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整。 房間裡,趙月華吹乾了頭發,穿著寬大且舒適的睡衣,坐在床上,打開電視,摸出手機,打開王者榮耀。 她好像很久沒有這樣“下班”過了。隻是她的快樂還沒開始,就收到了一條樹洞的企業私信推送。皺眉看了眼發信人,思忖片刻,她坐起,打開。 李誌:想和你聊聊今天的事,方便下來地下室不? 趙月華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快速回復:後麵竹林邊的小亭子見吧。 發完之後,她沒有立刻起身穿衣服,而是邊玩遊戲邊等著對方回復。一局結束,她也看到了李誌的回復:好,但要保證,隻有你一個人來。 趙月華想了想,把倆人聊天記錄截圖,發給容蕊蕊:30分鐘後,給我打電話。我不接,就報警。 很快,容蕊蕊回復了:好,如果你不回來,我就直接找我老公要杜斐或者胡宇蕭的聯係方式,讓他們直接去找你們,行不行? 杜斐?趙月華思考片刻,回復:也行吧……應該也行。不過最好還是先找胡宇蕭,實在找不到他,再找杜斐。畢竟現在胡宇蕭才是我們大領導。 容蕊蕊:好。 確認信息,趙月華起身穿上衣服,悄悄推開門,往旁邊看了眼緊閉著的,杜斐的房門——門縫裡透出了亮光。她鬆了口氣,準備走電梯。但想了想,還是小心地走向了步梯。 此時的小涼亭裡。 仍然是篝火晚會那身裝扮的杜斐慢慢走進來,看著站在那裡,剛剛給趙月華發完私信的李誌,挑眉:“李誌?” 李誌回頭,對杜斐的出現,他似乎毫不意外:“杜總,好巧。” “不是巧,是剛好吧。特地在這等我,有什麼事?”杜斐慢慢走進來,坐下,疊腿,看向李誌。 其實李誌很高,比杜斐還高出了兩公分。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每麵對杜斐,他就覺得自己矮人一頭。咬了咬牙的李誌笑笑,雙手插進西褲口袋,手指動了動:“杜總誤會,我真的隻是和別人約好在這兒碰頭,沒想到……” “你約了她?”杜斐慢條斯理地把頭微微一偏,斜睨他一眼,開口,截斷了李誌的話:“就為了給我看?” 李誌心裡一冷:他怎麼知道!難道他們已經……這麼快?嗬!趙月華那個成天一副X冷淡的女人,不是說什麼要追求成為一個強者嗎?不是說什麼追求精神共鳴嗎?說到底,她也一樣!也是個虛榮又拜金的賤貨! 杜斐笑笑,低頭,扶了下眼鏡:“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懷疑我跟她已經發展到了最後一步?覺得她果然是個虛榮又拜金的人?就像你的初戀?” 他怎麼知道的?!他…… 刷的一下,冷汗布滿了李誌的整個後背:“杜總,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今天特地為你安排的兩個遊戲,”杜斐笑意盈盈,抬頭,第二次打斷他,看向李誌:“真心話,大冒險。喜歡哪個?” 李誌失聲:“是你……不是她?” “她?”杜斐笑得像聽見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笑得肆意。下一秒表情瞬冷,向前微傾,目光如毒蛇般盯死了李誌:“你也配讓她費心?” 李誌咬牙,看著杜斐,突然全明白了: “無論趙月華說什麼,於可玲都不該那麼快就相信她!是你把我的個人檔案給於可鈴看了,她才會相信趙月華!才會相信我已婚的事!還有抽簽!我就覺得奇怪!最後一局怎麼就那麼巧,我們都被擱在了桌上!有人在簽上動了手腳! 施樂樂沒有那麼膽大,其他人沒這個動機,有這個動機的趙月華和於可玲,又沒有這個機會和條件能在簽上做手腳!敢這麼做又能這麼做,還能有條件有機會這麼做的,隻有胡宇蕭和你! 杜總,原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杜斐無語地看著他:“現在才發現?反應太遲緩了吧?” 李誌流露出一臉委屈:“為什麼?我不明白啊杜總?論業績,論能力我好歹比趙月華強了不止一兩點吧?做為堂堂藍柏集團高級總裁,您什麼樣的女人找不來,您為了她,就這麼對待您自己親自挑選來擔當重任的員工?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杜斐向後一靠,雙手摘下眼鏡,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鏡布,低頭細細地擦著鏡片:“知道你為什麼能被調來A市嗎?” “不是您覺得我能力強,風評好,所以調我來當心腹的嗎?”這也是李誌不理解的原因:為什麼?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是杜斐親自越級提拔他來的A市,怎麼來了之後,自己卻像被擱在邊緣暫置?而且…… 李誌隱隱不安:為什麼他越來越覺得,杜斐調他來,是為了……那個女人? 杜斐沒有回答,而是先把眼鏡重新戴好,扶了扶,收起鏡布,鏡片上又恢復了一片紫藍色: “調你來呢,因為你的前任董如媚偷了月華的創意案,賣給南韓KOU-STAR。短短兩年時間,她就用偷月華創意案換來的錢,在T市買了套房,這讓月華很難過。因為月華告訴我,她不想做管理層,隻想當個製作人。但好的製作人,是需要有一個強大的領導做引導的。 出於我個人的私心,我不希望她的下一任領導,還是這種隻會讓她難過的廢物。我需要一個絕對不會讓她難過的、有能力又不拖她後腿的人,來當她的領導。 所以李誌啊,你要明白一件事,” 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時間剛剛好。 杜斐一笑,起身,長腿一跨,欺近李誌,將唇靠在他耳邊,低語:“你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裡聽我說話。就是因為,你對她還算有點用。 否則,像你這種用下半身來換取利益的下三濫,早就被我趕回P市,去繼續伺候你那位口味獨特的——” 杜斐偏頭過來,伸手輕拍他臉頰,沖他一笑:“‘前’上司老婆。” “你……”被戳到命門的李誌,羞怒交集地要去抓杜斐的風衣領。但剛伸手,他就意識到不妥,正待收回,腳後跟突然被什麼一絆,身體失衡的他下意識往前一推…… 杜斐猝不及防似地,被他一推,重重向後,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李誌嚇得全身一冷,下意識看自己的手——他根本沒有用力啊! “李誌!?你乾什麼!”亭外突然傳來怒喝,接著就見趙月華閃電般沖進來,扶起倒地不起,麵露痛苦的杜斐:“杜總你沒事吧?” 杜斐隻是咬牙扶著左手肘,臉色蒼白地沖她一笑:“沒事,別擔心。”說完,他突然皺下眉,不經意地捂下左手。 趙月華見狀,立刻伸手去撥開他左手臂上的衣服——原本乾乾凈凈略顯白皙的手臂上,一片鮮紅的血跡看得她心裡一抽,皺緊眉頭。 “杜……杜總,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李誌慌慌張張,上前想扶,卻被趙月華一手拍開:“李誌!你乾什麼?!” 李誌急忙辯解:“我不是……我沒有……” 杜斐看著趙月華,慢慢坐直身,打斷:“別怪他……是我說了讓他不舒服的話,李誌他應該隻是一時激動,不是故意……嘶……”突然,他又輕吸了口冷氣。 趙月華一驚:“還有哪裡傷了?”不假思索地,她再次伸手檢查,當碰到杜斐左肩時,他痛得悶哼一聲,精致的長眉也皺成了一團。見狀,她立刻扯開杜斐的毛衣領口—— 一道血漬在微弱的黃色燈光下,像條醜陋的蜈蚣,緊緊地巴住了他原本線條優美的肩頭。 都傷到這兒了,怎麼可能不是故意的! 趙月華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她回頭怒瞪李誌一眼,扶著杜斐起身,慢慢走出小亭。 “我……”李誌急忙上前,想要說什麼,但趙月華根本不回頭,專心地看著杜斐的腳下。 杜斐越過趙月華的肩膀,對他一笑,伸手右手,亮出一隻綠色的筆狀電子產品晃了晃:“沒事,李誌你先回去休息吧。至於這個,等我看完,再給你答復。” 下一秒,杜斐就滿意地看著李誌一怔,開始瘋狂地掏口袋,到處尋找著什麼。於是,他微笑著收好東西,轉過頭,繼續一副痛苦的表情,乖巧地任由趙月華扶著自己,走出了小亭。 他怎麼……他什麼時候拿到的!他什麼時候發現的!這下……完了! 小亭裡,李誌無力地癱跪地上,麵露絕望。 片刻之後,杜斐的房間裡。 杜斐任由月華扶著自己站在沙發邊,看著她小心地幫自己脫掉風衣,然後扶自己慢慢坐進沙發裡,轉頭開始到處找藥箱。 揉著肩膀,他的目光追隨著她,看她忙前忙後地在房間裡到處走,眼底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趙月華拿著急救箱轉過頭來時,正看到他這個笑容,不由皺眉:“杜總,您笑什麼?” 一邊說,她一邊快步過來,把杜斐的毛衣輕輕往上折幾下,拿出碘酒,開始給他消毒。 杜斐笑:“沒什麼啊,隻是覺得,你真的很懂照顧人。” “沒辦法嘛,家裡有個弟弟,從小也是個淘氣鬼,摔得骨折都有過。”趙月華低頭,小心吹乾他手臂上的藥水,然後拿出百多邦小心地擠在傷口上,撕開棉簽推勻藥膏,無菌紗布包起:“做得多了,自然就熟了——來,衣服脫了。” 正心猿意馬地看著趙月華側臉的杜斐,突然一怔:“脫衣服?”趙月華莫名其妙地看他:“對啊,不然,要剪開你這衣領也可以的嗎?太可惜了吧。” 杜斐揚眉,啊了一聲,無奈:“我自己來啊,那恐怕會把你剛剛包好的傷口給弄崩了。” 趙月華無語,嘆氣放下手裡的東西,先伸手幫他摘下眼鏡,然後把手伸向杜斐的腰間。 計劃得逞的笑容,在杜斐眼底突然停滯了。接著,他的呼吸,開始微粗——當趙月華的手指觸及他腰間皮膚的剎那,一股酥麻的感覺,瞬間從她指尖觸及的地方,傳遍了整個腰間。 -杜總麵對愛人的時候,難道不是時時刻刻想要撲倒對方嗎? 突然之間,那晚她的問題,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想要啊……杜斐盯著她的臉失神,苦笑低喃:“想要到快瘋了。” “啊?什麼?”趙月華剛把他衣服拉到肩膀部分,露出肌肉線條發達優美的胸膛,就聽到杜斐的嘀咕,於是下意識停手看他。 結果,卷上來的毛衣,全部堆在了肩後的傷口處,細細的毛絨全勒進傷口,像無數把針直接紮進神經末梢,把杜斐真的痛到悶哼。 “啊對不起對不起。”趙月華急忙坐直上身,用近乎半跪抱著他的姿態,幫他脫掉衣服,瞬間,杜斐完美得如同大衛雕像的上半身,在她眼前暴露無遺。 喔,肌肉線條很nice,身上的皮膚比她的臉都細膩。最重要的是,這個膚色白凈得很健康很勻稱嘛!要是那種病態的白,她可不敢下手碰,萬一碰個青青紫紫,說不清啊說不清。 趙月華不動聲色地在心裡贊嘆幾句,讓他轉過去,半背對自己,開始用碘伏給他肩頭後麵的傷口消毒。 杜斐乖乖轉身,背對她低頭,幾絲黑發,順著高挺、白凈,如羊脂玉管一般的鼻梁滑下來,輕輕點在他紅潤飽滿的唇珠上。 妖孽。 趙月華看著他的側臉,心裡冒出這麼倆字,接著心思一甩,專心給他上藥。 她完全沒有察覺,有道身影,曾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看了一會,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並順手關上了門。 當把一室的春光關起來之後,胡宇蕭才鬆了口氣,快步走到走廊盡頭,打電話給杜長勇:“大伯,跟您匯報下,目前進展良好!不過……” 想想今天杜斐讓他乾的那些事,他就忍不住齒寒:“大哥他真的心機太深沉了。我擔心月華姐以後萬一發現,李誌的事全都是他設計好的…… 她到時會不會反悔,再不要我哥了怎麼辦?” “你先保證那孩子願意跟你哥有下一步,再去考慮以後的事吧!”杜長勇沒好氣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人還沒搞定呢,就先想以後了!唉對了,我問你,你確定你哥真的要改裝修了?” “說了,漠然跟他確認了兩三遍,他都被問得不耐煩了。確實要加裝育嬰房了。”胡宇蕭笑嘻嘻地道:“大伯,那這樣一來,我跟姐是不是就不用……” “你想都別想。一天沒小孩能叫他爸,你倆一天就還是藍柏繼承人!”杜長勇冷哼:“不過……你哥這件事,先不要對其他人說。你們應該知道,他突然願意要孩子這件事,會讓很多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孩子是重要,可你哥不願意生小孩,也絕對不能強逼他,不然…… 你可別忘了,當年那場晚宴,流了多少人的血!” “記得~~”胡宇蕭歡快地回了一句——看來,自己頭上一直懸著的刀要被拉走了:“不過大伯,我還是覺得,李誌這事,我哥辦得不太妥。這種人渣他還要留在身邊……我真擔心李誌有一天會對月華姐不利。” “放心吧,”杜長勇冷笑:“有你哥這條蛇在旁邊守著,敢對那姑娘下手的人也不多——不是不要錢的,就是不要臉的,再不然就是不要命的。可這個李誌哪,他要錢,還要臉,更惜命……他不敢的。” 房間內。 杜斐吃力地伸手,試圖去撫摸後背上的傷口,卻被趙月華拉了下來:“不能亂動。” 他回頭,對著她無辜地笑笑。 趙月華這才發現,不戴眼鏡的杜斐,雖然仍是精致型男一枚,卻多了一種隨時隨地都在放空自我一樣,表情乖乖地,又呆呆地,還有一種老成又稚嫩的嚴肅感。真的很像剛滿月的小哈士奇。 趙月華忍不住抿嘴一樂。 杜斐挑眉,瞇著眼看了下她,突然確認:“你在笑?笑我嗎?” “我不是,我沒有。”趙月華一秒否認,同時急忙幫他拿回眼鏡:“杜總,我看你近視鏡也不特別厚,為啥不去做個手術?” 杜斐接過眼鏡,戴上,起身走到一邊,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拉開衣櫃,略一考慮,拿出一件不用係扣的黑色睡袍,在趙月華的幫助下穿好,係帶。 “是有想過做手術的,不過大夫說不做也可以,就暫時沒做。怎麼,覺得我戴眼鏡很奇怪嗎?”杜斐含笑走到一邊坐下。 伸手,從不知什麼地方拿出一隻黑色的糖果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單手打開,示意趙月華拿一塊。 趙月華意外地看著沾著白色糖霜的方塊糖果:“這是什麼?” “薄荷糖,甜而不膩,我覺得你可以試試,說不定會喜歡呢。”杜斐笑瞇瞇地再把糖果往前送送:“就當是你送我回來,又替我包紮的謝禮。” 坐在旁邊的趙月華想了想,笑著說聲謝謝杜總,伸手過去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含了兩下,意外挑眉:“還以為薄荷味會很刺激,沒想到剛剛好。真的很好吃。” 杜斐笑笑,也拈了一塊放進嘴裡,感受那種冰冰涼涼又微帶辛辣的清甜:“胡宇蕭說這個牌子很好吃,我就試了下。不過……還是不能吃多,蛀牙。” 他合上蓋子,把巴掌大小的方盒子,往前推一下:“你帶走吧。我一塊就夠了。” “啊?”所以她蛀牙沒關係是嗎?這條臭蛇…… “當了這個高級集團總裁,有些食物或者衣服,就注定與我無緣了。”杜斐含笑:“再說,我對食物並沒有依戀心理。” “這倒是,不止食物,您好像對什麼都沒有依戀心理。”趙月華含笑謝過,拿走那盒糖,好好裝在口袋裡——蛀牙就蛀牙唄,難得遇到合適又耐吃的糖果,多漱口就好了。 “有啊?我有依戀的,而且很重。”杜斐側頭,淡淡地看著趙月華:“我對一個人,有很強很強的依戀心理。”他坐直身體,慢慢地向趙月華靠近:“甚至,這份依戀的對象,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我深入骨髓的執念。” 他看著趙月華,含笑。
第21章 這個霸總茶味濃(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