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開幾間書鋪行,不是不行,但隻憑《三字經》應該不夠。 目前《三字經》版權在梁先生那裡,保護期限為終生,可梁先生還能活多少年?就算是一百年、一千年又怎樣? 《蒙求》的版權那是先人的,與自己無關,有關的是配圖版《蒙求》,可配圖誰不能配? 碰上畫技高手,沒準比自己畫的插圖更好看。 這都不是關鍵,最最關鍵之處在於,大勵朝的印刷工藝和紙張生產工藝,根本阻止不了手抄本大行於世。 真正看重《三字經》的人,不會注重插圖那些外在表現,他們隻需把一千多字抄下來就可以流傳。 所以版權保護令目前也就能讓黃縣丞賺幾天好錢,並非長久之計。 所以李蔚玨建議黃縣丞:“伯父但請穩紮穩打,暫不要急著遍地開花; 小侄這一趟去冀兗府,看到咱們配圖版《三字經》已經出現在府城書局,售價五十兩,比我們高出兩倍有餘; 但好在隻有寥寥二三本,想來是試售; 可見趁著勢頭強勁,我們還能賺一陣子錢,所以我們應嚴把品質,不要粗製濫造; 待坊間出現手抄本時就該降價了,屆時我們再推出其他配圖版書籍,小侄再有三五天,便能把《孝經》畫完; 這次插圖比較多,刻板的時候,師傅們可能要加班趕工了。” 黃縣丞很想說“賢侄不如先把已經畫好的部分拿來,讓工匠們先製作刻板”,不過怕李蔚玨認為他太過貪婪,沒好意思說。 但黃縣丞發了一番感慨:“賢侄啊,不瞞你說,到伯伯我這歲數,想再進一步是不可能了; 不說歲數,單說伯伯隻是個舉人功名,前途也就一眼看到頭; 雖升遷無望,但所幸得遇賢侄,讓伯伯不愁養家糊口; 所以阿玨啊,你腦子靈,有什麼想法盡管提,伯伯幫你實現,咱爺倆別的不管,發家致富總是要的; 你伯娘給你在錢莊單列了一個戶頭,從今年起,專門給你再存一成分紅進去; 以後你是成親也好、打點官途也好,總得有積蓄,算是我和你伯娘的一點心意,你伯娘說了,咱都是實在親戚嘛!” 又增加一成分紅! 聽聽,這都不僅是“賢侄”與“伯父”,都改成“阿玨”了,因為是“實在親戚”! 李蔚玨明白黃縣丞的意思,就是怕自己“單飛”,想徹底與自己“綁定”,也好讓自己能盡心想賺錢的法子。 這倒無妨,李蔚玨不反感,因為以他目前隻有十一歲的年齡,又不是世家大族,背後沒有家世背景,就算有什麼成就也無法取信於人。 所以梁先生也好,黃縣丞也好,雖然讓他們占了自己便宜,但總是能讓自己有個名頭。 而且以自己目前所展露的仕途方麵的“才華”,足夠使這些人不敢小覷。 當然,黃縣丞和梁先生本質不壞,也是李蔚玨的幸運。 否則很可能像代曉初那樣,被人圈在後院。 當然能比她強一些,因為代曉初乾的是工匠的活兒,李蔚玨好歹能混上“師爺”一類的工作。 但那樣,也等於阻斷李蔚玨的仕途。 不過,李蔚玨有自己的“底氣”——他雖沒有家世背景,但有幾位“兄弟姐妹”做後盾。 真若挨了欺負,一家子野獸替他報復也是必然的。 李蔚玨每天照常上學、去衙門兼職,過得很充實,家裡的事卻是沒時間管,全都交給駱毅。 駱毅現在有佃戶幫忙,也不用親自去地裡乾活,倒是應付得過來。 家裡兩輛馬車,一輛始終閑著,另一輛除了每天早晚接送鮑魁、白彙和李蔚玨上下學,其餘時間也都閑著。 所以佃戶們用馬拉犁翻地、或是去疏河拉水澆田也算方便。 駱毅曾經想不如從疏河挖渠連到自家地裡,可親自去看過之後便打消念頭。 疏河難怪會時常需要清理河道,因為河道彎曲,排水不暢,裡麵全是泥沙。 遇到大雨、暴雨等天氣,又會沖刷更多的泥沙,造成更大的淤堵,然後向兩側蔓延,以至於水退後兩岸遍布砂質土壤,貧瘠至極。 若是挖渠引水澆田,恐怕沒引來多少河水,反而將泥沙引到地裡,更有可能的是直接把水渠給堵住。 若想引水,不是一家兩家農戶能做到的,需得衙門牽頭,經由專業人士設計,再進行大施工才能完成。 而這一切,需要衙門向上一級一級打報告,申請立項、申請撥款、等待批復,然後才能開始運作。 怪不得疏河村沒人挖渠引水入村。 但不管怎樣,地裡的活有人乾,駱毅算是輕省許多,有心思琢磨胡澤胤考試後帶回來的“獎品”——那袋土壤和種子。 土壤是胡澤胤從碧霞元君百草園中的靈芝園裡挖的,駱毅想,神仙的東西肯定好,據說還有隕落神仙的血肉靈氣滋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且是靈芝園的土,能種靈芝,肯定是土壤中最好的,那絕不能浪費。 可就這麼小半袋土,用在哪裡好呢? 想來想去,駱毅決定用在西山小桑樹底下。 小桑樹如今已有長成參天大樹的趨勢,實在是營養太好,駱毅這次上山,又飽餐一頓桑葚。 把土壤撒在樹下,駱毅開始琢磨那小小一袋種子。 那些種子除了葫蘆籽和蓮子,其餘的駱毅一個也不認識,所以上次拿出來放在手裡看了看就給裝回去了。 這次,駱毅把種子倒在地上,想先分分類,別回頭讓李蔚玨再笑話。 其實去年買菜種種地時,種子都是一包一包分裝好的,按說不會混在一起。 可駱毅沒見過菜種,好奇,回家挨個拆包攤在桌子上看,結果被何理撞了桌子,撒到地上大半。 種子那東西多小,一粒粒撿起來麻煩得很,駱毅是用掃帚掃到一起再撮起來的,所以就全給混成一堆了。 這樣播種到地裡,再長出來可就熱鬧了。 一百畝地鬱鬱蔥蔥,卻是什麼菜都有,彼此摻雜,讓李蔚玨笑話了好久,也讓駱毅到現在也分不清哪個種子能種出什麼菜。 可眼下這小袋種子卻驚呆了駱毅。 事情是這樣的—— 當駱毅把種子倒在地上,用手掌鋪開準備分分類時,一粒圓圓的土黃色種子在手下裂開了殼。 駱毅順手把殼捏碎,想看看裡麵什麼樣,卻不想,小小的種子裡麵竟嘩啦啦掉出一攤和那土黃色種子一模一樣的種子,足有十來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