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斐突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竟然在趙月華麵前,脆弱得隻要她輕輕一觸,就全然崩潰! “月華……” 他努力地抽回手臂,試圖溫柔地喚回她的理智。然而下一刻,趙月華卻往前一撲,杜斐猝不及防,仰麵抱住她,倒在床上,全身僵硬——他有推開她的力量,他知道。 但他不敢,他真的不敢,自控力已經消失了。他真的害怕自己會不會一個錯手……不行!太早了…… 杜斐咬牙,抓住她想要推開……但下一秒,她就又貼近了他!轟地一聲,杜斐殘存的理智被炸成了碎片。金絲眼鏡後的瞳孔瞬間放大——他要瘋了! 這是她先的!怪不得他! 是她先的!是她先的! 是她先的! 他昏沉地,急切地,狂暴而專製地鎖住了她的唇,堅決不給她留一絲後退的空間! 理智之門,搖搖欲墜。他放開了自己的靈魂,任自己沉向穀底,墜入無盡深淵。 他微抬頭,抓下甩開礙事的眼鏡,接著定定看了她嬌媚的麵容片刻,慢慢俯首,同時用力扯掉領帶,扯開襯衫…… 突然,他停了下來——他感覺不到她的回應了…… 怎麼……回事? 他昏昏沉沉地睜開眼,麵帶未褪的酡色,疑惑地看向身下的人…… 趙月華安寧地閉著雙眼,呼吸平緩,剛剛還在他身上到處點火的雙手,此刻一上一下,交疊放在胸口。 聖潔得像一座神像。 她…… 杜斐顫抖著伸出手指,在她鼻尖試了試…… 仍然帶著點溫熱的吐息,灑在他的指尖上。 她居然……給他睡著了?! 杜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低頭深吸幾口氣,平緩住自己瘋狂得快要跳出來的心跳。然後,挫敗地垮下肩,放任自己把臉埋在她頸間,發出一聲低吼: “趙月華!” 半個小時後,杜斐的房門被敲響了。 杜家的私人醫生——清麗可人的鄭與文,跟在丈夫晉京生後麵,在換了黑色家居服的杜斐示意下,走進了臥室。 他們後麵跟著的,是表情嚴肅的張家樂。 “宇蕭哥還在審,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邊部門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張家樂把一臺平板電腦遞給杜斐:“這是他們的審問記錄。” 杜斐看著裡麵,正在忙著替趙月華檢查身體的夫婦倆,沒有接平板,而是輕聲發問:“那女人怎麼進來的?” “走A國使團的路子。”張家樂鐵青著臉:“那些提前來清場的情報部門人員裡,有一個是他們的人——就是您用鋼筆捅破脖子的那個。” “我們這邊,就沒人發現不對勁?”杜斐回頭,目光陰冷。 張家樂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咽了咽口水:“對不起,是我們失職。” 杜斐沉默,片刻才冷道:“看來國內的治安太好了,讓你們都忘了我們的對手是誰。通知蕭,這個假期過完,你們給我收拾好行李,把若若換回來。什麼時候,你們能發現我派去考驗你們的人,什麼時候再回國!” “杜總……”張家樂想道歉,但最終,還是低低的說了聲是。 的確,他們最近,已經逐漸忘記了,在國外那種枕著刀睡覺的感覺了。隻是自己老板和潘小姐才剛剛……他嘆了口氣,不再去想這些。 很快,晉京生走了出來,溫和地看著一臉緊張的杜斐:“這個姑娘運氣很好呢,子誠。” 杜斐從褲袋裡抽出手,緊張地看著晉京生:“生哥,運氣很好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她沒事了。”鄭與文走出來,對著張家樂點點頭,然後才看向一臉緊張的杜斐: “這姑娘之前應該是受過很重的傷,或者是得過很嚴重的惡性炎癥——就是需要長期用大量的腎上腺激素或者是麻醉劑類藥品那種,但她當時應該是忍著沒有用。 所以她的身體,或者說她的神經中樞,為了對抗炎癥或者受傷感染,帶來的長期且持久的巨大痛感和高熱,自然而然地磨出來一套自體保護機製,幫助她比普通人更快速地從高熱和巨痛感中掙紮出來。 說人話就是,她因為之前受過重傷,又沒用麻藥,硬熬過來鍛煉出了些特殊的抵抗力。所以那個浴球裡的催X藥迷藥,對她的效用時間很短。” 連X藥都能抵抗……她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杜斐沉默不語。 送走了他們兩人,杜斐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然後突然轉頭看向張家樂:“不用去了。” “什麼?” 杜斐看著臥室裡,正在安靜沉睡的趙月華,輕聲道:“看不到你們,她也會不安心。所以,告訴蕭,我隻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張家樂怔怔地看著他半晌,突然結巴起來:“杜……子誠……哥……” 杜斐回頭,看著他:“那兩個人,還活著吧?” “都活著,不過女的好像瘋了。畢竟她全靠那張臉吃飯。” “男的呢?” “男的還在縫血管,大夫說您下手太狠了點,再多幾毫米,他這命就徹底沒了。” “留著他,回頭我有用。”杜斐輕聲道。 “好。”張家樂點頭,再看了眼臥室的方向,然後快速收回目光:“那,子誠哥,我先下去了。有事,你隨時叫我。” “告訴蕭,這兩天我不想看到他。”杜斐淡道。 張家樂走了之後,杜斐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想了很久,很多。最終,他撩起了眼皮,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Mole?I need to talk to you(莫,我需要跟你聊一聊)。” “Albert?What happened……(阿爾伯特?發生了什麼……)”電話那端的人明顯是在睡夢中被人叫起來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困惑和睡意。 杜斐沉默片刻,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 趙月華很久沒有睡超過7小時了。 今天這是第一次。 當她從那個混亂而繁雜的夢境中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她是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的。頭輕腳重地,她起身,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發了會兒呆,然後才一邊搖著腦袋,一邊回應著來了,往大門口走去。 開門,於可玲沖了進來,手上還拿著手機:“月華姐!出大事了!你看!” 大事?還能有什麼大事,比她昨晚做了個那麼真實的惡夢,今早起床就發現自己是穿著睡衣睡覺的更大事? 趙月華昏昏沉沉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抱著枕頭,接過手機,看著上麵播放的滾動新聞—— 慢慢地,她的眼睛瞪大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的表情冷肅起來。 於可玲深吸口氣:“一個半小時前,李成麟帶著他的親生母親,前往A市法院遞交了起訴書。要起訴他的親生父親李謝成, “他是……李謝成侵犯了他母親,生下來的私生子?他的母親不是南韓人……”趙月華抿嘴,突然快步起身去拿電腦,然後放在腿上,打開,快速地拉出微信對話框,找到李淼。 -淼淼,看新聞了嗎?你們那邊怎麼樣? 隻安靜了一下,李淼的回應就來了: -還能怎麼樣?已經接到公關任務了,但領導讓我們想辦法推掉。沒辦法,李成麟自己都跳出來了啊!這個錘,錘得太死了。 -李成麟應該還留有後手,對李氏和東楓集團,他應該沒那麼快放手才對。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去查了下他的過往交易記錄,發現三天前他就已經將屬於自己的股份,全部變賣了。月華,這回李成麟是真要弄死他自己老子了。 趙月華沉默了,她反復地輸進一句話,又刪掉。 於可玲就看著她把那句“既然這樣,我們就陪他玩一把”給寫上刪除寫上刪除了好幾次,然後……打出另外一句話給對方“既然這樣,我們不要多摻和了。畢竟這件事涉及的,是一個女人的慘痛過往。” -你跟我家寶寶說的一樣,她也是,不想再摻和進去。反正李謝成是倒定了,李成麟就算不動手,也多得是想借此機會踩他一腳,接手東楓集團的人對李謝成動手的。 李淼發過來的一句話,仿佛帶著十七八個嘆息。 趙月華回了一個表情包,心情沉重地關掉電腦,看向於可玲:“通知咱們手底下的各項目甲方,讓他們今天盡量閉上嘴,不要在任何社交平臺上就此事發聲——起碼月底之前,不要發聲。” “為什麼啊月華姐?這多好的流量啊?”於可玲不解。 趙月華抬眼,深深地看她:“有些熱點,我們必需跟,有些熱點,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跟。” 二十分鐘後的隔壁杜斐房間裡。 杜斐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臂看著電視機裡,一臉茫然的李謝成,把自己過往一直隱藏起來的兇狠表情露了出來,淡淡地眨了下眼。 接著,他關掉電視,不再去聽主持人的臆測,起身,開門,猶豫片刻,走向隔壁,敲門。 門開了,隻有衣著重新整齊的趙月華一人。 “方便……聊下嗎?”杜斐遲疑地看著她。 趙月華看看房間,起身做請進的姿勢,然後看著他走進來之後,關了門。 正好,她也有話要問他。 她想。 杜斐走進去坐下之後,沉默了整整五分鐘。 趙月華也不說話,隻是坐在高高的吧臺邊發呆。 杜斐看著她,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了某些東西,突然開口:“沒有了。” “什麼?”趙月華聽到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時間有些茫然,回頭看他。 “李謝成,是計劃中的最後一個。至少在目前階段是這樣的。”杜斐開口了。 有些話,早說晚說都是要說,那就盡量早說。 趙月華回頭看著她,逐漸開始熏暖的春風,穿過房間,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 開了頭,杜斐就突然覺得他剛剛還有些滯澀的表達,重新順利了起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給他活路。你知道為什麼吧。” 杜斐看著她。 趙月華點頭:“地下傳媒也好,康小紜的計劃也罷,仔細想想,涉及進來的所有人,其實都沒有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好處。除了李謝成,這個看似遊離在整件事之外的人。而且所有的事情,最終一定會受害的就隻有你。所以,這個人一定是想讓你死的人。” 看著她還願意回答,杜斐悄然鬆了口氣:“對,如果能順利把我搞下臺,他就奪回了東楓的實際控製權。不僅如此,他還可以借機擺脫掉,某些他不想為人知道的過往。” “所以昨晚,那位夫人才會帶著人,要過來毀了我,因為她也是這件事裡的相關一方。” 杜斐突然停住了呼吸。 “杜總,我有個私人習慣,你不知道,所以昨晚在送我回來的時候,才會穿了幫。其實,你把事情掩蓋的很完美了。連那瓶被我打碎的花兒,你都能找到兩朵一模一樣的放回去。” 趙月華看著浴室的方向,目光有些茫然:“隻可惜,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抹不去的。” 杜斐的心跳開始加快。他不說話。 趙月華回頭看著他:“我昨晚,沒有失禮吧?” “沒有。”停頓了一下,杜斐的聲音輕輕地在風裡飄散:“你不要想太多。” 這句話好像很多人都會對她說。趙月華笑笑,努力忽略自己下午起床時,感覺到的那些違和之處,然後輕道:“好。”她選擇相信他。 無論是為他好,還是為自己好。 杜斐略帶著失望地看著她——此刻的他,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想讓她知道真相,還是想了。 趙月華再沉默了一下,繼續問:“李誌和這件事有關嗎?那他還需要繼續留下來嗎?” “他雖然不是把那個女人帶進來的人,但他也是和這件事有關的,我也正在考慮如何處置他。送去有關部門,他沒有違法。開除他,也不合法。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杜斐小心的看著她。 趙月華沉默片刻。 “畢竟,你是目前相對比較熟悉他的人了。”杜斐輕聲解釋。 趙月華努力忽略掉心底那個一直叫囂著“他有私心”的聲音,第三次告誡自己已經不是小女孩,不要因為一場意外,就對這麼一個跟她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的人,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後才淡淡道: “我建議,找個人好好和他聊聊,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悔過了,以及過往有沒有實質性地傷害到其他女性的事情。如果確認沒啥問題,留下來也好——畢竟是個能做事的人。” 杜斐不想承認,但在聽到她說留下來也好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有種想弄死李誌,然後把她重新拖回床上去,把昨晚沒辦完的事情辦完的沖動。 她就那麼想留下李誌? “也對,畢竟現在你們這邊缺人。”杜斐弄了下領帶,心情更糟地低頭。 那條領帶被扯壞了,這條新領帶,真的沒有她挑的那條好看。 趙月華嗯了聲,然後又道:“姚子雅呢?他……會留在國內,還是……” 杜斐看著她,牙根都快咬斷了:她記得所有不相乾的人,唯獨不記得她自己,更不記得他! 看著她片刻,杜斐突然失笑,搖頭,輕聲道:“他大概會回來,畢竟他對李成麟的愛,是真的。而接下來,需要掌控住東楓集團的李成麟。也需要一個人做他的情感支持——這種尷尬的情況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的生母是無法留下來陪著他的。” “康小紜呢?” “她大概就這樣了。樸承佑雖然知道是她的手筆,但他自己已經廢了,樸家的人個個都巴不得他死,那邊可不像咱們國內,財閥們個個手眼通天,所以他的結局大概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 杜斐輕聲剛說到這裡,突然手機響起一陣信息聲,他拿起手機,挑了挑眉:“說來就來,他死了。今早護士發現樸承佑停止了心跳——還真是便宜了他。” 趙月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這麼一瞬間,她有了種正在被從自己原來的世界,拔離出來的感覺。 她好像有些什麼東西,變了。 又是一陣超長的沉默後,杜斐起身說了兩句讓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的話以後,準備告辭。 走到門口,杜斐停下來,回頭,鼓起勇氣問她最後一個,也是他最想問的問題:“你是怎麼發現的?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他想問,可他不敢問。 “除了我曾經見到那個女人,還有她威脅了我什麼之外,就隻有記得我打碎了一個花瓶。”趙月華假裝聽不懂他真正想問的。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我在隱瞞這個問題的。”杜斐的直覺告訴他,他必須問清楚這件事。 原本想要忽略這個問題的趙月華,漲紅了臉看著杜斐。 杜斐堅持地看著她。 “……我睡覺,不習慣穿衣服。”趙月華說完這句話,尷尬轉頭。 杜斐的瞳孔一定,心跳驟然瘋狂起來。
第37章 這個霸總不尋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