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剖白(1 / 1)

尋南 傘有雨魚與漁 4143 字 2024-03-17

夜裡,顧意茗剛睡著不久,隱約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睡眠一向淺,一聽見動靜便起身。   顧意茗手裡拿著電筒,一手拎著木棍,觸不及防的與來人碰了個正著。   對麵黑影幢幢,動作迅猛的朝顧意茗靠近,顧意茗嚇的沒了睡意,待認出人來,沒好氣的推了穆遠一把。   穆遠原本想逗逗顧意茗,見她嚇到,忙道歉,小聲解釋道,“太外公家裡人回來了,我看不方便就先走了”。   顧意茗皺了皺眉頭,“這麼巧”。   穆遠走近顧意茗身邊,很自然的握了握她的手試探溫度。   “是啊,也許是有感應吧”,穆遠低聲說著,忽而把顧意茗緊緊抱在懷裡。   顧意茗緊繃著身體,有些許抗拒,但顧忌著他的傷口沒有掙紮。   “你…怎麼了”。   顧意茗小聲的問著,她隱約感覺到穆遠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那是害怕之時才有的戰栗,顧意茗很明白那種感覺,但不太明白對生死都不曾畏懼的穆遠,是什麼能讓他害怕成這樣。   聽不到人回答,顧意茗有些不適應的掙紮了會。   “沒什麼,就想抱抱你,老早就想了”,穆遠的聲音比平常更加低沉,說到後頭忽而又是一笑。   “你...”,顧意茗開了個頭忽然說不下去,她後知後覺的明白那低沉的嗓音之中藏著穆遠的哽咽。   穆遠在哭,這樣一想顧意茗整個人呆愣住,為的是什麼,不禁細想,也不敢想。   “嗯,你剛剛說什麼,沒聽清”,穆遠扶正了顧意茗的身體,人也似緩和過來。   屋裡沒有開燈,顧意茗的手電筒不知道掉去哪裡了,哪怕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也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顧意茗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轉移話題,“你陪太外公過去,他和你說了什麼嗎”。   穆遠剛要張嘴,話到嘴邊,又變成閑聊,不敢去刺探內裡,結果是什麼都不敢分辨。   “沒說什麼,怎麼啦”。   穆遠垂頭去尋顧意茗,正與顧意茗的視線對上,那雙眸子熠熠生輝,絲毫不受影響,穆遠仿佛在顧意茗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癡迷沉醉、無法自拔,她是他的蠱,也是他的藥。   穆遠不受控製的彎下腰在顧意茗的唇上輕輕貼合,他的動作幾近虔誠,就好似他的麵前是指引他的神。   彼此呼吸可聞,身上漸漸燙了起來,在這樣寒冬裡暖意剛剛好。   忽然,屋裡一聲哭喊將交頸相擁的兩人嚇了一跳,顧意茗慌亂的推開穆遠,摸索著走進屋,見顧悠悠坐在床上在哭   原來是顧悠悠做了噩夢驚醒之後沒見到顧意茗。   顧意茗還沒開始安慰上,穆遠大手攬過去抱住顧悠悠,怕熱氣散開又用衣裳包裹住顧悠悠,這些細節他是看著顧意茗學會的。   “做噩夢了嗎”。   顧悠悠委屈的趴在穆遠肩膀上低聲啜泣,小幅度的點點頭。   穆遠輕輕拍打顧悠悠的後背,“沒事的,爸爸媽媽在這呢”。   穆遠開口總是底氣十足。   顧悠悠抬頭去看他,眼淚已經止住了,哭的狠了不停的打著嗝。   “你們乾嘛去了嘛”,顧悠悠不高興的質問。   穆遠一本正經的回答,“媽媽去給爸爸開門呀”。   好在顧悠悠還不會思考很深奧的問題,思索一陣放過了他們。   “咱們睡覺了好不好,明天還要洗臟衣服呢”。   穆遠說著朝顧意茗笑了笑,那意思似乎在說你看我還記得。   顧意茗懶得搭理穆遠,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一揚,有些事情兩個人扛著和一個人扛著終究是不一樣的。   顧悠悠顧自躺進被子裡,然後盯著他們小大人似的開口,“快睡覺了”。   顧意茗看了看躺在正中間的顧悠悠,又看穆遠,那意思很明顯讓他回屋去。   然而穆遠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時機呢。   穆遠在顧悠悠一側躺了下去,和顧悠悠一道看著還站在床邊的顧意茗,無聲催促。   顧意茗幾個深呼吸,最終翻了個白眼躺進被窩裡。   是夜,等床上的小人呼吸沉穩下來後,穆遠在黑暗中睜開雙眼望著床頭另一邊的人。   今夜注定是難眠的,人的情緒會短暫停歇,但也會如潮水翻湧席卷而來。   “你睡了嗎”,穆遠忍不住問顧意茗。   顧意茗睜著一雙眼盯著墻壁,並不太想回答,悶聲道,“睡了”。   穆遠小聲的笑了笑,沒有拆穿顧意茗的謊言,又道,“意茗,太外公在你心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意茗在黑暗之中睜開眼並不去看穆遠,他總有辦法擾亂她的心神,卻又不得不說穆遠的提問恰到好處,阻止了她無限下沉的情緒。   “好人”。   除此之外別無他言。   穆遠笑了笑道,“太外公對你可是評價頗多”。   顧意茗轉過身來,黑暗之中去尋穆遠。   穆遠察覺到,又繼續道,“太外公說你從小聰明好勝,因為家庭的緣故事事要求個公平公正,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總覺得會還不起,小時候別人都是朋友三兩成群,隻有你喜歡獨來獨往,他說他和你外婆都擔心你會不會孑然一身”。   顧意茗沒說話,盯著那雙眼睛,其實什麼也看不清,她隻是迫切的想要去尋找點東西。   穆遠等了一會才又道,“太外公說,你現在這樣就很好,有家庭孩子牽絆,人生美滿,他也可以放心了”。   顧意茗翻過身去,眼眶微紅。   顧意茗知道穆遠的意思,是怕她愧疚。   夜深無夢,是會把心埋進苦水裡反復揉搓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顧意茗沒有回話,穆遠又說起了自己。   “我和家裡的關係也不太好,從小是哥哥帶大的,後來因為想要當警察,和我爸鬧翻了,他說所有的東西都不會給我,我以為他最多就是口是心非,我哥沒了之後,他果真沒管過我,家裡的公司交給我繼母的兒子,為了那點錢我繼母的兒子雇人要害我,我當時就想老頭子給不給是他事,但是要不要是我的事情,他們要這麼害我,來日我一定會報復的,後來我進監獄半年去了臻品,得到謝赫信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頭子的公司給奪了過來,當著他們的麵給捐了出去,我繼母來鬧,我就讓人打斷他兒子的腿,打了幾次再沒敢來鬧了,隻是可惜老頭子看不到,聽說是摔了一跤癱瘓了,人沒躺幾年就沒了”。   說完穆遠自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變得不似滋味。   無人相伴的幾年,歡樂與幸福好似不屬於他,送走了他的父親,又在第二年沒了趙非,身邊總有無盡的麻煩不停歇的找上身,他懂得,什麼樣的日子算難熬。   顧意茗再次轉過身來,有那麼點心疼,“是你那弟弟乾的吧”。   穆遠輕嘆一聲,“聽說老頭子後悔了想找我,我那繼母害怕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個清晨把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兩人久久不言,透過微光互相看著,仿佛在透過彼此去看那幾年的時光。   那些年他們都不好過,咬牙過去的時候也不會去想彼此是什麼模樣,在濘泥裡掙紮,不敢去盼望曦光。   但他們不知,彼此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