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臣公司，許思涵關了門，問：“對了，宗唯，江盛那個女的，你以前認識嗎？” 　　“為什麼這麼問？” 　　“那天我們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和你有眼神交流，一定有問題。”許思涵用兩個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比劃。 　　程宗唯笑了，說：“這麼善於觀察乾什麼，不就是一般的委托客戶嘛。” 　　許思涵搖搖頭，“不會，明明你們是認識的。” 　　程宗唯隻能說：“認識，永良也認識，但是我們最早認識的不是她，是她們公司另一個法務。” 　　“我就說反應有點奇怪。”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般的認識。” 　　“喝過酒？” 　　“喝過。” 　　“所以我就覺得有問題。” 　　程宗唯說：“也就是幾個人一起喝過一次酒，沒有什麼私人關係。” 　　許思涵撇了嘴，“有沒有私人關係誰知道啊，不過真的說起來，這個女的還真的是長得挺好，要臉有臉，要肉有肉。” 　　程宗唯聽了大笑，“要臉有臉，要肉有肉，小許，你這個歸納還真是刁鉆啊。” 　　“男的不都喜歡這種嗎？” 　　許思涵一句下意識的話忽然讓程宗唯覺得有些異樣，對啊，孟娜的樣子的確是男人常規都會喜歡的類型，但是靳永良自那次喝酒聚會後卻從來沒有提起過她，他平時可是一直在刷美女的視頻，會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嗎？難道他真的隻喜歡蘇琇文那樣長相普通到地平線的女人？ 　　蘇琇文訂了去成都的車票，連著一段時間的煎熬讓她幾近崩潰，回想起和靳永良的第一次，至今心裡還是心潮澎湃，畢竟身體的反應總是誠實的。 　　兩人的第一次其實還是源於渭南的勞務事件，從渭南回南京的高鐵上，兩人相鄰而坐，程宗唯當時在另一節車廂。蘇琇文對靳永良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比如挑染的白頭發，比如無人機，兩人相談甚歡，間或有拍拍打打的初級肢體接觸。那時蘇琇文和唐輝還在關係穩定的階段，似乎並沒有想親密新人的念頭，但是當之後幾天靳永良約她時，她依然義無反顧地前往。在一場目的性非常明確的日料聚餐後，兩人順勢在全季酒店超越了普通關係。 　　之後的一段時間，蘇琇文就陷入了矛盾的心理之中，唐輝這邊還在維持著，另一邊，她卻已經和靳永良瘋狂歡愉。但是每次分開之後，蘇琇文就會有深深的愧疚和疑惑，愧疚是因為唐輝，疑惑是不知道靳永良到底喜歡她什麼，畢竟自己隻是一個長相普通、性格常見的路人。 　　程宗唯也很快發現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發生質的變化，因為蘇琇文脫口而出的“靳靳”。本來程宗唯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而難過，後來發覺其實並沒有。以他這個年紀和性格，心動隻是偶爾出現的情緒，麻木才是自己最適應的狀態。 　　為了這次成都之行，蘇琇文事先在勞務公司就放風要去考察，勞務公司本身就是一個四處跑的單位，沒有人會覺得她的行程有什麼問題。 　　臨出發前，蘇琇文再次給靳永良發微信。 　　“明天我到成都，我們見一麵吧。” 　　海營來了一個實發集團的投標項目，是經常會遇到的入圍項目。大型企業最喜歡搞這種采購形式，用來屏蔽很多與他們沒有深度關係的企業。實發集團並不是黃野平的基礎關係，這次也是兜兜轉轉才從一個牌友這裡得到的信息。黃野平知道實發集團每年的大型開發項目眾多，隨便一個都能讓海營喘息三年，但是目前的經營部門剛剛經過震蕩，負責投標的主管因為黃野平年初的承諾沒有兌現，已經在上個月正式離職。 　　經營部門的震蕩，劉虹靈有不小的功勞。海營的經營部每年都要參加幾十項的投標，但是成功的寥寥無幾，本來這也是可以預料到的情況。本身市場上的項目趨於萎縮，工程谘詢的服務商又快速增加，整個行業已經進入到一個單純靠拚價格來拿項目的混亂局麵。劉虹靈以經營部管理成本偏高又沒有產出為由，向黃野平多次提出意見。一開始黃野平還極力為經營部辯護，幾次三番之後也逐漸有了裁撤部門的想法。因為隻有把責任歸到經營部身上，才能掩蓋自己並沒有那麼多關係的事實。經營部本來隻有兩個員工，劉虹靈一下就瞄準了工資相對更高的部門主管，黃野平也知道，海營這樣的企業，裁掉一個主管，企業滿打滿算就可以省下20萬的成本，終於在幾個月前的辦公會議上，同意了劉虹靈提出的縮減經營部的想法。 　　看著黃野平不置可否的反應，劉虹靈開始克扣經營部的固定獎金，主管在兩次和黃野平的直接溝通後，明白了這其實就是他的意思。黃野平責怪經營部的標書質量不行，主管卻一針見血的表示是黃野平的關係不到位，兩人爆發了意料中的沖突。加上年初黃野平承諾的附加待遇在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兌現過，讓主管徹底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個月前，主管在落實了新單位的offer後提出了離職。 　　但是現在問題又來了，海營每年還是要參加幾十場的投標，部門主管一走，誰來承擔這個附帶管理職責的崗位。 　　在黃野平的董事長辦公室，劉虹靈單刀直入。 　　“黃總，現在經營部也就小苗一個人，不如把她並到行政辦公室去吧，以後投標的事就由行政辦公室來把控。”劉虹靈按自己的意思提出想法，她知道光靠小苗一個人也成不了什麼事，不如把這個地雷扔到袁星雯那裡，這樣行政辦公室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黃野平也並沒有什麼合適的想法，的確一個人也不能稱為部門了，總要有個合並調整的地方。 　　“這個我會考慮。” 　　“再說，本來就有很多商務標的資料就是由行政辦公室提供的，這樣配合起來不是更順暢。” 　　話雖然是對，但是黃野平非常不喜歡劉虹靈來提出這樣的建議，畢竟她隻是負責財務部，不應該對業務上的事指手劃腳。 　　“這個是還需要和總師室再討論一下，這樣，你先去忙，我馬上和總師室商量一下。” 　　“那你早點定下來，下個月的工資單很快就要上來了，小苗一個人單列經營部不太合適，這是我的意見。” 　　劉虹靈關門出去，黃野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從幾年前開始，他已經覺得劉虹靈不再是一個可以隨便糊弄的人了，原因他心知肚明，但是自己也不是剛開公司時的樣子了，怎麼還會吊在一棵老樹上不撒手呢。劉虹靈提出的建議在正常情況下是一個合理的安排，考慮了一部分的工作配合關係，隻是這樣一安排，勢必以後所有的投標責任全部歸到袁星雯身上了，這是黃野平不想看到的結果。 　　思量再三，黃野平找來總師室的代理主任，告訴他將原來經營部的小苗劃歸總師室管理，實發集團的入圍投標也變成了總師室的事，代理主任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是也隻能接受。 　　程宗唯正在辦公室坐著，靳永良打來了電話。 　　“老大，項目情況不太樂觀啊！” 　　“怎麼了？” 　　“倉雍這次委托的項目，付款情況非常不好，基本上每個施工合同都隻有5%的預付款，工地現場我也去了，施工方沒幾個人在現場，看著很快就要停工的樣子。” 　　“現在產值大概做了多少？” 　　“產值接近50%吧，按合同規定產值達到30%就要付第二筆款的，但是一直沒有支付。找書苑wwｗ.zhaoshuyuaｎ.coｍ 倉雍說一定要等到結構封頂才能支付。” 　　“是倉雍的資金有問題？” 　　“具體也說不清，施工方說倉雍就是個騙子公司，很多項目都是騙總包方墊資，墊不下去就等著施工方自己退場。” 　　“按道理不會啊，姚總之前也沒說起過倉雍是這樣的啊。” 　　“倉雍的周總差不多要退居二線了，他的兩個兒子正在爭公司的掌控權，以後倉雍多數是大兒子掌權，但是周總喜歡小兒子，小兒子又是不太喜歡做工程的，他喜歡的是賽車，很大的可能，周總隻能把現金都給他小兒子了。” 　　“這樣一分就徹底麻煩了，哪裡還有資金投到項目上。” 　　“是啊，我這半個月都沒什麼事，現場都是零敲碎打，一點完整的工作量都沒有。哎，我們自己那個合同的預付款打了沒有？” 　　“預付款是打了，按季度付的，23萬到賬，隻是後麵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看有點危險，老大，後麵我還這樣待著嗎？” 　　“還是先待著吧，再看看倉雍內部情況再說。” 　　“好吧。” 　　程宗唯忽然想起蘇琇文，於是說：“小靳，蘇琇文可是又在找你啊。” 　　“我知道，昨天她發微信給我說要到成都了。” 　　“去成都了？不行你還是和她談談清楚吧，總這樣一直吊著也不是個事。” 　　靳永良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那就索性做個了斷，反正這段也沒什麼事。” 　　“控製一下局麵，不要搞得影響太大。”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