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高中（1）川州子 　　第1章如果再回到從前 　　第1節：初三生活中冬天的“白菜” 　　2022年12月16日，海南，當年*東坡謫居過的地方，氣溫180C—250C，天氣晴。半夜間，遮陽板淅淅瀝瀝，我朦朦朧朧知道：下雨了。海南島冬天的小雨天有點像初中讀書時大巴山盆地小鄉鎮的天氣。感覺有點壓抑、酸漲、濕氣淋淋。 　　我想起初三上學期一次英語課的情景：1984年12月26日，四川達縣，氣溫-10C—50C，小雨。坐在教室聽不太懂的英語課，帥氣的年輕張老師嘴型的誇張一點打動不了我，但能夠打動父親是鄉長的同學姐姐的芳心。我仿佛覺得那不是課，是時間的煎熬，英語對我來說總是愛不起來。 　　數學老師精通音樂到自己譜曲教我們“五十六個民族共唱一支歌”，我現在還記得那優美的旋律。而五音不全的我從來是佩服那些比我厲害的人，那時的初中，很多老師可以教幾科，精通音樂、美術和數理化的數學老師的數學課我感到非常輕鬆、做題很愜意。 　　零度左右的氣溫隻穿兩件薄衣服是那個時候初中男生的標配，如果誰的媽媽或姐姐能夠織一件毛衣，能夠在這冬天的雨天穿在身上聽課，那絕對是那個年代最美好的夢。當然，如果有另外的女孩子給你織一件毛衣然後人不知鬼不覺送給你，無疑比現在吃最好的巧克力還覺得甜蜜。那種情緣一定是悄悄的，不然毛衣穿起來會麵紅耳赤、坐臥不安。那時，重點班的班主任是最精通察言觀色、偵察班上風吹草動的。 　　我盡管是除英語以外的學霸，但卻沒有溫暖的毛衣，隻有偶爾在課桌上書下看到一顆糖或幾粒胡豆。上課時趁周圍同學沒有注意，悄悄快速放嘴裡，悄悄把它壓碎在嘴裡，隻有牙齒和咽喉知道它是什麼。大腦頓時有了力量，然後這節英語課好像聽懂了很多單詞與語法。那時候，冬天穿兩件單衣堅持到上午放學真不容易。 　　放學了，找到自己蒸的米飯碗，五分錢的菜錢也是那時農村孩子的標配。已經吃了4天的酸菜湯，想起來都有點發抖。其實是冬天冷的原因，想想父母節衣縮食送我到10公裡外的幺塘初中讀書，是多麼不容易。 　　那個冬天的那個中午是幸福的。*軍同學悄悄叫我，讓我端著米飯跟他去一個地方。每個人隻要待人主動友好，就不缺交往好的同學。那時，喜歡我且愛與我交流的同學不乏女同學。父親一向是嚴厲的，在他的嚴加管束下，加上有堂九哥哥的愛人的哥哥在學校隨時盯著，任何時候我都提醒自己要遠離女同學，不能被人誤解。初中男孩子往往青春懵懂，心裡還是暗暗有意無意思念著一些可愛的異性。有時候自己似乎有特異功能，鄰桌女生身上輻射出來的熱氣都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如果是冬天，那絕對是冬天裡的一把火。 　　與*軍同學在小鎮裡雜亂無章的小房子中穿來穿去，終於來到同學叔叔的宿舍，原來同學是帶我到他叔叔家炒菜。同學叔叔在鄉鎮辦公室工作，這幾天出差了，鑰匙交給*軍同學管理。 　　七八平方米的宿舍隻有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個桌子，然後就是雜七雜八的東西。煮菜的工具酒精爐、鐵鍋、鍋碗瓢盆都有。同學認真地洗了一個大包心白菜，然後從一個小瓶子裡（就像現在的礦泉水瓶）倒出一點點油，大概10毫升，油燒熱後，慢慢地炒白菜，同學很細心，也怕驚動到鄰居或鄰居跟他叔叔告狀。 　　白菜炒好了，熱熱的，散發出一股清香與魔力，我們毫不客氣地一筷子一筷子吃白菜。那是那個冬天吃過的最香的白菜、最好的白最好美味。在生活艱苦的學生時代，一盤有點油水的熱素菜在校園也是奢侈品。 　　吃飯後，我們冒著小雨回學校。因為時間有點太晚了，我們不敢回宿舍驚動正在休息的同學，就悄悄到教室看書寫作業。 　　那個中午，*軍同學問了很多數理化問題，我都對答如流。那個中午*軍同學很開心，我也開心。中午把上午懵懵懂懂的英語作業翻開，想著那美麗的白菜，一下子很多莫名其妙的單詞如美麗的心愛的姑娘款款而來，看得是那樣清楚與投入，終於認識了。那個中午我是真的把、monkey這樣的單詞記住了。 　　*軍同學時不時帶我去他叔叔那時炒點菜吃，很有口福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ｙuaｎ.com 還吃到臘肉或豆香。那種情景下，食物的芳香特別的動人。 　　能夠吃到自己小鍋炒的白菜比現在吃龍蝦還值得高興！ 　　非常想念那個冬天的白菜！ 　　也想念那個同學！還有老師。 　　還有偷偷給我書下放糖果的神秘女同學。 　　還有那時不時輻射出一絲我能感知的熱氣，讓我在寒冷的冬天感覺有一件毛衣在身的溫暖。遠離家鄉，在海南島上生活多年，一切都隻能是回憶了。 　　初中同學，差不多都做爺爺奶奶或外公外婆了吧！ 　　我當然可以找到聯係他們的方式，畢竟多數同學依然在家鄉。在通訊如此發達、微信如此強大的時代，要找個人不難。但我沒有動力去聯係，我既想念他們，又怕見到他們。事實擺在那裡：我有什麼可以去主動聯係他們的理由，我有嗎？沒有飛黃騰達、沒有升官發財。沒有春風得意，就一個普通的老師，也許生活還不如高中都沒讀的初中同學好，我聯係他們有什麼可以顯擺的、可以去回憶的。所以我沒有。 　　我隻能默默無聞的、老老實實地在南方偏遠小村裡做自己的老師。所有的對初中同學的思念與懷念都藏在心裡麵或擱在高高的椰子樹上或藏在漂亮的紫荊花樹上。最好不要表達出來，落得愛人或朋友笑話……。這樣，我還能夠做到。 　　我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星期日，高三補課，早上6點半起床，7點出發去學校看了早讀與上一節課後，吃了兩個饅頭就記錄了上麵這些文字。 　　雨小一點了，我坐在陽臺上聽紫荊花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