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愛你,不用你做任何事,他會主動向你靠近。 ——趙月華的感情態度,確實很消極。 然而她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因為感情的事情而受過太多的傷,就是拜此所賜。 事實上不止是愛情,任何事情,她都抱持著這種態度。 如果真的在乎你的,不用你做任何事,他都會主動向你靠近。 就像現在,她很篤定,杜斐會答應自己。 因為她覺得起碼在杜斐心裡,她在業務能力這塊上,還是值得他深加倚重的。所以她也有“作”一把的底氣——畢竟她又不是天天這麼整,就算拿了你工資,咋滴我也不是賣給你。你一再地做出過分出格的事情,讓我心裡亂七八糟的,現在我點明了,也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了,咋滴我還不能“作”一把了? 她的篤定是對的,杜斐最終還是答應了趙月華的條件。 但跟她想象的不一樣的是,除了他確實很倚重趙月華的工作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想試一試,真的想試一試。 畢竟於他而言,這一輩子,可能也就這麼一件,他真的想要,主動去爭取的事,也就這麼一個,他想要主動地,不惜一切也要爭取到的人。 所以他答應了她,沒有多講條件。雖然他真的覺得,她提的那些溢價,低得讓他有點生氣——生氣她居然以為,在他心裡她的價值居然就這麼低…… 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她不是小孩子,對於交易的把握,也有了自己的清晰認知。他貿然給得太多,除了會讓她不知所措,還會讓她再度縮回她那個殼。 就這樣吧,反正…… 杜斐笑笑,想了想她提的那些條件——雖然已經在職場混了12年,可她到底還是沒有意識到,規矩這種東西呢,從她立起來的那一刻,就是等著被他打破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所以,接下來你不能再考慮去其他分公司了。”杜斐輕輕道:“畢竟對我們來說,你留在風翔傳媒,才是最好的。” 她也不想離開好嗎?要不是因為發現自己因為他的溫柔,對他有一點點動心,她才不舍得放棄這麼一份待遇好又人性的工作呢!趙月華嘆了口氣: 這個男人哪,為啥就不能單純地當個好老板呢?搞那些死出,乾啥? 幸好,他跟自己定合約這個舉動,讓她意識到,這人還是那條藍蛇,沒有變成什麼可怕的癡情白蛇,她就可以安心地跟他繼續搞錢了。 “好的杜總,您放心。” “用你,不用您。”杜斐皺眉,再次糾正她。 “好的,杜總你放心。”趙月華對著他燦爛微笑。 杜斐看著她的笑容,也笑開了,眉眼之間,溫柔而燦爛,像是夜晚的星星。趙月華一怔,突然低頭,心裡有一絲絲的不知所措。 窗外,傳來一陣陣其他同事的歡笑聲。仔細一聽,還有人在放著一首,非常非常動聽的情歌: “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一點點靠近 是不是你對我也有一種特殊感情 Ha~我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我心裡的秘密是我好像喜歡了你 夜裡陪著我的聲音 就算沙了也動聽 這一種累了的聲音 是最溫柔的證明 你是我你是我的秘密 我一直偷偷想著你 你是我心裡的秘密……” 月光很溫柔地穿過落地玻璃窗,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微暖的春風,吹進了房間。 拂過了她的臉,也融進了他的眼。 春天,好像真的來了。 看著杜斐的眼睛,趙月華的心底,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嗯,來了。 杜斐看著趙月華的眼睛,讀出了她心底的疑惑,微笑著,他給了她一個更大的笑容,用眼神給她的疑問,一個肯定的答案。 屬於她和他的春天,來了。 ----------------- 趙月華知道杜斐的效率高,但屬實沒想到這男的會效率高到這個地步。 昨晚剛剛聊完偽裝情人這件事,今天一大早,她就拿到了杜斐擬好的協議和幾把鑰匙。 “這啥?”一大早就被叫到杜斐房間的趙月華,看著剛剛被塞了一手的鑰匙,眼睛瞪大:“好像是房子的鑰匙?” “既然是我的情人,那是不是應該跟我住在一起?”杜斐一邊對著鏡子係上連夜修好的雲錦領帶,一邊回頭看著她笑。 趙月華錯愕地看向他:“為啥要住在一起?我們不是隻用讓那些人以為,我們是情人就好了嘛?” “那些人可不是傻瓜,如果你跟我之間沒有一點交集的話……你覺得,他們會信我們是情人嗎?”杜斐走到趙月華身邊,往茶幾上一坐,伸手拉拉她的衣服,仰視著她:“靠近點,他們正看著呢。” 那些人這麼厲害的嗎? 趙月華瞪大眼,沒來由地緊張,學他,也坐下,小聲:“……現在後悔,來得及嗎?” “晚了。”杜斐對著她笑,伸手準備去理下她的額發,但手指剛伸出去,她就避開老遠:“乾嘛?不是沒有肢體接觸……” 她剛舉起合同,就被杜斐按下:“如果一點接觸都沒有的話,你覺得還叫情人嗎?再說我也沒做什麼很越格的事吧?隻是幫你整個頭發而已。” 行吧,行吧。他給漲薪,他是老大——隻摟個頭發而已,又不是要乾啥。別緊張,別緊張啊趙月華。 趙月華一邊給自己洗腦,一邊任由他伸出指尖,輕輕掠過自己的碎發。 跟自己想象的一樣,柔韌而又纖細…… 杜斐感覺著指尖的纖滑,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她真的很像還在吃奶的小布偶貓……要是現在他們是真的是對新婚夫婦,真的是在度假就好了。 沙發不算太小,浴缸也夠大,臥室裡,好像還有一張更大的床…… 如果他們真的是度新婚假就好了。 那他就可以身體力行地,讓她記住一件事: 這樣美好的春天,這樣明媚的清晨,她身邊還有一個他,那她實在不該,把這麼寶貴的春光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的…… 他在乾嘛?假裝一下而已,需要湊這麼近的嗎? 趙月華睜大眼,看著杜斐眼底那抹奇奇怪怪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點點:“杜總,我有個事跟你說。” “嗯?”杜斐輕輕一哼,漫不經心地,指尖再往前一伸。 這聲嗯……怎麼聽著那麼的……情意綿綿呢…… 趙月華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個貼近的詞兒來。 眨眨眼,她告訴自己:應該是自己被心理暗示了——畢竟他們是簽了合約的偽裝情人,她會被這種事暗示,覺得他的態度太過親近,很正常,很正常。不要怕啊,趙月華。 不動聲色地,她再往後退一點點:“是關於TS項目的。我覺得下午要不咱們拉個會聊聊吧。” “沒關係啊,現在聊也行。”杜斐有點不滿地沖她勾勾手指,示意她往前坐點:她怎麼老往後退啊,他都碰不到她了。 趙月華無語,看著他——啥意思?他這手勢啥意思?啊?她是小狗啊,還是她是小貓啊? 她的不滿表情,立刻讓杜斐意識到自己有點兒過了。於是他收斂了心神,然後扶了下眼鏡:“TS製藥嗎?沒關係的,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我把它毀了都可以?”趙月華真忍不住了,沒好氣地懟他:沒關係,反正他們現在在假扮情人嘛!那她想懟他,就是可以懟他。情人嘛,不互懟,那就隻能吵或者打了。 她吵不過他,也打不過他,所以懟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以啊!如果能在毀了它之前,能賺筆錢當然更好。”杜斐的回答漫不經心,趙月華卻聽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瞇了下眼:“杜總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杜斐眼看著碰不到她了,隻能心裡遺憾地暗暗嘆口氣,低頭,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她:“TS製藥的X賄賂問題很嚴重,但這次合作中,我們還發現了更嚴重的事情。 跟我來。” 杜斐很自然地拉著她的手,走向旁邊的辦公桌。 喂喂,他會不會太自然了點?趙月華皺眉,想抽手,但他手勁奇大——算了,權當是商務禮儀握個手吧。趙月華咬牙切齒地說服自己:回頭跟他把整個生活方式組所有的資源都要過來!不給就拿合同跟他翻臉的!趙月華,不要氣! 杜斐拉著趙月華走到辦公桌邊,從桌麵上拿起一份文件給她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小津政宗?”趙月華看著簡歷上的那張臉,挑了下眉:“今年真是……怎麼就凈見著這種老熟人呢?” 杜斐挑眉,盯著趙月華:“你認識?” “豈止認識。”趙月華淡淡道:“他就是當年我從P市離開的主要原因。” 她打開簡歷,指著其中一行給杜斐看:“當年他在P市,就跟張易思的夫人不清不楚的。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張易思對他夫人這種行為的態度,是支持的,就傻耿耿地跑去告訴了張易思。結果後來……” 她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來,回想著當年的事。 “後來怎麼了?”杜斐小心地坐在辦公桌上坐下來,看著她——其實,他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隻是……她自己告訴他,和他從其他的渠道裡聽說,還是不一樣的。 “也沒什麼,他們把一筆巨額虧空按在了我頭上。”趙月華抬頭,看著杜斐:“逼著我媽媽賣房子,還債。我媽一度要放棄我。” 可能是因為知道,這些事不太可能瞞得過杜斐吧,她坦誠地公布了真相:“雖然聽起來很像推托,但當年確實是被張易思給設計了。他讓我當對外辦事員,還給了我一個非常大的日常費用支領額度。” 杜斐瞇眼:“讓你當……對外辦事員?還給了你一個非常大的……日常費用支領額度?” “嗯。” 杜斐扶了下眼鏡,抿了下唇:“我記得沒錯,你當時剛畢業,隻能算個孩子。” “是。” “對外辦事員這種工作,再小的企業,也不應該交給一個孩子。”杜斐的聲音,輕而慢:“畢竟,所謂的對外辦事員,其實就是跟政府相關部門,或者是客戶、供應商這類對象打交道,做對接的。中間有很多很多的招待事宜和費用,還有很多很多的注意事項,費用根本沒辦法說清楚,對接禮儀也不是教就能會的。這個崗位,業內普遍要求35-45歲左右的人來任職。” “是。而且也沒人教我怎麼做。” “後來,你好像還被他們安排做了個跨行,調去當同公司的某個家電銷售崗?” “嗯,因為他們覺得我口才非常好,可以滿足他們的業績需求。” “門店類的?” “大型電器連鎖店的。” “沒有老板?” “沒有。” “我記得,當時的大型電器連鎖店價格競爭非常激烈,到了一種白熱化的地步……豐美、典大、福安等大型連鎖電器賣場,為了能在P市這樣的四線城市,拿下更多的市場份額,拚命地往下砸補貼。擠壓得當時在三四線城市占主要份額的傳統家電賣場一度不能生存不說,甚至還能反過來挾製廠商了。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會把資源全部往大店傾斜,小的店麵為了保量,往往會出現一些門店店長親自跑去找一些大家電銷售員,要求壓單沖業績,或者賤賣樣機等的事情。對嗎?” “杜總怎麼知道?”趙月華吃驚地看著他:雖然知道他從小就會受到這方麵的教育,但他未免也了解得太深入了吧?這種事他都知道? 杜斐看著她,笑笑:“每任杜家繼承人在接手家族企業之前,都有且僅有一次深入體驗並了解各行業基層情況的機會——雖然這個規定很嚴苛,但我確實受益良多。” 規定很嚴苛?“明白了,就是給你們體驗的時間不多,但要求了解的很多,對嗎?”趙月華看著他。 杜斐點頭:“嗯,要求很高。既要熟悉各行業的基本情況,也要能看出當時最大的問題。但即使如此,當時家電賣場那種價格混戰的情況,也是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 廠商代理商派駐進各連鎖門店的銷售員身上,一方麵背著根本無法完成的銷售額度,一方麵還要負責監督家電連鎖門店各方麵大大小小的領導們,不要讓他們私自開單亂價。 但他們忽略,或者說有意忽略的一件事是,中國是個人情社會。銷售員們一旦進駐了連鎖門店,必然就會從主觀感情上,傾向於依附跟他們接觸更多的連鎖門店方生存。 再加上廠商代理商給出的過高銷售任務壓力,銷售員們會默許門店方亂價,幾乎是理所應當的事。” 趙月華意外地看著杜斐:“杜總說他們‘有意忽略’是什麼意思?” 杜斐看她一眼,笑:“你沒意識到嗎?廠商代理商,才是最渴望看到市場價亂起來的人。雖然他們嘴上喊著要保價才能保證利潤,但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如果要在當年那種價格大亂戰中生存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價格亂起來,把每個顧客的心智困在單個品牌的比價中。 這樣,他們就會占據更大的市場,獲取更多的整體銷售額,然後再從中攫取更多的利潤。” 杜斐隨手從旁邊摸了一張紙,畫圖給趙月華看:“你知道商業的本質是什麼嗎?就是爭奪顧客心智。隻要顧客的心智在你這個品牌上,那麼你就會最終擁有這個顧客。 但是呢,要保證這個顧客的心智徹底留在你的品牌上,光靠打廣告,做定位,更新產品來維持,是很難的。因為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一個品牌再好,廣告打得再響,定位做得再精準,他們也是永遠會想要試一試新的——這種心理,我把它定義為‘逃離桎梏’的心理。 本質就是,因為在一個品牌,或者一個品牌係列產品中,找不到新鮮感了。” 趙月華若有所思:“感覺好像是結婚論中的七年之癢啊。”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杜斐點頭,指著圖中的那個圈,告訴趙月華:“要想把顧客死死地困在你這個品牌的圈裡,有兩種辦法。 第一,不停地更新並迭代你的產品,永遠給客戶最大的驚喜。” “這個太難了。”趙月華搖頭:“就我這些年來看,國內的這些商品廠家,對創新這件事不是不感興趣,而是覺得創新的成本太高了,無法比得上復製粘貼來得收益高。” 杜斐笑著點頭:“沒錯,所以這也是藍柏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我們所有的創新項目,全部給足了資金,和時間成本。” “但國內有幾家企業能像藍柏這樣,在前期投入那麼大量的人力物力,有這麼長遠的目光呢?” “所以這就是企業領導人的取舍態度了。如果想活得長,賺得久,那前期就是需要很多很多的積累。”杜斐聳肩,放下紙筆,扶了扶眼鏡,說起了第二種可能:“與之相反的,第二種辦法就輕鬆得多,也容易得多。” “鋪貨上量,再打自體價格戰。”趙月華明白了:“就像我在網上買身體乳啊之類的東西,一搜,發現同一款產品,居然有七八家店,打的價格完全不一樣,我就會專心去研究這個產品,到底誰家便宜,誰家贈品更多,而不會再把時間花在尋找新產品上了。” “沒錯。一個品牌在消費者心裡建立起了初步認知之後,隻要用價格亂戰,就能利用人性中愛占便宜這個缺點,牢牢地鎖死在他的品牌體係裡。不用創新,不用費心思搞迭代,一樣可以拿到利益最大化。” “可這樣下去,會搞死他們自己的不是嗎?” “那又如何?他們賺到足夠他們花的錢了。”杜斐攤攤手:“起碼當下一世是夠了。” “所以……當年的事情,其實他們是知道我有很大概率,會因為價格亂戰,而造成商品虧空的。” “沒錯,你當時的銷售任務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你那麼一個小的店麵,根本不現實。淡季10萬元,旺季40W的銷售額度,還是大家電這種,當年每千人次年淘汰率都不超過5%的大件商品,在一家巔峰客流也不過每日600-800人次的小店麵裡……你現在回想一下,還覺得可能嗎?” 杜斐輕輕道。 趙月華咬了咬牙,目光中迸出恨意:“所以當年,他們真的是故意的?” “那些逼你的人,未必是故意的。但他們上麵的人,未必不知道這樣是不合理的。所以,當年你因為補不上這筆虧空,而主動決定要去承擔起法律責任的時候,他們才會那麼著急地給你留餘地。” “他們說是為了給我一個用勞力補上虧空的機會,而且當年我媽媽也確實沒錢……” “那他們為什麼一上來就逼著你媽媽賣房替你還錢?而且,在他們給你算這筆帳的時候,全部是按店麵實價銷售的最低成交金額來算,不是按出廠價算?出廠價,跟最低成交金額中間,可差了將近35%的總金額吧? 這對他們來說,是純利潤吧?如果真的是想照顧你一個員工的話,難道不是會按著最低利潤率15%左右來算的嗎?而且那些虧空的金額,並非是被你揮霍了,而是因為商品價格賣得太低,他們突然提起了控價,你開不出單子了不是嗎? 你再想一想,那年你補完了這筆錢之後,是不是他們中的某些人,因為業績完成超額而升職了?” 杜斐深深地看著她:“月華,你還不明白嗎?當年的事情,你從頭到尾,都被別人算計了。”
第42章 戀愛腦霸總的地下情人,該怎麼裝(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