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蒼茫雲海間(1 / 1)

莊生夢蝶 敝屋 9034 字 2024-03-17

岱海雖說被稱為海,其實是一片鹽水湖,位於一片荒漠之中,其周邊形成了一片綠洲。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是來來往往的商人,他們不知這裡的歷史,也不關心這裡的過去,隻知道,那片岱海湖的周邊都被一個巨大的商隊占領著,尋常小商隊隻能在外緣做生意,極難靠近其中。   那個巨大的商隊,因圍湖聚居,便也被世人稱為岱海。尋常商人隻能遠遠地看到岱海湖四周有四個巨大的亭子,名為海角亭,以四方海角亭為中心,圍湖而建的整齊房屋便是整個岱海商隊所在了。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四方海角亭分別有一條巨大的鐵索橋通往湖心,而湖心有一座極其陡峭的山峰,名為鎮海峰。平日裡峰頂雲霧繚繞難以看清,若是某一日雲開霧散,便可有幸看見其中的庭院樓閣,尤其是峰頂有一座高樓,名為鎮海樓。   不言而喻,鎮海樓便是整個岱海的核心,但竟然從未有外人踏上過那四條鐵索橋,即便是岱海的內部商人,也很少有人能夠窺見鎮海樓的全貌,因為岱海真正重要的,並不是商人,而每一個商人都認為,岱海隻是商隊。   扶風便不是商人,所以當他通過長長的鐵索橋來到峰頂的鎮海樓內時,不禁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因為對他來說,這裡曾是幻想過無數次的地方,是隻有那些傳說中的大人物才能涉足之地。   這裡和他設想過的很不同,一點都不同,他尤其沒想過,本應莊嚴神聖的地方,在打開樓門的那一瞬間,擺在正中間的就是一個圓形的大飯桌。飯桌上,擺著許多熱騰騰的飯菜,一位麵容祥和的嬸嬸正在盛湯,而她身邊站著一個藍色眼睛的青年。   突然,一個一身酒氣的披發女子從樓上走了下來,神情間甚是冷漠,那雙眼睛仿佛能夠看到人心最幽暗的地方,然後給人致命一擊。隻見她來到桌邊,站在了藍眼青年的身邊。而一直走在前方的侯謹山和珅叔卻腳步未停,毫無交代,直接坐在了桌旁,端起盛好的湯喝了起來,其餘人也紛紛坐下喝湯,包括那位盛湯的嬸嬸。   扶風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眼身邊的姐姐,風紋隻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撫慰,然後拉著他的手走過去坐在了剩下的兩個位置上,也端起湯喝了起來。於是,他們六個人就這樣狀若無人地圍桌吃飯,隻有扶風一頭霧水地觀察著。   “不好吃。”風紋突然放下筷子,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卻讓氛圍更詭異了起來,因為所有人就像沒聽見一樣,隻有那位嬸嬸略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扶風不覺在桌下拽了拽姐姐的衣服。   “既然大家都不說話,我們為何要在一起吃呢?”風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環顧四周問道。   隨著侯謹山不緊不慢地擦擦嘴,大家都紛紛放下了筷子,隻有那位嬸嬸站起來,安靜地收拾走了碗筷。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鎮海樓的規矩。”珅叔略帶嚴肅地說道。   風紋當然知道,但她本就是故意打斷的,因為她可不想以後每天都過這樣的日子,所以也故作乖巧地驚訝道:“活人為什麼立死規矩?”   圓桌邊,風紋坐的位置,剛好是侯謹山的對麵。侯謹山聽了她的話,放在桌上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微笑地打量著風紋,似乎對她的有意冒犯絲毫不以為意。他一直知道,風紋來到這裡是迫不得已,如何收服這丫頭,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而既然走不了,如何讓自己過得舒適一點兒,則是風紋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所以她接著說:“堂堂岱海,財富比肩天下,為何菜色如此難吃,好吧,的確能夠吃得飽,但口感實在太差。”   “宗主有言,不可耽於享樂。食能果腹,衣能蔽體便夠了,物欲越多便越會讓人沉迷。”珅叔見侯謹山沒有責怪的意思,便帶了笑容說道:“風紋,你初來乍到,日後還要多學多做。”   風紋正要反駁,侯謹山突然說道:“丫頭,喜歡吃什麼自己做便好。”這倒是讓風紋立刻住了嘴,將原本準備好的一些話都咽在了肚子裡。   話音未落,收拾好一切的嬸嬸便走了進來,聽見這話不僅十分驚訝,但並未多言,而是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說來也奇怪,在這個尊卑分明的世界裡,鎮海樓內竟然共同圍桌而坐,一起用膳,一起議事。   見人齊了,珅叔便開始介紹。   “這位是你們的大師姐阮青白,這位是二師兄明念。”被點到的人一個神情冷漠,一個麵露好奇,一同看向風紋和扶風。   “見過大師姐,二師兄。”風紋和扶風笑著齊聲答道。   “這位是珅娘,岱海樓內的一應事務都由她來負責。”珅叔又介紹道,珅娘滿臉慈愛地對二位點點頭。   “珅娘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風紋對她的態度倒是更親熱一些。   “那我說說規矩。其一,樓內隻修行儒道釋三功合一之法,深塔內藏有天下各類武學典籍,可隨意翻閱;其二,每月會對你們進行一次武功考校,若於三法合一之術毫無進益,則逐入目窺園,終生不入樓,終生不離園;其三,樓內行動自行安排,但每日午時必須來此用餐。此外,在得到宗主許可或取得領事資格之前,不可離開鎮海樓一步。”珅叔說完後,靜靜地看著二人。   “那我們住哪裡?可以去休息了嗎?”風紋說道。   “散了吧。”侯謹山起身離開,珅叔緊隨其後。   “如此故意挑釁,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世所罕見的天才?小小年紀,不知深淺。”大師姐說罷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你倒是不介意她的話。”一旁的二師兄明念見風紋毫無怒色,便說道。   “我相信大師姐是性情中人,何況她說得沒錯。”風紋笑著眨眨眼:“二師兄,以後來我那裡吃吧!珅娘,我和扶風住哪兒啊?”   二師兄被她說得一愣:“師妹是個妙人兒。”說罷便笑著離開,走到風紋身邊,悄聲說道:“一言為定,我想吃西湖醋魚。”   ……   ……   “鎮海樓一共有五層,這裡是一層隻有我們日常用膳議事用,看起來小是因為周邊都是隔間,請隨我來。”珅娘說著帶他們走入隔間內,入眼便是一排排書架,裝著各色典籍。“這裡的藏書都隻是一些普通的書籍,剛剛說到的深塔,才是關鍵所在,請看。”順著珅娘指向的地方,看到的是一層層向下的樓梯,不知有多深多廣,隻是周邊石壁上都是琳瑯滿目的書籍:“這是鑿穿山峰而成,裡麵裝著來自天下各地的武學秘籍,哪怕是帝都的書冊,也不及這深塔多。日後二位想學什麼,自行來看便可。”   見此,風紋還好,倒是扶風不僅張大了嘴巴!原來山峰中心竟然被掏空建了一座巨大的藏書塔:“這麼多?”   “二樓是日常習武之地,此處不設墻壁,隻有十六支撐大梁,視野極其寬敞。”   “三樓有各色房間,可用於住宿,也可用於儲備雜物,還有廚房都在這裡。你們可以在這裡挑兩間屋子。對了,青白和明念都在三樓。”珅娘說著停在了三樓,示意二位挑選。   風紋選擇了最偏僻安靜的裡間,打開房門,布置得極為簡潔。走進去後,打開落地窗,竟然有一個頗為寬敞的露臺,這布置倒是與白露閣有些像。不過此處的露臺極高,甚是偶爾有雲霧飄過,向下可望見蔚藍的岱海,向上則是看到無際的藍天。   風紋就這樣站在露臺上,任憑略帶寒氣的清風吹過臉頰,笑道:“我很喜歡這裡。”   “姑娘真美,我年輕的時候要是有你一半的漂亮就好了。”珅娘看著靜立在露臺的風紋說道。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珅叔眼中珅娘才是天下最美的女人。”風紋壞壞地說道。   “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倒是來調侃我!”珅娘不禁笑了,轉身對扶風說:“你住哪?”   “姐姐旁邊的房間。”扶風說道。   “四樓外有一片廣場,名為觀景臺,是重要場合下用來議事的,四樓是鎮海樓之外弟子唯一可進入的地方,有專門的通道。觀景臺邊緣便是懸崖,務必小心。”   “五樓相對而言較小,但也是鎮海樓頂層,宗主和珅叔我們在五樓,平日裡,五樓無命令,二位不可入。”   ……   ……   良久,珅娘對岱海和整個鎮海樓都做了簡單介紹後,便告辭著離開了。   整座樓立刻安靜了下來,鎮海樓極大,其實隻住著這幾個人,就連所有的守衛都不在樓內。平日裡所有人各忙各的,安靜至極,或許每日一餐都聚在一起,就是為了打破這冷清罷了。   “姐,我們今後便住在這裡了嗎?”扶風見四下無人,突然問道。   “或許來這裡也挺好的,未來的某一天,這裡將會成為世界的焦點。在此之前,我們都需要時間變得足夠強大。”   “那姐姐先休息,晚上我給你熬砂鍋粥喝。”   “你在瞻園到底學會了多少菜色?”風紋笑著問道。   “西湖醋魚肯定沒問題。”扶風笑著擺擺手離開了。   風紋沐浴過後,穿著一身鬆散的長裙披散著頭發來到了四樓外的觀景臺上。這裡的風不小,她卻毫不在意地坐在了觀景臺的邊緣,任憑雙腳在偶爾飄過的雲霧中蕩來蕩去。此處向下望去,可以看見筆直的鐵索橋直通山峰半腰處,順著鐵索橋,能夠隱約看見對岸的海角亭上似乎有人影在走動。   這裡是一片沒有任何守衛的斷崖,但其實斷崖並沒有直接通到山峰底部,反而隻有五丈左右高,下麵便是一片茂密的灌林。灌林蜿蜒曲折,走出灌林後,便是岱海最重要的情報和決策中心——目窺園。   一入目窺園,死生不下峰。想到了岱海內流傳的口號,風紋不禁覺得很有趣,等找到機會,一定要進去遊覽一番。   她就這樣坐在了斷崖邊上,一邊暗暗流轉內息修行,一邊目視著前方的風景,不知在想著什麼。遠方的夕陽越來越紅火,漸漸地整個天空都暈染上了一片紅色,今日竟是難得的火燒雲。風紋心情極佳,抽出腰間一直別著的希聲,緩緩吹奏出了一曲《小重山》,曲子宛轉悠揚,隨風而逝。   突然,一陣琴聲插入進來,原來是扶風聽到了姐姐的曲子,便取琴合奏。這是一架許久未曾有人用過的古琴,但音色是極好的。正在灑掃的珅娘聽到時,不覺一僵,進而有些傷感、有些欣慰地笑了起來。   琴聲起,風紋突然輕盈一躍,一邊吹著蕭曲,一邊踏起舞步,崖上清風中,長發與紗衣似乎糾纏在了一起,女子時而彎腰,時而飛躍,曲音未斷,舞步不停,打破了鎮海樓常年的安靜。正在二樓交手過招的阮青白和明念也不覺對視一眼,停了下來。   “你對這位三師妹印象不錯?看上人家了?”阮青白不帶一絲笑意,犀利而冷漠地問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師姐也是個大美人兒,我印象也是不錯的。”明念笑著說道。   “你覺得自己這樣說話很幽默麼?”阮青白拔出腰間軟劍,毫不客氣地發起了進攻。   看著樓下那對忘我的姐弟,珅叔突然有些感慨,鎮海樓是該添一絲人氣兒了。侯謹山卻皺緊眉頭凝視著,珅叔見狀,連忙收斂笑意,嚴肅道:“耽於享樂。”   “她在練功。”侯謹山緊緊盯著那一抹身影說道,不覺露出了一抹笑意:“看似輕盈柔美,實則暗藏殺機,可攻可守,隻可惜氣力不足。”   “說來也奇怪,她既然有如此天賦,又為何從未修行過內功?莫非這世上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可以專門涵養經脈的秘法?”珅叔疑惑道:“我們根本無法查到她的來歷。”   “不論出處,隻須確保她一直忠於岱海。”侯謹山說著不再觀看,轉身回到桌前,那裡正擺著一幅水紋圖。   珅叔想著那姑娘飛速畫圖時的樣子,不覺有些驚嘆。   “這圖有些問題。”侯謹山拿著一支筆,欲要做些修改。   “莫不是風紋做了手腳?”   “她應無力更改此圖,或許昭和公主夫婦本就未能解決。”侯謹山說著再突然用朱砂筆改了幾道,然後爽朗地大笑起來:“這便對了。”   “宗主大才!佩服佩服!”珅叔抱拳真心贊嘆道。   若此刻翩翩起舞的風紋知道自己費心造假的水紋圖已經被改正了,怕是會立刻暴起而走,沒心情跳舞了。   當時既然給了中常侍一幅假圖,風紋在這裡也就沒有拿出真圖,畢竟她舍不得毀了簪子。還想著假裝某一日突然發現然後不經意間改過來,就此立一功也是好的,卻不料侯謹山行路幾日間便已找到了關竅。   所以第二日飯後,侯謹山拿出修改完的水紋圖交給大家時,風紋不禁啞然無語。   “此圖內有乾坤,隱含三功合一之法,務必爛熟於心。”侯謹山說道。   “師父,既如此,我們何須再費心得到儒、道、釋內門心法?”明念問道。   “此法隻作打通三派之用,確保同修而不沖突、各安其道,單獨使用並無過多用途。”侯謹山說罷起身,溫和地拍了拍明念的肩膀:“隨我上樓。”   珅叔也一同跟了上去,見狀扶風便問風紋:“有什麼隱秘的事情需要專門上樓說?”   或許是為了凈月壇一事吧,倒是也不急。風紋這樣想著,還未及回答,耳邊便傳來一句冷冰冰的話:“你覺得這些是你們該問的嗎?整日間沉迷享樂不務正業,你們覺得自己能通過這月的考核嗎?”   風紋不覺嘆息一聲,便看見師姐已經麵露不屑地冷哼一聲去樓上練功了。   “姐,西湖醋魚已經做好了,我還準備了別的菜。”扶風說道。   “那就走吧,剛剛都沒吃幾口。”   ……   ……   風紋的房間內,一切剛剛擺好,二人正要動筷,突然有人敲敲門走了進來。   “說好請我吃飯,怎麼我還沒到就動筷了?”二師兄明念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還真做了西湖醋魚?我可是好多年沒吃到了。”   “當然,師兄請用。”風紋笑著遞過去早已準備好的碗筷:“還以為師父叫你去得好久呢!”   “嗯,日子還是要這麼過舒服。”明念吃了一口魚肉喟然嘆息道:“可惜了,應該再有些好酒相配。”   “大師姐不是有酒?師兄要不去請請她?扶風做了許多菜呢。”風紋笑著指了指桌上:“辣子雞,小炒肉,海蠣煎,都是下酒好菜。”   “風紋,師父不管,你還真如此放肆,考慮過月末考核嗎?”師姐已經出現在了風紋房間的門口。   “民以食為天,不吃飽哪有力氣練武。師姐,也不能隻許你喝酒,不許我吃菜啊,快坐快坐,你看碗筷都準備好了。”風紋說著直接拉過阮青白的手,不待她拒絕,便又說道:“小妹初入師門,就想與師兄師姐們一起出頓飯,別這麼冷漠啊。”   阮青白無奈被風紋推到了座位上,明念不知不知何時出去又走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壇武陵酒,一臺四方桌剛好就此坐滿。   風紋笑道:“這樣多好,完美了,師兄師姐都喜歡吃什麼?”   “你還想有下次?”阮青白不滿道。   “日後這樓內有了師妹師弟,總算不至於我一個人寂寞了。”明念趕緊插話,笑著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風紋卻說:“我不飲酒,你們喝吧。”   “為何?”明念不覺有些驚訝:“我以為師妹應該向我一樣,是愛享受之人。”   “吃飯不會醉,喝酒會,醉了不美。”風紋搖搖頭,夾了一口菜細細咀嚼著。   阮青白卻直接拿過酒壇,仰頭便傾倒半壇入喉,再配上那清冷的眼眸,舉手投足之前好不瀟灑,進而靠近風紋的臉,仿佛看穿一切一般,嘴角微鉤起,說道:“你是怕醉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我還怕做出什麼不該做的,可沒有師姐這般海量。”風紋笑著聞了聞:“真是好香,師姐連酒氣都帶著一股清香。”   “你以為請我吃飯喝酒,便能讓我在月末考核中放水嗎?”   “我姐姐不需要任何人放水。”扶風突然插了一句。   “北辰劍法和引炁決可不是普通人能會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岱海樓內收藏天下秘籍,這兩種卻都不在其內,師妹,我也好奇你還會什麼。”明念好奇地說道。   風紋笑了笑,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飯後,阮青白和明念剛走,珅娘便走了進來:“姑娘,我來打掃,還有昨日換下的衣服,也一並交給我清洗吧!”   “珅娘,以後我和扶風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做。”風紋看珅娘麵露不解,便補充道:“我隻是覺得,您既然是家人,就不應做下人的事情。”   風紋說罷,走到屋內的古琴旁:“這是您的琴吧?我覺得或許您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隻做下人的事,這鎮海樓內隻有我們幾個人住著,但是由您一人來打掃,太大太累了。”   既然是家人,就不應做下人的事嗎?珅娘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古琴旁邊,輕輕撫了撫琴:“我自己都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每日都在做這些。最開始我也每日修行,但樓內無人打掃,我便偶爾收拾一下。宗主和珅叔都很滿意,漸漸地,我覺得或許為大家做好這些事本就是我的價值。就像那些菜色,宗主說不應過於奢華,我便不再做了。”珅娘說著坐在琴邊,隨手彈起了一首輕緩而柔和的曲子:“都要忘了自己。”   風紋卻笑了,走到了露臺邊,心裡想著,這樣多美啊!   “這是珅娘的曲子?好久沒聽到了。”正在與侯謹山下棋的珅叔突然扔回了棋子,頗為感慨地說道。   “她在改變鎮海樓。”侯謹山說道。   “宗主,我覺得其實也挺好的。”珅叔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