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1 / 1)

莊生夢蝶 敝屋 9566 字 2024-03-17

過往的歷史中,人們一直以為,哪怕人生而有貴賤,但有一點至少是平等的——赤條條地來、孤零零地走。生死麵前,所有人都應該是平等的。   但現在,不平等了。   很多人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也隻能艷羨別人長生久視,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日漸衰朽,直至白發蒼蒼,疾病纏身,直至徹底告別這個世界。   明明同樣生而為人,怎麼就有人可以化而為神呢?   ……   ……   奉元城內樓外樓中,雲煙坐在樓頂自斟自飲著。   歲月終究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那個帶著甜甜酒窩的少女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沉靜女子。她不再穿著那些鮮艷的衣服,最近愈發喜歡身著白衣。   她並沒有成婚,也沒有修仙,她一心隻想著經營樓外樓,隻是如今曾經開遍多城的樓外樓,隻餘下了這奉元城內的一座。   樓內冷清得很,幾乎沒有客人再來。好幾年了,幾乎都沒有什麼客人來,以至於樓外樓蕭索至此。   樓內空蕩蕩的,好像就不會有人再來了。   這些年來,很多地方鬧了饑荒,人們都忙於修行,忙到忽略了耕種,也忽略了商業,人們吃不飽、穿不暖,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自然會有官府的人在到處治理,但是那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因為世俗政權早已變得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是啊!我們都是要成神的人,誰會去管你所謂的皇權呢?在天神麵前,皇權又算得了什麼呢?   就連這昔日裡最為繁華的奉元城,如今也到處荒涼,路上偶爾有人四處奔走,他們還做著修仙的夢,但更多的人已經流落街頭,早已餓得麵黃肌瘦。   “修煉成仙便不管人間了嗎?這裡可曾經是你們的家啊!”雲煙喃喃道。過去的幾年裡,她幾乎已經散盡家財,隻是為了救濟這些四處流浪的修仙者們。   可是她終究無能為力,在整個天下麵前,樓外樓的力量顯得太過杯水車薪了。   她甚至在想,或許隻有神仙能夠拯救這仿佛地獄般的人間?但是神仙又在哪呢?難不成入了神界就再也無法返回人間?或者是修煉成仙便會磨滅人性?亦或者是你們是故意看著這一切?這一切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兒?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忽然,樓外樓的門被人輕輕從外推開了,這個月第一次,樓內來了客人。   雲煙中斷自己的胡思亂想,迅速地走下去。   進來的是一個瘋子,是在奉元城內鼎鼎大名的胡瘋子,他已經花白了頭發,麵色猙獰地狂笑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已經練了三功合一嗎?為什麼還是不行!”他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大喊著。   雲煙卻早已習以為常,如今的世間,早就不知道有多少胡瘋子了。她隻是覺得他可憐,便為他倒了一杯水。   卻被對方迅速地抓住了手腕,“你告訴我?為什麼世間大多數人還是做不到?為什麼老天爺如此不公平?修仙難道就真的隻是天才才能做到的事情嗎?那這個世界和以前的世界又有什麼分別?有錢有勢的人才能占據資源,有天賦的人才能得道成仙,那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麼辦!就永遠沒有任何出路了嗎!不!這個世界比以前的世界更加殘忍,因為上天給我們希望,卻又讓我們陷入更深的絕望。至少,曾經的人類在死亡麵前是公平的啊!”胡瘋子緊緊地抓著雲煙的手腕,雲煙無論如何也掙紮不開。   胡瘋子卻驚訝了,說道:“咦?你竟然沒有絲毫神力?你沒有修行?怎麼會!世間怎麼會有人不修行呢?”   “每個人都是生而不同的,那麼是誰規定是人便要修行的呢?每個人都應該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和能做的事情,不該強求的東西,又何必去強求呢?”雲煙不再掙紮,而是靜靜地看著胡瘋子說:“對於同樣的秘籍而言,有的人無師自通,有的人卻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其關竅;莫說是三功合一,就算是儒道釋其中一門功夫,絕大多數人都是無法窺其門徑的,既然一門都學不懂,又何必強求去多學呢?人世間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何必隻執著於這一點呢?這世間如今都蕭索成了什麼樣子?說到底是人們的貪心不夠,成仙就真的比做人更好嗎?”   “成仙可以長生不老,可以瞬息萬裡,可以去往仙界?既然如此,誰甘心隻做一個人?”胡瘋子有些狠厲地反駁道。   “人人都用心做人,人間也是仙境;若世間皆是神仙,那又與人間有何區別?既然如此,為何不瀟灑活一世,去做自己真正喜歡做的呢?”雲煙反問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雲煙姑娘身處紅塵之中,竟有如此見識,實在是小僧拜服。”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自門外傳來。   “你們是什麼人?接我一招?”話音未落,胡瘋子便沖了出去。   來者是兩個和尚,一老一少,老者已經佝僂了脊背,少者二十出頭。   在如今這個世界中,最令人尊敬的便是凈月壇的和尚,因為亂世之下,隻有他們在周遊四方,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但胡瘋子卻如此不恭敬,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要與對方切磋。   年輕和尚立起一隻手掌在臉前,好似要行禮一般,口中不知在念誦著什麼經文,隻見胡瘋子慢慢地失去了意識,然後緩緩地躺在了地上,嘴角還露出了笑容。   “他睡著了,醒來後,會忘記那些不堪的記憶。”年輕僧人對著雲煙微笑道。   “二位大師有禮,不知法號何如?”雲煙立刻恭謹行禮。   “小僧法號金粟,這位是我師父。”年輕僧人禮貌地回答道。   雲煙卻大吃一驚,不覺捂住了嘴巴,卻又立刻覺得自己失禮了,趕緊更加畢恭畢敬地行禮道:“雲煙何等幸運,不曾想今日竟能見到竺法一大師!請受雲煙一拜!”   “不必如此,老僧口渴了,不知可否討杯茶喝?”竺法一微笑道。   “大師快請,我這就去為您沏茶。”雲煙步履匆忙地去內室裡尋最好的茶具、最好的茶。   “依我看,您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就該在竹林精舍之內好好休息,這種跑前跑後的事情,應該由弟子自己來。”金粟說著走到竺法一身後,親切地為他按著肩頭。   “為師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盡頭,如今就是要在這世間行走最後一遭,盡最後一份力。”竺法一說著說著便咳嗽了起來。   金粟小和尚站在竺法一身後眼神微微顫抖著,手下卻絲毫未停,語氣也輕鬆,看似不禮貌地說道:“那您可得堅持堅持多看看,最好別哪天睡一覺後,一覺不醒了。”   “茶來了,這是今年最後的一壺廬山雲霧,二位大師嘗一嘗。”雲煙這個時候端著茶走了出來。   “多謝雲煙姑娘,果然是好茶。”金粟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這茶倒是有些故人的味道,其中似乎加了茉莉?而且是凈月壇的茉莉花香。”   “小師父的確是行家,這道茶的調配之方,卻為故人所贈,隻是不知我們的故人可是一人?”雲煙好奇地問道。   “應就是一人,緣分,妙不可言啊!”金粟說道。   “那小師父可知曉她如今在何處?聽青青姐說,她應並不在仙界。”雲煙說道。   “她啊……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中,不過應該一直在看著這個世界,沒準兒此時此刻正盯著我們看呢!”金粟有些調皮地笑了笑。   “金粟,莫要玩笑。”竺法一大師說道。   “師父,隻有您老人家知曉,小和尚可沒開玩笑。”金粟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經說道。   “大師可知神界是何等模樣?”雲煙雖然並沒有修仙,但終究難免有一些好奇之心的。   “我亦不知。”誰知竺法一大師卻搖了搖頭。   “大師也不想出去看看嗎?”雲煙問道,至少在她的眼裡看來,如是竺法一真的想飛升,那恐怕早就成功了。   “我師父說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這凡間,才是真佛救世之地,你瞧瞧,多麼高風亮節!這才是真正的大師。”金粟笑著說道。   竺法一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樣子早已習以為常。   “這些年來,大師帶領一眾凈月壇弟子四處救民水火,雲煙欽佩不已。”雲煙恭謹行禮道。   “倒也無須欽佩我們,你幾乎散盡了樓外樓,不也是為了拯救百姓?”金粟反問道。   “杯水車薪罷了,隻是不知如今二位來此所為何事?”雲煙問道。   “我們要去見一見天下第一敗家子。”金粟說道:“不若姑娘與我們同行?一起去看看熱鬧?左右看樣子你這樓內也無甚生意。”   “小師父當真心直口快,能與大師同行,雲煙榮幸之至。”   ……   ……   如今這“天下第一敗家子”住在瞻園,這個諢名還是他自己取的。   按他的話說,天下最富有的商行如今就在自己的手裡,而他作為唯一繼承人,目的就是要把這份舉世第一的家產給徹底敗光。   這位敗家子就是商行如今的主人,商行的弟弟商徊,也就是那位馬欄街中的強哥兒。   就算外麵的世界荒蕪到餓殍遍野,瞻園之內也依舊富麗繁華。   “嘖嘖嘖,倒真是有錢人啊!”金粟走在路上,嘖嘖稱嘆。   “那是,我現在一門心思就是要研究這錢應該怎麼花,這不就是來找二位最能花錢的人來教我了?”一個叼著狗尾巴草的青年走了出來,看年齡已經三十多歲,耳朵卻缺了半邊。   “二位大師怎麼就成了天下最能花錢的人?”雲煙感到十分不解。   “當然了,偌大一個凈月壇都要讓他們敗光了,還不算能花錢!”強哥兒滿不在乎地說道。   “強哥兒,你怎麼能這麼無禮?二位大師率領凈月壇周濟天下,救了多少百姓,怎麼被你說得如此不堪!”一個瘦弱的姑娘走了出來,蹙眉嗔怪著強哥。   “外人麵前,你怎麼跟我說話呢!”強哥看似責怪,眼中卻難掩笑意地看著阿珍。   ……   ……   兩年前,帝都爆發了一場眼中的饑荒,家家戶無存糧,阿珍的家中更是已經好幾天揭不開鍋了,那段時間外麵還時有暴亂,實在是亂得很。   強哥兒獨善其身或許還可以,但他除了阿珍之外,還有很多馬欄街跟著他混了很久的弟兄們也都需要一條活路。   生活的擔子壓在他的身上,他知道有一條捷徑始終擺在自己的麵前,但他始終不願意回頭去走。   直到有一天阿珍身染重病昏迷不醒,他背著阿珍,敲開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門,念了一首詩:“世人結交須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縱然令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行路心。”   從那以後,商行的大門就徹底為他打開了,因為他成為了商行的主人。   也是這時他也才知道,商行早就飛升了,商行中那些重要的人物也都紛紛離開了俗世。而在商行走之前就曾經交代過,隻要自己有一日來敲這座大門,便是整個商行的主人。   滔天的財富,無盡的資源,一切都真的屬於他了。   但是他從當上商行主人的那一日,便給自己取了一個綽號——天下第一敗家子。   於是他用各種方式花錢,但是好像怎麼都花不完。   這一日,他邀請了凈月壇的竺法一大師來幫自己花錢。   ……   ……   “我說了,我要做天下第一敗家子,目的就是敗光整個商行的錢,反正錢也不是我掙的,花了也不心疼。而在我的眼裡呢,沒有什麼比周濟窮人更燒錢的了,這方麵二位是行家,所以不如指點指點我,看看這錢怎麼花才能花得快。”商徊說著這話非常不雅地斜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神色甚是無禮。   “有錢任性啊!可惜小僧太窮了。”金粟嘖嘖稱嘆。   “善哉善哉,商公子有大愛。”竺法一雙手合十說道。   “誒!可別這麼叫我!還公子,嘖嘖嘖,我就是一個地痞,可擔不住大師這麼叫我。也別浪費時間了,說說吧,錢怎麼花!”   “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如今擁有這麼多,就不想著飛升成仙?以你的天賦和如今的資源,這怕是不是難事兒吧!”金粟問道。   “就算是成仙,也得先花錢。”商徊說:“說到這個,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老和尚。”   “請講。”竺法一微笑道。   “為何如今這世人修仙好像更難了?我知道那些最有本事的早就飛升離開了,剩下的八成都是些蠢蛋。但是細想想,過去幾年裡一些資質一般的都能飛走,如今很多少年天才卻啥也不是,咋回事兒呢?”商徊問道,說著說著,他眼睛一瞇:“到底是人類在退步,還是說世界在倒退?”   “修行本是納天地靈氣於體,但自混沌初開,天地靈氣本亦有限。”竺法一大師回答道。   “所以……隨著那些仙人們離開人間,這世間的靈氣便愈發稀薄了?那最後豈不是沒有人可以……”雲煙忽然明白了過來,不禁大吃一驚。   “平衡已破,世間之亂皆是必然。”竺法一長嘆一聲說道。   “難怪你這老和尚不肯飛升,還真是大愛,嘖嘖嘖。不過這個問題既然我能想到,應該很多人都能想到吧!那這世間豈不是要越過越慘了?我本以為大家隻是缺衣少食,剛好可以借此多花花錢敗敗家,現在看來搞不好,還要再多買點兒藥材,救救人了啊!咦,大師,你預測預測,這世間之人還有多久打起來?”商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問道。   “戰爭恐怕已經開始了,我們一路走來,有很多人離奇失蹤。”金粟有些凝重地說道。   “什麼打起來?為什麼會發生戰爭?”阿珍十分不解。   “你還真是個傻丫頭。”商徊拍了怕她的肩膀說道。   ……   ……   不用竺法一大師預測,世間很多角落已經爆發了戰亂。   這一場戰亂不是為了奪權,也不是為了奪財,隻是為了奪命。眼之所及,他們能殺則殺。   有的人在殺普通修行者,目的是多多益善;而有的人則在圍殺強者,目的是殺一頂十。   其中規模最大的,便是奉元城的臨城土羊城,今年迅速崛起了一個門派——白雲觀。   白雲觀觀主名喚李哲玄,這時剛剛收回寶劍,正站在一座巨石上,背著手,目色冷靜地看著那位正在緩緩化為灰燼的修行者,而他自己仿佛正在吸收天地靈氣。   看年齡,他已經四十多歲,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看他的臉就知道這是一個歷經挫折的人,是一個殺過很多人的人。   “觀主!土羊城如今已無活口,下一步是否對奉元城動手?”一個黑衣屬下正單膝跪起請示道。   “奉元城麼,嗬嗬,先不必,那裡曾經有人於我有恩,保護好這裡吧!”李哲玄不禁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奉元城的經歷,想起了那個身處貴族卻願意幫助寒門的世子,想起了那個悄悄放自己離開還以秘籍贈己的恩人,想起了曾經提供過自己盤纏的商行之主。說到底,奉元城的很多人對他是有恩的,他目前還不願意動這座城市中的人。   “但那裡的人於我有仇,我們該去報仇。”李哲玄說罷,指了指帝都的方向。   “既如此,我們下一步,就是血染帝都?”那個黑衣屬下不禁有些向往,隨後說道:“我們要殺多少人呢?”   “直到可以飛升成仙為止。”李哲玄回應道。   “的確,觀主大才,竟然能夠率先發現這個秘密。天地靈氣數量有限,但人卻是無限多的。過往那些飛升者們帶走了太多天地靈氣,如今人人修行,這靈氣便愈發不足了。唯有殺更多的人,讓他們體內的靈氣重歸天地,剩餘的人才有飛升的可能,這是功在千秋的大業啊!”黑衣屬下贊嘆道。   “凡人都是要死的,那不如以他們短短幾十年的生命,換取少數人無窮無盡的仙壽。”李哲玄有些瘋狂地說道:“幾十年了,我白雲觀終於要重見天日了。兜兜轉轉,我如今才明白,世界本就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若我們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就會隨時成為被強者捏死的螞蟻,就像他一樣。”說罷,他隨後一揮,一個預想暗中動手的人便這般灰飛煙滅。   然後他收回了手,看向自己的屬下,說:“你看,他的死,無人在意,悄無聲息。但是,如果這樣的人都死了,世間就能夠湧現出更多的強者。適者生存,強者永生,世事就是如此。我們出發吧!去帝都!我要讓那裡變成一片血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把它恢復成天地靈氣最充裕的地方。”   ……   ……   帝都本就衰敗了許多,如今的皇帝是當年的壽王,他本就錯過了最佳的修行時機,如今無論使用多少天材地寶,也終究於事無補。   在這樣一個凡人可以修煉成仙的時代中,他的皇權早就顯得搖搖欲墜了,才不過六七年過去,正值盛年的他如今竟然已經有了許多白發。   怨恨和渴求都沒有用,他甚至想過不再做皇帝。   但如今的世界,做皇帝是個苦差事,因為會耽誤修仙啊!所以他隻能做下去,每天麵對著解決不完的大小事情。   所以當帝都陷入一片血海之中時,他真的無能為力,曾經輝煌繁華的帝都,從未如此不堪一擊過。因為縱然有愛國誌士,有能者也都飛升成仙了。   帝都並非沒有爆發過戰火,但是這次不一樣,對方不求權、不求才,隻求命。他們隻是在無情地收割著人命,似乎沒有任何目的。   從土羊城被屠殺殆盡到帝都陷入戰火,中間隻隔了半天。   帝都之內,很多人聯合起來抵抗著,皇帝親自離開皇宮去助威。   然後皇帝被殺了,他看著自己胸前的血洞說道:“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嗬嗬嗬嗬,若本就無人可以修煉成仙,又豈會有如今之戰火?”   “你不是號稱自己愛民嗎?如今又在哪兒?”說完了這句話,皇帝王崖便化作了一片灰燼。   李哲玄收回了自己的劍,說道:“弒君,也不過如此。仙途麵前,皇權富貴皆為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