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念沒想到在那種時候王崮居然還能恢復片刻清明，並直接對外發出預警。 　　所幸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從窗戶離開靜思堂，奔入到了其後的一片密林中，按照最初製定的計劃準備離開馬嵬山。 　　隻要離開馬嵬山，便會有人接應，到時便是魚歸大海，在這種帝都混亂的時刻，任誰也難以找到他，更何況皇帝恐怕沒有個三五天不可能醒過來。 　　想順利離開，首先便是甩掉身後暗網的追查，李為帶著花豹親自追了上來，其後又有不知多少暗網中人漸漸縮小包圍圈。 　　時間很緊迫，一旦皇帝遇刺的消息傳到外麵，那些將軍們反應過來之後，想必就一定會封山，屆時無論是自己還是師父那邊，想要離開就都不容易了。 　　事已至此，他堅信師父那邊不會有問題，關鍵是自己這裡能否成功。 　　他的輕功很快，像一道殘影呼嘯而去。就在經過一個天然山石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黑衣刀客側麵拔刀砍來。 　　這一路不可能順遂，他一直在提防著，這時也隻是腳步微滯，便一個甩臂借向前沖擊之力將對方遠遠擊飛。 　　但終究還是慢了一點兒，緊接著他迎來的便是漫天箭雨。箭雨之中，他的身影時隱時現，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隻是前進的路途似乎曲折了一些，但完全沒有放慢前進的速度。 　　“岱海的明念！”直到這時，花豹才看清來人，不由得想起了在岱海時自己被他重傷的可怕經歷，“岱海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快速帶領一隊人馬前往暗香園！”中常侍有些氣喘，但頭腦中一震，本以為風紋去暗香園是為了見天都峰的人，如今岱海出現在這裡，看來那邊也出事兒了。 　　“那這裡？”花豹猶豫了一下。 　　“快去！黑貓也在那邊。”中常侍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花豹應聲離開，急急前往暗香園，同時帶走了包圍明念的三分之一的兵力。 　　一波箭雨過後，明念的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口，藏在暗中的刀客、箭手們紛紛走了出來，打算包圍明念。 　　所幸，明念已經在前方撕開了一條口子，便要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這時，一隊羽林軍卻從對麵圍堵而來，正當李為微微一笑，以為就此將其拿下之時，羽林軍卻亂了陣腳，不知為何在中間讓出了一條通道，明念就這樣步履未停地直接沖了過去。 　　羽林軍中有叛徒！不！羽林軍中有一半都是他們的人！怎會如此？江湖中人不可能對朝廷軍隊如此了解，唯一可能出紕漏的就是壽王那裡。 　　壽王就這般吃裡扒外？中常侍忽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看來壽王是被對方利用了。 　　隻看見對麵的羽林軍亂成了一團，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有的人想要去攔截明念，有的人卻沖過來攻擊暗網刀客。沒有將軍指揮的軍隊，這時隻會增加無限阻礙。 　　那個將軍服飾的人則帶著一個小兵，以最快的速度跟在明念的身後，繼續向山下奔去。 　　“一切正常，商行在前方接應。”說話的將軍正是西海亭主龔湖。 　　“宗主那邊好像有些意外。”扮作小兵的奉壹說道。 　　“我們先走。”明念冷靜地說，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風紋。但哪怕再不安，眼下也不是計較的時候，自己必須確保這邊的計劃一切順利。 　　“全軍聽令！追殺叛賊！違令者，斬！”中常侍對著堵在前方的羽林軍怒喝一聲。 　　那些真正的羽林軍已然明白，自己身邊的人或許就是叛賊，但因為都穿著一樣的服飾，這時實在是難以區分。 　　中常侍的反應已經很快了，但待到中常侍這裡終於平息混亂之後，對方已經消失了蹤影。 　　“傳消息給雲將軍，封山！”中常侍說道。 　　…… 　　…… 　　世間和平幾百年，佛門與道門都太過沉浸自我了，縱知人心險惡，也習慣了和平與安寧，忘記了殺意與血性。 　　就連儒門皇家，也隻顧把征伐人心，而忘記了真正的戰場。 　　所以，堂堂儒道釋三大顯門，竟然在一個塞外門派的突襲之下，就這麼頻頻落敗。 　　或許這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吧！ 　　…… 　　…… 　　明念三人繼續前進，很快便來到了山腳下，這裡是眾多門派臨時休憩之地。龔湖和奉壹穿著羽林軍的衣服，直接便悄悄加入了巡邏隊伍。 　　明念則來到了一間頗為富麗的小院之中，人剛從墻頭上翻落在地，便聽見身後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明兄真是好本事，成功了？” 　　說話的正是商行，他今日在長生殿前英勇救駕，此時卻又在山腳下接應明念，也不知今日羽林軍的種種異常，到底跟他有多大關係。 　　“你才是好本事，左右逢源，兩麵三刀。”說罷，明念整個人便昏迷過去。 　　商行接住了他，這時左梅從房間內走出來，“還是按計劃，我們帶他離開？” 　　“對，越快越好，估計馬上就封山了。”商行說道。 　　“放心，絕無問題，大哥二哥已經準備就緒。”左梅接過明念，抱著就走。 　　左梅剛走，紫衣便匆匆而來，“公子，出了點兒意外，我們派去協助天都峰和風紋的那個小隊，全軍覆沒。” 　　“糟了！一定是岱海動的手。”商行非常凝重。 　　“可按照傳回的消息來看，他們好像是被真正的皇家軍隊拿下的，說他們是協同壽王造反的逆賊，當場格殺了。”紫衣說道。 　　“為首者是誰？”商行問。 　　“暗網，黑貓，這個可以確定，恐怕侯謹山那裡也暴露了。” 　　“不，現在糟糕的是風紋。黑貓，就是那個岱海藏在皇家的奸細，因為隻有岱海的人能夠了解到這次商行來人的情況。” 　　“現在我們去恐怕也來不及了，說到底那是他們師徒的事兒，公子這般焦急，這次還放不下那姑娘？”紫衣倒是不急，畢竟眼下想做的事、能做的事都差不多了。“該舍便舍，這才是公子的一貫作風。” 　　“言出必行，也是商行的作風，我已經答應了風紋會去接應她。”商行說道，“不過你說得對，這時倒也不應輕舉妄動。” 　　“公子總該想想別的主意。” 　　“看來你早就想好了？”商行反問道。 　　“在接到這個消息的同時，我遇到了一個迫切想上山的人，送他上去吧，也算公子一片心意。若不想與岱海正麵沖突，我們去也無濟於事，他更合適。”紫衣說道。 　　“莫非是？”商行眼睛一瞇，想到了一個人。 　　“正是。” 　　“好，那便想辦法送他上去吧！” 　　“公子得不到她的，因為還有所顧忌，還不夠喜歡。”紫衣深深看了一眼商行，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院子中隻剩下商行，他看著麵前湖水中倒映的夕陽，彎下腰撿起一顆石子，遠遠打起了一連串水漂，看著水中蕩起的層層波紋，他忽然覺得有些寒冷、有些不安，仿佛要失去什麼似的。 　　“難怪你不喜歡我，我果然還是不夠喜歡。”商行苦笑地自言自語道。 　　這時候了，他還是沒有親自去為她做些什麼，首先想到的依舊是岱海與商行的盟約，哪怕做了些什麼，可不依舊是不夠喜歡嗎？ 　　“無論你們是否是姐弟之情，這一點我都不如你。” 　　“有時候，孑然一身真好啊。” 　　…… 　　…… 　　黑貓與薛蓮聯手收拾了幾個年輕弟子，實在是輕鬆得很。薛蓮甚至停了下來，專心致誌地看另外幾人的交手，既是學習觀摩，也是贊嘆點評。 　　她忽然覺得，自己與真正的高手果然是有些差距的，難怪這些名門正派常說禦獸門練的都是下等手段，與他們這些招數比，哪怕自己也能達到目的，終究也落了下風啊！ 　　黑貓卻毫不停歇，解決了那些弟子之後，看著昏迷在地的韜晦，直接便走過去，低下頭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漫不經心地準備彎腰解決掉他。 　　突然，一個柳葉刀刺了過來。黑貓迅速躲開，卻依舊被劃傷了，看著手臂上緩緩滲出的血珠，她略帶嘲諷地看向來人，說道：“不好好做你的皇後，來尋死路了？” 　　來者正是柳青青，她解決掉那邊的刺客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暗香園。場麵比她想象得還要糟糕一些。 　　師父正在與一陌生男子交手，眼看著體力不支，到底是誰竟然有這樣的本事能將師父逼入到如此境地？還有那個與師叔交手的人又是誰？與風紋交手的人又是誰？ 　　天下有這麼多如此程度的高手，為何自己竟然一無所知？哪一個放到江湖中不能是一派宗師？ 　　看著已經躺在地上的幾具年輕的屍體，她忽然覺得心中一陣抽痛，這到底是誰的錯？ 　　驚愕之餘，心中更多的是無邊的憤怒和恨意，她要報仇！ 　　黑貓隻覺得眼前一閃，原本柳青青站立的地方驟然一空，下一秒對方就來到了自己的身前，那時她隻看見額前垂直的頭發被割裂成了好幾截，然後便感受到了一股無邊的殺意。 　　柳青青從未殺過人，哪怕是剛剛的刺客，她也留了一線生機。但這時候，她的眼中隻有鮮血。因為在她趕到並出手的剎那，看到了落敗的師父和師叔。 　　這一次柳青青沒有用絲帶，沒有用柳葉刀，而是以坐忘心法為基，集合全部內力，雙掌推出，直接打向了黑貓的胸口。 　　黑貓隻覺得有一股山河般的巨力直接派了過來，胸口一陣劇痛，不知碎裂了多少肋骨，關鍵是隨著那一擊，自己的胸前幾乎經脈盡斷。隻能雙手無力地抓著胸前柳青青的手腕，然後被對方狠狠地摔落在地。 　　柳青青慌了、怕了、怒了，直直地向師父跑去。 　　…… 　　…… 　　侯謹山的武功太過強大，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招招致命，那隻微微移動的手，總是隨時準備著奪取抱樸子手中的拂塵。 　　抱樸子很清楚，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要落敗了，但他再淡然，也不能接受祖師傳下來的信物與心法就這樣在自己手中被他人奪去，所以他不惜成為天都峰的罪人。 　　侯謹山隻覺得對麵一輕，抱樸子忽然撤回了大部分內力，並且直接灌注到了玉柄拂塵中，他不得不強行停手，但還是來不及了。 　　像是冰塊消融的聲音，也像是冰塊炸裂的聲音，開始很細微，緊接著便是“哢嚓”一聲脆響，拂塵在一剛一柔兩波內力的正麵沖擊之下，碎裂並四散開來，甚至直接化為了煙塵粉末，隨風散入到各處。 　　抱樸子突然收功，結果遭到了內力反噬，整個人頹然而坐，舉手無力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侯謹山也有些麵色蒼白，與抱樸子拚內力導致他也耗去不少心神。 　　拂塵毀了，秘籍自然也毀了，侯謹山反倒沒有挫敗，而是有些贊賞地看著對方，“數百年傳承，動念即毀，閣下好心誌。” 　　抱樸子有這樣的魄力和心誌，希夷子可沒有這般定力。在瞥見掌門拂塵碎裂的那一瞬間，他便心神失手，紫霞神功也泄了一分。 　　高手過招，成敗隻在一瞬間，等他回過神來，珅叔的拳頭已經打向了他的胸口，他隻能微微側身，避開心脈，鉚足內力用身體硬抗。 　　仿佛是撞擊一口老鐘發出的聲音，希夷子被擊退數步後頹然摔倒在地，扶著墻壁甚至都站不穩。 　　…… 　　…… 　　一切幾乎都在同時發生，在抱樸子擊碎拂塵的瞬間，希夷子落敗於珅叔，才有了柳青青看到這樣的畫麵後，怒火沖心，雙掌重創黑貓。 　　此時，古月還在與春秋糾纏打鬥，薛蓮還在分析著大家出招的妙處。然後所有人耳中都傳來了古樹裂開的聲響，緊接著煙塵中傳來阮青白驚訝的聲音：“三功合一？” 　　風紋與阮青白對擊之後，整個人被擊退十多步後，撞到了一棵樹乾後，方才停止下來，頓時覺得虛弱無力，單膝跪地喘息著。 　　阮青白則立於原地沒有動，任憑煙塵落於身上，剛剛與風紋的正麵內力交接，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就是鎮海樓一直以來在苦心鉆研的三功合一。 　　她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驚訝又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你說的知曉一切？” 　　變故太過突然，古月和春秋甚至停下了打鬥，此時他們在打下去顯得有些無意義甚至可笑，實在是班門弄斧。春秋趕緊去扶起希夷子，經過這一番戰鬥，天都峰隻剩下重傷的抱樸子、希夷子，昏迷在地不知生死的韜晦，氣喘籲籲的春秋和匆忙趕來的柳青青。 　　柳青青扶起了抱樸子，目光凝重地看著對麵的侯謹山，她已經猜出了此人的身份，想起過往風紋對她說過的話，有些不知所措。 　　侯謹山則仿佛已經對抱樸子完全失去了興趣，左眉微挑，看向了不遠處的風紋。 　　“她是你的弟子，你難道不顧情分嗎？”柳青青對侯謹山說道。 　　“她應該是為了你，出現在這裡的吧！”侯謹山看了柳青青一眼，微微一笑。 　　“這裡動靜很大，很快就會來人的。”柳青青一直在等著山上的軍隊發現這裡。 　　“皇帝應該都倒了，誰來救你？”侯謹山沒有再理她，珅叔先回答了她。 　　抱樸子拍了拍柳青青扶著自己的手，說道：“青青，皇家，我們不嫁了。這麼大的動靜，無論有心還是無意，他都保護不了、也不想保護你。” 　　柳青青低下頭，有些難過。是啊，都這時候了，你人在哪呢？守備森嚴的皇家，怎麼到如今都沒發現這裡的問題呢？ 　　阮青白沒有再繼續出手，因為侯謹山已經走向了風紋，她便來到了黑貓身邊為她救治，在搭上脈門的那一刻卻發現，柳青青那一擊太重，黑貓恐怕是無力回天了。 　　風紋沒有再躲，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就是平平淡淡地站了起來，依靠在樹乾上，那雙美麗的眼睛如秋水般平靜，看著走向自己的侯謹山，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的身上總有意外，總有驚喜。”侯謹山站在風紋身前一尺處，有些居高臨下地說道。 　　“那您現在是否相信我曾經所言？”風紋有些虛弱，但又無比執著。 　　“若是你會相信嗎？相信自己身處夢中？”侯謹山反問。 　　“那您怎麼解釋這一切？” 　　“真相往往就隱藏在陰謀之中。有時不需知曉一切，隻需要得到所求，便夠了。” 　　“哈哈哈哈！”風紋一陣輕笑，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他們沒有中毒，您還真就沒能得到坐忘心法，所求未有得啊！” 　　“我現在隻需要殺了他們，然後帶走你，便可得到更多。” 　　“放了他們，我跟你走，給你要的一切。”風紋再次提出這個要求，不同的是，現在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籌碼。 　　“強者不受威脅，弱者做不了交易。”侯謹山好整以暇地看著風紋，不肯做絲毫退讓。 　　侯謹山說得對，眼下無論是自己，還是天都峰幾人，都在侯謹山的掌握中，於他而言，若今日不能滅口，他日便會迎來天都峰的報復。 　　但從最開始，就是岱海殺人奪功，她忽然覺得自己錯了，過往種種，自己都希望鎮海樓能夠一如最初率先得到三功合一，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一切，卻不願意其中有無辜死傷，尤其還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家人。 　　可岱海的手段本身就是錯的，若是自己最初說出一切，會不會更好？若是可以說出一切，自己直接將三功合一傳授世人，會不會更好？若是真的傳授世人，又會有什麼發生呢？會不會死更多的人？還是人們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拖延了這麼久，再等人吧！”她的無限思緒就這樣被侯謹山的一句話打斷了。 　　是啊，她在等人，等著商行的人來救場。她本以為加上商行的人，再阻止天都峰中毒，至少也能勢均力敵，好談條件。卻沒有想到，岱海比預計之中多來了三倍的人，商行的手下至今也沒來。 　　風紋沒有說話，隻是很沉默，很無奈。 　　“人都死了，不會來了。為了不與岱海正麵沖突，他甚至不會再派人來。”侯謹山冷酷地說出了這個事實。 　　見風紋不知在想些什麼，侯謹山直接對身後下令，“動手！準備離開！” 　　珅叔、阮青白與薛蓮應聲而動，對麵的天都峰之人也全力應對，場麵瞬間一觸即發。 　　侯謹山也直接對風紋伸出了手，看樣子是要直接打暈她。就在這時候，風紋突然說了兩個字：“住手！” 　　侯謹山的手便停在了風紋的耳側，很穩定，沒有一絲顫抖，在等著她的下文。 　　“你、你得不到了。”風紋卻隻是倔強而虛弱地看著侯謹山，唇中的鮮血止不住地流出來。 　　“不要！”前方傳來柳青青尖銳的大喊聲，緊接著她便沖了過去，卻被阮青白攔在身前，二人交手起來。 　　侯謹山的出手卻更快，“自絕經脈？休想！”他一指點在了風紋的眉心，霎時間一股強烈而蠻橫的力量侵入她的經脈，與那股原本屬於自己的卻在體內不斷肆虐破壞的內力抗爭著。 　　這對風紋來說是極為痛苦的事情，無異於車裂之刑，但她偏偏選擇了這樣。“我可以以更體麵的方式、方式離開，但我、我偏偏要這樣，因為我要讓你看到，直到最後，你也什麼、什麼都得不到。” 　　風紋的話語斷斷續續，確實，這是她的世界，她想要主動離開隻是動動念頭的事。但自己若在侯謹山眼前死了，還是以這種方式，世界依舊會就此終結，但在終結之前，他來不及回鎮海樓查看自己留下的東西，也就意味著他什麼都得不到。 　　侯謹山要動手殺無辜的人，還要殺自己的朋友，風紋接受不了。 　　因此，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眼前這一幕卻有些眼熟，像極了初見侯謹山之時，他就是這般毫無預兆地一指點上了自己的眉心，不同的是，這一次來得更猛烈一些。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ｎ.com 　　本就打算此事之後便離開的，如今突然要離開，風紋忽然很舍不得。 　　她看了一眼侯謹山，對方終於收斂了嘴角的笑意，似乎是有些凝重、有些認真地在救自己？ 　　順著他的身後望去，風紋看見了正在與阮青白交手的，一臉焦急的柳青青，心中有些欣慰，有些愧疚。離開這裡後，便再也見不到了，對不起。 　　然後看到了為她再次投入戰鬥的抱樸子、希夷子和春秋，她很感動，所以，好心是有好報的吧？ 　　她在迅速地摧毀著自己的經脈，侯謹山在全力地修補著，隻要確保她內力消耗殆盡無力自毀經脈時，她依舊活著，便算是勝利了。 　　本以為是一件簡單的事，但侯謹山的表情卻越來越嚴峻，風紋的實力比他想象得強大太多，“原來你一直來藏得這麼深。” 　　風紋有些虛弱地微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很痛苦，痛苦到她已經說不出話。 　　但依舊可以思考，事已至此，她最欣慰的就是，至少扶風還活著。 　　幾年前，最初的最初，一切都是為了救下那個昏倒在菩提樹遠方的他。 　　折騰了一圈，一切似乎都變了，一切似乎又都沒有改變，但無論如何，原本會犧牲在暗香園的扶風現在不在這裡。那麼，自己為了救他而走這一遭，如今人活著，自己也算是功德圓滿吧！ 　　果然沒有圓滿，風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扶風出現了，要殺侯謹山，雙手都拿著短劍，那個身影在風紋的眼中漸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