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人從外麵往院裡扛麻袋、搬箱籠,看起來他們所帶的貨物還不少。 “粗門大嗓”有些不甘心地斜了黃酉一眼,扭身正準備去“卸貨”,卻見一個人似乎手凍得發僵,沒揪住麻袋,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麻袋奇形怪狀,也不知裝的是什麼。 “什麼人?你是乾什麼的?”客棧邊角處的大門口有車隊的人攔住門,喝問。 “住店的。”是白彙。 白彙在外狩獵,順便收集到不少桑螵蛸,本來還想多收集些,卻發現遠處有一隊馬車隊往客棧方向來,便匆忙趕回來。 “你一個女的,大半夜跑來住店?”攔門的問道。 黃酉過去扒拉開那人把白彙拉進來,說道:“與你何乾!” 別看客棧老頭沒少喝鮑魁的酒,可眼下他並沒有出聲,仿佛這些爭執他都沒看到,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等著收錢。 先付款、再住店。 黃酉瘦瘦高高,看著並不強壯,扒拉那人的動作也似乎沒什麼力氣,可那人竟被他搞得趔趄了下,立馬瞪起眼睛。 鮑魁開門走出:“阿彙回來了?快去睡吧。” 鮑魁出來,胡澤胤自然也跟出來,那雙桃花眼又開始放冷氣。 白彙摘下肩上小包袱,說道:“爺爺,藥找到了。” 言外之意,她是去找藥了,免得那些人再生事,這麼做實在是怕胡澤胤忍不住脾氣。 不管是黃酉還是胡澤胤,看起來都是高挑瘦削的體型,既不像書生,也不像生意人,更不像莊稼漢,也沒有衙門中人那種特有的氣質。 這讓中年小胡子有些警惕。 常年於各色人打交道,對各行各業的人不說一打眼就能看明白,也是八九不離十,可偏偏判斷不出這兩個年輕人,這不反常嗎? “嗬嗬,冒犯了,兩位小兄弟,在哪兒高就啊?”中年小胡子客氣地問道:“我帶了些茶葉,味道還不錯,一起喝點?” “都沒人燒水,喝哪門子茶?乾嚼嗎?”李蔚玨趴在門縫裡一邊偷看一邊嗤之以鼻。 “謝了,太晚了,早些休息吧。”黃酉冷冷拒絕,帶白彙往房間這邊走。 中年小胡子沒說什麼,卻不動聲色地瞥了“粗門大嗓”一眼,“粗門大嗓”馬上領會,這是讓他看緊這家人。 胡澤胤攙著鮑魁回屋,轉身時像是不經意地掃了那些箱籠和麻袋一眼。 那些箱籠和麻袋正被人往房間裡搬。 “粗門大嗓”推開駱毅隔壁的房門,吆喝一聲:“這間不錯,阿大阿二,你們幾個隨我住這間!” 阿大阿二正在往鮑魁旁邊的房間搬貨,聽到吆喝便答應一聲:“知道了!” 他們竟然把鮑魁和駱毅兩邊的房間給占了,將鮑魁一家夾裹在中間! 黃酉把白彙送進駱毅房間,自己也跟進來看了一眼,沖駱毅笑笑:“沒事,放心睡。” 又對白彙囑咐:“警醒些。”然後便出去了。 白彙看起來和代曉初差不多年齡,同樣是女孩,讓代曉初很沒安全感,她更希望黃酉能留下來。 可畢竟一屋子都是女孩,礙於男女大防,代曉初隻能眼巴巴看著黃酉出去。 白彙湊在油燈邊整理桑螵鞘,雖然不是桑樹上長的,但看起來也不錯。 代曉初看著這個圓臉姑娘,不知為何就有些來氣:“大晚上的你跑出去乾嘛?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多給家人添麻煩!” 以前她沒見過白彙,今日才認識,沒想到這姑娘竟然也是鮑魁家的人。 長得還很喜興、漂亮,就是和她那兩位哥哥一樣,都對代曉初不冷不熱的。 代曉初看看駱毅,駱毅已經重新鋪好被褥,示意她躺下睡。 唉,代曉初想,小丫頭的命真好,全家人都嗬護她,哪像自己,走哪兒都是寄人籬下。 白彙沒接代曉初的茬,隻把食指豎在唇邊,讓她閉嘴別出聲。 她能感覺出那姑娘在嫉妒。 白彙手裡乾著活,耳朵卻在聽外麵的動靜,除非是駱毅同她講話,否則她不希望別人打擾。 代曉初心裡賭氣,卻沒地方發作,隻好悻悻躺下——不然她還能乾什麼? 與此同時,隔壁鮑魁房間裡,胡澤胤正在匯報情況:“那些人扮成商隊的樣子,貨物卻是人。” 李蔚玨吃了一驚:“人?” 胡澤胤:“是,麻袋裡、箱籠裡裝的都是人,而且有濃鬱的藥味,應是被灌了藥昏睡著。” 胡澤胤說藥味濃鬱,事實上以人族的嗅覺並不能聞到,但獸族五感敏銳,不用湊近就能分辨出。 “箱籠裡應該是小孩子,麻袋裡是大人,一共二十七個,”胡澤胤繼續說道:“還有個大箱子,裡麵是些皮貨; 車隊的領隊是中年小胡子,與阿酉說話的大嗓門,應該是他的合夥人,至少也是副手,他們看起來比較平等,不像主仆; 其他十二人應該是他們的手下,個個都攜帶武器。” 李蔚玨咋舌:“咱們不是碰到人販子團夥了吧?像代姑娘說的那種?沒準兒就是代姑娘碰到的那夥!” 胡澤胤:“應該不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剛才那個大嗓門聲音那麼大,她應該聽得見,若是她熟悉那人聲音,她應該會說出來,但她沒說什麼。” 胡澤胤和黃酉也都在監聽各屋動靜,代曉初抱怨白彙的話他們都聽到了,並沒與說與車隊有關的話。 黃酉說道:“他們居然進了屋後不交談。” 整個車隊,表麵上是十四個生意人和二十八箱貨,實際卻是十四個人販子、以及二十七個被灌了迷藥的可憐人和一箱子皮毛。 黃酉剛說他們不交談,馬上又推翻了說法:“阿彙旁邊那屋的人說話了!” 是的,“粗門大嗓”正在駱毅右邊那間屋子說話,隻是這次他嗓門壓得很低,他用手指著墻,墻另一側就是駱毅的屋子,說道: “瞧見沒,剛才那漂亮妞兒進了這屋,要麼是她一人住,要麼就是屋裡還有別的女的; 這家人可都是好貨色,都別睡著,一會兒沒動靜了,阿二,你靈巧,去給吹些迷煙,迷倒就堵嘴捆上裝麻袋; 阿大,你負責迷倒他們家那些男的!” 阿大問道:“也堵嘴捆了裝麻袋嗎?” “粗門大嗓”照他頭頂拍了一下:“蠢哪你!” 生怕這一下聲音大,趕緊側耳聽了聽,才又低聲吩咐:“那漢子要來乾嘛使?把那兩個俊俏的後生捆了就行!” 說著用手搓了搓下巴,臉上露出淫邪之色:“雖說一個冷了點、一個倔了點,但那身條、那小臉……沒準兒比娘們兒滋味足、更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