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今日不知我是我(1 / 1)

王弼訝然,史進一臉狂喜:“原來師傅竟然是虎頭太保。”   見王弼不懂,他才解釋。原來民間盛傳,東京有很多高手,禦拳館的鐵胳膊周侗,華州潼關人。還有一位則是虎頭太保,曾戴麵具槍挑遼國、西夏賀壽隊伍中挑釁的十六位好手,無論步戰馬戰群戰,大獲全勝,因此得名虎頭太保。前一位這麼威風的太保,是李存孝。   但虎頭太保隻出手了這一次,後麵就偃旗息鼓,不見蹤跡。   其實王進當年年輕氣盛,因此得了官家賞識,做了八十萬禁軍總教頭,潛心教學。誰知官家年紀輕輕就離世,還沒有後人繼承皇位,結果宗室裡尋了個新官家,寧肯親近英武的太監都不親近他這英武的教頭……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王弼真不知道,原來師傅還這麼威風過。若不是今日種允說開,他都不知道這一層身份。   王進又說了次和高俅的恩怨,出逃的緣由,聽的眾人唏噓不已。莊客奉上做好的飯菜,眾人觥籌交錯,狼吞虎咽,醉倒一地。   隻有幾個有心人沒有醉。   王弼喝慣了,魯達是海量,王進不敢醉,種允不能醉。除此之外,都成了軟腳蝦,就趴在桌上,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灑家粗魯人,就直說了。書生,你說我未來如何?果真為了人棄官而去?”魯達摸了摸腦門,“俺有些迷茫。”   他本來在老種經略處做軍官,因為渭州這邊少種經略也就是老種經略的兒子無人幫護,所以老種撥來做個提轄。而小種也就是老種的弟弟少種經略的叔叔,因為惡了童太尉,被派到處巡視各軍州,奔波辛勞。這次他在渭州點名魯達帶隊,其實魯達自己也有點意外。   他不會阿諛奉承,到了渭州雖說還是提舉軍事,但沒了上戰場的機會,每日都是點卯,然後自顧自的打熬筋骨,喝酒吃肉快活。也不知道小種是哪裡聽得他的名字,把他給派了出來。   他已經三十多,對自己的人生並無什麼規劃,也沒娶妻,沒家室之累,就好交一個江湖兄弟。今天被王弼東說西說,讓他有些躁動。   王弼看魯達樣子,也知道他恐怕不說個明白是沒法罷休。不過,這世界不一樣,魯提轄的路究竟如何,他真不好說。   要照原來的說法,魯達殺了鎮關西之後被通緝,東躲西藏下又見了金翠蓮父女,結識了她新嫁的夫君趙員外,被引入五臺山做和尚。   其實此前王弼就納悶,這又是金又是蓮的,本來就和佛門有關,這魯達入佛門做和尚,有很嚴重的被安排痕跡,光巧合二字根本解釋不了。至於他後麵諸多事跡直到錢塘江悟禪後圓寂,說的那幾句臨終詩更是意味深長:   “平生不修善果,隻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還有那逢夏而擒,遇臘而執,聽潮而圓,見信而寂,更是玄乎。   那麼,一個天師道鎮魔殿關押的天罡,是怎麼被佛門安排得死死的?是他原本就與佛門有聯係,還是後麵有交易呢?   王弼細思恐極,麵對魯達的追問,也隻能含含糊糊的大概說了下魯達將要遭遇的事,也就是幫金翠蓮鳴不平打死了鎮關西。其他幾人也豎起了耳朵聽。   “作怪,”魯達納悶,“俺在衙門裡,平日裡不公之事見得太多,根本管不過來。俺又不貪圖美色,往常幫人也不少,最多打傷人賠些湯藥費,怎會不知道輕重打死人呢?莫非是俺吃了酒昏了頭?”   “你堂堂提轄官,親自下場對付一個屠夫?衙門裡隨便吩咐一個小吏也把這事不著痕跡的辦了呀。”種允直覺的感覺不對,“你偏偏用了最詭異的方式。說你清醒吧,下手沒輕重,說你不清醒吧,你又知道戲弄鎮關西。如果這事是真的,俺隻能說,可能是那天黃歷不對。”   “……”魯達沉默不語。   打抱不平他倒覺得正常,可這事怎麼看怎麼不正常,是意外麼?   “王進哥哥可願指點一下我氣血之道?俺平日裡打熬氣力,勤練武藝,可總感覺差點功夫。”魯達心寬體胖,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遇到了再說。   王進拱手:“指教不敢當,互相探討下吧。前日裡俺這徒弟教了俺一套拳,讓俺大開眼界。俺觀魯提轄你一身氣力驚人,但氣息不是很圓融,你倒是適合這套拳。不過這拳是俺徒弟的,俺不方便教。”   “無妨。師傅,這拳你隨便教,誰想學就教誰。”王弼不以為意,後世練太極都是風尚,哪那麼多門戶之見。那麼多種太極,說明他們已經將這種哲學式拳法發揚得百花齊放,他又怎敢敝帚自珍呢?   王進的武學天賦自不必說,他自學了這套拳,便日夜體悟,無師自通領悟了許多訣竅,水平早超了王弼不知道多少。見王弼同意,他便將拳法拆解開來,一一傳授。   “這套拳,初入門時,用力不用意,悟得一個剛字。然後剛極柔生,用意不用力,悟得一個柔字。等到剛柔並濟,圓轉如意,生生不息時,這套拳便成了。”王進總結道。   魯達見獵心喜,當即演練體悟,便是種允也忍不住比劃。   魯達將拳打得虎虎生威,練到妙處,忍不住長嘯,便是境界的枷鎖也有些鬆動,良久,酣暢淋漓的他停了腳步,收拳頓身,大禮參拜:“多謝王進哥哥,多謝王弼兄弟。”   “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虎頭太保名不虛傳。灑家舊日征戰殺伐,留下不少暗傷,俺體格好,並無大礙。但這拳,分明能治俺暗傷。哥哥錯愛,灑家如何報答?若蒙不棄,但有用灑家處,便與你去。”   王進避過他這一拜,作色道:“提轄這是何意?提轄如此豪傑,如何小兒女姿態。這拳本是俺徒弟的,借俺之手傳與你罷了,你要拜俺,俺受之有愧。你們要謝,謝俺徒兒便是。”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俺與提轄一見投緣,莫說是一套拳,便是托付生死,也並無不可。”王弼也道,“提轄實誠漢子,難道俺師徒便不實誠麼?做兄弟在心裡,哥哥快快請起。”   魯達爽利,哈哈一笑,也並不與他們多說,隻又朝酒壇子走去,看樣子又想敬他們酒。   種允出身種家,見識不凡,他練了這套拳,感悟更深。因為當世無此神拳。便是當年的周敦頤邵康節等人,見到此拳,都得贊嘆。   立意高深,養生延壽,溫養氣血,剛柔並濟,圓融生息,別開生麵,這拳怎一個好字了得。他是識貨之人,自然知道這拳法是何等的不普通。   “俺身無長物,並無謝禮。”種允暗自嘆息,“受了如此大禮,俺該如何回報?否則相公知道了,非得教訓俺不知禮數。這次生意還沒談,就受這麼一樁好處,實在是為難。”   他左思右想,忽然眼中一亮。   王弼本是書生,轉學武藝,其他不說,兵甲必定沒有置辦。種允別的不能做主,自己身上這套渭州精騎的裝備他能做主,不如就以這裝備為禮,謝了這授拳之恩。渭州精騎的人數少,實際上是種家自己籌備兵甲,自己打造戰具,雖然比不上東京兵仗局的上等甲兵,可怎麼也算得上是寶兵利器,價值不菲。   而王弼和他身材差不多,看他樣子,又想對羅剎寨的人復仇,這沒一身好兵甲可怎生了得。   於是他卸甲解劍,雙手奉給王弼。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小兄弟,俺別無長物,便以這身甲兵添作謝禮,聊表寸心。還望你不要推辭。”   王弼有些眼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有些為難。他不懂兵甲,而種家家生子的兵甲,不可能差,有了這寶貝,定能多幾分戰力,多一些存活的希望。他求助似的看向王進,卻見王進微微頷首,示意他收下。   王進心道,恩莫大於傳功授藝,除難消災,一套兵甲收了也就收了,有甚大不了,種家還能缺了一套兵甲?   “那就謝過官人厚愛。”王弼歡喜接過,但手突兀的一沉,這兵甲份量頗為不俗。   “不必客氣,你應得的。寶劍贈義士,美女配英雄。這兵甲有個說道。”種允笑笑,為王弼解釋。   天下甲兵,分為五類:神、寶、血、凡、賤。   十煆之下稱之為賤,貧賤之人用。匠人千錘百煉,百煆千煆,稱之為凡,普通人所用。以各種精血秘法淬煉,稱之為血。選擇天時地利人和,以超凡材料超凡技藝鑄就的,稱之為寶。而天生神異,獨一無二無法復現的稱之為神。   這套兵甲便是血兵血甲,非但鑄造時以妖獸精血秘法淬煉,還可以通過血祭血煉的方式繼續升級密煉。在血級兵甲中,它剛出世時比不上西夏的青瘊子甲、遼國的天狼甲、大宋東京兵仗局的步人甲,可它的成長性卻是遠遠超出。   “確實如此。”魯達抱著酒壇走了過來,“神兵寶甲可遇不可求,軍中將尉,多用血甲,普通軍士,有一套百煆凡甲已經很了不起。這兵甲得用敵人的精血祭煉,戰場的煞氣淬煉。兄弟,你撿到寶了。來,今兒高興,咱們繼續喝。”   觥籌交錯間,王弼看到了一堆提示,不過現在不是分心看這個的時候。