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觸杜斐以來,趙月華就想過一萬種他們的關係可能性,唯獨杜斐跟她,做為普通男女,發展一段情侶關係這種可能,就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原因無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尤其她還大他五歲。所以很多那些偶像劇裡才會有的戀愛橋段,看看就好,不必當真。 他跟她之間的差距也明晃晃地擺在這裡,再加上他這天生就吸極惡桃花劫的體質,他真的從來沒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哪怕有那麼一兩個瞬間,他曾讓她覺得心跳加速過。但在她眼裡,眼前這個,也不過是個跟她弟弟同年的好看小男孩兒罷了。 然而,當她為了那個無辜孩子心痛內疚,頭一回遇到了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兩全其美的局麵時,他輕輕撫摸著自己眼角的指腹溫度,讓她突然意識到—— 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很出色的男人。 心裡一慌,她下意識向後躲了下,並看向前排。 坐在副駕駛座上,正偷偷從後視鏡看他倆進展的胡宇蕭一秒收回目光。 杜斐順著她的眼光看向前麵,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指,低道:“你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能決定的。” 她的皮膚觸感,還在她的指尖殘留——溫潤,而滑膩,像極了自己最喜歡的那塊,最頂級的溫玉。 趙月華抹了下眼角,不再說話,隻是低頭思考著什麼。 杜斐聽不到她的回答,於是悄悄回頭,看向她的方向——夕陽正好透過半開的車窗,照了進來,她的整張臉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風溫柔地吹過她的眉尖,調皮地掠起幾根發絲,擾亂了杜斐的心。 同一時刻。 離燕息山莊六公裡外的青龍湖酒店,總統套房內。 劉宥利看著平板上的內容,突然,她將平板狠狠摔向站在旁邊的徐賢珠腳邊,大聲怒斥:“這就是你告訴我的完美受害者?康小紜,她是受害者?啊?” 徐賢珠一聲都不吭,眼底隻有一抹血紅——原來這麼多年來,她看到的那個溫柔甜美的學姐,都不過是假象…… 原來她從來沒見過她真實的一麵。 悲哀地笑了聲,她心如死灰。 劉宥利看著徐賢珠,深吸口氣,轉頭,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努力不去回想那些過往的噩夢。好半晌,她才平復下心情,冷聲問:“李成麟那邊,情況怎麼樣?” “他的母親已經順利拿到了當年,李謝成留下的所有罪證,明天下午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 “父親那邊呢?杜斐說的事情,確認過了嗎?” “已經確認過了,會長確實找過杜斐,跟他聊過。具體聊了什麼,沒人知道。不過在他們那次聊天結束後,我們SJ集團之前遲遲定不下來的中國H省顯示器生產線,突然就定下來了。” “所以,這就是條件了?” “應該不止。”徐賢珠收回心思,沉聲道:“這次樸氏和RJ集團出事之後,會長完全沒有任何插手的意思,甚至還在出事之前一天,下令拋售掉了所有手裡的RJ股份,應該是已經向杜斐承諾了,要跟RJ徹底切割關係的條件。” “徹底切割?怎麼可能!”劉宥利嘲諷一笑:“樸承佑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裡麵可不是有父親很多的助力麼?而且那些女孩子們……” 她不再多說,隻是咬咬牙,瞇起眼:“去通知其他人,現在開始起,我們要開始逐步切割掉所有跟父親方麵的利益關係。” 徐賢珠猛地抬頭,吃驚地看著劉宥利:“總裁?” 劉宥利回頭看著她:“還不明白嗎?從杜斐的手伸向RJ開始,SJ就也已經在他的計劃之中了——他要挖的,可不止是一個RJ裡的樸承佑,父親,叔叔,還有哥哥,他們全部都是這條藍蛇的目標。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 她放下手臂,慢慢走回桌邊,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漂亮如杏仁般的眼底,閃過一絲利光:“借他杜斐的刀,來切掉我們SJ裡的毒瘤,那麼空出來的地方,自然就是我們可以發揮的戰場。” 她看向徐賢珠:“明白了嗎?” 徐賢珠隻覺全身一陣冷,一陣熱,她輕聲道:“所以,那個計劃,要提前了嗎?” “機會已經到了。”劉宥利挑眉:“我可不想錯過。” 徐賢珠點頭,接著又提出一個問題:“但杜斐現在似乎並不想跟我們合作,而且因為趙月華的事,他已經……” “就是因為有這個趙月華在,我才可以肯定,他一定會跟我們合作的。”劉宥利向後一靠,看向徐賢珠,瞳孔漆黑一片:“隻要,我們不要再做出那麼蠢的事情,變成別人傷害她趙月華的刀。 那麼,趙月華就會成為促成我們和杜斐二次合作路上,最大的助力。” 她的聲音,慢慢地散開在風中。 A市,君威度假酒店總統套房。 西裝革履的李成麟單膝跪下,仰頭,看著麵前全身發抖的中年女人:“媽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厭惡我的存在。 媽媽,我是個不乾凈的東西。 但……媽媽,如果你想要讓李謝成那個王八蛋付出代價,你就必須接受我,必須意識到,我是你報仇路上,最大的助力……” “你不是……你不是……”女人看起來不過半百之齡,但頭發已經花白一片。 她慢慢地抬頭,眉目之間,帶著一絲淡淡的愴然。猶豫著,她試圖伸手去碰一碰眼前這個孩子,但最終,她還是收回手,拚命搖頭:“不……你不是……” “所以,我……”李成麟絕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裡的黑洞,一點點地擴大:“我不配……” “你不是不乾凈的東西,你是好孩子,是我的兒子。這些事,跟你無關……”女人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李成麟愕然抬頭,看著麵帶猶豫的女人:“媽……媽?” 女人的目光隻是看向窗外的夕陽,但眼底卻帶著淚花:“我知道,你過得很苦,我也知道,這件事裡,你是最痛苦的。所以兒子……你不用……你不用勉強自己。 如果實在受不了,我自己……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不用去……” 李成麟心裡的黑洞,突然停止了長大,接著,用近乎瘋狂的速度,在迅速收縮,直到消失不見。 “媽媽……”他的眼淚迸出,顫抖著的指尖,也輕輕地放在了女人的膝蓋上:“媽媽……謝謝你……” A市,看守所內的審訊室。 康小紜交代完了最後一件事,突然覺得全身都無比輕鬆。 她抬起頭,努力看向高窗外的夕陽:多久了呢? 她有多久,沒有看過這麼好看的彩霞了呢? 耳邊傳來了一陣呼喝聲,她回頭,隔著一道門,她聽到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在憤怒地咒罵著趙月華和杜斐: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叫……董如媚? 對吧?好像還有個孩子。趙月華好像還因為這個孩子,原諒過她。 一個孩子啊……就像她當年一樣,一個人,被放在家裡…… 康小紜向後一靠,看向高窗外的夕陽,突然高聲說了一句:“別讓你的孩子自己呆在家裡,永遠不要!你不知道他會遇到什麼事情的!” 門外,正在掙紮著的董如媚突然停了下來,呆呆地站著。耳邊,康小紜那句話,就像是被點了單曲循環一樣,不停地重復播放著。 終於,她崩潰了,癱倒在地,痛哭不止: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居然忘記了,她還有個兒子?! ——當杜斐接到路子錚的電話,說是康小紜和董如媚都交代了一切罪行,並主動請求轉做汙點證人,來減輕罪責時,他們一行人,剛剛走到餐廳裡,準備趕緊找點兒吃的墊幾口。 然而,過了飯點的餐廳裡,啥也沒有了。這也讓原本因為事情圓滿解決,而心情平復不少的趙月華,頓時鬱悶了起來。 “這可咋辦?”餐廳大廚緊張地走過來,雙手在圍裙上蹭啊蹭:“俺們以為您幾位都不回來吃了,所以把人都調到那邊兒國賓樓去培訓了,畢竟下個月就開大會了。國宴的菜得提前培訓……” “明白,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我們出去吃就好。”杜斐淡淡地對著對方微笑。 大廚鬆了口氣,說了聲不客氣,又交待他們,接下來幾天如果再出現需要晚歸的情況,可以提前打電話通知餐廳留餐之類的話,轉身離開了。 “不是吧……這地兒還不能點外賣!”胡宇蕭拿著手機,哀嘆:“過點兒了,人店家說時間太晚了送不過來!” “房間裡有泡麵和水,還有一些餅乾和麵包,應該可以應付一下。實在不行,那就真的隻能開車去二十公裡外的縣城去買。”張家樂聳肩。 “這天氣,買回來也涼了吧?而且我看了下,現在縣城開著門的菜品,不是火鍋就是小龍蝦燒烤之類的,這些菜也不好帶回來吧?”齊漠然也發愁:“要不叫下我們自己的廚師過來?咱們藍柏的度假酒店離這裡不是太遠……” 杜斐看向趙月華:“月華,你要吃點什麼?” “不用再叫廚師來了吧?而且不說了,下個月要開大會,這裡現在很難進外人嘛?”趙月華無語:“他們既然承包了我們接下來幾天的食宿,那廚房裡肯定食材是夠的。我們跟師傅借下廚房,自己做點不就好了嘛!” 自己做?誰?你嗎?四個男人的目光,這麼看著她。 杜斐忍不住輕聲道:“月華,你會做飯嗎?” “會做點簡單的吧。怎麼,不想吃啊?那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趙月華沒好氣地問。 這時,於可玲的聲音響了起來:“月華姐?你怎麼才回來呀?吃過了飯了嗎?” 幾人回頭,正看到於可玲跟李可人、高佳佳她們三個走過來。 “沒呢,剛跟杜總辦完一點事回來。這不,餐廳沒飯了,我們正尋思怎麼做飯吃呢。”趙月華聳肩。 高佳佳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如果不是杜斐他們在,她隻怕就要撲上來了:“你要做飯?做什麼飯?要包餃子嘛?” 她這個反應……難不成月華姐做的飯,還不錯?胡宇蕭意外地看了眼趙月華,突然挑眉:“月華姐,要不咱們就吃餃子……” “不行,餃子太實在了,晚上吃消化不好。”趙月華果斷打斷,同時收回手機,看向一臉期待的杜斐:“杜總,你們先上去換衣服吧,我來弄點簡單好消化的東西,大家吃一下……” “我也要!月華姐我也餓了!給我也弄點嘛!”於可玲興奮起來,顧不上杜斐的眼神,撲上去就抓著趙月華撒嬌。 李可人也完全無視了幾位總們,上前抓住趙月華另外一隻手臂一起搖:“對對對!這晚餐都吃了大半天了,早就消化完了,月華,反正你要做,那就多做點?” “好好好好好……你們來幫忙,我盡量多做,行不?”趙月華無奈,隻能舉手投降。 杜斐瞇眼,剛想說什麼,身邊一道風閃過——是胡宇蕭,這小子一邊兒往樓上沖,一邊兒還拋下一句話:“月華姐,多做點兒!我今天中午也沒吃好!半個小時我就換好衣服下來了啊!” 這小子…… 杜斐剛想訓他一頓,結果旁邊齊漠然和張家樂也沖了上樓。 “杜總,你也趕緊上去換身衣服吧,累一天了。”趙月華已經走進廚房裡,按著剛剛大廚在微信上交待的,翻出了廚房的鑰匙,打開燈,係上圍裙,準備做飯了。 杜斐思忖了片刻,搖頭笑說不必,就坐了下來:“待會兒我跟你們白經理和焦經理有點事要處理下。” 15分鐘後—— 她居然都已經備好了? 杜斐目瞪口呆地看著背對自己專心切菜的趙月華停下手裡的刀,端起一盤剛剛切好的長條形黃瓜薄片轉身,走過來放在備料臺上,不由好奇:“這個……怎麼切得這麼薄?要涼拌嗎?” 他看著那盤子切得跟紙一樣薄,都能看到盤子上紋路的黃瓜片。 “不啊,做飲料。”趙月華笑笑,看著杜斐後麵跟過來的其他幾位大佬,點點頭:“那大家稍等一會兒吧,很快就好。” 說完,她也不等杜斐再問,先端出一隻巨大的玻璃熱飲桶,揭開上頭的圓形木蓋,把整盤黃瓜薄片倒進去,再把另外一盤早就切好的小青檸一起丟進去,投進幾顆甜話梅,端過電水壺,把剛燒開的水倒進去。 很快,黃瓜薄片被燙得青青翠翠地,在燈光下閃著潤如碧玉的光。 “這是什麼?”看著梅子,胡宇蕭下意識地就咽了咽口水:“很酸吧?” “開胃清膩茶,晚上喝這個,對身體很好的。”趙月華笑,放下電水壺,蓋好木蓋,看著旁邊的計時器:“五分鐘之後就可以喝了。小心燙。喝完了的話,直接往裡添水就好,這兩盤料,夠續三次水的了。” 開什麼玩笑!這一桶水起碼5L的量!就這麼幾個人,能喝光?胡宇蕭撇嘴。 “怎麼胡總,你不信呀?”高佳佳看出來他的不以為然,故意逗他:“胡總,你要真不信,那可要真輸了。月華這道開胃茶,我估摸著續三次水都不夠咱們喝的。” “嗬,是嗎?”胡宇蕭傲然一笑:我好歹也是杜家的人,長這麼大啥沒吃過見過?她們以為,他見的世麵很少麼? 杜斐揚了揚眉,專心地等著茶泡開:如果這樣的話……那結婚之後,廚房歸誰呢? ——事實證明,胡宇蕭真的沒見過真世麵。 當第一口茶進嘴,胡宇蕭還沒覺得咋不對,但當他喝完了第四杯,準備續第五杯,卻被趙月華告知不能再續了,需要換料時…… 他突然發現,他們再加上後來過來找杜斐聊公事的白勇和焦琳琳,9個人居然續了四回水! 這個……怎麼回事? 不就是清香了點,微甜了點,有點像天然礦泉水嘛? 怎麼就……那麼好下口呢?哎,那個泡過的黃瓜和青檸,看月華姐沒扔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不是味道也不錯,可以吃的? 胡宇蕭拎著杯子,尷尬地站在桌邊,沖著正往水壺裡換新料的趙月華笑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吃是肯定沒味道了,但做個果凍啥的還是可以的。”趙月華一邊解釋,一邊給默默走過來的杜斐先接了一杯茶,然後連著一盤子剛做好的點心遞過去:“杜總,你們喝這個茶的話,配這個椒鹽燒餅吧。” 杜斐接過她遞來的盤子,看了看高托盤裡那一堆還冒著熱氣和胡椒香味的、分別點綴著紅色果乾和綠色果乾的小圓餅:“這是……燒餅?”他拿起一個紅色果乾的咬了一口,小孩子一樣新鮮地看著趙月華:“甜的?” “嗯,我做了兩種味道的,綠色的是純鹹口的,青藤椒鹽味的,用的花生油,就算是回族的白經理也能吃。紅色的,就杜總你剛剛吃的這個是甜鹹口的,是大紅炮椒鹽的,一樣的油,不過是加了點白糖。我剛試出來的方子,大家可以嘗嘗新。你們聊事情有這個東西墊墊也是好的。” 趙月華笑笑,看著杜斐說了聲好之後,就轉身去繼續忙。 杜斐看看盤子裡的點心,再看看她,很開心地躲開胡宇蕭試圖伸過來的狼爪,直接走到了桌邊,放在自己麵前,端起了剛剛趙月華倒給他的茶,雙腿交疊。 一邊,把趙月華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白勇和焦琳琳麵麵相覷:很好,看來杜總完全沒有打算分享新點心的意思呢。 齊漠然在旁邊,看了一眼被杜斐放在眼皮子下麵的點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嘀咕:小朋友嗎?還爭這個?
第35章 霸總的人生,總是這麼波瀾壯闊,又突然寂靜無…(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