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在姥姥姥爺家住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聯係我的父母,有沒有達成什麼扶養協議。我隻知道,每年過年,我爸爸媽媽會回來,也帶著我去吳家村,其餘時間,都在上汪。 因為太小,他們每次外出的時候都會把我帶在身邊,上山砍柴的時候,姥姥姥爺一邊關注我,一邊流汗的忙活著,突然我感覺有點腹痛,我對姥爺說,“我想拉屎。”姥爺說,就在這拉。過了一會兒,我說,拉完了。姥爺正砍著一塊難砍的柴火,姥姥搖了搖姥爺說,你去。姥爺放下柴刀,用兩根樹枝幫我刮著屁股。 種水稻的時候,姥姥姥爺在田裡忙活,我就一個人坐在雜草上百無聊賴。姥姥彎腰忙活著,然後就對我說,“你回去,別坐在這。”“回去我能乾嘛?”“看電視。”然後我就回去了,在瓦房那裡獨自一人看著動畫片。 “李微曦。”汪傑來找我玩。他是我在上汪交到的朋友。吃雞蛋的時候,他喜歡吃蛋黃,而我喜歡吃蛋白,我倆常換著吃。他帶著他兩個表親一起來找我,他兩個表親姓趙,叫趙大胖,趙小胖。她們也是給他們的姥姥,姥爺帶,不過她們是直接叫爺爺奶奶的。他們帶我玩躲貓貓,扮家家酒,順便叫了坐在我隔壁的,汪標,再隔壁的汪紅,再再再隔壁的汪梓琪。還有汪小彩。她大我幾歲,我和趙大胖,趙小胖,還有汪紅都很喜歡到她家裡麵玩。她每次都會幫我們打扮,化妝,塗上她買的唇蜜。奇怪的是,後來她家在姥姥姥爺家後麵蓋了房子,離得更近了,我卻不願意再去了。 趙大胖,趙小胖,是兩個溫柔的姑娘,很多人都喜歡她們,但我不喜歡她們。原因是因為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在街邊東矮子店裡買了兩副小小的牌,上麵印著正當時的電視劇的明星的照片。我每一張都仔細的觀察了,她們放學了,路過姥姥姥爺的家門口,看見我在玩了,然後她們也過來找我一起玩。我們打的不易樂乎。然後她們覺得玩夠了,就走了。她們走後,數了數,發現少了好幾張,於是我跑出門去找她們。她們起初不認,但是我說我數好了的,然後她們從口袋拿了兩張,說著,多的都被我們撕了,還有浸水了。自始至終,她們的語氣都很溫柔,然後我隻能說算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和趙小胖一起去買零食吃,到街邊大店裡。趙小胖有一塊錢,我有兩塊錢。我把兩塊錢給了店員,卻買了一塊錢零食,店員便把趙小胖付的零食錢給了我。我去東矮子店裡買了一塊錢東西。回去的途中,趙小胖告訴我,我花的錢是她的,她錢上有記號。我無言。然後,隻能把書包裡攢的一塊錢還給她。 辣條吃多了,嘴角有點爛。我碰到大胖,小胖玩。我無意間說到,我的嘴角怎麼爛了?小胖說,那是因為你罵人罵多了。此後小胖每見我一次都罵我一次,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本來我是淡淡的聽著,但忽然有那麼一刻我被她說煩了,撿起一塊石頭砸向了她。 “呀,,,”小胖被我砸的流血了,吃痛的她哭著氣呼呼的向姥姥告狀去了。姥姥問了前因後果,然後從家裡拿出一隻創可貼,貼上了她的傷口,又給出幾塊錢,塞進她手裡。讓她不要跟別人說。小胖點點頭就走了。外婆回頭氣呼呼的說我,你打人乾嘛?我回答“她罵我呀,看我一次罵我一次,看我一次罵我一次。”外婆不說話了。 後來,趙大胖和汪傑的哥哥汪水找到了我,罵了我一通,再警告了我一頓。就走了。汪水也是她們的表親,是汪傑的哥哥。甚至因為他們家兩個男孩子,所以連衣服都是趙大小胖洗。 汪傑是我在上汪玩到的比較好的朋友,他甚至在冬季我爸媽打工回來,把我接回吳家村的時候,還帶著一夥人找我玩。但出了這檔子事後,我也沒有再跟他玩了,開始找靠的比較近的汪紅,汪梓琪玩。 一日,汪紅找到我,要和我一起去呂家找呂玉玩。而且呂玉家旁邊幾戶人家正好是汪紅的姥姥姥爺家。我跟著她去了。到了呂玉家之後,呂玉對我們說,我們來躲貓貓吧。好啊。我和汪紅進了一間房間,正準備怎麼藏的時候。汪紅驚呼,好多辣條啊。汪紅拿起辣條,四包的樣子,她靠近我,說著,我們分掉去吧。我拿起辣條,往腳上踢,我說,我要踢毽子。動靜把呂玉引來了。汪紅斜望了我一眼,對呂玉說,我們看見這裡有辣條。呂玉大聲喊著,放回去呀,放回去。汪紅隻好放回去。 我喜歡哭,很喜歡,被人罵了兩句就哭。而且哭很久。甚至無緣無故在姥姥姥爺家裡都哭,有一天吃完飯後,中午我就開始哭。姥姥姥爺哄不好,就關上門,出門打牌去了。我內心想,沒人我就不哭吧,我哭給你們看,然後我就從下午一點鐘哭到五點鐘,還能擠出眼淚的那種。打牌回來後,姥姥姥爺看見了,姥姥說了句,還哭啊。姥爺就說到,別哭了,眼睛會瞎啊。 然後我的嗚嗚嗚嗚就停止了。我問會瞎?姥爺說,會。然後我就不哭了,停止了。但是在無人看到的時刻,我的左眼睛下麵悄悄的長了一顆痣。 地獄裡的管理者時刻記錄著李微曦的變化,在上空,一位領導者問,滴淚痣加上了,她的外貌要怎麼變化?底下有人回,那是令最最好色之徒都敬畏的容顏,又不能讓人發現變化所以李微曦的母家有兩個又胖又醜的。都取其短加上去。 一次姥姥姥爺帶我到了鎮上,進了一家打耳洞的店,那打耳洞的槍對準我的耳朵,轟,的一聲,耳洞打好了。兩個耳朵都戴著鐵製的耳釘,有點劇痛但那隻是一下子。 過了兩個星期,我的耳朵有點痛,開始流黃水。我對姥姥講,我的耳朵好痛。姥姥不說話,麵無表情的任我搖晃著她。過了一會兒,我不搖晃了,姥姥轉過頭,進了廚房,好像是沒有聽見我對她說的話。有一日,我去找小彩玩,小彩看著我的耳朵對我說,你的耳朵都流膿了,這個鐵製耳釘不能戴了。那戴什麼?我問。戴木頭,掃帚上有。換上了掃帚上的木頭後,我的耳朵不久後就好了。 姥爺是小學語文老師,代步工具是一輛通體漆黑的老舊的自行車,每次上班時就會讓我坐在前麵的杠杠上。他不知道的是這輛車總是會把我的衣服上弄到鐵銹。要上課時,他都會騎著這輛車慢悠悠的,慢悠悠路過一片大山,再慢悠悠,慢悠悠的到了隔壁呂家村,再到學校。學校門口寫著四個大字,“鬆竹小學”。姥爺停好車,走進去,然後把我放在外麵,再然後他就進教室上課。 姥爺上課,我就在外麵玩,我好奇的跑來跑去,路過一個又一個教室,總會有好奇的姐姐哥哥靠近我,逗我玩。有一天,幾個哥姐靠近我,說著,“真可愛。”然後給我戴上了,一串又一串的珠子項鏈,紅的,綠的,藍的都有。 到年齡後,我也讀了小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傻乎乎的,數學課我都不懂,黑板上的數字我也老是寫錯。然後數學老師挑出幾個優秀的男同學,女同學站到一旁,分配任務教我們幾個偏差的。然後數學老師讓一個成績較好的小男孩教我。男孩指導了我幾次,發現行不通,然後用手握著我的手寫了幾次。男孩的手軟軟的,暖暖的,這是最初我對異性產生幻想。 因為成績差,我留級了,那個男孩和幾個成績較好的男女同學升級了,他們到了二年級。 我就讀的第二個一年級,我的同桌是我的表姐。媽媽的三妹汪瑤嫁到了呂家村生的女兒大我幾個月,叫呂玉。教我們語文課的姥爺,騎著老舊自行車的姥爺自然也是她姥爺。我把課本上的名字加了個汪字,變成了汪李微曦,我向呂玉炫耀說,語文老師是我姥爺。呂玉生氣的說,是我姥爺。 為了爭是誰的姥爺,我倆大打出手,互相撕扯著對方的頭發,力道之大,我倆都大哭著,把任課老師引來了。明白緣由後,姥爺說,把她倆分開。 我非常喜歡教我的數學老師,他是男性,卻有著女性的柔美。為了讓他關注到我,我在寫數學作業時,一筆一筆寫的比誰都用心,久而久之,我的正楷字體,小學一年級就有著小學四年級的水平。上第二個一年級時,我腦子仿佛開了竅,上數學課時不像第一個一年級那麼愚笨。每個中午放學後,回到姥姥姥爺家,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書包,拿出作業來寫,寫完再吃飯。或者搬個凳子在門口走廊寫,久而久之,上汪村就流傳著“李微曦的未來是大學生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