從京門來了一位劍仙,拿著聖旨,要滅了威遠滿門。 當時威遠吶,正在山上修行,再回到胡市家門時,血已經濺滿了大門,漆黑的大門硬是變成了朱紅色。 威遠慌張推門,進去,急跑到他爹的房間,在即將推開房門之時,他一下呆住,而後輕輕推開房門。 “爹……” 冰冷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威遠浸滿獻血的雙手,抱著一具屍體,跪在朱紅大門口。 門外緩緩走出一位佩劍劍仙,手裡麵還提著個女子的頭顱,看著跪在地上的威遠,露出譏諷之色。 “嘖嘖嘖,武狀元的孫子,胡市第一,喏,這腦袋,是我給你的見麵禮。” 說罷,那人把帶血長發的頭顱,扔到威遠麵前。 威遠內心的憤恨,再也抑製不住,當時還是一天正午之後一兩個時辰,天空霎時間變化,天地異象,那黑雲就像是壓在城頭幾十尺。 那天,天下都聽見一聲:“山君!溫酒!” 那京城耗盡許多財力的培養出來的劍仙,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舉起過手中的劍,再也沒敢閉上過自己的雙眼。 那劍仙,在一旬之後,睜著血紅的雙眼醉死在床鋪。” “那威遠呢?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聽說過威遠的傳聞,那‘山君!溫酒!’四個字,再也沒有聽說過。” 陳戊嘴裡麵也碎碎念著:“山君,溫酒。” 故事講完,兩人也恰好回到了山寨,那猴子坐在門口,耷拉著腦袋,拽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