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娘娘要到了,風紋姑娘確定叛軍會在此動手?我可是將全部空餘勢力都布置在了這裡。”長生殿周邊的山石密林處,中常侍李為說道。 “這裡可全覽長生殿前廣場,也可隨時發動攻擊,是絕佳的埋伏之處。”穿著一身宮女服裝的風紋說道:“隻是我沒想到,李公竟然如此相信我。” “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極致,我一貫如此。”李為回答道:“我在皇宮大半輩子,見證了多少人心反復,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姑娘不是普通人。” “我倒是還有一個疑問,還請李公解答。” “請講。” “陛下為何沒有向暗香園增派兵力?畢竟……那裡的戍守有明顯漏洞。”風紋問道,這涉及到王崮對天都峰的態度,她一直很疑惑。 “那日我提出要求,但陛下並未直接回答。卻是範長白說,天都峰正副掌門修為深厚,尋常宵小之輩自然不能奈之如何;而目前可調動的大半勢力都用於京都及地方防範壽王,抽掉不出更多兵力。”李為沒有問風紋為何知曉這裡的兵力布局,隻是平靜地敘述著當日的情景。 果然如此,不能由此證明王崮的真實心意是什麼樣的,或許是自己多慮了,若無任鶯歌作亂,今日再救下天都峰掌門,他們想必可以順順利利白頭到老了吧!風紋這樣想著,卻忽然問了出來:“李公,您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暗香園漏洞是陛下有意為之,就是為了借亂賊之手重創天都峰掌門,然後再施以援手,從而徹底吞並天都峰呢?我們都很清楚,儒道聯姻聯的不是勢力,而是武功心法。天都峰交出《坐忘心法》,皇家也須交出《思無邪》,可若天都峰兩位掌門重創或身亡,皇家還會如約嗎?換句話說,陛下真的會交出心法嗎?或許會給青青,但她早就是皇家的人了。” “好惡毒的猜測。”中常侍目視前方,背著手說:“皇家之內,一切皆有可能,明帝與太真娘娘那般情感,不也……”中常侍欲言又止,忽而轉過頭看向風紋:“無令,我不得窺探暗香園,但聽剛剛風紋姑娘之語,似乎暗香園要發生大事?” “胡亂猜測,揣度人心罷了,李公多慮了。” “我聽聞竺法一大師將他心通修到了極致,甚至可見過去未來,有沒有教你?” “沒有。” “依我的經驗來看,你的身上並無佛家之氣,所以我很不解,竺法一大師當日在凈月壇為何對你另眼相看?說來也奇怪,大半年來,《漸積經》變成了普通佛門弟子都可修行的功法,我一直在想是否與你有關?” “這能與我有什麼關係?李公實在是想多了。” “無遮會祈福的最後一個子夜,我的人曾看見有一女子在藏經閣放火,身形與你有些相像,可偏偏你又在竺法一大師的竹林精舍中出現,實在是令人不解啊!”李為笑著打量著風紋說道。 “李公是聰明人,有些問題啊,說破了不好。”風紋笑笑,未否認也未承認。 “你剛剛問我到底看中了你什麼?就是看中了這一絲不確定,在我的眼裡,不確定就意味著無限可能,所以我願意去賭,願意去相信你。風紋姑娘,希望我們今次合作愉快。” “要是我師父也願意如李公一般想就好了。”風紋苦笑道。 “來了。”中常侍看著轉角處那一片浩浩蕩蕩走來的隊伍說道。 …… …… 第三十五章古往今來總如此 “陛下和娘娘要到了,風紋姑娘確定叛軍會在此動手?我可是將全部空餘勢力都布置在了這裡。”長生殿周邊的山石密林處,中常侍李為說道。 “這裡可全覽長生殿前廣場,也可隨時發動攻擊,是絕佳的埋伏之處。”穿著一身宮女服裝的風紋說道:“隻是我沒想到,李公竟然如此相信我。” “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極致,我一貫如此。”李為回答道:“我在皇宮大半輩子,見證了多少人心反復,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姑娘不是普通人。” “我倒是還有一個疑問,還請李公解答。” “請講。” “陛下為何沒有向暗香園增派兵力?畢竟……那裡的戍守有明顯漏洞。”風紋問道,這涉及到王崮對天都峰的態度,她一直很疑惑。 “那日我提出要求,但陛下並未直接回答。卻是範長白說,天都峰正副掌門修為深厚,尋常宵小之輩自然不能奈之如何;而目前可調動的大半勢力都用於京都及地方防範壽王,抽掉不出更多兵力。”李為沒有問風紋為何知曉這裡的兵力布局,隻是平靜地敘述著當日的情景。 果然如此,不能由此證明王崮的真實心意是什麼樣的,或許是自己多慮了,若無任鶯歌作亂,今日再救下天都峰掌門,他們想必可以順順利利白頭到老了吧!風紋這樣想著,卻忽然問了出來:“李公,您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暗香園漏洞是陛下有意為之,就是為了借亂賊之手重創天都峰掌門,然後再施以援手,從而徹底吞並天都峰呢?我們都很清楚,儒道聯姻聯的不是勢力,而是武功心法。天都峰交出《坐忘心法》,皇家也須交出《思無邪》,可若天都峰兩位掌門重創或身亡,皇家還會如約嗎?換句話說,陛下真的會交出心法嗎?或許會給青青,但她早就是皇家的人了。” “好惡毒的猜測。”中常侍目視前方,背著手說:“皇家之內,一切皆有可能,明帝與太真娘娘那般情感,不也……”中常侍欲言又止,忽而轉過頭看向風紋:“無令,我不得窺探暗香園,但聽剛剛風紋姑娘之語,似乎暗香園要發生大事?” “胡亂猜測,揣度人心罷了,李公多慮了。” “我聽聞竺法一大師將他心通修到了極致,甚至可見過去未來,有沒有教你?” “沒有。” “依我的經驗來看,你的身上並無佛家之氣,所以我很不解,竺法一大師當日在凈月壇為何對你另眼相看?說來也奇怪,大半年來,《漸積經》變成了普通佛門弟子都可修行的功法,我一直在想是否與你有關?” “這能與我有什麼關係?李公實在是想多了。” “無遮會祈福的最後一個子夜,我的人曾看見有一女子在藏經閣放火,身形與你有些相像,可偏偏你又在竺法一大師的竹林精舍中出現,實在是令人不解啊!”李為笑著打量著風紋說道。 “李公是聰明人,有些問題啊,說破了不好。”風紋笑笑,未否認也未承認。 “你剛剛問我到底看中了你什麼?就是看中了這一絲不確定,在我的眼裡,不確定就意味著無限可能,所以我願意去賭,願意去相信你。風紋姑娘,希望我們今次合作愉快。” “要是我師父也願意如李公一般想就好了。”風紋苦笑道。 “來了。”中常侍看著轉角處那一片浩浩蕩蕩走來的隊伍說道。 …… …… 人都到了,終於開啟了早已演練無數遍的一整套復雜繁瑣的禮儀。 每一個流程,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個表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然而大多數人都清楚,無論準備得多麼周密,今天都一定會出現計劃之外的事情,所有人都翹首以待。 禮部尚書張東古麵色平靜,微帶喜悅,似乎對當前的大典十分滿意。 禮部侍郎張功柳笑得有些勉強,略帶緊張地盯著每一項流程是否符合規定。 宗正府府尹王履則聳拉著眼皮,老邁之軀仿佛已經經不住大典的規矩了。 兵部尚書郭敬忠告假,據說是病假,實則恐怕是在忙著周邊的兵力調動問題。反倒是兵部侍郎姚簡叔麵色沉重,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天都峰正副二位掌門都麵帶欣慰喜悅之色地捋了捋胡子,親手撫養長大的天都峰唯一女弟子如今嫁與皇帝為後,不知為他們解決了多少問題,也絕對會成為一世榮耀。 風紋微笑地看著他們,心裡默默祝福。 中常侍時而看向場間,時而看向風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花豹則無心場間的一切,隻是警惕地注視四方。 商行與紫衣則格外悠閑的樣子,做好了一對局外人,似乎真的隻是來觀看一場別人的大婚。 焦點是那一對紅衣新人,在這樣莊嚴的場麵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符合禮儀,卻又帶著一絲甜蜜。微微流動的目光,翹得高一些的手指,隱隱上揚的唇角……柳青青今日極美,端莊而又艷麗,王崮移不開眼睛,卻又竭力控製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在所有人恰到好處的表情下,有的人緊張,有的人期待,有的人憤怒,有的人平靜。 很多人都到了,唯獨壽王沒來,這本身就是問題。 然後——壽王來了。 大典未完,正進行到關鍵時刻——禮敬祖先,過了這一步,方會被承認身份。 壽王出現的時機很準,似乎是算好了來的,一聲“且慢!”由石階下朗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身著蟒紋錦袍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約莫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比王崮要大上八歲。沉穩中帶著一股戾氣,嘴角帶著一絲冷嘲。 終於還是來了嗎?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毫無新意。風紋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中常侍看在眼裡,眉毛微挑。 看來兵部郭敬忠沒有攔下他,竟真把人放到這來了,這樣也好,親自拿下他也不失為一件快事,籌備許久也該用一用了。王崮好整以暇地背過雙手這般想著,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壽王王崖。 柳青青有些好奇,隨即悄悄瞥了一眼身畔的男人,心下稍定。 “壽王這是何意?貿然打亂大典是犯上不敬之罪,還不速速退下!”禮部侍郎張功柳立刻出列嗬斥,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於出現了。 “張大人既稱我為壽王,那稱他為什麼?”壽王走到人群間,十分不雅地用手指了指王崮。 “放肆!竟然用手指著陛下!來人,還不快把他拉下去!”張功柳氣急敗壞,隻希望還有一點兒挽回的機會。 “大家都不敢聽聽本王想說什麼嗎?王崮,你憑什麼站在這裡?嗯?就憑你跟你先皇這張一模一樣的臉麼?還是憑你多年來躲在暗處的隱衛身份呢?連個王爺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做皇帝?”壽王的語氣甚是輕蔑。 “如今朕為君,汝為臣,這就是道理。”王崮不緊不慢地看向場間:“十年前父皇在位,你為廢太子;八年前皇兄繼位,你為臣;五年前,朕繼位,你依舊為臣;如今朕將大婚,看來,你想做亂臣賊子了。” 壽王冷哼了一聲,不理會王崮口中的嘲諷之意,轉而看向場間大臣們:“列位臣工!當年妖妃雲容兒魅惑明帝,如今其子鳩占鵲巢,難道大家就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壽王是有準備的,人群中立刻沸騰起來,然而第一個站起來的人,竟然是三朝元老,禮部尚書張東古。 張東古顫顫微微地走到人前,緩緩跪下行了一個大禮後,站在了壽王身後。又有幾位大臣陸陸續續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許多皆為朝廷要員,兵部、戶部、吏部等等,皆有人隨張東古跪在了場中央。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柳青青突然有些心疼地從身後握住了王崮的手,王崮反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卻沒有說話,他也想看看今天到底有多少人站出來,更想聽一聽朝中大臣的真實心意。 天都峰掌門抱樸子甩了甩手中的浮塵,麵色有些凝重。凈月壇掌門慧遠則轉動著手中的念珠,口中似乎在念著什麼經文,閉目不視。 所有人都選在了這一天,唯有如此,方好坐收漁翁之利。商行與紫衣對視一眼,眼前的情景他們或許早就預料到了。 時間緩緩流逝,空氣越來越安靜,也越來越凝重。 “多謝列為臣工的大義凜然之舉!”壽王轉身,對著眾位大臣深深一躬禮。 張東古平靜地受了,其餘人微微低頭。於是,張東古向前踏出一步,整了整衣擺,用蒼老而有力的聲音說: “請陛下退位!” 第一句話就仿佛驚雷一般,響徹了眾人的耳畔。 除了風紋和花豹,沒有人注意到中常侍李為靜靜地從暗處走了下去,正沿著小路不知走向何方。 “父親!這是為何?”伴隨著張東古一聲大喊,張功柳的話語緊隨其後,頗為不敢置信,一向忠於陛下的父親為何會突然此次行徑? “那張大人倒是說說看,為什麼要朕退位?”王崮確實沒想到,張東古會成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人,但今天有任何意外都不算意外。 張東古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原因有三。其一,壽王本為嫡係太子,哪怕身份不再,先帝駕崩之後也為陛下嫡長兄,陛下越兄繼位不合禮製;其二,先皇已故,陛下不過隱衛出身,歷來隱衛不得乾政,您卻要打破規矩成為至尊;其三,八年來,老臣多年查探已證實,雲貴妃是毒殺明帝的兇手,陛下或不知內情,但亦是罪人。如此三條,陛下何以為帝?請陛下退位,書罪己詔。” 前兩條是這些年朝野上下頗為爭論的問題,贊成者反對者皆有之。但最後一條,雖坊間有些傳聞,終究沒有人敢公然拿出來議論。 誰都清楚,張東古是明帝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據說與明帝之間的關係不僅是君臣,更像是兄弟,當時不知羨煞了多少朝中臣子。多少年來,任何時候,他都會第一個站出來擁護明帝的一切命令,明帝亡故後甚至一度悲痛欲絕,欲隨駕而去。大病一場之後,便堅定擁護明帝選擇的繼承人,也就是雲貴妃之子。 這時候,由他來說出這樣的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可見其影響力。 場間再度沸騰。 “古往今來總如此,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商行搖搖頭說道,卻不覺想起了那位寧可流浪也不願回家的弟弟商徊。 …… …… “雲容兒就是毒殺父皇的真兇!豈能讓她的後人繼任皇位!”壽王振臂一呼,整個人義憤填膺。 “口口聲聲說太真娘娘是毒殺明帝的兇手,張大人有證據嗎?”柳青青終於在大家麵前說了第一句話。 “雲貴妃自有好手段,如今老臣隻找到蛛絲馬跡,並無實證。隻是各位大人別忘了,當時明帝駕崩之時,正是雲貴妃之兄雲忠帥兵造反之時,也正是朝中各位上書奏請賜死貴妃之時!”張東古搖搖頭說:“雖無實證,但我確定,更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大人如今已是逆臣,本就是將死之身,你的人頭又有何意義?”柳青青即刻反駁。 王崮卻笑了笑,示意柳青青無事。 不論今日結果如何,麵對這種境地,皇帝那淡然一笑,都給在場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眾位愛卿,還有何要說的嗎?” 接下來,便是你一言我一語,站在張東古身後的大臣又增加了幾個。 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人為你說話嗎?柳青青哪怕相信王崮,此時也不禁有些擔憂。 “簡直是荒謬之言!”一句怒喝在人群外圍炸裂。 循聲望去,發聲者竟是一內侍,看服裝朝中要員皆知曉,此人是暗網之首,中常侍李為。當年本是貼身侍奉明帝的幾大公公之一,其後又跟隨先帝和當今陛下,也是皇宮的老人了。多年來率領一眾暗網手下,專門掌控朝野內外情報,秘奏皇帝,手中不知抓著多少人的把柄。隻是自從王崮繼位後,似乎有意疏遠這位“肱股之臣”。 一眾大臣靜默觀望,不管是何原因,此時都被一位太監搶了風頭。 王崮見他站了出來,剛到口頭的命令立刻咽了回去,他沒想到這時李為會站出來。雖說他也深知李為的本事,但對於朝中宦官,他始終保持著警惕,尤其他一直有懷疑,李為曾協助母親共同做過一件事——毒殺父皇。這樣的人,他不敢全信。 “明帝突發疾病時,李某就曾是陛下身邊侍疾之人,親眼看見太真娘娘傷心欲絕,欲隨陛下而去,張大人既然並無證據,何以信口開河,說太真娘娘是害死明帝的元兇?當年明帝對您如此厚愛,他故去後,大人如此做,怎能對得起明帝在天之靈?” 中常侍說著這裡,頓了頓,轉而放低聲音,有些沉痛地說,“眾位大臣?你們抬頭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長生殿!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世人皆知這裡是明帝與雲貴妃許下三生諾言之地,也是陛下和先皇出生之地,若太真娘娘真是貪戀權勢之人,又豈會遁入道門!”中常侍一段話可謂是義憤填膺,然而還沒有說完。 “更何況,陛下影衛出身又如何,他是真真正正的先帝胞弟,也是明帝遺詔繼位者的親弟弟,兄終弟及,有何違禮之處?剛剛是誰說陛下貪戀權勢?若真是貪戀,陛下與先帝容貌相同,何不直接冒充更好?免得一眾小人在此誣陷!” “暗網掌管情報多年,如今隻知壽王之母因罪被明帝所廢,壽王才是罪人之後,陛下繼位以來對你多有寬容,你怎會如此恩將仇報!” 如此場合,竟然是一位太監最先站出來義憤填膺地維護陛下,擲地有聲,有理有據,實在是令人汗顏。 “臣願意證明,父親自明帝駕崩後心思錯亂,所說雲貴妃之事,確為無稽之談。”張東古之子張功柳忽然一臉悲憤地走到父親身邊,扣頭說道。 張東古卻並未責怪兒子,反而說道:“你做得對,今日我來此,非為國家大義,隻為私仇家恨。亂賊當前,你該維護陛下。” 張功柳匍匐在地,悲憤欲絕,並未多說。 壽王卻在一旁冷嘲熱諷道,“王崮,你今日又靠女人,又靠太監,又想著挑撥人家父子關係,這樣的手段,你怎麼守住皇位?” “放肆!壽王,你今日已犯下大罪,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還不知悔改嗎!”兵部侍郎姚簡叔在看見皇帝微微收起的拳頭後,立刻站了出來。 是時候了,王崮本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大臣會選擇站在壽王一邊,到這時人都差不多了,也該反擊了。 隨著姚簡叔站了出來,原本站立在周邊沉默的官員依次站了出來,或指責張東古年老精神失常,或請求廢除壽王王位,或證明雲貴妃與明帝的拳拳深情。 漸漸地,朝中大臣分為兩派,年長老臣大多支持壽王,新進青年才俊則多支持王崮,幾乎勢均力敵,唇槍舌彈往來不絕。 終於,始終一言不發靜默觀之的王崮打破了大家的討論,“宗正府皇叔,您怎麼看?” 在這時候,大家不得不承認,比之壽王,王崮確實有一國皇帝的沉穩和風度。 宗正府在皇位繼承上的確有獨特的發言權,而那位看似要睡著的府尹王履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壽陽王,是明帝的長兄。 王履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都直不起腰了,就在大家以為他會不會是想就此昏過去逃避問題的時候,他睜開了渾濁卻精明的眼睛,說道:“隱衛出身,那又如何呢?” 一句話定了基調,讓場間之人嘩然一片。 “歷來帝王不得習武,從幼時被立為太子始,便隻能專研治國之道;可偏偏帝王隱衛又必是皇族血脈,學皇族秘要武學,與帝王同生共死。當年立這規矩,無非是因為開國太祖不擅武藝,偏又鐘愛於武不通的德宗,才有了皇帝專研治國之道的無形道理。這規矩,早就不合理了,陛下,依老臣看,不如就廢了吧!”王履說完之後,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聲音大得都讓人懷疑剛剛那段穩定的話是不是他說的。 “陛下是一代明君,更是一代武學大家,有如此皇帝,是我朝百姓之福!請陛下廢除舊規!”兵部侍郎姚簡叔立刻跪地請奏。 “能掌控朝廷,才是皇帝的真本事。”壽王在一旁冷冷道。 這時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來者是範長白。隻見他迅速走到皇帝前,單膝跪地,說道:“啟稟陛下,馬嵬山被叛軍包圍,約莫五千精銳之師。” 壽王冷笑著,辯論了這麼久,為的就是這一步。 還未待陛下下令,突然在場的數十位禮兵直接化身為刺客,紛紛拔起原本應該裝飾用的銅劍準備行刺,有的保護壽王,有的行刺皇帝和場中保皇派大臣。 此時王崮忽然抬起手,似乎要下令,卻是水到渠成一般一掌擊斃了從後偷襲的刺客。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皇帝一個轉身直接脫下厚重繁縟的婚袍,露出了穿在裡麵的金色軟甲,將略顯驚訝的柳青青護在了身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給朕拿下叛賊!”有趣的是,竟然有兩人同時說出這句話,一個是王崮,一個是壽王。混亂之間,二人目光對視,仿佛有火花四射。 壽王背過手去,動作緩慢而優雅地脫下了外衣,露出了裡麵的黃色龍袍。王崮見狀略帶嘲諷地笑了笑,運起內力大聲說道:“決定皇帝身份的不是衣服,而是實力。來人,送各派貴客去後殿休息。” 渾厚的嗓音穿破了混亂的場間,雙方都極其默契地給賓客們讓出了一條路,一方麵這是皇家內部的事不容外人看熱鬧,另一方麵任何門派傷在這裡都不好交代。而對於場間眾多門派弟子來說,誰成為皇帝都無所謂,但有些事情還是參與得越少越好。 天都峰正副掌門也帶眾人離開了,於他們而言,一個連朝廷都穩定不了的帝王,不值得合作,更不值得柳青青托付終身。 柳青青卻不肯走,“我不會拋下你,我也不是弱女子。”她很平靜且很溫柔地說道,卻又如此堅定。 王崮笑了:“朕也不會失敗,朕會親自贏給你看。” “陛下,叛軍正在上山,若被包圍,恐怕情況不妙。”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皇帝的身邊,很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二人的含情脈脈。 “最快速度解決掉長生殿的叛賊,保護大臣安全,不必操心山下。”王崮低聲吩咐道。 黑貓略驚,卻最快速度下達命令,場間皇帝的人並不多,目前他們可不占優勢。關鍵要保護的不僅僅是皇帝,還有更多支持皇帝的大臣處境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