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學期,王燾又調位置了,還是第二排,不同的是,這次的同桌是個小姑娘。 可是王燾現在是發過宏願的人了,宏願之前,打架治氣也好,揩油也罷,統統都要放到一邊。除了跟劉忻每天雷打不動八卦聊天以外,王燾就一件事,念書!頭懸梁,錐刺股,不過如此。 什麼都不做不代表什麼都不想,王燾心裡相中了班級裡麵一個黃毛丫頭,是真的黃毛丫頭,個子高挑,一頭黑發泛著點黃,成天滿臉陽光一樣的笑容,後麵總跟著一群血氣方剛的狼羔子們獻殷勤。十六七的年華,發育得好,全身上下該鼓鼓囊囊的地方都鼓鼓囊囊起來,腰卻細,大辮子甩在腰後,搭在鼓鼓囊囊的青春上。王燾念書念的眼睛發澀了,就抬頭瞧她一眼,她坐第一排左邊,陽光灑在背上,側影裡麵曲線如流水。算起來,黃毛丫頭是王燾第一個夢中情人。 王燾同桌的小姑娘長得沒有這麼風流,卻也有五分顏色,圓臉龐乖巧可愛,胸前鼓鼓的突起老高,紐扣都繃不住的樣子。 高二下的時候,王燾在班級裡麵甚至年級裡麵已經有了一點點小小名聲。一方麵沾劉忻的光,三強之一的鐵哥們嘛。第二他語文化學生物每次都是滿分,年級裡麵已經能排進一百而且每次都往前拱那麼一丟丟。第三他穿著奇怪,身上總是不合體的襯衫,個子小呀,當啷下來,腳下卻是當年最時髦高檔的阿迪達斯。王燾社會上的事極其晚熟不懂事,別的孩子可大多早早當家,知道他這鞋是有錢人家才穿的,而一年前被鄙視的自費生身份,一方麵現在王燾學習好起來了,另一方麵社會發展,好單位贊助進好學校,不丟人!那是好事才對。所以年級裡麵看著王燾就笑的女孩子,還是有那麼幾個的,包括他同桌的小姑娘。小姑娘好像也姓王。 王燾父親單位房子終於分下來了。搬家了!從大明湖邊上招待所二樓搬到永慶街,住宿條件一步登天!家裡住四樓,二室一廳,王燾有了自己小小一間屋,不用跟液化氣罐子睡一起了。王燾媽媽買了很漂亮的窗簾,溫馨的小屋裡頭都是書,這一回,多的是正經書,數學物理習題跟討厭的化學生物,閑書王燾都沒空去看了。王燾父親上班也近了,本來大明湖來回大緯二路他不騎自行車,一二一走路上下班得四十多分鐘,現在去上班不要太方便。可憐的還是王燾母親,天天早上推著自行車上山,不過住宿條件好了,王燾愛學習了,她心裡也高興。說到底,她的犧牲,不就是為了家裡兩個男人好嗎? 王燾沒覺得搬家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有點遺憾,早上刷牙沒法再揩油了。上學倒是近了許多,本來半個鐘頭自行車,現在不用十分鐘。經七路上一路大下坡的時候,不要太爽。永慶街位於JN市市中區,是JN市中心城區南北方向道路;北起經四路,南至林祥南街。清末,山西籍人於姓在此開設窯廠,字號躋升堂,習稱於家窯。形成街巷後,取名為升平街。後因與經三路升平街重名,更名為永慶街(取文明、幸福之意)。永慶街小區,在九零年的濟南,算不得什麼豪宅,卻也算市中心好地段的房子。 於是附近的配備設施也野草般一夜間長了出來,有老字號的馬家俊記回民醬牛肉,柔嫩多汁,好吃!他家賣肉的師傅,問他要多少錢的牛肉,基本一把就能稱個差不離。王燾一直沒搞明白他家到底叫馬家牛肉還是俊記牛肉。多年以後一查,一直到80年代,第二代傳承人馬俊臣才將店鋪名更改為“俊記牛肉”,所以說它是馬家牛肉一點沒錯。到1989年,“俊記”商標才正式注冊了,正好是王燾到濟南那年,一直延傳到現在。還有市中區裡麵第一家西點店,叫思味特,在經五緯一路口,門臉兒是紅底白字,裡麵賣泡芙鹹格拿破侖,那個叫甜!王燾最喜歡吃泡芙,一次要兩個!還有老玉記扒雞,骨酥肉爛,雞皮完整,賣相一般,有點黑不溜秋,入口卻是極香。一家人喬遷之喜,還去聚豐德搓了一頓。聚豐德坐落在大觀園附近,經五緯二路東北角上,離王燾新家一步之遙。老年間聚豐德和燕喜堂,與匯泉樓並稱傳統魯菜的“三大名店”,匯泉樓燕喜堂已經沒有了。聚豐德的“德”字,據說來自BJ“全聚德”,所以他家也賣烤鴨。他家烤鴨其實一般,還不如吃九轉大腸,油旋。話說回來,你現在就算去全聚德本店,也不見得吃的到好吃的烤鴨。 時光如水,於是濟南的夏又悄悄的走來了。老舍寫濟南的冬天春天加秋天,就是沒寫夏天,他實在沒法誇呀!他也隻能說“偏偏濟南的夏天可以熱死人!”在濟南四年,他每年都在夏天寫一部長篇小說。所以要誇濟南的夏天,那就是濟南的夏天適合讀書! 可濟南的夏天熱呀,王燾十五了,身體上心裡邊都忍不住的躁動。白天上課還好,全神貫注的聽課記筆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要不就跟劉忻一幫子人聊天打屁。晚自習的時候,聞著身邊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汗水氣息,王燾頭都不敢抬,死死盯著眼前的習題,做! 有一天同桌的小姑娘穿了一身白裙子,好像是泡泡紗的,樸樸素素,胸前還是鼓的老高。不過好在王燾自小對女孩子的胸無感,耷拉著腦袋使勁做題,眼睛在眼鏡底下朝下看,隻看白紙黑字。突然,眼角餘光中,看到了一抹白凈的光!也不知道是因為天太熱還是什麼,身邊的小姑娘把白裙子拉起了半截,露出半截大腿,白白的,肉肉的帶著十七歲的色澤和彈性,把王燾朝下的目光緊緊的粘上了。王燾就看不得女生的腿跟屁股,這一眼看上去,就挪不開了。汗順著後腦勺就流下來了。天,太熱。他偷瞧了一會兒,想摸,又不敢,然後眼光往上挪,想看看同桌有沒有注意他的失態,結果眼裡就看見一對乖巧的眼睛看過來,帶著半分笑。兩個人呆若木雞,麵麵相覷,同桌眼睛裡麵的笑更濃了,似乎帶上了幾分鼓勵,好像在說,“你想摸,就摸呀。” 王燾沒摸,不是不敢,而是因為他的宏願呀。為了女孩子分心,是萬萬不能的。於是他硬生生乾巴巴的把頭扭過去,一點一點跟機器人一樣,裝作對同桌眼裡的笑視若無睹,那一刻他心中的誌氣和決斷,王燾自己多年以後都佩服自己。那是十五歲的血氣方剛呀! 晚上回家,在王燾溫馨的小屋裡,在王燾舒舒服服的小床上,王燾平生第一次手。 手完以後,王燾在一片酷熱的黑暗中咬牙切齒的盯著天花板,“我要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