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除星神魏清川、樂神靜姝、妖神沈綰柔、水神淩梔言、月神林靜初、太陽神顧青梧外,其餘神柱紛紛下界。 但唯有宋霽林一人,在神柱們到達人間後,又獨自返回到了神族。 “霽林?你怎麼回來了?” 顧青梧率先在宋霽林的神殿外看到宋霽林,宋霽林當時背對著顧青梧,聽見顧青梧的聲音,她強扯出一抹笑容。 “我……” “跟小白吵架了?” ——顧青梧還真是什麼都能看得出。 “沒有,就是回來拿點東西,靜初姐怎麼樣了?” 不知為何,宋霽林剛提到“靜初”兩個字,顧青梧的臉就肉眼可見的紅了。 “沒、沒、沒、沒什麼,她休息休息就、就、就、就好了。” 之前也不見顧青梧有口吃的毛病,這……。 不過宋霽林也無暇多想,顧青梧說沒事,那就沒事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 宋霽林說著,轉頭回到殿中。 林靜初從太陽神邸中走出,她身上披著顧青梧的披風。 “昨晚的事……” “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靜初我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我真的沒忍住,我……” “不要說出去。” 顧青梧剛想說“我會負責”四個字,但被林靜初這五個字生生懟了回去。 “其實靜初,我可以娶你。” “娶?青梧,我想你還沒有學會如何愛人,你自己也清楚,你對多少女孩說過‘娶’這個字?哪次是真心,哪次是假意,你自己分得清嗎?” 林靜初的話,讓顧青梧選擇沉默。 “昨夜的事,保密就好,我也想你負責,但是顧青梧,你這個浪子習性,能改嗎?” 這個問題,徹底讓顧青梧閉了嘴。 ——林靜初曾不止一次的表達過,自己未來的伴侶,一定是忠於她一人的,不要多情的,也不要放蕩的。 顧青梧正巧占了這兩點,雖然多情了這麼多年,顧青梧的第一夜也隻是昨晚剛給了林靜初而已。 ——但是,誰會信呢。 “是我冒昧了……” 顧青梧輕聲說著。 林靜初背對著顧青梧,聽著顧青梧這句話,她不禁嗤笑出聲。 “你就會這句話。” 林靜初說完,便向著月神神邸走去。 留在神族的淩梔言與沈綰柔,之間的氛圍一樣微妙。 “九嬰就是靈隱,當年他為什麼沒死。魔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淩梔言獨自坐在書案前,他一身深藍色的常服,頭發披散著,眼下的烏黑還未散,看上去是一夜未眠。 “阿言,你在嘛?” 水神神邸的殿門被叩響,以前沈綰柔來淩梔言這裡都是不叩門,直接推門就進的,沈綰柔忽然拘謹起來,倒叫淩梔言一時無措。 ——怕不是我昨天對她聲音太大了…… 淩梔言從主殿穿過庭院走到殿門不過短短幾步路路程,但淩梔言腦中設想出來的可能都可以寫成一部話本了。 淩梔言緩緩將門打開,沈綰柔站在淩梔言麵前,雖然她用很厚的胭脂水粉打在眼下,但她眸中的血絲也能告訴淩梔言。 ——沈綰柔也一夜未眠。 “怎麼突然敲起門來了?傷口怎麼樣?還疼嗎?” 淩梔言問了一大堆,沈綰柔隻是搖搖頭,也不知道在回應哪個問題。 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冰冷到極點。 “所以你……” “我想……”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噤聲。 兩個人相視一眼,又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先說。” “不不不,你先說。” “……” 沒成想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全都用到了這裡,兩人再次僵持起來。 “算了,我先說。” 沈綰柔想著,自己要說的應該就是淩梔言要問的。淩梔言點點頭,示意沈綰柔開始說。 “我來是想問問你,九嬰的事。” ——果然,她還是問了。 淩梔言抿唇,在昨夜九嬰確定是靈隱後,他就知道沈綰柔會來問他關於九嬰的事。 淩梔言也想過無數版答案回應她,但是……如今看到沈綰柔的模樣,他還是不敢將真相全盤托住。 ——沈綰柔失憶後過的很好,又恢復到了開朗的模樣,這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回想沈綰柔與靈隱相戀的那段時間,沈綰柔總會因為靈隱身上的一些謎團而煩惱,總會怕自己太活潑了讓靈隱心煩 ——總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沉穩。 況且靈隱背叛的事如果讓沈綰柔知道了,他不敢想沈綰柔會傷心成什麼樣。 ——況且禁術復活沈綰柔的代價是沈綰柔失去關於靈隱的所有記憶,至少目前呈現的結果是這樣,而禁術之所以是禁術,就說明它不可能隻有這麼輕微的負麵影響,但禁術其他的負麵作用淩梔言並不清楚。 萬一沈綰柔恢復記憶,又觸發了其他可怕的負麵效果。 ——萬一,會剝奪沈綰柔的生命。 淩梔言腦中浮現出了各種後果,最後,淩梔言得出了結論。 ——不能告訴沈綰柔。 “九嬰,九嬰怎麼了?” 沈綰柔挑眉,從沈綰柔問出口到淩梔言反問她,淩梔言足足愣了三十多秒。 “你在裝傻?” “沒有的事——。” 淩梔言一說謊就會下意識的摸脖子,會不自覺的移開目光。 ——很好。 沈綰柔伸手拽住淩梔言的衣領,強迫他將移開的目光又移回來,重新與沈綰柔對視。 “嗯?你騙我?” 淩梔言看著沈綰柔直勾勾的眼神。 ——救命,誰來救救他。 “快說,九嬰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感覺他那麼熟悉但記憶裡就是沒有這個人?為什麼九嬰一直在叫我小狐貍?以及……你昨晚為什麼那麼兇我!?” 淩梔言喉結浮動,咽了一口口水。 ——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知道!” 說著,淩梔言抱頭向旁邊跑去。沈綰柔氣急了,抄起佩劍就追向淩梔言。 “淩梔言!!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我哥了!” “告訴你哥也沒用!!” “淩梔言!!!!” 二人追逐了一段時間,後來淩梔言見沈綰柔追不動了,便停下向前跑的腳步,回到沈綰柔身邊。 他拿出帕子,輕輕為她擦拭額頭的汗珠。 “他不重要,乖,不要知道了。” 沈綰柔喘著粗氣,看著淩梔言又虔誠又請求的目光。 “哼,算了,我就是覺得他挺欠的而已,最讓我生氣的,是你居然和我哥一起瞞著我一件事!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嘛!!” ——不是聯合你哥,是聯合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神柱。 想到這裡,淩梔言垂下眸子。瞞著沈綰柔確實挺不地道的,但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不要告訴她了。 “走吧,回家吧。” “哼。” 沈綰柔雙臂環胸,像隻生氣的小狐貍一樣,甩首自己走了。 ——不對,她就是一隻小狐貍。 估計是走了兩步,發現淩梔言沒跟上來,沈綰柔側首向後看去。 “乾什麼呢,不是說回家嗎?” 淩梔言反應過來,連忙追上沈綰柔。 “阿柔,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 “是誰?” “嗯……是一個榆木腦袋,一個大傻瓜。” “啊?” “笨蛋,我不告訴你。” “好吧……如果他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笨蛋!我才不告訴你,我會直接讓我哥把他打的屁滾尿流!” “好吧……” “我現在就挺想把你打的屁滾尿流的。” “啊?” “笨蛋!!” 謝洲白在第二天午時帶著鮫人淚去找南宮任雪時,聽南宮雲合說宋霽林回神族了,謝洲白心中一驚,本想追回神族,但這時鮫人族的侍從又來找到謝洲白。 “劍神大人,我家大人她……” 又是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謝洲白看著手中的鮫人淚,猶豫了片刻後,毅然走向了會同館。 ——罷了,人命要緊,等等再與霽林解釋吧。 謝洲白走進屋內,坐在榻上的南宮任雪雙目無神,一頭青絲竟一夜間變成白發。 “你……” 南宮任雪失神一般盯著前方看,好似聽不到謝洲白的話一般。 謝洲白用餘光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南宮任雪一粒未動。 ——鮫人族不比其他族,必須要攝取人類吃食中的精氣來維持容貌。 “任雪,你別這樣。” 謝洲白輕輕坐到榻邊。 南宮任雪沒有說話。 “你的鮫人淚我替你找回來了,你還是可以回到無盡海底的。” 謝洲白說著,將鮫人淚遞給南宮任雪。 南宮任雪沒有接過,也沒有看鮫人淚一眼,她用虛弱的語氣說著。 “回去乾什麼,受人白眼,遭人詆毀嗎?還不如死在岸上。” 謝洲白長嘆著。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想了一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這身邊的侍從都是忠心跟著你的,這事鬧的也不是很大,對外就說,你與我……早就有私情,屆時我娶了你便是。” 謝洲白說這些話時,也是猶豫著的,但是畢竟是她在那天晚上甩開了南宮任雪的手,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造成南宮任雪悲劇的一份子。 ——而現在,他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南宮任雪死去。 “你與霽林阿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是傾慕於您,但自從知道您與霽林阿姊的事後,我也是真誠祝福您與霽林阿姊的,如今任雪一副殘軀,怎敢高攀劍神,還是請劍神,收回剛才的話吧。” “那你怎麼辦?” 聽著謝洲白的問題,南宮任雪苦澀一笑。 “我已經沒有顏麵,茍活於世了。” “……” 看著南宮任雪的樣子,謝洲白實在是不忍心。 “霽林與我,還不是道侶關係,我是喜歡她,但卻不知道她的心意。霽林或許不喜歡我,所以……我娶了你也無妨,至少不能叫你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可鮫人族族規,未經族內允許,與其他族群私相授受者,杖斃。” “那就我與你一同承受,我替你挨了板子,把你帶回神族,遠離人族、鮫人族、魔族,慢慢的就好了。” 南宮任雪此刻眸中終於回過一些神來,她與謝洲白對視上,終於,積壓的委屈情緒再次爆發。 “謝謝您,劍神殿下,謝謝您……。” 謝洲白擁住撲到他懷中的南宮任雪,他內心情緒復雜,但還是抬手,輕輕安撫著南宮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