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車師國王的二女兒漓月翁主麼,她一向忠於漢室,居然逃出來了! “是我,父王見事不可為,安排人將我藏了起來,可他……”漓月翁主啜泣道,“我一定會為他和子民們報仇血恨,還有偽王!耿校尉,如今隻能靠你了。” 耿恭大笑:“是,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舍我其誰。我兵雖少,卻個個是以一當十的漢家丈夫。不過,這金滿城太大,處處設防反而處處不防。我已經提前安排好了,移防疏勒城。對了,這位是?”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是難得的勇士,我曾見他被數百人圍戰,城破後,匈奴人心熱去城裡搶掠,留下一什甲士圍殺他,被他盡殺之。” “好漢子。”耿恭眼神大亮,“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先與我去疏勒歇息。” “唯!” 話雖如此,王弼整個人都是懵的。 因為,冥冥之中,接觸到耿恭的時候,他猜到了這個位麵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幻想位麵,確實是十三將士歸玉門,而且是糅合了電影版和歷史版。 但是,現在由於幻想位麵被激活,位麵意識初步覺醒,想化虛為實,它就吸收了現實中關於十三將士歸玉門的精神能量。 問題是,現實中對十三將士歸玉門評價兩極分化,而且是惡意居多,各種汙蔑漢家將士,說什麼瞎編胡扯之類的……而這其中,除開國外的汙言穢語之外,很大程度上是國內某些傻缺。 這就導致了,位麵意識吸收精神能量後,被汙染,於是耿恭等人被強化了一些,而匈奴人的勢力被強化的程度是耿恭的數十倍。 主線當然還是守疏勒,歸玉門。但是,守不住,歸不了,就會導致位麵徹底化虛為實,入侵現世。 王弼渾身一顫,以他目前超越普通人數十倍的身體素質,打匈奴軍士都打那麼艱苦,可想而知,接下來數百人迎戰數萬人的戰鬥,將是何等殘酷。 他連忙絞盡腦汁,回想自己知道的疏勒城攻防戰的一切…… 耿恭不時打量著這個勇士,心裡卻在想著其他事。 如今他掌控的力量實在是不多,兵民兩千不到,大半都是老弱婦孺。匈奴大軍加上西域諸國仆從軍,少說也有三四萬,這可怎麼搞。 降是不可能降的,那就隻有死戰,不過死戰也得講究策略,否則就隻有死沒有戰了。移陣他城隻是第一步,下一步,該是兵民分流了。 翁主來了更好,由她組織帶領老弱婦孺退向西域都護府,自己帶著數百精兵遲滯賊軍。都護雖然怯懦,但收留軍屬漢民死守的膽子還是有,否則,洛陽得知消息,窮盡山海,他都必死無疑。 事實上,接下來耿恭也是這麼做的。 他隻要精兵,選兵233人,多出來的一位就是王弼。草草清點了一下輜重,給翁主留下去都護府的口糧和騾馬,安排沒能被懸賞的丁男壯婦沿途護送,然後,他就帶著剩下的233名精兵開始了緊張的備戰。 疏勒城是小城,但耿恭早有準備,城防加固了幾次,藏兵洞、武庫等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油脂、弓弩等守城器械也十分齊備。耿恭同軍士們信心十足,隻需要防守一兩月,都護援軍或者長安援軍一到,賊軍自退。因此,耿恭還派出部將範羌帶了四人,繞路回京,求取援軍。 他和軍士們不知道,他們將迎接的是什麼。唯一知道的王弼也是有口難言,因為說了也沒人信,說了也無法改變什麼。他能做的,隻能是枕戈待旦。 等了五日,北匈奴單於終於重新出兵,讓發泄夠了的大軍和西域各國仆從軍出發。 隻是,等他們到了耿恭駐地,才發現這小子跑了,城去人空,連個鬼影都沒。 “耿恭不當人子。此子名將之後,此前數挫我軍,金蒲城一戰殺我部眾,怎麼,今日知道我虎威,知道抱頭鼠竄了?”單於揮舞著馬鞭沖著眾人大笑。 “稟單於,已發現耿恭蹤跡,他聚兵疏勒城,負隅頑抗,斥候五人被他射殺。” “好膽!”單於眼神一厲,“傳令,出兵,同我會會耿恭。” 疏勒城依山傍水,地勢險要,利於久戰,但再險要,看到那接天蔽日的黑雲,都不免心神動搖。 “這,難道單於將全軍都帶到疏勒了?”一名軍士臉色發白,眼神呆滯,“我們隻有這點人,賊軍數萬人,這……” “那又怎樣?”耿恭厲聲道,“賊軍全軍來此,那你我同袍,西域都護是不是安全了?你我多拖賊軍一日,多殺賊一人,是不是我等家小便能多安穩一日?” 眾人眼神一亮,對哦,將軍已經安排家小和老弱去都護,為了他們,說啥都得拚了。 “再說,你們都是打老仗的人,你們說兵法上哪一條是一座小城需要全軍來攻的?疏勒城這地方,敵軍人再多,一次也僅能投入近千人。敵軍將領不知兵,我等一漢當五胡,一人能當無人使,他們一次投入千人,咱們砍瓜切菜,收拾了不就得了,你們怕個甚?” 耿恭的話讓眾人心頭一熱。 匈奴人的戰力大家都知道,都打了無數次,誰不知道誰,離了馬,匈奴人算個屁。攻城,那更是個笑話。那些仆從軍更不用說。 於是,眾人定下心來,安心守城。 這邊單於也開始安排使節和攻城計劃。 他派人朝耿恭喊話,若是來降,舊日恩怨一筆勾銷,還封耿恭為將,如是不明天時,破城之後,雞犬不留! “爾母婢也,告訴單於,何不降了替我養馬?”耿恭大笑,“兒郎們,你們要馬夫不要?” “要!” “哈哈哈哈!” “欺人太甚!”單於還沒說話,他麾下的各當戶、大將已經暴跳如雷。 “口舌不錯。”單於冷笑,“傳令,按計劃攻城,看看耿恭到底有多少軍士,守備如何。” 於是,西域小國的部隊五千人,作為炮灰試探部隊,首先推著攻城梯等攻城工具,開始了攻城戰。 冷靜的耿恭發現是西域人之後,守城器具都懶得使用,直接下令將西域人放上城頭宰殺。 王弼此刻一身甲胄,提著環首刀跟著其他人守在一處城垛。 耿恭並未將他留在身邊,而是贈予了一套兵甲後讓他自己選,是隨翁主去都護府,還是留下來當一名普通的軍士。王弼自然選擇了後者,所以他現在跟在伍長的身邊,準備短兵交戰。 戰前,伍長就已經給大夥交代清楚,守城,關鍵就在於鬆弛有度。因為守城物資是有限的,而攻城方可以調度許多人力物力。而匈奴人不太會攻城,他們使用的攻城器械也比較簡陋。他們最喜歡用的幾招,蟻附攻城,奔射,圍城。而耿校尉已經說了,守城物資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能浪費,必須在緊要關頭使用。 那麼什麼是緊要關頭呢?就是大夥筋疲力盡而敵軍還在攻城的時候。所以,234人,分為三屯,一屯百人白刃交戰,一屯百人接替作戰,剩下的人負責後勤,緊要關頭使用守城物資器械。 王弼就是白刃交戰那百人之一。這百人甲胄俱全,人手盾牌環首刀,有的還有備用的斬馬劍、戈矛鐵錘等。 本身,一漢當五胡,很大一部分就是裝備和組織度的勝利。 西域炮灰人多,但有甲胄的非常少,武器也亂糟糟的,組織度也非常差,他們剛在竊喜登上了城頭,就被漢軍一陣好殺,哭爹喊娘的退了下去。 一次性投入了千人,不到盞茶時間,死了個乾乾凈凈,然後自相踐踏的西域人還額外多了數百人的死傷。 西域人的廢物和死傷在單於的意料之中,但他搞不懂耿恭在乾嘛。這看起來就投入了一個百人隊的樣子,是他隻有這麼點人,還是他故意裝的?漢人的藏兵洞太惡心了…… “再派五千人去,一定要探明耿恭的兵力。他麾下數千人,都護府還可能有援兵,怎麼就這麼點人?他為何不用守城器械?他在布什麼疑陣?” 不搞懂這個,單於寢食難安。畢竟,匈奴人吃漢人兵法的虧吃了太多,自己全軍在此,又有這麼多西域小國的國主在這看著,萬萬不能出岔子。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打崩了西域炮灰近四個千人隊,終於確認,耿恭兵力嚴重不足。 砰! 單於一把將手裡的酒壺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