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米米送去精神病院了嗎？”陳艾想到先前穆天橙說的話，那條路通向夕陽市精神衛生中心。 　　“怎麼可能送的進去呢？”尹西嵐搖了搖頭，“米米才多大，人家醫院不會收的。” 　　“除非....”穆天橙欲言又止。 　　“怎麼樣也不會收的吧。”尹西嵐打斷了他，繼續說道，“這麼嚴格的未成年法規條律，又是正規的醫院...” 　　穆天橙想了想，“也許是我想多了。” 　　陳艾這時反而冷靜了點，她四處檢查了下確定米米肯定不在之後，對尹西嵐說道，“小西，不管怎麼樣，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到米米在哪裡，這樣才可能研究下一步是什麼。” 　　“先出去吧！”穆天橙還是心虛，怕米康健突然折回來，他們到時候說不清楚引發矛盾，所以還是催著尹西嵐她們先出去。 　　等陳艾她們都走了出去，他仔細的鎖好了門，檢查確定和開門前沒什麼不同之後又返回了車邊。 　　尹西嵐正拿著手機搜索著什麼。 　　“查精神衛生中心？” 　　“嗯。”尹西嵐一邊回答一邊拇指劃動，顯然在快速瀏覽著什麼。 　　“我想知道他們接受哪些類型的病人。” 　　“其實，米康健的目的地也並不一定就是那裡。”陳艾低聲說道，“說不定他又租了一間屋子給米米住.....” 　　隻是說著說著，她自己的聲音倒是慢慢低了下去。顯然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這個言論。 　　“你不覺得他的行為很悖論嗎？”穆天橙忍不住開口道。 　　“什麼意思？”陳艾疑惑。 　　“你看，他在房東太太出事前就會當著妻子的麵打米米。這說明對他而言，米米的存在並沒有讓他的暴虐情緒得到絲毫控製，甚至還會增長他的氣焰，讓他把米米當做借口持續施暴。也就是說，他對孩子的愛是低於自己情緒發泄的。他認為自己是可以控製米米和房東太太的。可是房東太太出事後，他先是把米米放在菜窖裡，讓她在一個逼仄的地方生活，儼然像是囚禁。可是後來他又轉移了米米，目的地我們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假設我們設定是精神病院或者他新租的房子，那他就是要讓米米離開自己的視線。可是最後他又把我們帶來的東西給帶了過去，他還說讓我們過一段時間再來，現在不方便....就好像自己還是一個慈祥的父親....” 　　穆天橙一邊說一邊搖頭，“我也說不清是哪裡不對，就是感覺充滿矛盾。” 　　尹西嵐一邊劃著手機一邊說道，“小陳姐，你如果看到他剛剛開門時的表情可能就有體會。” 　　她抬頭看了一眼穆天橙，“他在恐懼。” 　　“對對對，可是，可是他在恐懼什麼呢？總不可能是恐懼自己的女兒吧？”穆天橙疑惑道。 　　“小西，我們要不要去精神衛生中心看看啊？”陳艾此時頗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隻要是正常的精神病院，是絕對不可能接收5歲的孩子作為病人的。 　　未成年的孩子，如果家長發現有心理問題或是精神問題，能夠被接收治療的隻有正規的大醫院，先做病情確定和醫治。隻有到14歲之後，才有機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而離他們幾公裡遠的夕陽市精神衛生研究中心是一所正正經經資質齊全的精神病院，雖然他有時也有可能接受一些心理疾病患者，可是總體來說他的確是正規的機構。 　　隻要是正常人，都不會認為米米被送進了那裡。 　　可是現在在現場的三個人，可能除了尹西嵐，另外兩個不約而同的都覺得米米在那裡。 　　“那就去看看吧。”尹西嵐放下了手機，看了看站在前麵的兩個人，她知道這兩個人在想什麼，她自己其實也有這種想法。所以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去證實，去看，親自去驗證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尹小姐，我來開車吧，您陪您朋友坐在後麵吧！”上車時，穆天橙很貼心的包攬了司機的活。 　　尹西嵐也就順著他的好意陪陳艾坐在了後座。 　　陳艾似乎已經在剛剛發泄完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壓力。而現在，更重要的責任感開始支撐她，讓她變得堅強。 　　“我要是早點來看米米就好了。”她嘆了一口氣，默默說道，“我這個小姨真失職。” 　　尹西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其實都是一樣的，不管他把米米送去了哪裡，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菜窖裡的床鋪都有了層薄灰了，他在陳露姐去世第五天就開始找房子了，所以即使你來看米米，你也已經找不到她了，而且那時候李小姐還沒租房子，你真的會一頭霧水的。” 　　尹西嵐輕聲安慰她。 　　有些事情，有心算無心，你防不勝防。 　　“到了。” 　　尹西嵐話音剛落，穆天橙便開了口。 　　“的確很近啊！”陳艾感嘆道。 　　怪不得米康健選擇靠走的，他們還是順著大路開的，他如果是穿小路估計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到這。 　　“我們不會和米先生碰上吧？”穆天橙停好了車對尹西嵐說道，“我覺得目前還是和他少接觸。如果能自己找到米米就最好，和他接觸的越多越容易引起他的反感，到時候反而不易接觸孩子。” 　　“嗯。”尹西嵐點了點頭，“我們先等一會，看看能不能等到他出來。這樣也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來的這裡。” 　　尹西嵐抬手看了下手表，“我們在他家也用了一些時間，他的腳力走過來估計最多也就十五分鐘，先等個半小時吧。” 　　“如果半個小時後他沒出來，我們就折回去等他。” 　　“那如果他真的從裡麵出來，我們要怎麼進去呢？不能直接說要看米米吧？不會讓我們探視的。”陳艾說道。 　　穆天橙剛想開口，尹西嵐倒是先接了話。 　　“我剛和王姐發過消息了可以說是來看她婆婆的。” 　　王姐的婆婆叫徐菊香，前段時間住進了這裡。老人家本來精神矍鑠，身體康健。可誰知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帶了一下，大腿骨折。好了之後就慢慢有了老年癡呆的跡象。王姐和她丈夫都是雙職工，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公公身體有殘疾，平時都是靠婆婆照顧。他們兩個實在是想不出辦法了，隻能送進衛生中心治療。 　　最近倒是聽王姐說，幸虧治療乾預的早，徐菊香的病已經控製住了。甚至還有好轉的跡象，她慢慢能想起來一些事情了，如果順利的話，可能明年就能接回家住了。 　　現在王姐和他老公時不時就會帶著公公和兩個孩子來這裡看徐菊香，看著她每次都在好轉，一家人終於是放了心，所以有次午飯時王姐就高興的和尹西嵐提了下。 　　昨天晚宴的時候，王姐也無意中提了一嘴，尹西嵐知道這是她的愧疚心在作祟，可是她依然佩服王姐的純良。 　　既然有了方案，兩人就乘著等待的時候聯係了王姐。大概的和王姐說了下陳露的事情，而王姐也很爽快的就告訴了她婆婆的信息，還給中心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托了朋友來給婆婆送點東西。 　　“回去得謝謝王姐。”陳艾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沉默在車中蔓延，忙碌了一天尹西嵐和穆天橙都不想說話了。而陳艾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穆先生，您工作沒事吧？” 　　“沒事沒事。”穆天橙擺了擺手，“我和經理說了，給李小姐看完需要維修的地方之後我去安排維修的人員，如果還有空就去新收的幾個房源看一下，然後我就下班了，不回店裡了。維修的安排我剛剛已經聯係好了。那既然這邊有事的話，新房源我晚點去看也沒事。” 　　說完，他又默默加了句，“其實不看最好。太嚇人了。” 　　尹西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個穆先生真的是個非常耿直的人！ 　　陳艾其實沒太明白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是她也不想問了，因為她看見了米康健走出來的身影。 　　“小西。”她推了推身旁的尹西嵐。 　　尹西嵐皺著眉頭望向米康健的身影，他兩手空空，顯然東西已經送到了，那些陳艾買的零食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東西，果凍，小蛋糕，巧克力。 　　前後跨度達到兩個月，他甚至沒有核對那些小蛋糕有沒有過期就一股腦兒都給送了進去。 　　如此上心的去送東西，又如此不上心的敷衍的去送東西。理由究竟是什麼？ 　　她自己在從李雅手中接過這箱東西的時候已經看到有幾個小蛋糕過期了，她雖然沒有核對日期但這也是她常買的牌子，保質期隻有三五天。 　　她本來想著到了米米家再把它拿出來，可沒想到米康健接了東西就關了門。她也就錯過了把東西拿出來的機會。 　　“還真的來這裡啦！”穆天橙驚訝的說道。 　　“他是怎麼送進去的？”陳艾驚異的情緒幾乎快要從眼裡漫出來了，“他...他們憑什麼能接收米米啊？” 　　“先混進去再說。”尹西嵐看著米康健漸漸走遠的身影迅速下了車，往研究中心的門衛崗亭走去。 　　“他們家真的沒別的親戚住在這裡嗎？”穆天橙本來覺得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可是眼見著房東先生從這裡走出來的時候他仍然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要是我告訴你他們家現在除了米米其他都死絕了，你信嗎？”陳艾一邊跟著尹西嵐匆匆往前趕，一邊回答穆天橙。 　　穆天橙忽然覺得這個小陳姐真的挺厲害，每次都能堵得他無語凝噎。 　　“您好。”尹西嵐敲了敲門衛室的玻璃窗，“我們是來看徐菊香的。” 　　坐在門衛室打瞌睡的保安抬起頭看了看他們，“有預約過嗎？” 　　“有的。” 　　他翻了翻電腦記錄，“剛剛才打電話來預約的啊？” 　　“嗯。有點東西老太太急著要，沒有就發脾氣。所以有點趕。” 　　“進去幾個人呀？” 　　“三個。” 　　他又仔細打量了下尹西嵐三人，然後遞給尹西嵐一個掃描器，“身份卡掃描登記下，就可以進去了！” 　　“謝謝啊！”尹西嵐接過其他兩人的身份卡，掃描登記後就挽著陳艾的胳膊匆匆往裡走。 　　“怎麼了小西？走那麼快。”陳艾不解。 　　“沒事。就想快點進去。”尹西嵐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到時候小陳姐你就和王姐的婆婆在房裡聊天吧，我看看有沒有機會四處晃晃。找書苑 ｗww.zhaoshuyuａn.com 穆先生的話……” 　　尹西嵐不知道怎麼和陳艾解釋。 　　門口那個保安抬頭看向她時，那視線中的探查感仿佛能把她射個對穿。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精神研究中心的大門保安會讓她有這麼強烈的不安感和被完全看穿的感覺。 　　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自己先前編好的借口。 　　而最後那一眼又讓她感到渾身不安。本能的，她就想趕緊離開那裡。 　　等到漸漸遠離了崗亭，尹西嵐才放慢了腳步等待追上來的穆天橙。 　　“那個門衛好厲害啊！”穆天橙感嘆道。 　　“怎麼了？”尹西嵐驚訝，莫非穆先生也感到了那股直逼人心的不安？ 　　“你看到他登記身份證了沒啊？”穆天橙興奮的說道，“我們三個掃描好，他要把電腦上的信息登記在本子上。就看了一眼，他就直接寫出來了，我們三個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 　　尹西嵐並沒有看到這個動作，她拉著陳艾走得快。而穆天橙拉在了後麵，看到了他登記的情形。 　　“記憶力真好。”穆天橙感嘆道。 　　尹西嵐聽完他說的話，緊了緊喉嚨。 　　她覺得，他們可能來了不該來的地方。 　　這個精神衛生中心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雖然進門的流程沒有變，也沒有過多的核驗，但守衛的能力卻讓人驚訝。 　　“穆先生，我們待會準備讓小陳姐在房裡，我找個機會出去晃晃，您……” 　　“我也出去幫你們找找！”穆天橙拍了拍胸口，“既然來了，就出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