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燾接上了，“這程序我熟，現在無非豬蹄子燒雞換米其林了唄。不過現在的女生都一個模樣，記不住臉，都是韓國害的。歐美女人還好一點，比如那個Charlize Theron，不過她也奔五了。現在大概也就Margot Robbie還行，不過好像也沒以前的女人好看。“ 　　算了吧，你就是歐美現在也沒有什麼漂亮人兒。我跟你講，老媽那個時候國棉廠那幫漂亮的人兒，為什麼漂亮，現在想想也有情可原。你不要忘了，六六年到六八年，這整整斷檔的這三年，中國當時這三年就基本上就沒招過工。再有你想想，不光是在山東，就哪怕是在上海，像我，老媽不是那個時候也沒有工作嘛。女人有工作的很少，那麼你想想積累了這麼多年的女人，那個時候能進國棉廠，簡直就是一步登天。那國棉廠明擺的就是女的為主的，能進國棉廠的是少之又少。再加上我們那時候進國棉廠好像是18歲吧，18到20幾，那就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啊。當時楊大個兒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她跟她奶奶長大的。她虛報了年齡，16歲進的廠。那麼當時國棉廠挑選的這個麵試，那時候也麵試，麵試的都是青島的那幫人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青島人都是什麼小賊眼兒。到現在青島人也不行了，就像現在上海人也不行了，為什麼？就是全國的人流流動，這流動性大吧，就把所有的地方像一滴墨水進入了大海，稀釋了一樣。人的大遷徙，大流動其實不是一件好事兒，它都同化了，大家都就變的一樣了。大學生現在是量產的，美女也是批量。這是我的見解，我就認為這個人流的大遷徙就出不來優秀人物了，就是大家都是一樣的了，沒有什麼特殊性了嘛。那個時候國棉廠漂亮的人不要太多，根本就不稀罕，廠裡頭兒有，那車間裡邊兒也有，老媽那個車間裡邊兒也有好幾個，真是絕頂漂亮的。 　　王燾心裡嘀咕，媽您這是時代的偏見，接口道，“媽，你不是說過那個大郵筒嘛。” 　　哎，大郵筒就不要再提了啊，最漂亮的大郵筒已經不能用漂亮來形容了。真的，我也不知道人家四大美女是什麼樣子的，那大郵筒那種美沒法兒提，但是最倒黴的也是大郵筒。那是六八年吧，要不是六九年就是七零年，反正是我結婚之前那個時候不是要那個什麼來著，不是串聯，也不叫長征啊，拉練對了，叫拉練。然後我們拉練就是用腿走路，就背著背包走到蒼山。蒼山是個多麼窮的地方啦，你想想，我們是拉練走過蒼山的時候，中間兒在路上休息，就像解放軍一樣，就是隨地坐下，找點兒水喝，休息休息。 　　那麼蒼山呢，就跟八一煤礦是一個類型的，你還記得吧八一。那個蒼山跟八一是一模一樣的規格。那時候的中國，市中心就是一個郵局，一個商店，就在十字路口。然後我們在十字路口休息的時候，她這個女的就在那個郵局門口兒站著，郵局門口不是有個大郵筒嗎，就是寄信的那個綠的大郵筒呀。這個女的也是穿著綠的，她站在那個郵筒邊兒上。然後我們拉練的有好幾百個人，我們廠多大了都一千多人，是吧，然後都走過那個地方，都坐在那兒，然後後來大家一窩蜂的去看大郵筒！我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呀，就跟著跑過去了，原來就在郵電局門口，這個女的站那兒，因為她男人可能上郵局裡邊兒辦事兒，這個女的就在外頭等她男人。 　　大家看大郵筒，她穿的什麼呢？我記得是，我們拉練是冬天啊，多冷啊，她可能是個新媳婦兒，穿了個綠花棉襖，紅花褲子，最可笑的是腦袋頂上，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山東人的老媽媽腦袋頂上就帶一個黑的平絨的那種帽子，找書苑www.zｈａoshｕyuａｎ.com 就像那種。就是解放前那個地主婆兒，或者是解放後50年代的那個老太婆，頭上戴的那黑的平絨的帽子，最起碼得五六十歲的人戴的帽子。這個女的就戴一個那樣的帽子，她就一身這麼奇怪的衣服，那綠花棉襖！那個冬天冷啊，棉襖老厚了，跟個筒子似的穿著，頭上戴那麼一個黑的帽子，她還能那麼漂亮，那皮膚白的，真的細白，一點兒斑點兒沒有，什麼瑕疵都沒有。 　　那個楊院長當時隨著我們的隊，他是拉練隨軍的軍醫嘛。他老婆都這麼漂亮，你想想他看到這個女的，他也驚為天人！他就說，哎呀，如果我把她帶到天津去調教個三年，要從前，在解放前天津，她絕對得賣個大價錢呀，這是他說的話。 　　然後我們看大郵筒，把她給嚇的。她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麵？我們雖然拉練也跟要飯的一樣，但我們是城市人兒，對吧？那個時候城市人還是怪有優越性的。她被我們看的，就找個地縫都沒地方躲。後來她男人從郵局出來了，他兩人就走了。她男人長的那個猥瑣呀，乾巴猴兒那樣的一個男人。圍觀的男工人們就憤憤不平的罵，這樣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我後來就說了，人千冬有豬蹄子，人家楊大個兒有燒雞吃，我們這個跳舞的瑞蘇有5萬塊錢一個大巴車換的。大郵筒有什麼呢？她什麼都沒有。 　　人，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有多強，有什麼特殊，那些隻不過是命運偶然的微笑。 　　就算是西施貂蟬，你要是生在蒼山，你也就隻能當個大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