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後，京城十字街新開了一家糕點鋪子，同瑞芳齋在一條街上，名叫秋香閣。店裡賣桂花糕，酥皮點心，糯米滋等萬朝餐桌上常見的糕點。品類同瑞芳齋差不多，不過價格卻很低，老板正是秋繡。 　　秋香閣開業第一天，所有糕點免費試吃，有喜歡的可以以原價的一半買回家。與此同時，秋繡放出話來，萬朝任何糕點師傅，都可以低價租借秋香閣的鋪子，賣自己的糕點。 　　十字街本就人多，這會兒更是不少人在秋香閣門口排起了長隊。幾天前秋繡在這裡擺過攤子挑釁了瑞芳齋，後又在將軍府門前長跪不起，被接進了將軍府。 　　一個小姑娘，出來拋頭露麵做生意，又和將軍府有些關係自然，自然賺足了眼球。不少人不為買糕點，就是為了看了熱鬧，也忍不住聚集在了秋香閣門口。 　　秋繡讓店小二給門口排隊的老百姓提供凳子和免費的茶水，不少人索性就地坐下，議論起了秋香閣和瑞芳齋。 　　有人聊到了那日瑞芳齋的老板帶著兩個大漢出來攆人，是葉將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有人抱怨起瑞芳齋怎麼多年，口味沒有什麼進步，價格卻是越來越高。還有人忍不住壓低聲音討論起秋繡和葉將軍的關係，結合幾日前的流言，便覺得秋繡一定是出賣了色相，才換得的鋪子。 　　秋繡任由人們評頭論足，一律笑瞇瞇地迎客送客。事情的真相，澄清一萬遍也會有人不信，哪比得上口袋裡的銀子，那可是無論如何都有人認的。秋繡當然知道那些討論中會有多麼不堪的內容，不過她根本不在意，她想要的效果早就達到了。 　　第一日雖然沒有多少錢進來，不過到底打響了名號。晚上秋繡同葉千庭聊起白日的盛況時，臉蛋還紅撲撲的，不減興奮。雖說她白天裡做生意時八麵玲瓏，可到底是個孩子，多年蟄伏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一天，在葉千庭麵前也忍不住喋喋不休起來。 　　葉千庭一邊聽著，一邊嘗了一塊桂花糕，仍不住連連誇贊：“你的手藝果然非凡，日後日進鬥金指日可待。” 　　秋繡開心道：“將軍喜歡就好，”說罷，她鄭重地行大禮道：“草民多謝將軍相助。” 　　“本將助你也是助己，你隻管放心做，其他的，本將會幫你。”葉千庭倒也沒有攔她，隻是微笑著說。 　　秋繡點頭，蝴蝶在一邊氣鼓鼓道：“將軍也是的，偷偷和繡兒妹妹策劃這麼一出，倒把奴婢蒙在鼓裡。” 　　葉千庭有些愧疚地往蝴蝶嘴裡塞了一塊桂花糕：“這不是怕你太擔心嘛，趕明兒宮裡春日宴，本將帶你一塊兒玩一趟，就當散散心。” 　　萬朝春日宴是宮裡比較重要的一個活動，常年由太後操辦。京城稍微有頭有臉的貴女都會出席，一來為皇帝選妃，二來也是挑挑世家公子，看是否有機會相中一個。總之機會難得，蝴蝶聞言心情轉好，也不再糾結。 　　將軍府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瑞芳齋的掌櫃莫奇可是要坐不住了。雖說一個剛立門戶的秋香閣，不見得能對在京城紮根多年的瑞芳齋有什麼致命的影響，但是秋繡這個人始終是莫奇的一塊兒心病。他的毛筆尖戳在泛黃的信紙上，暈開一片墨漬，卻遲遲寫不下去一個字。 　　莫奇扔了筆，把紙揉作一團丟到一旁。 　　他這幾日多方打聽，才知道秋繡正是當年被瑞芳齋廢掉雙手的秋家夫婦的女兒。本以為她爹一死，她媽瞎了，家裡頭又沒有兒子，一家人應該早早就離開京城了。卻沒想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先是整了幾日前那一出，拿低價的自製桂花糕碰瓷瑞芳齋，現在還傍上了將軍府，直接開了間鋪子。 　　閻王易見，小鬼難纏。這個丫頭怕是比她父母還要難搞，暫時不能隨意打壓。 　　莫奇心裡一團亂麻，還要找人暫時壓下消息，不敢讓薑國公府知道。畢竟瑞芳齋掌櫃這個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若是有人借機參他，隻怕他的位置便岌岌可危了。 　　他要趕在薑國公知道之前，把秋繡這個麻煩解決掉，說不定還能是功勞一件。 　　莫奇一邊想著，一邊便叫了家仆進來，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才稍微放心了些，叫了年輕的妾室進來伺候。 　　第二日，秋香閣排隊的人不減反增，隻是日上三竿時，一個灰衣老頭買完一盒桃酥後，立刻拆開來嘗了一口，然後把一盒桃酥扔在了地上，破口大罵：“什麼垃圾玩意兒，一股子餿味，真是倒胃口。” 　　灰衣老頭這一鬧，排隊的人都不自主地圍成了一個圓看熱鬧。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ｃｏm 見人越發多了，老頭更加來勁，罵罵咧咧道：“老板呢？給老子滾出來，三十文錢就買這假貨，不給老子一個說法？” 　　秋繡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她讓店小二先照顧著別的客人，自己親自去解決。見秋繡來了，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出一個豁口，秋繡鉆了進去，看著喋喋不休的老頭，平靜道：“這位伯伯，可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老子不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說話，叫你們管事的人出來！”老頭一屁股坐地上，手指著秋繡道。 　　“我便是管事的，老伯有什麼提議直接同我說便可。”秋繡的聲音不急不緩。 　　老頭見此情景，立刻指著地上的桃酥道：“你們秋香閣賣假貨，這桃酥一股子臭味兒，就這還敢賣出來？” 　　周圍的人見老頭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狐疑地交頭接耳起來。秋香閣畢竟是正式營業的第二天，難保不會在第一天宣傳的時候拿好貨，在第二天真賣的時候拿假貨敷衍。 　　秋繡看著地上滾落的桃酥，蹲下身撿起一個，也不嫌臟，嘗了一口，沉吟片刻道：“老伯，這不是我們秋香閣的桃酥。秋香閣的核桃都是從陽山采購的，自帶甜香味，這桃酥用的核桃是本地攤子上的。” 　　老頭隻是不依不饒，惡狠狠道：“老子剛從你店裡頭拿出來的，你別給老子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們秋香閣的盒子，秋香閣的桃酥，出了問題，不賠償就算了，現在還來誣陷老子？” 　　周圍的人忍不住議論起來，秋繡的目光忍不住望向了秋香閣二樓的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