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鸞鳥衣不是別人,正是清州佐右,江湖人稱右。 “喲,一路來,都躲在暗處,要是不注意還真不會發現你呢。”坤哥伸伸懶腰。 “也是,這一路走來,還真就以為你就是一隻山雞了。” 斬龍人看見眼前這人穿著鸞鳥衣,這鸞鳥衣可確實不好惹,畢竟穿者衣服的大多都是些怪物,無論是脾氣還是本事。 那人試探問道:“敢問閣下是誰,來此作甚。” 右將三尺青鋒歸鞘:“清州右,奉命護著陳戊點兒。” 李惟右手輕輕虛握,碎刃化刀,歸手。 “咒文刀,我還是第一次見。”右看著李惟手中的刀,視線下移,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往下腰間墨玉倒是鎖住了他的眼睛。 斬龍人心裡不停掂量著:清州二字可不輕啊,可是一旦這蛇妖化了龍,就算化成一條蛟,我也可以摸到十四段,就能摸到大道的門檻了,可是眼前這清州右打不過,一條蛟龍,在這亂世可是難得,就呈朝穩定,其他王朝不是起義,就是王室爭鬥,能成好煉化的蛟龍也是難。 斬龍人猶豫不決,遲遲未將劍收起來。 右微微抽劍:“怎麼,這位朋友,真要打一架才罷休?” 斬龍人笑道:“這倒也不是,不過我師長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將這蛇妖帶回去的。” “不能帶走!今天必須死在這兒。”陳戊將嘴角血液隨意一擦。 “小朋友,看在右的麵子上,放你一馬,怎麼還如此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陳戊輕輕呢喃這四個字,而後竟是笑出了聲兒:“哈哈哈哈,道理,發現拳頭不硬了,開始跟我扯歪道理了,我陳戊想問一問,你一斬龍人,不斬龍惡龍,現在還護著。” 那人被陳戊這麼一問,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來反駁,那人便看向清州右。 “小朋友,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別太過分。” 陳戊兩袖玉虎,往那人走去:“今天要麼它死,要麼廢了我。” 陳戊每往前走,回憶湧上心頭: “爺爺,江湖好嗎?” 陳以還搖搖頭,苦笑:“江湖啊,江湖沒什麼好的,別說江湖了,這世間也沒什麼好的,恐怕隻有天上星星能細細看,手中老酒可以細細品,眼前美人可以好好惜。陳戊啊,以後要是,我是說要是進了江湖,有三件事必須記得:一,要是天上隻有月亮得時候,要記得天上還有星星,二,要是有個女子喜歡你的不得了,別辜負了人家,三,要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嗯。” “其實還有一件事兒,但是這件事兒有點難,遇見不平之事,可以的話,陳戊,我想你替我給這天下講講道理,我對世間失望了,可是陳戊,你不可以,因為你是陳戊。” 爺爺,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每當我問你江湖上的事兒時,你總是苦笑搖搖頭了,江湖什麼都好,什麼都不好,就連世間都是如此。 斬龍人朝著陳戊笑道:“一個小小三段,若不是有人護著你,我早就一劍劈死你。” “世間不好,不過我陳戊,這輩子不求大道,不過天門,隻想替我爺爺與你們講講道理。 七兩劍氣九兩酒,不醉世間困梟雄,五兩大道三兩善,不見苦難一萬場。” 陳戊背著的木匣子瘋狂顫抖,眼神堅定,泛起青焰,忽而一隻手輕輕撫陳戊:“小師侄。” 一八尺男子站在陳戊身邊,發絲烏黑如墨,目若星辰,膚如冬雪,眉如青山,軒轅問天。 “道理講不通,就先打一頓,再說道理。” 陳戊看著一旁俊美的男子,怎麼也沒有想到軒轅問天竟是自己的師伯。 軒轅問天指著斬龍人問道:“你是說你要殺了陳戊嗎?” 緊張氣氛,山雞化人,那斬龍人看不清眼前此人的境界,但能確定很強,斬龍人咬咬牙,竟是一點未曾想到,他握劍指著:“好,今天欺負握孤身一人,真當我斬樓沒人了?今天就都別好過。” 說罷斬龍人手中長劍泛起紅色漣漪,隨後咬破指尖,左手掐訣:“百鬼百龍百惡,劍起,龍吟。”一劍脫手刺向軒轅問天,與此同時將那蛇妖提起,扔向站在一旁發呆的常福貴。 陳戊想要擋在福貴身前,除了陳戊,其餘人隻是站在原地,沒有要阻攔的意思,那蛇妖張開嘴巴,斬龍人嘴角上揚:“一旦再吃一人,化蛟我便有能與之一戰之力。” “陳之陵,這也是你算計好了的嗎?這事由我先入川起,終歸要落在自己頭上,可是陳之陵你如此拉我下水,也是好手段,好啊,陳之陵,我陪你走一段看看你陳之陵到底想怎麼大變這世道。 金鐘落!”法乘和尚漂浮在空中,雙手合十,一巨大的金鐘落下,罩住了常福貴,蛇妖一頭撞在上麵,腦袋直接成了泥糊,嚇得常福貴坐在地上,法乘緩緩落下,擋在福貴身前。 斬龍人那劍也急速飛向軒轅問天,隻見軒轅問天輕輕抬起右手,伸出一指,劍尖觸及指尖之時便不再能往前,激起的風,撩起軒轅問天的青絲,輕翹指尖,長劍改變方向沖天而去。 “我不管你什麼樓也好,什麼院,什麼閣,什麼府也好,要是看我不爽,不服,直接來找我就是,我叫軒轅問天。” 斬龍人聽見軒轅問天四個字,內心震撼不已,在江湖上快要十七年從未出現過的軒轅問天這四個字。 “來,我現在告訴這天下,我軒轅問天沒有死。”軒轅問天兩指一凝,輕輕揮下,斬龍人的劍立刻不受他自己的控製,軒轅問天看著斬龍人奇怪的表情,笑著說道:“借你的劍給天下說一聲,別露出一臉驚訝困惑的神色,你看好了。” 軒轅問天雙手微微抬起,劍氣從天而降,抬頭一下,一劍從天而落,泛著金光:“凡間落!” 斬龍人拔腿就跑,可是這一招世間又有幾人能抵擋,能逃脫,不過那把劍根本承受不住軒轅問天的劍意,還沒落到山巔就粉碎化為塵埃,不過劍氣十分霸道,削平山巔,斬斷了斬龍人的手臂 “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不敢殺你,而是等著陳戊親手殺了你,我出手隻是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還是那句話,不服就來找我,我隨時奉陪。” 那斬龍人頭也不敢回,生怕交待在這兒。 李惟抽出咒文刀,劃開蛇妖的肚子,裡麵有一根長長的竹竿,還有少了一條腿的任懷靈淡藍色魂魄,陳戊披著散亂的頭發,蹲下身子,輕輕握住懷靈的手:“懷靈。” 先入川現在十分自責,如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懷靈就不會死。 懷靈睜開眼睛:“陳戊,今天的一切都是夢嗎?”他轉而視線掃視四周,發現自己少了一條腿,突然笑了一下,眼淚落在陳戊的手上:“陳戊......”懷靈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冒出一句:“你們吃飯了嗎?” 陳戊也笑,瞇著眼睛點點頭,想要把眼淚憋回去:“痛嗎?” 懷靈看了看自己缺掉的腿,搖搖頭:“現在不痛了。” “懷靈。”福貴一把抱住任懷靈,眼睛紅透了。 法乘和尚蹲下身來,滿臉愧疚,法乘其實早就知道了,懷靈會被害,他喜歡懷靈嗎,肯定喜歡,不比喜歡福貴少,隻是礙於身份,不能,更不敢乾涉這世間因果,可是法乘他就是命運因果大道中的一環,倒是那天陳戊的一番話,放棄不該放棄的,是懦弱,不是善良,似乎點醒法乘。 雙手合適:“阿彌陀佛。” 懷靈的魂魄若現金光,失去的腿慢慢修復:“懷靈,對不起。” “事到如今怪不了別人,其實背後那人也跟我講了事情經過,采果子是我自願上山來的,我也不笨,知道我上山會死,不過我心甘情願,隻是我心裡還放心不下奶奶,奶奶年紀大了,眼睛又不好。” 懷靈背後忽然出現一道大門,微微打開,裡麵散發著淡綠色的光芒,門裡麵慢慢爬出五根鎖鏈,纏繞在懷靈的雙手,雙腳和脖頸,而後開始往裡麵拽。 鬼門開,魂歸來,莫要貪戀人世間,速歸渡河來生見。 “陳戊,福貴,我該走了,人生若有緣,來世再見。” “懷靈,我們做那風箏在春天一定能飛起來的,我一定讓它飛起來。” 懷靈輕嗯一聲,踏進了那扇門,消失在淡綠的火光之中。 那道門卻並沒有消失,又從裡麵伸出五道鎖鏈,有兩道竟是突然穿透陳戊雙手,右見狀連忙上前,拔出長劍一刀劈向鎖鏈,可是右卻被震得連連後退。 五道鎖鏈慢慢拖回一女子,福貴認識是懷靈的姐姐,任懷寧。 “他娘的,唐林全,你害死了我弟弟,你還我弟弟,我做一輩子孤魂野鬼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害死他。”女子身後跟著唐林全。 可是女子在陳戊麵前停了下來,似乎要陳戊做些什麼,這女子才能進入鬼門關。 “唐全林,你個雜種,你好大的膽子,修改他人命運。”法乘和尚指著唐全林罵道。 “你知道陳戊與鬼帝有關係,居然用這種惡劣手段,改了懷寧的命,設計害死懷靈不是為了呈朝有一條真龍,而是為了一人輪回。唐全林!我殺了你。”福貴很少見師傅冒如此大的火,更沒講過師傅指著一個人的鼻子罵。 唐全林跪在陳戊麵前:“是我害了任懷靈,殺了我,讓懷寧輪回吧。” “為什麼?” 而一旁被鎖鏈困住的女子:“唐全林,我要你他娘的幫我,是我要你害死我的,我做個孤魂野鬼也是我自己選的。” “為了報恩,曾經她救我一命,可是卻遭了天罰,十三道輪回,嘗盡人間十三苦,清平困苦每一世,這件事因我而起,所以我為了報答她,選擇為她改命,躲過劫難,然而人為改命之人不得輪回之道,不過借親近人之死開鬼門,談條件,回輪回。我唐全林願意散盡所有修為沒永世不得超生,受陰界處罰,任陰界驅使。隻需要陳戊你拉一拉手中的鎖鏈。” 陳戊沉默不語,可是鬼門出走出一個老頭,那人便是右界鬼帝杜子仁:“唐全林,你的修為早已可以登雲梯過天門,上那靈山,作個金身佛像,為何還要如此荒唐行事?” “隻是為了報救命之恩。” “當真隻是為了報當年救命之恩?” 唐全林輕聲:“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若要是真是如此,我倒是要你睜開眼看看,你眼睛裡是否真的沒那女子!”鬼帝杜子仁怒目嗬斥。 唐全林遲遲未睜眼,低著頭。 “要是你唐全林金眸之中沒那女子,我便讓那女子進鬼門,不動你修為分毫,若要是有,你唐全林得修為我全部收取,你從今往後就給我做一個西行的苦行僧,給我去西邊落日之處取真經,直到取得才放你自由。” 唐全林微微張開雙眼,抬頭看向懷寧,金眸竟是流出鮮血。 杜子仁輕輕扯動陳戊手中得鎖鏈,穿過陳戊手中兩根鎖鏈鬆開了那女子雙手,繼而纏住黑袍唐全林,鐵鏈一寸寸變成金黃色,而唐全林金眸漸漸暗淡,懷寧被鎖鏈往鬼門拖去。 “唐全林,為什麼不早說?”女子入鬼門之前,流著眼淚,哽咽一聲之後又說道:“唐全林,能再看我一眼嗎?” “能,這次我要好好看你最後一次。” “陳戊,這次老夫替你做這個決定,如果還有下次,就該你自己做出抉擇了。”杜子仁拍拍陳戊的肩膀:“老夫走了。”杜子仁走回鬼門之中。 穿過陳戊雙手的鎖鏈卻沒有收回,竟是慢慢收回進入陳戊的體內。 跪在地上的唐全林雙眼依舊看著漸漸消失的鬼門:“終於好好看了你一次了。” 李惟走到唐全林麵前,伸手想要將他扶起:“師傅,地上冷。” “我修為已經散盡,不配做你的師傅了。” 李惟搖搖頭:“師傅就是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