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出去(1 / 1)

那雙生來便是彈奏弦樂的手極美,指甲上鮮紅的蔻丹襯得皮膚愈加白皙。白衣女子隻彎下腰來,伸出一個手指,不費絲毫力氣就抬起了赤衣少女的下頜。   “薑錦姝,你很好,可惜……還不夠好。”   否則她今日絕計不可能將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   那張瘋狂的臉孔平靜了下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溫柔的表象下,卻是森森狠毒。   薑錦姝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一身靈力修為都被禁錮,任憑她如何使力都是徒勞。   “神骨,是我的了。”妙音神情一變,五指化爪,直接刺入薑錦姝的脊骨之中。   此時此刻,這抽骨之痛對於薑錦姝來說,還遠遠比不上被背叛的痛楚。那些酸澀難平的情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妙音打碎。   她匍匐於地,背上早已鮮血如注。   “劍——來——”她咬牙召喚佩劍,卻除了劍鳴再無其他動靜。   妙音居高臨下的瞧著她,笑的溫柔可親,“汝汝啊,這一回我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絕不會讓任何人事物打攪我們。”   她的佩劍被妙音死死壓製,隻能在一旁不斷翁鳴。   她微微偏頭便看見了妙音手中小小的一根發簪,那是一件半神器,是瑤池境的鎮宗之寶永凈琴。   無怪能夠壓製她的佩劍。   她竟偷了鎮宗之寶!   薑錦姝慪出血來。不知道是受不住抽骨之痛,還是被氣的,亦或者兩者皆有。   旋即便是眼前一黑,等恢復意識睜開眼睛之時,她已被妙音用鎖魔鏈死死的鎖在了暗牢之中。   暗牢是一個小小的水塘,她的下半身泡在水中。這裡沒有一絲光線,薑錦姝依舊看清了那暗色的水中有自己的血。   她的血從背上往下淌,融入水中,不見痕跡卻又處處都是痕跡。眼下算是止住了,卻又是止不住的鉆心的疼。   彼時的薑錦姝隻在想,她們要,她就給好了,隻是不知道娘親會不會因此難過。   裴薑就仿佛一個旁觀者,看著曾經的自己將往事再歷一遍。   妙音每天都會來暗牢,身後跟著她的女兒孫寧臻——那個自小跟在她身後甜甜喊著姐姐的爛漫的小丫頭,原來也隻是一個表象。   她們都在騙她,不止要她的神骨,還要她生不如死、不得好死。   “汝汝姐,我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孫寧臻手裡捏著一把匕首,笑著走近她,狠狠的在她臉上劃下第一刀。   “這一刀,怪你擋了我的路……”孫寧臻的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都毫無章法的落在她的身上。   一刀又一刀,比之千刀萬剮絲毫不為過。   興許孫寧臻覺得這還不夠,鐵烙、鞭刑、剜膚,數不勝數。又將她的手筋腳筋斷了再重接,反反復復。   孫寧臻養了一條花蛇,花蛇攀上薑錦姝的身體,冰冷的蛇鱗帶翻傷口處的肉,蛇信子一吐,毒液隨著蛇牙滴落在她的全身。   薑錦姝一直保持著清醒,是痛的不得不清醒。一旦昏睡,妙音和孫寧臻就會將她弄醒。   她們總能掏出許多薑錦姝不知道沒見過的刑罰來,要她不好過,卻又留她一口氣。   薑錦姝沒有喊過一聲。   直到那一日,妙音和孫寧臻再次來到了暗牢,此時已經過去了半月的時間。   妙音親自替她療傷,語氣和藹:“汝汝,前段時間著實是我們鬼迷心竅。你是我瞧著長大的,在我心裡頭也是如同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汝汝原諒我好不好?”   “汝汝姐,你就原諒我們吧,我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孫寧臻還是那副爛漫的模樣,可憐兮兮的望著薑錦姝,麵上眼裡都是懇切。   薑錦姝嗯了一聲,甚覺欣慰。卻不知這雙美麗的容顏背後藏著怎樣吃人的惡毒骯臟的心思,也不知道她這一去,見到的,將是自己娘親的屍體。   妙音很欣喜,連忙道:“汝汝肯原諒我們,實在是讓我慚愧得很。汝汝放心,待你出去後,師叔就為你解開禁錮,還你神骨。眼下師姐正在尋你,汝汝,你還是先去見師姐吧。”   興許是不想看見曾經天真的自己,一直不動的裴薑,拔下了發髻上的如意簪,狠狠的盯進了妙音那張虛偽的臉上。   裴薑的神情不悲不喜,不怒不嗔。   她早已冷靜下來,看著那令她不幸命運開始的源頭,好似心也被寒毒一並凍結。   多天真吶。   畫麵在那一瞬間凝結,下一瞬又如同破碎的寒冰,一寸一寸的碎裂,一寸一寸的泯滅,直至一切又歸於黑暗與寂寂。   裴薑又一把扯下自己眼上覆著的白綾,猛然甩了出去,白綾霎時間將闖入了她神識的不速之客纏繞住。   “我沒有惡意。”是沈重華。   沈重華進來也有一刻了,但是裴薑的神識一片漆黑,他隻能看見中央有一片霧蒙蒙的地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他始終無法靠近,亦無法看清。   待白霧散去,裴薑便對他動手了。   “我知道,否則此時你就可以去死了。”裴薑的神念微微一動,白綾便自發的回到了她的臉上。   “不管如何,沈師兄你如此行事我完全可當你是心懷不軌,便是今時今地我將你的神魂打散,便也怨不得我。”裴薑語調毫無起伏。   沈重華知道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就看這神識之中氣息逼仄緊迫,靈氣盡散,便知道是受了重創。   如此情形的裴薑,絕計不可能打過的他,更莫說打散他的神魂。   沈重華隔著虛空望向一團虛影的裴薑,那些他隻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受了什麼威脅是想為她好的話,如何都說不出來。   裴薑是一個看似眼前皆空,卻渾身是刺的人。   “是沈某冒昧了。”沈重華最終隻道了這麼一句,又問道,“你是否還好?”   “我好不好,與你何乾?沈師兄不是一直疑心於我麼?想來我若是不好,沈師兄怕是要高興壞了吧?”   “……”沈重華梗了一梗。   裴薑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啊。   “出去。”裴薑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本來就煩,沈重華還要搞這出,心情更不好了。   沈重華已經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毫不客氣的逐客令他也並不介意,臨走前還禮貌的拱了拱手。   裴薑神識受創,究竟是如何做到悄無聲息的這般嚴重的?   沈重華睜開眼睛時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魏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